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 by总攻大人
总攻大人  发于:202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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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世上所有人都在跟他道别的时候,温颜如原书一样,不顾阻拦地嫁给了他的牌位。
剧情的齿轮仍在滚滚转动。
薛宁耳边又响了秦江月的声音——
“不要解除婚约,好吗?”
那时她拒绝了。
可有人愿意。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改点细节)
“这位姑娘, 你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可以让让吗?借个光啊!”
薛宁恍惚回神,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
修界中稍微有点规模的城镇, 都会有这样一个公布修界各类信息的地方。
无争仙府占据最高位置, 下面就是其他各仙宗, 或者是一些散修发布的任务。
底层修士靠着接取这样的任务来维持修炼和生机。
薛宁站在这里太久, 终于有人提意见了。
她连忙道歉,快步离开, 好像后面有瘟神在追。
跑出人群老远她才稍稍停下,寻了个路边的茶水摊, 要了杯水灌下去。
拿水杯擦了擦嘴角的水痕,情绪总算是平静下来后,薛宁才有精力感受周围的烟火气。
虽然还没到人间,但镇上普通修士很多, 未曾筑基的占大多数,大家还是要喝水吃饭,所以酒楼餐馆一点都不少。
烟花之地也有,平安镇上最热闹的就是那里。
薛宁坐在人来人往之中, 总算是有了些逃出来的真实感。
穿书后就在无争仙府, 在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地方紧张斡旋,现在见到的人多了,像自己这样的人也多了, 薛宁才觉得自己是真的融入到这个世界里。
她又要了一杯茶水,茶杯里的茶叶不算名贵, 喝起来还不如穿书前超市里论斤称的口感好, 和在仙府时喝的更是没法比,但薛宁还是认认真真喝完了。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哪怕她是为了救人而死。
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做不了书里的女主,可能就是因为有些时候她真的太冷静太理智了。
温颜在后山被秦江月以那种方式推开,在他死后还是有勇气做出和原书一样的选择。
可能她确实也没办法理解,温颜从刚入道修炼及至后面几百年,和秦江月朝夕相处产生的感情有多重吧。
只是估计秦白霄不太好受啊。
爱的人变成了嫂子,她这个由兄长嘱托要好好照看的人,最后成了死人……
薛宁翻出秦白霄给的玉佩,在手里轻轻抚摸,凉凉的手感,上面一个霄字的,龙飞凤舞,带着秦白霄那张牙舞爪的傲气。
真不愧是他的东西。
要不要跟他联系,悄悄说一声她还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薛宁给排除了。
如果没有魔神的插曲还行,有那个插曲在,作为以后要常常面对魔神的男主,万一被看出来她在哪里怎么办?
魔神是真的太无聊了,从原书里就可以看出他是因为过于无趣,才到处生事,又不将敌人全都解决,留下无尽隐患。
最后陨落的时候,也没看出他有多么不甘,除了震惊了一下,倒也坦然接受了。
……搞不懂这类人。
如此热衷于搞事的存在,哪怕是她这么微不足道的人,因着那些她还不清楚的所谓“脸熟”,魔神还真有可能抽时间找找她的下落,盯她一段时间。
未保万无一失,慕不逾的做法居然还是最正确的。
昭告天下她死了,一了百了,危险尽数排除。
没了隐藏修为和灵根的珠子遮掩,她现在木灵根法修的身份是高修们用灵识可以看出来的,和从前的薛宁也不一样。
如此也不必担心路遇从前的熟人,会被认出来。
总之,等到了凡人界,远离纷争中心,藏得隐蔽些,应该就安全了吧。
虽然被慕不逾到处说死了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但他也算是歪打正着。
薛宁放下茶杯,留了点灵石继续赶路。
得快点离开修界才行。
筑基的修为在外面行走虽然完全够用,但还是修士极少的人界对她来说更安全些。
另一边,无争仙府里,在薛宁抚摸玉佩的时候,闭目修炼的秦白霄忽然睁开了眼。
他恍惚一瞬,再去感受,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是错觉吗。
可分明感觉到了薛宁的气息。
好像是从他给她的玉佩上传来的。
那是他幼年就戴的玉佩,从不离身,沾染了他的灵力,和他几乎有神魂感应。
……是因为太执念于此产生幻觉了吗。
秦白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握成拳。
如今仙府里一团乱,他身边也是理不清楚。
或许他真的是执念太深,有些犯了心魔。
无争法阁内,慕不逾终于将外伤疗愈得差不多,只剩下些许内伤还要巩固。
他站在镜子前,用手抚过自己的下巴,脖颈,姿态端庄中带着妖族本能的魅。
聂槃的传音符忽然出现,惹得他一皱眉。
符纸烧毁,对方的声音冷漠而尖锐:“你又将阿妏关进了思过崖?”
慕不逾就知道是这件事。
“是。”他直白地承认,“有什么问题?”
慕府主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悦:“潮凝一死,一个两个就和疯了一样,一个偏要和牌位成亲,说什么梦到他孤魂野鬼不得安宁,要名正言顺的身份替他守灵,好让他可以安息。这样的理由,本座怎么可能同意?潮凝活着不同意,死了也不可能同意。她还偷发金鉴,以为先斩后奏能有用?可笑至极,本座最讨厌别人威胁,更不可能允准她。”
慕不逾走到桌边,倒杯茶,轻飘飘继续道:“还有一个恨本座杀了薛宁,整日看本座好似看着魔神,言语不敬,也是该罚。至于你那个女儿,非要本座解除对前面两个疯子的惩罚,试图挑衅本座权威,本座不能处置吗?”
聂槃一字一顿:“她才刚从九层出来!”
“所以本座只让她去二层吹吹风,冷静一下。温颜和秦白霄可都在十层。”
“慕不逾!那也是你的女儿!”
“别对本座大吼大叫,聂槃,别忘了她真正的父亲是谁。本座替她的父亲教导她,给她体面的身份地位,你该替她感恩。”
聂槃长久没说话,在慕不逾以为她不好意思再开口时,她冷冰冰道:“那是个各取所需的交易,既是交易就有终止的可能。慕不逾,你别太过分,否则我不介意……”
话未完就被慕不逾拒收了。
听不下去。
惹人烦。
各取所需?
确实,但这场交易本就不公正,聂槃取得的利益远大于他——至少在聂槃看来该是如此。
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不满,女子是不是都这样难相处。
想到薛宁,又觉得聂槃还是好相处一些的。
慕不逾越发心烦,刚想去休憩片刻,又有传音进来。
看了一眼符纸的主人,慕不逾稍稍缓和了情绪。
“纨念大师深夜来信,最好是真的有急事寻本座。”
万佛法寺是仅次于无争仙府的修界大宗。
宗内尽是佛修,男女各居一地,分别由不同的人掌管,纨念便是男佛修这边的首座。
佛修二字听起来便很正经可靠,但纨念又和那些佛修并不一样。
“慕檀越夜安,贫僧就知道你还未曾歇息,同门都让贫僧明日再来打扰,但贫僧想着此事紧要,还是早些给你消息的好……”
“说重点。”
慕不逾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为了避免这人唠叨到明天早上,只能不算礼貌地打断。
纨念感慨了一下,还要再说些别的,慕不逾又一次催促:“快。”
纨念只得道:“可还记得你寻秦家兄弟进无争仙府时,贫僧留下了什么?”
慕不逾当然记得。
当年秦江月天纵奇才,哪怕有个弟弟做拖油瓶,也还是各宗争抢。
万佛法寺差一点就胜过无争仙府,把秦江月拉去做佛修了。
虽然最后秦江月还是选了无争仙府,纨念仍是厚着脸皮要了些东西过去。
“你宣告了潮凝真君的死讯,他的魂灯也确实熄灭了几日,但今天出了点问题。”
纨念这次没有卖关子,语气正经起来:“他的魂灯一直留在万佛法寺由贫僧照看,贫僧今日准备收了灯盏封印起来,却发现,它又亮了。”
“什么?”慕不逾猛地睁大眼睛。
同一时间,冰封的镜湖底下迸发出炽烈的光芒,夜幕都遮不住这银光,镜湖结界内亮如白昼。
结冰的湖面仍然保存完好,没有崩裂的迹象,但无数的银光凑在一起,在冰面下形成银河般的漩涡,让急急赶来的慕不逾和聂槃摒弃前嫌,心平气和地对话起来。
“本座要去一趟万佛法寺,看看潮凝那盏魂灯。”
聂槃点头:“可以。”
“这几日仙府内就交给你,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不在。”
“你放心。”
时间紧迫,慕不逾说完就走,聂槃本来还想嘱咐什么,看他背影也只能作罢。
他伤还没好吧?
魔神既然来过,近日里魔族肯定不会老实,虽说她会保守慕不逾离开仙府的消息,但万一还是走漏了……
事实上,聂槃的担忧是有必要的。
慕不逾走之前还去了一个地方。
他来到薛琮的墓前,看着上面刻着属于曾经师弟的名字,虽然在外人面前,他总会给薛琮几分敬意,也愿意为了他容让薛宁,可他心里并不喜欢这位师弟。
现在想想,薛宁也不愧是对方的女儿,薛琮年轻时何尝不是很能折腾?
只是死了道侣人才变了。
慕不逾从不觉得人的本性真的可以改变,所以对后面又发生的那些事一点都不奇怪。
他闭了闭眼,抬手从薛琮墓里唤出一点点绿光,攥在手心感知了一下,嘴角缓缓勾起来。
现在只有他知道薛宁还活着。
虽然放她走了,但她始终不能让他彻底放心,还是得抓住她的行踪,才能让他高枕无忧。
慕不逾做完这些很快离开仙府,内门弟子的院落之中,一直未睡的傅蘅芜点起灯,盯着摇晃的火苗,眼珠诡异地转了转。
离开仙府三日后,薛宁终于要到界门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界门的具体位置,是一路走一路问,花了不少灵石才到这里。
虽然是投“石”问路,她也记着财不外露,都是走出很远才再找人问,一般也都是找女子问路,所以走到目的地附近都还没出过什么事,算是顺利。
太过顺利总会让人有些不安,薛宁孤零零一个人行在夜幕中,远远瞧见界门的光,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欣喜来。
她正要过去,忽然见到一棵树下有些眼熟的灵植。
秦江月那时找了种子,帮她种在菜地里,收获之后,就长成那个样子。
就是寻常的灵植,炒菜能用,但吃起来味道很一般,都没有穿书前的菠菜好吃。
可薛宁还是很喜欢。
出来之后也做过一顿饭,她和小龟一起吃,小龟全都吃完了,可她几口就饱了。
她告诉自己是因为筑基了,没那么强的食欲了,绝对不是看到曾经属于秦江月的碗筷,现在没人能用了才吃不下。
将定在灵植上的目光转开,薛宁加快脚步掠向界门光阵的位置,穿过几棵树正要过去,突然猛地停住脚步。
好浓的血腥味。
薛宁瞬间停在一棵树后,警惕地朝界门处查看,只见满地死尸,皆是筑基左右的修士。
在如今灵力稀薄的现状下,筑基已经是不低的修为,可他们全都死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粗略一数,至少十几人。
薛宁后背一寒,很快见到了做这一切的人。
说是人也不准确,该说是魔才对。
那魔生得极高,容貌丑陋,一双尖耳,正对着唯一的活口垂涎三尺。
“细皮嫩肉,看着就好吃,我来一口。”
那魔说着就流了口水,倒在地上失血过多的是个青年,他不过弱冠的年纪,苍白的一张脸,披着雪色的狐裘,躺在血泊之中,让薛宁一下子就想到了秦江月死前躺在白色绒花里失血过多的样子。
她往后一退,脚下踩到什么,发出极小的声音,那垂涎的魔族已然看了过来。
“嗯……”对方一挑眉,“这个更香。”
薛宁调头就走。
那魔见她跑,更是兴奋,立马追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年轻公子原以为有救了,没想到对方这就走了,理解的同时不禁悲从中来。
“跑什么,两个一起吃,一男一女,正好荤素搭配,哪儿跑!”
“……”
神特么的荤素搭配。
薛宁跑了不远,突然不想跑了。
她抽出怀里在夜色里盈盈闪动的玉骨花枝。
这是秦江月的剑骨。
拿人骨头做法器,想起来怪渗人的。
“怎么不跑了?”魔族追来,见薛宁停下,还有些新奇,“跑啊,再跑快点!”
“你们魔族都这么喜欢玩吗?”
薛宁转过来,普普通通的一张脸,普普通通的装扮,可手里的法器却绝不普通。
“那咱们就玩一玩吧。”
离开仙府的那一瞬间,薛宁就知道以后得完全靠自己了。
赶路的时候也没忘记看秦江月给她的功法。
筑基之后就能修炼那套功法,内里写得极其详实,注解都体贴到了她会困惑的地方。
她看着眼前杀了不知多少筑基修士的魔族,魔族其实也不全都吃人,只有低端的才会。
如此低端的魔族,却可以杀死那么多筑基的修士,可见魔神当家做主之后,这些魔的修炼环境有多好,连这种阶层的都能变得这么强悍。
人修有金丹,妖族有妖丹,魔族当然也有魔丹。
功法上写,魔丹可滋育她的法器——她现在知道那是剑骨,更明白天生剑骨对魔族的威慑力,它也渴望着魔族的血来淬炼。
这只魔单枪匹马到界门处来,是危机,但也是机会。
薛宁清楚自己都穿书了,不可能一辈子手不染血。
她需要一场实战,来真正了解自己到了什么程度。
既然碰上了,跑不掉,正好迎面而上。
薛宁一手握着法器,一手捏出两个棉絮团,塞进鼻子里。
不行,打架也得先把鼻子堵上,这魔身上太臭,附近的血腥味太浓。
而知道她闻不了血腥味,会照顾她感受的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心里空落落的,所有的故作镇定理智冷静,好似一个冰壳将她的内心保护其中,不露出分毫真实情感,仿佛这样就不会失态。
可这丝丝缕缕细致入骨的情感一点一滴剜心而来,后劲越是压抑排斥,越是汹涌澎湃。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如今这个世道, 修士很少前往凡人界,本来修界灵气就很稀薄不利于修炼,再往凡人界跑, 更对修炼无益。
这个时辰界门处死伤如此惨重, 就算有修士来了, 远远瞧见也跑了。
薛宁不会有帮手, 也没指望别人来帮自己。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躺在的地上的青年气度华贵, 王孙公子之貌,见薛宁去而复返, 也没敢再抱有什么期待。
那姑娘瞧着年纪不大,最多十八·九,但对方手中法器流光溢彩,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那她的年龄也绝对不是看起来那样年轻。
怕是要比他大上个几十甚至上百。
修士总是如此,与他们相比,身为凡人的他譬如蜉蝣。
他艰难地撑着手臂爬起来,想趁着那只魔注意力放在那姑娘身上躲到一边去, 免得被波及, 也免得给那姑娘添乱。
她既回来了,自然是有信心对付那只魔的。
刚走没几步,一道光将他笼罩, 他是由十数名筑基修士护送到这里的,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讶异地望过去, 他看那姑娘普普通通的一张脸, 声音倒是悦耳动听,如出林的夜莺。
“躲在结界里别出来。”
薛宁一手捏诀, 一手握着剑骨花枝,气势着实不凡,剑骨的寒气迫得那只魔也不敢小看她。
瞧着对方大眼珠子里倒映的自己,薛宁突然笑了一下。
她想,秦江月若还有机会看见这一幕,一定会非常欣慰吧。
以前总要靠他保护的人,如今也可以独当一面,还保护起别人了。
心里酸了吧唧,薛宁握紧了属于某人的剑骨,扫了一眼上面刻着的绒花,想到他刻这两朵花时的心情,心尖越发冒酸水。
你说这人人都死了,存在感不但没减弱,反而更强了。
薛宁再不迟疑,趁那魔犹豫畏惧,抄起四周所有的树根。
这里不是魔界战场那不毛之地,这里到处都是植物,对木灵根修士来说非常友善。
巨大的树根轰隆而起,结界里的公子瞧见这一幕,觉得自己花钱雇来的那些所谓筑基修士,水分都太大了。
眼前的姑娘其貌不扬,实力却胜过他们太多。
薛宁并不知对方在想什么,也根本没心思在意他的眼光,她全身心都在那只魔身上。
动手之前她非常慎重认真,觉得自己就算是赢了,也会是惨胜。
可真的动了手,她发现事情并没那么糟糕。
那魔看着高大,黑气冲天,可薛宁粗壮扭转的树根,直接将它锁死在了原地。
无数藤蔓升腾而起,将那只魔捆缚其中,薛宁握着剑骨花枝飞到它面前,对方似乎也惊讶于她的灵力强大。
“你身上的气息……很不一样……”
魔对气息最是敏锐,薛宁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哪里不一样?详细说说。”
那只魔歪了歪头:“你难道不该尽快杀死我吗?”
未免也夜长梦多,最好别给反派太多说话的机会。
但薛宁看着它道:“你不是正在吸收树根里属于我的灵力吗?我不多给你点时间,你怎么反抗?”
那魔猛地顿住,表情骤然邪恶起来:“小丫头既然知道还敢离我如此之近,看来是迫不及待要成为我的盘中餐了!”
树根转瞬枯萎,化为细细枝条,捆绑着那只魔的藤蔓也都断裂开来,仿佛人的断肢一样掉得到处都是。
好几块砸在护着那凡人男子的结界上,对方伤得太重,已经无力再行动,只能担忧地轻声呼唤:“姑娘小心——”
薛宁当然会小心。
她既然敢靠过来,那就是早有防备。
她看过原书,自然知道魔战斗中最爱用的一招是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它们会从来人的身体和法器中抽取属于对方的力量,让对方自以为优势在己,大意的同时,力量无知无觉地被吸收,一靠近就会被反手杀死。
这是剧情后期秦白霄在无数次与魔战斗中突然悟出来的。
在那之后修界就开始想法对抗魔的灵力吸收。
薛宁让开一些,躲开掉下来的藤蔓碎块,看着这些玩意就想到慕不逾那个倒胃口的人。
她扬起剑骨花枝,面无表情道:“喜欢吸收力量?那就看看你是不是能消受得了。”
那魔一开始还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体内剑意肆虐,还带着属于木灵的圣洁之力,那对修士来说可以疗伤,对魔来说却是致命的。
……木灵根修士不回去种地疗伤,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干什么??
它是凝丹期的魔,在潮凝真君陨落后就常常来修界“行猎”,吃点好吃的,夺一些法宝,从未有过失手。
换做潮凝真君还活着的时候,它可不敢这么随便来,但对方都死了,它一次次得逞,根本想不到有一日会在这样的交界处栽跟头。
更想不到,那熟悉的属于潮凝真君的剑意,会再让它感受到。
上次感受到是什么时候?
是魔神与潮凝大战,潮凝周身宣泄的剑意,震慑着它们这些参战的魔不敢动弹。
低头看着胸口自内而外的溃烂,那魔直到倒下的时候,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潮凝不都死了吗?
死这儿来了???
“嘭——”
高大的魔躯体崩裂,如同之前断裂的藤蔓,洒落得到处都是。
剑骨花枝吸收了魔身上全部的力量,闪烁着洁白神圣的光。
王孙公子抬头看着结界光上的绿血,知道这次掉下来的是真正的残肢了。
他脸色难看,差点呕出来,强忍着去查看爆炸之后那姑娘的情况,只见她纤细的手腕握着冰寒的法器,人稳稳地站在原地,素色衣裙被绿色的魔血弄脏,发髻有些凌乱,脸上也溅了血,看起来十分惨烈。
更糟糕的是,她捂着嘴巴呕了出来。
“——臭死了!”
薛宁一边吐,一边远离那魔的碎尸。
她找了棵树扶着吐,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现在回想起秦江月的血,才发觉那血腥味甚至是香的,这魔的血味道才是真的难闻。
余光瞥见与自己神魂合契的花枝,虽然他已经死了,可看着这花枝,就好像他和她同在。
薛宁刚刚直起腰,忽然往后一撤,警惕地看向斜后方。
那里站着一个人,紫衣白发,头戴幂篱,不用摘下来她都知道是谁。
慕不逾。
他怎么会在这里?!
薛宁阴晴不定地盯着对方,对方则闲适地漫步在周围,将战场巡视一遍后,淡淡道:“你赢了?”
薛宁阴阳怪气:“你瞎了?”
慕不逾被堵了一下,居然有点习惯了:“很好。”
他开口,竟然是夸赞薛宁。
薛宁一时有些不习惯,静静看他搞什么名堂。
慕不逾什么名堂也没搞。
本来是要去万佛法寺,时间急迫,耽误不得。
但突然感知到附近有魔的气息,就顺便过来看看,能救一个算一个。
大能的神识涤荡万里,能感觉到也不习惯。
他法袍在夜幕里闪着淡淡的霞光,优雅地行走在十几名修士的尸体之中,手掌摊开,为他们收敛神魂,掩埋尸体。
是在给他们处理后事了。
身为无争仙府的府主,修界至尊,哪怕是个妖,责任心也是无需怀疑的。
薛宁看了一会就觉得浪费时间。
她调头要走,却听慕不逾冷声道:“就这么走了?你千方百计护着的小白脸不要了?”
“……误会。”
薛宁还没解释,是结界光消失,勉强站起来的青年虚弱道:“我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仙君切勿误会。”
慕不逾那衣着和风度,一看就不是等闲人物,叫一声仙君绝对不会出错。
他也欣赏对方有眼识得泰山,听他解释后更是顺意,便缓和了语气:“如此,你且快些回人界去,莫要在此处多做停留,今后魔界定会多有侵扰,不管你带了多少人,又是什么目的,都别再来做这些无谓的尝试。”
青年垂下眼睛,掩唇咳了两声,低声道:“多谢仙君提醒,在下这便回去了。”
他极慢地前往界门另一端,薛宁恰好和他一路。
慕不逾看他们一起走,幂篱下皱起眉:“你去干什么?”
薛宁理都不理他。
“本座在跟你说话。”他只能追上去。
薛宁头也不回道:“与你无关,我都死了,去哪里还和你有什么干系?”
她一回头,他就看到她满脸写着“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本座是为你好。”
“谢谢。”
薛宁快速道谢:“可以了吗?你这个时辰出来,绝对不是来界门处游玩的,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我不问你为何找到这里,你也别问我要去哪,自重。”
“自重”两个字让慕不逾彻底开不口了了。
他脾气上来,哪里还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甩了袖子就走。
本来还想替她处理一下伤口,看她那狼狈的模样……算他多管闲事,真是不值得。
薛宁还是毫不关心他的去留,闷头继续往人界走,注意到那凡人青年看自己的视线,也并不放在心上。
青年见她和自己一路,他身体目前这个状况,寻到家中仆从之前,还是跟在她身边最好,于是顾不上身体疼痛,加快速度追上她。
姑娘的个子不高不低,身形窈窕纤细,却能将那只高大的魔四分五裂。
那流光溢彩的法器别在她腰间,她身上衣裙还脏着,脸上的绿血也没擦拭。
青年迟疑片刻,拿出手帕递过去:“姑娘请用。”
他已经注意到了,这位姑娘本可以自己离开,但发现他在跟着之后,刻意放慢了脚步。
他很感激。
薛宁听到声音回头,注意到那帕子,意识到自己身上脏污。
她念了个诀,脸和衣裙就干净了,没接对方的手帕。
青年见此,将手帕收了回来。
“我只能带你过界门,之后的路你要自己想办法,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青年点头,无有不应。
踏上界门时,薛宁伸手给他,青年看着那素白的掌心,心里莫名紧张,没敢直接握住,而是小心地抓住了她衣袖上的扎带。
薛宁因此多看了他一眼,他便红了耳尖。
她沉默下来,带他安全地穿过界门。
说是界门,其实就是一道结界,凡人自己是没办法轻易过来的,若无修士带着,肯定会被结界反噬,这青年已经伤得那么重,再受反噬必死无疑。
薛宁也是第一次过界门,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每走一步都是在尝试。
这是个新奇的过程,她难免会在结界光中想到,如果秦江月还活着,定然不需要她操心这些。
心里空空荡荡,眼泪是一滴没掉,人也没有任何要哭的意思,但就是有些轻飘飘的,始终没有脚踏实地的安心。
这或许就是白月光的威力吧。
一穿过界门,薛宁明显感觉到灵气下降不少,但没关系,这也没那么重要。
秦江月死前恐怕就猜到她以后想去哪里,为她写的功法都是不需要太多外界灵力运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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