小龟也发现了,自豪道:“我就说我很厉害,我就在这里帮阿宁孵蛋!”
薛宁看着这平台,一只手就能托住,其实很赛博,特别有科技感,机动作战中心了属于是。
“真棒!”她鼓励着,“勇敢龟龟,不怕困难!”她灵光一闪,“以后你们就是我的龟龟队了,别叫阿宁,叫阿宁队长!”
小龟:“好的阿宁队长!”
银心以及一众同门:“……”
江湛站在最远的地方,刚才这些修士都商量着让他走,但这会儿看薛宁的灵兽作妖,暂时忘了他。
其实他们看了半天,也不怎么听得见薛宁和灵兽在说什么,全都仿佛加密了一般,只有最后那两句是能听清楚的。
他也有些一言难尽,人刚脱出局促的氛围片刻,就又被推到了中心。
薛宁关了手中平台,转过来尴尬地和人笑着寒暄,大家不再关注那灵兽,就又想到处置他。
“他是个凡人,总是跟着我们也不好,这附近刚好就有城镇,便让他就此离开,阿宁可有意见?”银心询问。
薛宁自然没意见:“我同意。”
江湛面如死灰,看上去不太想走,可一群修士的眼睛盯着他,让他知道在人界如何耀武扬威的王爷,面对他们也无计可施。
“阿宁。”他咳了两声,勉强说,“你是不是……”
他想问她是不是姓薛,是打算挑明两人的关系。
可薛宁与他对视,他有些话就没能说出来。
这么多人,她没说自己姓什么,就是不想暴露身份。
他到修界不过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遇难了,回到人界后其他修士也告诉过他,无争仙府发了金鉴,说薛宁死了,薛长老和江暮晚唯一的女儿死了,江家的依靠完全没了。
眼前的到底是不是薛宁,仙府和薛宁究竟有什么纠葛,也需要搞清楚再说。
冒然认亲可能反而是个拖累——仙府的态度很重要,若薛宁和仙府为敌诈死,贴上去不仅没有助力,还会出大事。
江湛扫了扫衣袖,最后什么也没说,施礼谢过救命之恩后转身离开。
他走了,薛宁稍稍松口气,他们这会儿在一座庙里,她忙活半天,还没注意到底是什么庙。
转眼望向大殿中供奉的神像,神像很抽象,只能看出是男性,手中握着剑,她突然心生不妙。
再去看神像前的牌位,香火和贡品之中,牌位上写着熟悉的四个字。
潮凝真君。
这里是凡人为秦江月建的庙。
薛宁瞬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凉了半截。
“阿宁,怎么了?哪儿不好吗?”银枫靠过来询问她,薛宁忙摇了摇头。
银心站在一边,还招呼了其他同门:“时辰不早,我们也该回去和其他同门碰面了,阿宁可想过之后怎么办?”
她迟疑着道:“你的同门可在附近?”
薛宁想了一下才说:“我是散修。”
银心不知信了没信,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散修?一个人?虽无什么助力,却也没有挂碍,很不错。”
薛宁攥着衣袖笑了笑。
“不过这会儿有些乱,你一个人怕是不安全,若是不嫌弃,不如先和我们一起回客栈,到时再做打算?”
薛宁确实没想好要去哪里,一路行来,也知道银心确实是个可靠的人,她给了自己穿书后除秦江月和小龟之外唯一的关怀,令她心中温暖。
她想了想,深思熟虑后点头应下:“那我先跟姐姐走。”
银心笑起来:“来,一起走!别有负担,你便是跟着姐姐回宗门,姐姐也是极为欢迎的!”
银枫在一旁羞赧附和:“是,我、我也欢迎的。”
薛宁被热情的紫衣修士包围,各个都是美人。
美人示好,一个又一个,让薛宁应接不暇,脑子发昏,十分把持不住。
回到人界镇上的客栈门外时,她都松口答应他们回宗作客了。
他们住的是修士们在人界常住的客栈,老板常年接待修士,很有经验。
这里也不接待散修,都是有名有姓的大宗弟子停留之地,装修极好,十分华贵,安全也有保障。
薛宁站在门口,听到老板热情洋溢地跑过来:“仙长们回来了!快请进来!”
瞧见她,老板有一瞬怔愣,摸摸脑门:“这位是……”
银心直接把她拉过来,满口道:“这是我小师妹,刚接到的。”
老板立刻笑了:“原来是合欢宗的小师妹!快来,里边请里边请!”
“……”
你说什么宗??
薛宁突然就想起银枫这个名字为何耳熟了。
这是剧情后段里面,慕不逾的女儿慕妏慕大小姐看上一个男修,强势的大小姐相中了对方妖娆的外貌和小兔子般的内在,特别喜欢这种反差萌,非要和对方在一起。
谁知他竟是合欢宗弟子,慕不逾差点没把她封印在思过崖九层永世不得出来。
薛宁面色扭曲,顶着合欢宗小师妹的名号住进这座客栈,走在台阶时忽然听人提起温颜——
他们都看到了金鉴上的消息,称赞温颜仙子深情厚谊。
薛宁肩膀被银心揽着,现在看对方眉眼,都觉得难怪那么冶艳迷人,让她难以把持了。
那个人,他有了遗孀,有人为他守节。
而她顶上了合欢宗的名号。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快看!”
薛宁被一声喊回神,跟着所有人望过去,见到客栈外金鉴发光,是无争仙府发了新的鉴言。
无争仙府总会发布鉴言,本也没什么可吃惊,但今日的内容着实令人不可置信。
金鉴上短短几个字,字数越短,事情越大。
【剑仙归来,各宗首座速率弟子前往无争仙府。】
神像与本人之间总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剑仙就是秦江月, 接受属于潮凝真君的香火是理所应当的事。
那么透过万千神像的眼睛看到供奉他的人,也再正常不过。
剑光仍在不断朝无争仙府聚集,秦江月几乎在薛宁出现在神像前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她。
前一秒, 他几乎产生了自毁的念头。
既然世间已经不是非他不可, 那他回不回来都不重要了。
没有人需要他, 他亦没有什么必须要见的人必须要做的事了, 连自己的剑都没了,即便重生, 也不必要被人知晓。
上次死前实在没有时间,不曾为自己安置后事, 那这次就寻个山清水秀的埋骨之地好了。
但这一切都在看见薛宁时变了。
他突然想起,薛宁似乎是可以看到未来的。
那她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她肯定不知道。
倒不是觉得她是那种看重身份的人,知道他是剑仙,知道他还能活着回来后会改变主意, 答应他死之前的请求。
只是觉得,她真知道,要拒绝也不会那么干脆,会顾及他的身份, 担心他回来后找麻烦。
……所以她不是什么都知道, 只是知道一部分。
她为何会知道——这好像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
想要弄清楚她来自何处,又要做些什么的心情,让他放弃了自毁。
这是个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 是别人替代不了,只有他能去解开的谜题。
埋骨之地也不必找了, 透过神像的眼睛凝望她跟合欢宗的人一起离开, 与其中一名男弟子更是与她亲近不已,薛宁和他一起时, 也是从未有过的自在放松。
可惜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所有无法排解的孤寂和苦楚,似乎都在这一刻拧成了涩然陌生的嫉妒。
甚至是暴虐的杀意。
这是不对的。
秦江月厌恶这种自我脱离掌控的感觉。
可他任由这种情绪漫延,直到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无争仙府的道场之上。
万剑归宗,仙府所有剑修的佩剑,包括大长老聂槃的本命剑,全都围绕在他身边。
大长老率人寻到此处,就看到剑刃中央猎猎迎风的神明。
人人都说秦江月是剑仙转世,看着那毫无疑问是剑仙的存在,那张脸上的五官和周身的气度,真是与秦江月有些相似。
但比之更多的,是那种一眼望来,让你无所遁形的清明威仪,和那利刃开锋后的无尽杀意。
剑乃杀者,气场全开时,自不会如化身那样温柔似水。
聂槃停住脚步,身后弟子也不敢再往前。
他们当然不会怀疑神明的身份,在慕不逾率人也赶过来后,众人对视一眼,一起跪拜下来。
“拜见化剑清妙仙尊——”
秦江月闭上眼睛,振袖避开剑刃的亲近,透过神像的眼睛注视薛宁随众人离开的背影。
那她呢?
她会欢迎他回来,还是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
凡界,客栈中,薛宁看着合欢宗的人收拾行囊。
银心是合欢宗大弟子,银枫是她弟弟,姐弟俩都是合欢宗核心人物,自然要随宗主去无争仙府拜见剑仙。
银心看起来非常激动:“剑仙,我的天,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事都能见到,我这辈子居然还有机会见到剑仙!快,你们都动作快点!我们争取第一个赶到仙府!”
银枫倒是不着急,他坐在薛宁身边,没有要收拾东西的意思。
“姐姐着急就先走,我和阿宁随后就到。”
薛宁:“?还有我的事儿呢?”她面露茫然,“我是散修,哪儿有资格去拜见剑仙。”
银枫眨着眼:“可你不是答应了我们要一起回宗门作客?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去仙府,之后再一起回宗,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凡界得好。”
薛宁:“不了,我很好,我就喜欢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凡界。”
无争仙府,那个当世修士人人羡慕的地方,是薛宁千方百计想要逃开的地方。
她现在其实有些茫然,剑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不是不想去一探究竟,她也很好奇剑仙风姿,那个赋予秦江月传奇色彩的前辈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当然想看看,但也没有那么想看。
更多的是关于剧情扭曲后的担心。
剑仙如果回来了,还有男主什么事儿?
一直以来哪怕有些细微变化,剧情主线依然在□□往前进行,怎么就突然急转弯,出来个大BOSS?
真不是魔神搞得什么新花样吗?
薛宁觉得很有可能。
慕不逾怎么搞的,金鉴肯定是经过他允许才发出来的,他也没看出问题吗?
事情有点棘手。
“你真不去吗阿宁?”银枫耷拉着眼皮,一副难以接受的可怜模样,“那我们回来之后,你会不会就不在这里了?”
银心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不赞同他这样粘人,女子最讨厌粘人不懂事的男子了,哪怕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也会非常扣分,至少她自己就不喜欢。
薛宁心里其实已经拿不准了,她沉吟片刻道:“我是散修,哪怕跟着你们也不好进去的。”
“无妨。”银心说,“这个好办,我说你是合欢宗弟子,就没人敢说你不是。”
……即便如此也不太好,仙府里都是大能,她易容的发簪给了那小女孩,只靠法术幻化模样一定会被发现。
所以还是不能去。
“还是不了,这是我的信符,若你们办完事情回来了,只管与我联络,我有时间,一定会去合欢宗作客的。”
空头支票打出去,银心也拉着弟弟不再强求,几人着急前往仙府,和薛宁道别后就走了。
当晚,客栈里就只剩下薛宁一个,有名有姓的弟子全都赶去仙府了。
客栈老板见她不走还很奇怪,薛宁只说:“我身体不好,晚几日出发,他们先走。”
老板不疑有他,依然好吃好喝地照料她。
薛宁灵石多,为感谢银心一路帮忙,还替合欢宗在这里多存了一阵子的房费。
她也没打算在这儿久留,明日就想离开。
小龟还在给她孵蛋,之前的紫龟说其他蛋孵出来还需要各自的机缘,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有头有脸的修士都去仙府了,其他散修看了金鉴应该也很向往,托人托关系也要进去,进不去也要在仙府附近住下瞻仰,那正是她找机缘的好时候。
盘膝坐在蒲团上,薛宁刚要结印,突然看到腕上手镯。
秦江月给了她很多法宝,里面不乏这类首饰防御法器。
手轻轻抚上镯子,温凉的触感返了些灵力回转给她,薛宁闭上眼,仍是无法入定。
今夜不宜打坐修炼。
心太乱了。
她还是很在意剑仙回来的事。
秦江月在原书的名号就是剑仙转世,他死了也没多久剑仙就真的回来了。
抛开原书不谈,有没有一种可能,秦江月……真的是剑仙转世?
剑仙回来了,就是他回来了?
……如果真是他呢?不回去看看他吗?
可回去看了又要怎么样?
如果秦江月真是剑仙,那原书就剧情跑偏的就太离谱了。
她在他死前甚至都不愿意骗骗他,让他不留遗憾地离开,就那么放任他一个人孤独地躺在镜湖边等死,如果他真是剑仙,现在回来了,大约也是不愿意看见她的。
比起她,他可能反而会另眼相看温颜吧。
有人追逐你的名利,你的财富,你的容貌,但有人忠于你的灵魂。
薛宁是前者,温颜就是后者。
秦江月真是剑仙也不会想要看到她,看见了也不会高兴,恐怕都不会理会。
他比从前更高贵,也许她连如同初次见面那样,在道场上对他匆匆一瞥的机会都没有。
薛宁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但她实在有些头疼。
乾坤戒中剑骨花枝幽幽闪动,带着不同往常的流光,仿佛在回应什么,更让她充满猜疑。
薛宁无法入定,就去床上躺着想要睡一觉,总不能就那么一直胡思乱想。
可她辗转反侧翻来复去,就是没办法入眠。
不记得是第几次翻身,薛宁炸毛一般从床上蹿了起来,头撞到顶端的帷幔,疼得龇牙咧嘴。
不怪她反应这么激烈。
因为床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不,确切地说,是一只魔。
长圣好整以暇地看着薛宁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双臂环胸嫌弃地打量了一下这狭窄的房间,他只是坐着,都不用站起来,这床顶都打头了。
他稍稍站起来一些,只听砰的一声,床塌了。
“垃圾。”长圣颦眉吐槽。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看着倒塌的床,薛宁还以为他是在骂自己。
她从废墟里爬出来,手一直在发抖,任谁这么近距离看魔神,都会控制不住发抖。
“怕什么,你转来转去半天了,吾不也没有要你的命吗?”
薛宁一言不发,努力往角落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长圣曲起手指算算时辰:“吾不能在这儿久留,不然那个死对头感知到吾的气息,怕是要翻云而来。虽然吾也很怀念和他斗法的感觉,但不是现在。”
他突然倾身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知道吾为何来寻你吗?”
薛宁猛摇头。
“啧。”长圣有点不悦,“怎么不说话,真是不敬,不如吾让你真的变成哑巴如何?”
“我不知道。”薛宁麻利地吐出四个字,尾音还在颤抖。
长圣满意笑了:“将你的法器拿来与吾观赏一番。”
“……”果然,他没忘记这茬,虽然慕不逾昭告天下她死了,可魔神真想找什么人,作为如今的六界之主,哪里有办不到的?
薛宁没动,长圣人高马大地堵在那,她也无处可逃。
“自己拿,还是吾亲自取?”
薛宁咬唇,眼神变得有些尖锐,长圣不但没有不悦,反而更加愉悦了。
“那就是要吾亲自来取。女人果然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欲拒还迎。”
极大的手探过来,薛宁使劲后撤,低声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法器是什么做的吗?”
“放尊重些,最基本的礼貌呢?要称吾什么?”
“……魔神。”
“可以了,继续说。”
“我直接告诉你,你不用自己看了。”薛宁站起来,往后退几步,“是他的剑骨。”
魔神了然,他跟着站起来,两米多的身高几乎顶到屋顶,薛宁需要仰望他。
“你就是用这个伤到了倾天,那也正常。不过……”他笑得诡异起来,“你是怎么知道倾天的死穴?他现在都还躺着,你以筑基的修为重伤了吾的头等大将,好大的本事啊。”
薛宁:“……”这是来兴师问罪替属下报仇了?真是如此,那她肯定完了。
魔神的弱点是什么,原书里并未详细写,他看起来简直是无敌的,是秦白霄最终之战突然爆种,九死一生才战胜他,可秦白霄什么装备,她什么装备?
差太多了,没有可比性。
薛宁站直身子,寻思着死也要站着死!
谁知长圣不但没动手,反而抚掌大笑:“做得好,倾天自负太久,早该吃些教训,你要什么奖赏,只管提来,吾无有不应。”
薛宁愣愣地眨眼,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即便早知道魔神的人设有些跳脱,真的见识到了,还是很一言难尽。
总觉得不会像嘴上这么简单。
薛宁犹豫地尝试:“能请你离开吗?”
“别用这件事浪费奖赏,你不说吾也会走。”
“那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可以是可以,但你挺好玩,失去这么一个乐子对吾牺牲极大,你也得返一些好处给吾。”
薛宁额头落汗:“我不知自己能有什么是魔神能看得上的。”
她将法器藏到背后,做好了死也不把秦江月剑骨交出去的打算。
但长圣根本不要这个。
巍峨高山一样的魔神,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你当然有。”
他看好戏一样说:“给你盖个章,不日之后要你做什么,吾自会告知于你。”
稍顿,他补充:“传音可不算亲自见面来找你,算不得吾违背承诺。”
“……”薛宁发不出声音,物理意义上地没办法拒绝,这臭魔头把她禁言了!!
“不说话就算答应了,今日吾甚是欣悦。”
他大手探过来,足可以将薛宁的头给包住,薛宁压力山大,脚步无法挪动,被强行拉到他面前,高大的魔神弯下腰来,紫眸在她身上绕了一圈,停留在脖颈上。
“盖在这里好了。”
薛宁脖子一疼,嘶了一声,长圣多看她一眼,手下细腻触感和他自己以及其他魔族是完全不同的,也和法器、奢比尸不一样。
“乖乖等着,不听话,吃了你。”
带笑的威胁丢下来,薛宁再去看,已经见不到魔神的踪影。
她跑到铜镜前照,看到脖子上出现一处红痕。
看着不像是什么恐怖的魔族标记,倒像是个……吻痕。
无争仙府, 府主慕不逾站在思过崖,正放三名弟子出来。
慕妏是他名义上的女儿,自然有资格拜见剑仙。
秦白霄和温颜是本届弟子里的佼佼者, 一样也要去。
这思过崖还没待多久就让他们出来, 属实太轻松了。
后面得找机会再关进来。
开锁的时候他突然一顿, 掌心化出一团绿光, 绿光上染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红色。
那是魔的气息。
还是修为极高的魔族。
薛宁又发什么疯??死也别挑这个时候死,他可没时间给她收尸。
心里这样想, 手上还是很麻利地传音过去:“折腾什么,死了没?遇见魔神座下的谁了?位置发来, 本座派人过去平魔。”
传音那边半晌才传来几声压抑地怒吼:“现在才传音,早干什么去了!吃SHI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嗯,还能骂人,还能口吐污言秽语, 看来不但人没事,还可怕的很呐。
慕不逾正要气道一声“放肆”,突然感觉身后一冷。
肩膀被人按住,回眸是一张俊美无双, 世无可敌的脸。
是剑仙。
秦江月将慕不逾骤变的神色尽收眼底, 一手捏住传音符,另一手食指按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慕不逾就这么看着他把传音符拿过去, 放在手中仔细研究。
片刻之后,又寻了他掌心绿光过去, 仔细看了一下, 指腹轻轻一点,拨动绿光上的红色。
红色很是顽固, 已经被弹起一半,又死皮赖脸地回来了。
十三重天,长圣刚下坐骑就胸口一闷,吐了一口血。
二护法来迎接,见此一幕大惊无比:“神尊!”
魔神抬手擦去嘴角血迹,笑得血腥无比:“对味儿了,就是这个劲儿,该死的化剑还真是回来了,他才死了多少年?”
二护法长着奇大无比的三角,两角在头上两边,一角在眉心,半身是马匹的样子,名唤翳骑,可布下恐怖的摄魂梦魇,所有梦魔都是他的下属。
“神尊,化剑死了三万一千二百年,您睡了两万七千四百五十二年零三个时辰。”翳骑非常精准地回答。
长圣错愕地扫了他一眼:“吾都不知你还会记得这些。”
“神尊确实有所不知!这些年不打仗了,无所事事,属下闲下来就喜欢研究这些,十三重天有多少块琉璃仙瓦,玉清仙砖,又被我们□□了多少神兵法器,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长圣凝着他:“你很骄傲啊。”
翳骑一顿,骄傲的表情慢慢消失:“神尊恕罪。”
“无碍。”
长圣撑身而起,哪怕是和这些魔族相比,他的身材也是过于高大,一个人的肩宽顶翳骑两个。
“你们就是太闲了,没关系,现在有事做了。”
长圣打了个响指:“吾也睡够了,除了倾天那个废物,把其他的都喊过来。”
翳骑兴奋起来:“谨遵神令!”
十重天,倾天虽不在被邀请的列表里,但他消息灵通,很快就知道魔神的动作。
他面色难看地趴在曜石榻上,身边女子正细细为他处理伤口。
“我去看看。”
他要起身,被女子按回去。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起来做什么?魔神都没叫你,自然是不需要你,你何必去自取其辱。”
魔族的同僚关系可不像修界那样互相关心。
他们之中谁受伤了,只会被嘲笑没用。
倾天回来之后,整日被同僚阴阳,人都瘦了好几圈。
“夫人不知,这次有大事,我必是要去的。”
女子微微抬眸,漫不经心道:“你们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为非作歹,杀人放火。”
倾天一滞,突然靠近她说:“你知道吗,我此次下界替你寻药,见到一个女修,和你长得十分相似。”
女子倏地望进他血红的眼睛:“然后呢?”
“和她玩了一下,我这伤就是她留下的,她竟然知道我的弱点在哪里。”
女子猛地站起来:“你怀疑我?”
倾天好整以暇地斜倚在那:“怎么会,难不成你知道我的弱点在哪儿?”
女子紧绷的肩颈松懈下来,不悦道:“我若是知道,第一时间就杀了你!”
倾天笑了:“所以啊,说她和你长得很像,并不是怀疑你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女子睁圆了眼睛。
倾天下了榻,一边整理仪容一边说:“人族相像的人太多了,我只觉得是个有趣的巧合。又或者,可能是你的什么亲戚?自从你跟我回来,就没听你再提起过你那些亲人,你想不想见?”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女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麻木道:“我若想见,你会让我见?”
倾天慢悠悠道:“也许。以前此事很简单,但现在有点难了呢。”
“怎么?”女子看过来。
倾天回答:“这就是我必须要去见神尊的理由。化剑清妙仙尊,他回来了。”
“我这一身伤,除了来自像你的那个女修,便是来自他的万剑归宗。”
女子是凡人,当年神魔大战是如何惨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她必须知道的是,剑仙回来,意味着魔神的地位可能要有些动荡,意味着人界又要与魔神开战,意味着她这些年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生活,又要出现变故。
她想再问什么,倾天已经消失在十重天,往上层去了。
凡界,薛宁在长圣走后,马不停蹄地退房离开了。
夜里行路比从前安全许多,因为剑仙归来,魔族不敢再随意闯入人界,其他修士也全都往无争仙府去了,她简直可以横着走,爱干什么干什么。
小龟还在认认真真孵蛋,时不时哼哼几声,薛宁问它怎么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时不时给它投喂点吃的,全当是心理安慰了。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薛宁在险境中顿悟,如今已从筑基上了一层,虽然这很快,很有成效,但她还是希望之前那种情况不要再发生了。
一想起那时的情形,就不免想到魔神。
她烦躁地揉了揉颈间的红痕,不管拿多少胭脂都盖不住,想用花钿遮一下也不行,这痕迹就和长圣本身一样,张牙舞爪,恨不得天下皆知。
万般无奈下,薛宁只能拿披帛缠着脖颈,全当是围了个围巾。
靠腿赶路对于想要快点走远的她来说还是太慢了,除了战斗的时候她也不太会飞,御法器的话……算了,踩着秦江月的剑骨飞?她办不到,做不出来。
经过一片果林,薛宁看着树上果子,像是苹果?
说不好是不是,她没吃,就是想着,能不能借它们加快速度?
用灵力摘了几个苹果,薛宁像哪吒踩风火轮那样踩着往前飞,确实比全靠腿来得快,也没旋风腿那么夸张破廉耻,就是大晚上的,果子都被她踩得冒火星子了,有点烫脚。
一边翻乾坤戒里的法器,寻找更合适的替代品,薛宁一边加快速度,往最西边走。
不管剑仙是不是秦江月,又到底会给剧情带来如何大的变故,她的本来目的都是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