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号反应最快,一个健步便冲上前替来人拿外套拎包,叶舒唯和其他几位陪侍紧随其后,将这些人一一引进宽大的沙发座位。
这间包厢大到惊人,可以容纳将近五十人,但最终一共只进来了二十人不到。
叶舒唯凭借身型轮廓很快就辨认出了她曾在监控里见过的周家大少爷周济、吴家二少爷吴赟、邵家大少爷邵眠、二少爷邵垠,以及他们的保镖何虎与季殃。
而邵允带着辛澜和双子,成为了最后一个进包厢的人。
他今天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服和白衬衣,宽大的西装外套完美地遮盖住了他略显单薄的身躯,只凸显出了他的高个子和温雅出众的气质。辛澜和双子也都穿着正装,一步不落地跟在他的身后。
叶舒唯将其他人引入座后,注意力始终都集中在门口。一见他出现,她立刻比其他陪侍都抢先一步迎了上去。
“先生您好,我来帮您挂外套。”
她直直走到邵允跟前,恭恭敬敬地朝他伸出了手。
“不麻烦你了,少爷他畏寒,不需要脱外套的。”没等邵允开口,他身后的辛澜已经客客气气地回绝了她。
……这二傻子怕是完全没认出她来。
叶舒唯刚在心里犯了句嘀咕,就看到一双漂亮的手托着一条米色围巾递到了她的眼前,一道如清风般悦耳的嗓音紧跟着响起:
“麻烦帮我寄存下围巾,谢谢你。”
她心中一动,抬眼便撞入了那双连面具也无法遮掩半分的温柔星眸。
伸出手接过沾染着他体温的围巾时,她和他的手不免触碰到彼此。指尖相抵的瞬间,叶舒唯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一瞬仿若漏跳了一拍。
“好的,您别客气。”
时机不适、那停滞的一秒立刻被她搁置一旁,她将他们引入一张边角的沙发座,随后捧着邵允的围巾和辛澜他们的外套走向衣柜。
挂完外套,她将邵允的围巾折叠好挂上衣架,合上了衣柜门。
随后,她趁着其他人都没有注意,飞快地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心。
——那是一张刚刚邵允借着递围巾的掩护,悄悄塞到她手里的白色小纸条。
“行事务必小心,有我保你全身而退。”
这些人进门时还戴着面具,等门一关,不约而同都把面具摘了下来。
周济最是没有顾忌,第一个摘了面具扔在茶几上。他将面前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惬意地咂了咂嘴,冲着其他人举起杯:“今天这酒不错啊!”
吴赟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哟,看来周大少爷今儿个是押了大注,想赢个盆满钵满再回家呀!”
“怎么着?”周济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老子还不能赢钱了是吧?就因为你那个小跟班死在我们周家的酒店里,这几天来住店的客人都少了一半,老子损失多少钱你心里没点逼数!?”
“你特么还敢提这事儿!?”吴赟一点就着,“啪”地一声把酒杯拍在桌子上,“全世界都知道人是你杀的,你现在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坐在这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等我的人找到证据,我一定亲手给你送局子里头去!”?
“我杀的?”周济大笑出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杀的了?他死的时候老子正在漂亮妹妹床上翻云覆雨,我特么难道还能分身啊?再说了,杀那晦气东西本少爷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
吴赟气得暴跳如雷,刚想从沙发上起身朝周济冲过去,就被人高马大的邵眠挡住了。
“吴少,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邵眠还是那幅八风不动的模样,“你先坐,有什么事等过了今晚再好好谈。”
“就是嘛,和气生财。”那边的邵垠笑吟吟地拍拍周济的肩膀,“咱们三大家族每个月能齐齐整整地在这儿聚一次也算是珑城的幸事,今晚咱不谈别的,就谈每个人回家前都能底金翻倍成不?”
吴赟又在原地恶狠狠地瞪了一会儿周济,这才没好气地坐了下来。
周济将邵垠的手轻轻拂开:“邵老二,你确定是每个人都能赢钱,而不是你一个人大杀四方?”
邵垠耸了耸肩:“那当然,有钱大家一起赚。”
周济朝他身后的季殃看去,似笑非笑地说:“有武僧大人在,咱们都赚不了一点。”
“确实。”周济身后的管家跟着帮腔,“只要武僧下场参加,那当晚的冠军就只能是他的。”
“你们可都太抬举季殃了。”邵垠回过头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季殃,季殃生得沉默又高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仿佛一座山,“他每回能打赢对手,靠的都是运气。”
周济拍了拍手:“那我可长见识了,原来真有人每次都能靠运气把对手打到一口|活气都冒不出来!连吴赟上次从巴西请来的那个世界顶级搏击手都被季殃打死了……连这都能算到运气头上啊?”
邵垠但笑不语。
“邵垠哥,你就给个准话吧。”吴赟这时倒跟周济站到一边去了,“今晚季殃到底参不参加?”
叶舒唯在不远处听了全程,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个刚刚还势如水火的人都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邵垠这个名号叫“武僧”的保镖季殃似乎是个隐藏大佬,如果季殃今晚准备下场参加比赛,那他们就都准备把大部分筹码压到季殃身上去。
“我刚说了,有钱大家一起赚。”邵垠回到了自己的沙发卡座上,朝他们抬了抬手,“季殃今晚就参加B组的比赛,无论赢不赢,他都会退出总冠军的角逐。”
整场搏击比赛共分为A、B、C三组,每组分别决出一位小组冠军后,三个人会再争夺全场最后的冠亚季军。
那么,按照邵垠的意思,大家只要在B组比赛时,把筹码都压给季殃,便能稳赚不赔。
周济得了个满意的答案,转头便低声嘱咐管家赶紧去押注。谁知管家刚走到门口,包厢门就又被打开,迎面走进来了一男一女。
这两人的年岁看着都与其他人差不多,身上的气质俱十分出众。女人的身材玲珑有致、长长的大波浪卷发披在脑后,一双眉眼生得极其标致,只是看上去不怎么爱笑;男人也生得十分俊朗,眉眼和周济略有些相似,但又比周济更为英气潇洒。
周济的管家一看见男人,立刻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个躬:“二少爷好。”
“阿煜来了。”周济冲弟弟周煜打了个招呼,“我还以为你今天在新加坡赶不回来呢!”
周煜从陪侍手里取了酒杯,喝了两口:“不想错过比赛,所以改签提早回来了。”
周济拍了拍周煜的肩膀,又朝着那美人吹起了口哨:“嘿,浅浅居然来了!稀客稀客!”
“……我去,姐!”刚刚还在和管家商量怎么下注的吴赟“蹭”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朝美人那儿一个箭步冲过去,紧张兮兮地说,“你,你怎么来了啊!”
吴浅浅是吴赟的姐姐,也是吴家的长女。
珑城人传统守旧,尤其是在男性执掌大权的三大家族中,女性的定位向来就只有联姻并在后院相夫教子,但坚持单身至今、不愿自己的婚姻被随意左右的吴浅浅却是个特例。
人人都知吴家家主极其宠爱这个大女儿,还把家里的大部分生意全权交给她掌管,作为儿子的吴赟倒是被她抢去了风头。可脾气又冲又莽的吴赟却半点儿不敢跟这个长姐呛声,还整日乖乖地在她的指令下做事,由此可见这吴浅浅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狠角色。
吴浅浅在吴赟身边落下座 ,轻飘飘地说:“怎么,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是看不得么?”
“能看能看!”吴赟瞬间气都短了一截,哆哆嗦嗦地把酒杯和开胃小食都推到她眼前,“就是姐你想来的话、最好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嘛,我也好做准备迎接你。”
“不需要你做什么准备。”吴浅浅的目光不经意地往邵允坐的方向一抬,“我坐一会儿就走。”
周济这时偏过身张望了眼,故作大惊小怪地道:“哎哟呵!今天是什么百年难遇的大日子啊!人那么齐,竟然连药罐子都来了!”
被调侃成药罐子的邵允并未动气,只是淡笑着朝周济的方向点了点头:“凑个热闹。”
“你来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你自己上场比?会不会对面一拳就把你打进珑城河啊?”
周济说话间笑得前仰后合,他带来的人也个个都狗仗人势、笑作一团。而邵眠和邵垠却一言不发,都像没听到他是怎么嘲笑邵允的一样。
叶舒唯站在邵允的卡座后,刚轻捏了捏手指,耳麦对面的郁瑞就像开了千里眼一样:“叶舒唯,你别冲动,这么多双眼睛可看着呢,你难道还想当场把周济的头给拧下来啊?”
邵允始终八风不动,倒是他身后的双子和辛澜都按捺不住了,一张张脸拉得比驴还长。
“今晚小念会作为三少爷的代表上场参加比赛。”护主心切的辛澜率先发声,“他上个月才刚拿了全国搏击锦标赛青少年组冠军。”
“青少年组?”周济笑个不停,“儿童组吧!”
小执笑出了一双小酒窝:“无论什么组,我觉得我弟把一个浪荡子打得嗷嗷叫都不是什么难事呢。”
周济的笑容凝住了:“药罐子,你他妈怎么教的下人啊!这里有他们说话的份儿吗!啊!?”
“周大少,辛澜和小执顶撞你是他们失礼了。不过他们不是下人,是我的家人。”邵允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听上去柔和却又带着股隐隐约约的凉意,“另外,小念今晚只是上场练习,不会影响你们押注。”
他嘴上说着失礼,却并没有对周济展现半分歉意。
周济冷笑了一声:“呵,这么个小屁孩有资格让老子押注吗?”
“那我可不太确定。”邵允弯了弯唇,“他说不定,也可以靠运气赢。”
一语双关,既损了周济,又伤了邵垠。
邵垠听完这话,捏着酒杯的手动了动,脸上却还是维持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周济当然沉不住气了,一拍桌子大怒道:“药罐子,你今天是跟小爷我杠上了是吧!?”
“你怎么那么吵?”谁知吴浅浅这时侧过头看了周济一眼,语气冷得像冰,“要不要我让我爹叫你去隔壁二号包厢跟老头子们坐一起?”
周济动了动唇刚想怼她,一对上吴浅浅那双冷若冰霜的美眸,话又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毕竟现在吴家的实力几乎和周家本文由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欢迎加入分庭抗礼,两家还有不少合作项目。尤其吴浅浅又是吴家那个能拍板的人,他平日里哪怕再横,在场面上也总得给吴浅浅几分薄面。
周煜这时笑着拍拍周济的大腿:“哥,我让他们再加点酒吧,咱今晚不醉不归啊!”
周济发泄不得憋了两秒,最后恶狠狠地朝邵允的方向啐了一口,只得作罢。
叶舒唯松开了方才还紧绷着的手指,目光却在吴浅浅和周煜的身上轻点了点。
搏击赛很快正式开始。
周济他们在ABC三组的某些选手身上都分别押了注,所以每一轮比赛都观看得格外认真,无心关注其他。叶舒唯趁此机会将包厢中的每一个人都细细观察了个遍,在脑中做了详尽的笔记。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邵允的帮助,她哪怕再有通天的本事,也很难做到让珑城三大家族的每一位主要成员都聚集到同一个屋檐下,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任由她近距离观察。
这个人情她是真的欠大发了。
趁着去洗手间的空档,她在一个隐蔽无人的角落对郁瑞说了内心的大致推测。
听完她的话,郁瑞问:“所以你觉得,周济不是杀害吴赟小跟班的凶手?”
“如果真如周济所说,吴赟小跟班死亡的时候他在和姑娘上床,那么他的不在场证明是可以被验证的。”叶舒唯说,“我等会找个机会验他一下。”
“……你想怎么验?”
“这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方法。”
郁瑞实在太了解她说一不二的性子,知道劝不住她动手,只能若有所思地问:“那凶手会是谁啊?”
“周济就是个浪荡的败家子,他的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如果杀了人,他估计只会躲在家里哭爹喊娘,而不是出来招摇过市。而且以他的性格,他根本不可能会周密变态到拿条毒蛇去杀人。”
“所以……?”
“我已经有怀疑对象了,但也只是怀疑而已,缺乏证据无从下手。”
等回到包厢后,她发现邵垠和邵允都起身了,看样子应该是要轮到季殃和小念上场比赛了。
“老样子,7号,你跟我和武僧去准备室。”邵垠点了那个经验丰富的男陪侍,和季殃一起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边时,他忽然回过头,冲着邵允打了个响指:“我亲爱的弟弟,祝你好运呀。”
邵允没多说什么,只是淡笑了笑。
等他们离开后,邵允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装作随意地朝她招了招手:“56号,请问可以麻烦你带我们去准备室吗?”
其他陪侍在包厢里服侍了这么些时间,已经完全摸清了所有宾客的身份。所以他们基本都围绕着三大家族的几个掌权人嘘寒问暖,唯独倍受冷落的邵允这边无人问津。
所以,邵允点了她去接这门差事,其他陪侍倒是都松了口气儿。
搏击选手的准备室离包厢有一定距离,每一间都是独立密闭的空间。进到小念的准备室后,小执一关上门,便嬉皮笑脸地上来摘叶舒唯脸上的面具:“瑶瑶姐!”
辛澜看到她后大惊失色,吓得直接后退了一步:“邵小姐!?”
“辛澜,你年纪也不大,怎么感觉有点老年痴呆啊?”叶舒唯没好气地耸了耸肩,“小执和小念都早就认出我来了,一进门就给我递眼色,只有你一个人把我当空气。”
辛澜挠了挠头:“我知道你今晚会在,但还真没想到你会是这么个……女仆人设。”
她挑了挑眉:“怎么,我的形象是撑不起女仆人设吗?”
“形象当然撑得起。”
从进门开始就坐在沙发上眼带笑意地听他们说话的邵允这时终于云淡风轻地开了口,“就是好像哪里还差点意思。”
长期从事易容和卧底工作的顶级女战神不乐意了,抱着双臂、气势汹汹地睨他:“你说清楚,到底哪里差点意思?”
邵允似笑非笑地逗她:“太彪悍了,我怕我无福消受。”
彪悍的女仆听罢,挑了挑眉:“三少爷,你胃口可真不小啊,竟然还想让我给你当女仆?”
邵允敛了下眼眸,嗓音温柔又动听:“就算有这心,请回来也不知道是谁伺候谁。”
叶舒唯看着他:“我告诉你,我身价过亿的。”
邵允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两秒:“那我得算算,变卖我手头的财产够不够请个祖宗回家。”
辛澜这二愣子以为邵允是真要把叶舒唯请回家当女仆,神情紧绷地大喊:“三少爷,是我和小执小念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您还要把邵小姐请回家?”
旁边的小执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翻着白眼把他拖到一边,压低嗓音在他耳边骂他:“你是真没点眼力见啊!看不出来三少爷是在和瑶瑶姐调情吗?”
连沉默寡言的小念都看不下去了,悄悄朝辛澜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把嘴缝上。
“调,调情?”辛澜这木鱼脑袋更迷糊了,“三少爷和邵小姐?”
沙发上的邵允这时低咳一声,正了色问叶舒唯:“方才有什么收获吗?”
她点点头:“有,不过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我等会儿先去招呼下周济。”
邵允问都没问她打算怎么招呼周济:“好,那到时候我帮你打掩护。”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让小念参加比赛?”她直言不讳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就不怕他出事么?”
小念取下了衣架上放着的衣服和头盔:“不怪三少爷,是我自己非要参加的,我偷偷瞒着三少爷递了参赛书,一旦递进去就无法撤销了。”
叶舒唯问他:“你知道这比赛有多恶心还要参加?不怕死?”
“怕。”年轻男孩的脸上挂着完全不符合他阅历的老成,“但我更怕毫无防备地死在敌人的手中、保护不了我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我想亲身了解敌人可能伤害我们的方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三少爷让我们从小跟着最好的老师学习,如今我和小念总算都长大到可以独当一面,可以检验我们的学习成果。”小执在一旁认真地补充道,“只是我无论是搏击还是射箭,样样功课都不如小念,要是报了名也只会丢三少爷的脸。”
叶舒唯摇了摇头:“你们的用意我明白,但这里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争口气的地儿,不会有法律和正义来保护你们。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面对的对手有多可怖,一不小心是真会丢了命的。”
小念脱下外衣,倔强地回嘴:“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邵允叹了口气:“小念,我阻止不了你,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的安全。如果你在比赛过程中承受不住、就立刻招手示意,我们在场边可以直接帮你中断比赛。若是我认为你承受不住,我也会主动帮你中断比赛。输赢是最不重要的,听明白了么?”
小念“嗯”了一声:“但我不会当半路逃兵的。”
叶舒唯挑了下眉,抬手拍拍小念的脑袋:“你这孩子可真倔。”
耳麦里一直都没出过声的郁瑞冷不丁冒了句:“你有资格说他?你不知道隔壁小队的同事都喊你倔驴?”
叶舒唯:“……”
准备室的门就是在这时被人轻轻敲了敲,得了准允后,一位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信封走进屋里。
“这是您今晚的第一位对手,请在十分钟后准时前往B擂台。”工作人员将信封递给小念,转身离开。
叶舒唯知道小念心意已决,再担心他也没有用,最后只给他留了一句话:“注意观察对手的眼睛。”
小念独自留在准备室静心备战,其他人都回到了包厢。
他们走时周济还是满脸春风得意,等他们回来,周济那张脸已经绿得像一条苦瓜瓤,一看就是有几场比赛押注押输了,亏得连妈都不认识。
“操。”他低低咒骂了一句,从沙发上起身,暴躁地扯开自己的衬衣领子,“老子去解个手,去去霉运。”
他抬手制止了想跟着他一块儿去的管家和保镖,自己一个人骂骂咧咧地往包厢外不远处的洗手间走。
等他离开后过了没几分钟,邵允自然地抬起手招呼了下叶舒唯:“56号,小念爱喝新鲜的芒果汁,能麻烦你去给他准备一杯么?我想让他等会比赛完就可以喝上。”
叶舒唯点了头,便转身离开包厢。
……周济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在男厕所被人袭击。
他因为喝酒喝得有些多了,再加输钱上头,整个人本来就有点晕。等他拉上裤子拉链想去洗手,连人都没站稳,眼前就是一黑。
叶舒唯走路向来没声,趁周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把一个密不透风的黑色布袋套上了周济的脑袋,三下五除二便将他整个人重重地压在了白色的瓷砖上。
在进来之前,她已经和郁瑞确认过洗手间没有别人,也谨慎地反锁了门。
“啊!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弄老子!我操你妈!!——”
周济被按在洗手间的瓷砖上动弹不得,整张脸都因为叶舒唯的大力按压挤变了形。他又痛又怕,刚惨叫了一声,就被叶舒唯从身后用膝盖猛顶了一脚:“不怕死你就再多嚎两声。”
周济差点连肺都被她这一脚给顶出来,他痛苦地干呕了两声,眼前一阵阵发黑,趴在那彻底歇菜了。
这里四处有眼,周济显然不能长时间逗留在洗手间。时间有限,叶舒唯选择单刀直入:“吴赟小跟班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和姑娘上床?”
周济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剧痛,大脑成了一片浆糊,过了好几秒,他才哆哆嗦嗦地“啊”了一声。
叶舒唯慢慢收紧了手里的黑色布袋:“听不懂人话?还要老娘再问第二遍?”
周济能够呼吸的空气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变得稀薄,这么个没出息只会口嗨的浪荡子哪里经得起她往常对付通缉犯的手段。那两条腿抖得直像筛糠,要不是刚解完手估计还得再尿个裤子。
郁瑞在耳麦那头好心提醒她:“悠着点,我怕你还没问出名堂来,他就已经被你弄死了。”
她嫌弃地皱皱眉,这才稍稍松了点手:“你说那人死的时候,你在和姑娘翻云覆雨,当时你们是在酒店还是在家?”
周济拼命地呼吸了几口空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忘了……好像,好像是在酒店。”
“墉萍酒店?”
“应该是,我,我真记不得了,但那天我喝醉了,应该也去不了别的酒店吧……”
“那姑娘的名字你还记得么?”
“好,好像叫于嫣,是我在闪光酒吧喝酒认识的,高个子、黑长直……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郁瑞告诉她:“只要他没说谎,有这些信息就足够了。”
叶舒唯松开手后又狠狠踹了周济两脚,直将他踹得痛不欲生,才说:“管好你的嘴,要是我发现你告诉了任何人在这里发生的事,以及你敢骗我的话……”
“我不敢!我怎么敢骗你啊!”周济痛得龇牙咧嘴,连声音都在打飘,“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谎,那家伙可真不是我杀的,我哪有那个胆啊……”
“你最好没有那个胆。”
叶舒唯看了眼时间,趁着周济还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迅速地闪身离开了洗手间。
等她走到厨房时,郁瑞在耳麦里调侃她:“最后那两脚,你是在替你家三少爷出气吧?因为周济之前嘴贱嘲讽他。”
叶舒唯准备芒果汁的手顿了顿,眸色轻闪:“闭嘴。”
小念的实力要远在他的第一位对手之上,不出多时,他就轻轻松松地拿下了自己的第一场比赛,小执和辛澜高兴得在邵允身边上蹿下跳。
而被她在洗手间修理过的周济则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焉了吧唧地靠在沙发卡座上,再也没有起来作过妖,看得她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为了迅速角逐出当晚的冠军,每场比赛之间的间隔时间很短,所以小念很快就要迎来他的下一个对手。叶舒唯跟着邵允他们回到小念的准备室,将新鲜的芒果汁递给小念,为他加油打气。
一进准备室,邵允便低声同她耳语:“怎么样?”
“确实不是周济。”她说,“他没有那个胆,更没有那个能力,除非他的怂都是装的。”
邵允思索片刻:“据我所知,他在私底下和在外的言行是一致的。”
叶舒唯眯了眯眼:“你的消息还挺灵通,他在私底下是什么样你都知道啊?”
他轻勾起了唇角:“我也不是真的没有朋友。”
“瑶瑶姐。”小念这时走到她面前,真诚地向她道谢,“你给的建议很有用,我真的通过对手的眼睛预判到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她拍拍小念的肩膀:“但有时候聪明的对手也会用眼睛迷惑人,要做出准确的判断不是易事,还是要步步为营。”
小念点了点头:“我下一场的对手很厉害。”
叶舒唯:“有多厉害?”
小执在一旁抢先回答:“那人名叫坦克,是自由搏击界的拳王,力大无穷而且行动非常灵活,上个月他可是三组的总冠军。”
辛澜补充道:“坦克是吴赟养着的人,吴赟靠他赚得堆金积玉,我刚看了下坦克和小念的赔率,全场人应该都压了坦克。”
叶舒唯伸出手:“有没有他搏击的视频?”
小念将手机递给她,她看了一会儿后说:“确实厉害,但他也有很致命的弱点。”
“他一般都是靠野兽型进攻在短时间内压垮敌人,只要扛过了他最开始的那一波猛攻,就有机会打败渐渐竭力的他。并且,他的右手应该受过伤,没有左手灵敏,可以着重攻击他身体的右侧。”
双子对视两秒,小执瞪大了眼睛:“瑶瑶姐,你难道是隐藏的职业搏击手吗!?”
连一向沉稳的小念都忍不住感叹:“你跟我们的搏击老师说得一模一样……”
邵允支着下巴安静地旁听到此刻,幽幽出声逗她:“你们瑶瑶姐还是记者、是旅客、是私家侦探。”
“……”
叶舒唯转过脸,瞪了他一眼。
被瞪的人却笑得十分开心:“小念,你可以听取邵瑶的意见去试炼,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扛不住就直接喊停,别在乎输赢。”
小念动了动唇:“可是我想赢。”
小执说:“我们想为你赢,想为你争口气。”
三大家族的人个个都笑话身子骨孱弱的邵允是个边缘人物,不仅平日里对他不屑一顾,在这种他向来不参与的血腥赛事上更是认为他毫无发言权,全场一边倒的押注情况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如果,这位边缘人物派出的代表爆冷击败了上一届的总冠军,这些人又会作何感想?
邵允摇了摇头,他平静地对他们说:“我一直以来都告诉你们,我的成就感和存在感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取,你们更不需要通过卖命的方式来替我出头。你们是我的家人,不是我的战争工具。”
双子显然都不认同他的话,憋着一口气不吱声了。
叶舒唯这时忽然冷不丁地开口道:“辛澜,你可以帮我押注吗?”
辛澜张了张嘴:“啊……你要压多少?压给谁?”
叶舒唯报了个数字。
辛澜惊道:“这么多!?”
“全压给小念,赢了之后本金你收回,剩下的都由你和双子自己支配使用。”
说完这些,她转头看向小念,笃定地说,“我刚看了你的比赛,你有天赋也有实力,我教你怎么对付坦克,你等会儿一定能够打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