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 by总攻大人
总攻大人  发于:202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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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心里还有什么不舒服,反正就是不想进去,干脆就在外面等着看他们能待到几时。
这一等,大概等了一刻钟,还好,时间不算长。
可女主出来时绯红的脸颊,看到她时闪躲的神情,只让她越发的气结郁闷。
秦江月没出来,薛宁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未免自己情绪上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丢下乌龟转身跑了。
小神龟爪子伸出去,挽留的话都来不及说。
跑出老远她才停下,手撑着膝盖喘气。
一抬眼,好家伙,真是不得清静,明明是朝人少的地方跑,怎么就遇见男主了呢?
前面是一片湖,湖水碧绿,湖面一点涟漪都没有,如同一面翡翠镜子。
秦白霄瘦削挺拔地站在湖边,微风吹动他扎起的高马尾,他察觉到动静冷漠地回头,见到是薛宁顷刻间皱起了眉。
“你可别乱想,我可不是来找你的。”薛宁立刻道。
秦白霄喉结一动,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湖面。
薛宁看他这副样子更生气了,忍不住小声嘟囔:“真没用。”连自己老婆都留不住。
秦白霄耳力惊人,瞬间转头:“你说谁?”
被发现了,薛宁也不打算收回刚才的话:“还能说谁,这里除了我们俩还有别人?”
秦白霄眯起眼,凌灭剑出现他身边,那是他的本命剑,剑尖指着薛宁,寒意刺骨。
薛宁掷地有声道:“当然是说我自己了!”
秦白霄:“……”
凌灭剑化光消失,薛宁安全感回归,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秦白霄却叫住了她:“要回去?”
薛宁不理人。
秦白霄再次道:“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待会儿,一会再回去。”
薛宁身子一僵,心里冒出某种奇怪的想法,不可置信地看过去:“你该不会是怕我回去打扰到你师姐和秦江月吧!”
他不会还在给他们争取时间创造机会吧!
明明在屋外练剑的人,在温颜进屋之后突然就不见了,跑到这里来独自EMO,真的很难让她不这么想。
秦白霄被她心里话这么一刺激,脸色更难看了,五官仿佛冰冻一般,随时有崩裂的可能。
这就是被说中的意思了。
薛宁脸上露出敬佩来:“……真大方,你是个爷们。”
其实也可以理解,温颜现在又不喜欢秦白霄,也不曾吊着他,何须对他的喜欢负责?
秦白霄喜欢温颜,自然希望有个好结果,但只要兄长在,温颜就看不见他。
以前兄长没什么动容,他可以视而不见,今日兄长主动和温颜说话,两人还一起走了,那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远远避开,让他们尽可能多相处一会儿。
这样他们都会很高兴吧。
两个人是他这辈子最在意、最重要的人,他们高兴,他再煎熬不舍也没有关系。
如果兄长没受伤,未来就算温颜和他成亲,他也只会默默祝福,将曾经暴露的感情藏得干干净净,让时间淡化一切。
这是他和薛宁的原身之间最大的区别。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倒霉。”薛宁开口,打断了秦白霄的思绪,“换做我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就成全你一番苦心了,但今天不行。”
不让她回去,她偏要回去。
薛宁拔腿就走,秦白霄一皱眉,瞬移至她面前,轻而易举地挡住她的去路。
薛宁眼前一黑,抬头盯着大山一样高大的男主,依然不肯退让就范,哪怕知道越不过他,还是想尽办法往前冲。
就跟守门员和球一样,薛宁不断往前,秦白霄总能准确拦住她。
精准而优雅!
薛宁咬咬唇,聚集全身灵力在脚上,朝他右侧空着的位置拼尽全力一冲。
要么就让她过去,要么大家就——
“唔嘶……”
可恶!!!!
他居然真的不让开!
都这样了,宁可和她撞上也不让开!
秦白霄,你真不愧是秦江月的弟弟,你们兄弟俩一样是个犟种!
什么白月光什么男主,那都是主角和读者的,对她这个恶毒女配真是一点都不友好!
薛宁撞得鼻子发酸,秦白霄的胸口可真硬,都是肌肉,身体显然在用力,肉都硬邦邦的,靠在上面一点都不舒服。
她从他胸口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睁大,怨气冲天地瞪着他略显惊愕的脸庞,手在他胸肌上不满地用力拍了一下,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被他推开。
薛宁早有防备,没有真的被他推倒,只踉跄了一下,站稳之后略显得意地嘲笑他。
不过长发披散就是这点不好,脸上有点水迹就容易粘头发。
秦白霄望向她白皙潮湿的脸庞,发丝粘在她脸上,唇畔,红红的眼睛和鼻尖,还有那转为控诉的眼神,仿佛他对她做了什么一样。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胸口温热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他好像又真的做了什么。
秦白霄哑口无言,心跳得飞起,面对薛宁的眼神,半晌竟只能吐出一句:“你为何不梳头,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薛宁:“关你什么事?再拦着我,我可要叫非礼了。”
秦白霄还想说什么,薛宁直接越过他走了,他紧抿唇瓣,自语般道:“我何时非礼了你,尽会胡说八道……”
话到这里又停住,脑海中重新浮现薛宁方才的样子,还真像是被谁非礼了一样。
秦白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犹豫了一下,转身追了上去。
“薛宁!你等我!”
不能让她这副模样乱跑,不然别人非得乱想不可。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秦白霄是男子, 对流言蜚语尚且困扰不多,薛宁却是女子,名声已经够不好, 不能更差了。
奈何薛宁根本不理人, 他追在身边如何念叨她整理仪容都不理, 他要上手帮忙她就红着眼瞪回来, 竟让一向对她很有章法的人束手无策起来。
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这么……
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形容词来。
眼看要经过一段外门弟子人数较多的地方, 秦白霄权衡之下,还是再次强硬地拦住了她。
“你为何总是不肯听人劝, 总是一意孤行,非要和别人对着干。”
他是真不理解,但是第一次说出来。
从前他压根没有关心过她到底为何那么冥顽不灵,今日或许是她眼睛太红了, 或许是她头发太乱了,总之,他的疑问上升到了顶点。
薛宁看着再次挡在面前的大山,眼皮都没抬:“真想让我叫非礼?前面人可就多起来了。”
穿过这段人多的地方才能到达后山最深处, 那里是如今真正对外的禁地。
秦白霄皱起眉, 他和秦江月的性格是完全两个极端,秦江月情绪过于稳定,而他是过于放纵自己的情绪。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恨得极致, 爱得热烈。
“你真是不可理喻。”秦白霄盯着她说, “是我的错,不该对你这种人起关怀之意, 你若不怕别人胡乱非议,尽管去就是了,你这一路不愿听我的忠告,如此逞强,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让人误会了。”
那语气,就好像薛宁是特意借此和他粘上关系一样。
以前薛宁就对他怀有不可提起的心思,现在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居然很顺理成章。
薛宁:“我真的生气了。”
不但是为自己,也是为原主。
穿书一段时间,她也算见证了原主的一堆烂摊子。看书时感受没那么真切,真的变成了原身,就发现她会走到绝路上,离不开这些口口声声指责她的圣人们。
“我这种人到底是什么人?我想听听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我的?”
薛宁不往前走了,反往秦白霄身边走,秦白霄对上她过于明亮的眼睛,竟有些望而却步,随着她的逼近不断后退。
两人停在一棵茂密的灵树之下,灵树柔软的枝条垂下来,如薛宁的影子一般缠上秦白霄的心头。
“十恶不赦?卑鄙无耻?或者是更难听的词?”
秦白霄不言语,薛宁就替他说出来。
他喉结滑动,闭了闭眼道:“别说了。”
“你们想说就说,我想说就不能说了?你心里既然这么想我,那我说出来你有什么听不下去的?”薛宁盯着他一字字道,“我告诉你秦白霄,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像你想的那样糟糕。”
她——或者说原身,薛宁不觉得她们两个任何一个真的有那么糟糕。
剧情进展到目前这个阶段,原身最被人诟病的一点无非就是没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薛宁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但她知道思过崖九层是什么地方,书里可是明确写了,男主也被关进去过,在那里险些被冻出致命伤,更别说原身一个仙凡结合的弱女子。
她可以撑着活下来,都是靠着心中的恨意。
原身恨所有人,自然也包括自己的父亲,那个她唯一可以依靠,唯一可以肆无忌惮发泄情绪的人,居然不顾她的死活,把她关进思过崖九层七七四十九天。
薛宁猜测,原身不去见父亲最后一面,不见得都是因为恨,她可能是真的不认为强大如父亲,有一日会这么草率地死去,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等到父亲真的死了,原书里描写她心里只觉得痛快,恐怕也有些片面。
真的成为原身之后,薛宁意识到她的处境极差。
她看似是个恶人,仗势欺人,不知收敛。
别人似乎都在容忍她,但整个无争仙府从上到下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们哪怕容忍也近似于施舍。
施舍、恩赐恰恰是原身最讨厌的东西。
她恶语伤人,别人便一副“你很可怜我不跟你计较”、“更多滋源加抠抠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了解我给师兄长老面子不和你一般见识”,匆匆躲开她,到一边去交头接耳,用怪异的视线打量她。
这都不是薛宁的猜测臆想,是穿书后真切发生的事。
哪怕是她这样一个心理健康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对待。
原身却整整受了百余年,不恶性循环越来越阴郁才怪。
他们还不如光明正大和她吵一架呢!
包括薛长老死后,下至一个随随便便的守阵弟子都能对她非议几句,哪怕最后勉强遵照她的吩咐,过程也要纠结和嫌弃。
很难说这没有上面态度的影响。
上行下效在修界尤其明显。
她会死死抓着秦江月不放,除了这个人是用父亲的命换回来的,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之外,也是因为她真的没有其他可以填补安全感的方式了。
原身现在还没真的做出后面那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呢,从秦白霄的表情也能看得出来,他可能确实曾经在心里觉得薛宁十恶不赦过,只是如今被她直接戳破,也有点说不上话来。
……不对,不应该这样,她这些年如何借着兄长的名号横行霸道抢夺资源,如何勾引他,如何下狠手伤害其他同门,如何排挤师姐,故意拿师兄让师姐伤心,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对上薛宁的眼睛,他想辩白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薛宁替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霸占你兄长的东西,什么好的都搂在自己怀中,很贪婪很不体面?”
她看看他一身剑修法袍:“我若是能有你这一身的修为灵力,我还需要那些外物吗?我若是连那些外物都没有,我爹死了,你大哥也快陨落了,我又要怎么活下去?”
秦白霄缓缓睁大眼睛。
“再就是我们之间的那些事儿。”薛宁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尖,“可能我从前的确对你有些想法,但现在也没有了,人心是奇怪的东西,时刻都在变化,理智如果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你也不会对你师姐那么爱重了。”
“……”
她竟然拿她对他那不伦的感情和他对师姐的感情相提并论?秦白霄脸色越发难看了。
“为什么不能?”
薛宁反问出来,秦白霄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为什么不能和你对你师姐的感情相提并论?感情还分贵贱吗?你觉得我是个烂人,我的感情就不值钱,就肮脏了吗?”
秦白霄彻底失去了言语。
“你心里只有你师姐。那我从前借着你兄长,也没少让你师姐伤心难过,你怕是更因此记恨我。我除了这些,还干了什么吗?”
秦白霄终于找到了可以开口的地方:“你对同门动手,仗着身怀法宝伤人。兄长离开薛长老座下你不高兴,就整日欺负峰中弟子,害他们受伤,还大放厥词,那些话即便我是个男子,亦无颜重复。”
薛宁点头,认下了这些:“我受到惩罚了吗?”
秦白霄愣住。
“我在问你,我受到惩罚了吗?”
“……”
“我被关在思过崖九层足足七七四十九天,足够抵消了吗?”
思过崖九层,是仅次于十层,无争仙府中对弟子处罚最严厉的手段之一。
秦白霄哪怕没真的去过,也可以想象那里面的可怕。
“我偿还了。”薛宁说到这里,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我承认那些错误,也为那些错误付出了代价,直到今日,依然在被你拿这些事指责,依然在付出代价。”
“是不是我当时死在思过崖,你们反倒还是会为我惋惜一声,‘何至于此’?”
心底的怨毒之气升起,又因为薛宁这一长串的质问一点点消散。
她有个直觉,这些情绪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忽然有些舍不得,按了按心口,直接呕出了一口血来。
抬手接住那一口血,看着血色模糊的掌心,仿佛像是看着原身和她最后一丝关联彻底消失。
“……你怎么了?”
秦白霄上前,手伸过来想帮她看看,被薛宁一把躲开。
她眼睛比之前更红了,气息凌乱,面色惨白,他却无法再因她的仪容多言半句。
薛宁转身离开,他就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秦白霄这辈子被兄长的光环遮掩在下,但也是门派中的佼佼者,这样畏首畏尾,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
直到回了熟悉的屋舍前,秦白霄才微微松口气。
还好没再遇见什么人。
可迎面撞上温颜惊疑不定的视线时,他又觉得自己松气实在太早了。
薛宁看看男主又看看女主,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女主精致的发髻上。
……都怪秦白霄,一路念叨什么发髻发髻,搞得她很难不注意到自己的散发和人家的发髻。
在现代散着头发根本不是事儿,在这儿时间久了不是个办法。
薛宁扫去心中的不快,幽怨又羡慕地收回视线,找地方编小辫子去了。
笑话,薛老师不会梳发髻,难道还不会编小辫子吗?
幼儿园小女孩们的精美小辫子都出自薛老师之手!
她简直是女宝的神!
找地方的时候,注意到房门开着,秦江月坐在桌边喝茶,看似与屋外的一切毫不相干,但他望出来的眼神,流连在她身上每一处的痕迹,都证明着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看就看,被人看又不会死,喜欢看?那就给他看好了。
薛宁心一横,直接进了屋,当着他的面拿起梳子开始梳头,准备编辫子。
握住梳子才发现一手的血迹没处理,赶紧念了个清尘诀,将手和梳子上的血弄干净,法术方便是方便,就是还是老觉得能闻到血腥味。
算了,将就吧,这会儿也不是出去打水洗的时候。
薛宁又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潮湿的痕迹被抹去,铜镜里倒映出一张狼狈凄惨的脸来。
秦江月慢慢放下了茶杯。
她拿手擦眼泪的样子,像极了他去凡间救人时,孩子得救后委屈擦泪的样子。
偏偏她还不是故意擦给他看,还试图不被他发现,似乎觉得那很丢脸,于是更显得好可怜。
秦江月望了一眼门外,秦白霄正被温颜质问对薛宁做了什么,他僵硬地站在那,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似乎也想知道薛宁怎么样了。
秦江月站起身,脚步轻却稳,他走到门前,在秦白霄和温颜地注视下关上了门。
关门声也让薛宁一怔。
她握着梳子的手一紧,身体忽然有些发麻,透过铜镜模糊的反光,她看到秦江月走到了她背后。
手里梳子被他拿了过去,手指相交,她感觉到熟悉的冷意。
“……”怎么个意思?梳子都不给用了?
薛宁梗着脖子,准备从乾坤戒里翻翻梳子,不给用就不用,有什么了不起,她好梳子一大车!
她别开头去不理秦江月,好像这样就不会受伤,身上每一个细节变化,密密麻麻都是她的自尊。
直到秦江月拢住了她的长发。
凌乱的发丝被他拢在手心,他用梳子耐心而温柔地一点点梳通。
薛宁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做什么?”她听到自己音色发闷地问。
秦江月温声道:“给你梳头。”
薛宁猛地望向镜子里倒映的人,与他在模糊的光影中对视,心跳得飞快。
“上次不是让我帮你梳头吗?”
秦江月的身影被铜镜镀上了昏黄的光影,声音忽远忽近,有种浓烈的虚幻感,声音投入耳中时,手碰触她的发丝、无意间贴上她耳廓时,又是那么真实。
“我向温师妹请教了发髻样式,只看了一遍,还没实践过,若是梳得不好,你可以拆掉。”
“……你今日和她说话,一起进屋,是在学梳头?”薛宁的语气有些滞涩,“……是为了帮我梳头?”
秦江月应了一声,好看的唇开合,吐出他觉得很随意,她却觉得一点都不随意的话。
“不是羡慕她的发髻吗?”他慢慢道,“不用羡慕,我帮你梳。”
薛宁想到自己回来时看向女主发髻时的羡慕眼神,心空落落的。
她身子转过来,从铜镜里离开,真正撞进他的眼睛里。

哪怕手里拿的是梳子这样的俗物, 白月光的姿态依然俊美无双,高贵圣洁。
他通发的动作像在用什么优美的剑招,一高一低浑然天成。
薛宁一直盯着他, 他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只低眉看了她一眼:“你这样, 我没法帮你梳头。”
面对面怎么梳?
薛宁转了回去。
在她视线移开的一瞬间, 秦江月阖了阖眼,掩在长睫之下的, 是一瞬而过无人察觉的瑰丽遐思。
小神龟在薛宁离开后担心了她好久,想要出发去找她的时候, 正好看到她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形容狼狈,叫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肯定都是追在她身后的秦白霄。
潮凝真君和仙子如何那都算了,毕竟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 秦白霄算怎么回事?
仙子固然有很多缺点,可也容不得外人这样欺负她。
要是以前,小神龟可能还真不会气得表达什么,毕竟它现在这个阶段还没办法真做出什么来。
但或许是这段日子伙食太好, 它守在紧闭的房门外, 瞪着时不时投来视线的秦白霄,恨不得在他脑门上写一个“滚”字。
小神龟的视线如有实质,秦白霄和温颜都没办法忽略, 秦白霄沉默不语,温颜只能再问一次。
“你对薛师妹动手了?”她皱着眉, 表情有些难看, “她那个身体,你怎能真的和她动手?她伤得如何, 你看过了吗?”
秦白霄唇瓣动了动,想否认,但薛宁确实吐了血。
那血吐了她满手,她的手那么小,甚至有些捧不住,还有好多流到了地上,画面十分惨烈。
或许是因为他那些话,她气急攻心才吐血,她的心胸他是了解的,绝对能气成那样。
那他也算是责任者,到了嘴边的否认就咽了回去。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温颜走到门边,弯腰对小神龟说,“小神龟,请通融一下,薛师妹受了伤,如果不及时疗伤怕是要受罪。”
小神龟龇牙:“真君在里面,不劳烦温仙子!”
温颜无奈:“若是换做以前,当然不需要我,但师兄现在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小神龟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立刻让开。
屋里,秦江月和薛宁也听见了温颜的话。
因她最后那句话,薛宁去捕捉秦江月的神情,或许是因为铜镜太模糊了,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恰在这时,秦江月问她:“可有别的发饰。”
薛宁怔了怔,看看空空如也的桌面,从乾坤戒里搜罗一番,只找出一些样式差不多的玉簪。
秦江月要梳的发髻和这些玉簪真是不合衬。
他回忆一下,微微振袖,手中便出现一对紫铃兰流苏珠花。
铃兰珠花淡淡的紫色,与她身上的襦裙相得益彰,戴上之后整个人彻底脱离了从前的阴郁森冷,恍若冬去春来,鲜活明艳到了极点。
“好了。”
秦江月声音低沉,音色发冷,听不出多么热切,甚至有些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从前哪怕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这么直白地表露冷意。
好像就是从温颜的话说完开始的。
薛宁手抚上发间的珠花,头慢慢转过来,珠花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你怎么会有女子的发饰?”
她纯粹是好奇,原书里白月光可是绝对的不近女色,遇见的妖兽都是雄的,手里居然会有女子的珠花?
真挺让人匪夷所思的。
秦江月已经背过身去,高挑的背影瘦削挺拔,他又换回了黑衣,交领里是白色里衣的雪色,那雪色比不过他颈间的肌肤,他整个人白得近乎透明,像极了易碎的冰透琉璃。
“昔年去凡界救人,一位摊主送的,盛情难却,为让他心安便收下了。”
他居然解释了。
薛宁觉得更稀奇了。
她问完就看见他的背影,心说这次肯定和以前一样得不到答案,已经把问题抛在脑后了。
谁知他居然回答了。
薛宁眨眨眼,又摸了摸发间的珠花,秦江月给她梳的发髻和温颜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手法挺简单,十分合她眼缘,是比较活泼的双髻,两边的发髻都扎成了蝴蝶结的模样。
“真好看。”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都好了不少。
果然没有女人不爱美,看到自己变美,再苦大仇深都得荡漾几秒。
她显摆似的绕到秦江月面前,晃晃发间的珠花流苏:“你手艺真好,只学了一遍就能梳得这样好看。当然,我人长得好也是功不可没的。”
薛宁穿书后就发现,自己和原身简直一模一样。
就连身上脸上的痣都没有任何差别。
要不是来时衣服就是古装,她都以为自己是身穿了。
听她吹嘘自己美貌,秦江月没有反驳,他静静看了她一会,目光审视一般做出评判:“是很好看。”
薛宁闻言呆了呆,倏地转开视线,也不在他面前晃悠了。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薛宁低头整理衣裙,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秦江月这次没有闪躲,目光也不曾游离。
他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她的样子,琥珀色的眼中似悲似喜,充盈的情绪长久地寻不到出口,在房门被礼貌敲响时,顷刻间藏匿得干干净净。
薛宁也听到了敲门声,她知道是女主要进来。
她想说什么,但秦江月比她更早。
“请进。”
他简单两个字,就让人进来了。
薛宁后退一步,还是没去看他,自然也看不到他幽冷压抑的视线从她身上一丝丝近乎不舍地收回来。
“师兄,我来帮薛师妹疗伤。”
温颜进来,先行了礼才抬头,不可谓不周到。
她先去看秦江月的脸,见他一切正常,状态还不错,稍稍放心,这才在他的沉默中望向薛宁。
秦白霄站在门外,也趁机去看薛宁的情况。
于是两人就看到薛宁梳好的发髻,不禁都震在了原地。
秦白霄如此,是因为没见过薛宁这个样子。
之前换了衣裙,梳简单的辫子,变化已经够大了,他觉得她再怎么变化,他都能从容接受。
可看着现在的她,他突然觉得眼睛发烫,赶紧背过了身去。
温颜呆愣地凝视薛宁的发髻,没人比她更熟悉那个发髻了,那是不久之前她教给师兄的。
那时她坐在镜子前,师兄站在她身后,认认真真地看她梳头。
那一瞬,她心底难免产生了一种“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的晦涩甜蜜。
这些甜蜜是偷来的,现在看到薛宁的发髻,偷来的甜蜜就像一把刀,狠狠插进她心里。
“……原来如此。”
她退了两步,目光在薛宁和秦江月之间转了一圈,秦江月始终没有理会她,自她进来,眼神都没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听她这么说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他的意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温颜再无法说服自己留在这里,她的忍耐终于到达了顶点。
素来冷淡高贵的人红了眼睛,头也不回地走了,秦白霄看到温颜那个模样,人已经追出几步,突然听得兄长呵止。
“留下练剑,再往前一步,便不用再来了。”
温颜脊背一僵,温柔的人无情起来实在狠绝,她泪眼朦胧地走了,这一次没有回头。
也不会再回来。
秦江月只看秦白霄:“我最多再撑二十天,你觉得你能将这套剑法练到什么程度?”
秦白霄面色一白:“兄长,是我的错。今后我定会专心练剑,再不想其他。”
秦江月收回视线,又去看薛宁。
薛宁对上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脊背发冷。
明明没什么变化,却能感觉到和梳头时情绪完全不同了。
“我对白霄说的话,对你也是一样。”秦江月说,“重修之事,今日是最后期限。”
二十日。
于修仙之人来说,堪称朝生暮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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