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夫妻科举养家日常—— by何无月
何无月  发于:2023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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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笑道:“有的有的,十文钱一个。”
那人道:“我买一个。”
姜月负责收银,成交后不忘指着竹竿问一句,“大哥要不要买个小玩意送给妻女?”
那人看着竹竿上挂着的不知道用什么叶子编成的蝴蝶、蜻蜓和百灵鸟,精巧无比,嫩绿的颜色也十分讨喜,顿觉眼前一亮,饶有兴趣的问道:“多少钱一个?”
姜月道:“蝴蝶、蜻蜓一文钱一只,百灵鸟比较复杂,两文钱一只。”
那人果断道:“给我来一只百灵鸟送我妻子,一只蝴蝶送我女儿。”
姜月应得脆生生的,“好嘞,一共三文钱。”
随后,又有许多拿着工钱回家吃午饭的工人路过,有的是来买东西的,有的是被竹竿上的棕榈编吸引过来的。
“这个蝴蝶多少钱一个?”
姜月答:“蝴蝶和蜻蜓都是一文钱。”
那人接着问:“刚刚那个人手上拿的百灵鸟多少钱一个,还有卖吗?”
姜月道:“上午的卖完了,我下午还能做,阿叔如果想要的话,我给你留一只。”
那人数了数手上的钱,道:“那给我留一只百灵鸟,外加一只蝴蝶和蜻蜓,我下午一起来取。”
姜月应道:“没问题!”
棕榈编虽然卖得便宜,但这东西成本低,编得快,薄利多销,因而性价比还是很高的。
到了午饭时间,姜氏对姜月道:“我们中午便不回去了罢,我手腕伤了,你力气小,秋生拼命干了一上午活,这中午日头又毒,来回家里一趟少说要大半个时辰。家里还剩稀饭,我跟你爹说了若是等不到我们他就自己吃。码头这边也有卖吃的,你去看看价钱怎么样。”
这边在码头上做工的人,离得远的中午也不回家吃饭,因而这边有卖吃的。
并且由于每日来这里的大多是穷苦百姓,因此这里的吃食应当卖得不贵。
姜月点点头,便去打听。
不多时,便回来了,“阿娘,这边有烧饼,肉烧饼十文钱一个,素烧饼五文钱一个,也有卖面条的,一碗素面五文,鸡蛋额外加三文,肉丁额外加五文。”
姜氏数了数今日上午挣的银子,锅碗瓢盆各卖了一个,扫帚一个,筛子两个,箩筐两个,十五个棕榈编全部卖完,一共挣了六钱五十文,刨去成本还剩一钱八十文。
其中锅的成本最高,平民百姓用不起铁锅铜锅,多是用石锅,姜氏卖的石锅是姜远发从乡下手艺人手上买来拿到长安城里来卖的,四钱买一口石锅,卖给别人卖五钱。
虽说能赚一钱的差价,但也承担了运送路上颠簸导致石锅裂开、从而损失掉四钱的风险。
可以说,姜远发将锅放车上交给裴秋生推出来卖,是对他绝对的信任,毕竟裴秋生这个人虽然平日里怕事了些,但心地也是真的善良。
为了家里的营生,他是不会在路上掉链子的。
想到这里,姜氏道:“给秋生买一碗素面、一个素饼,我们俩一人一个素饼吧。”
姜月点点头,“好。”
裴秋生过来看见姜氏母女给他买的午餐,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你们也吃点。”
姜月道:“我们俩吃饼吃饱了,你搬麻袋辛苦,多吃点好有力气干活。”
裴秋生其实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早在搬了五个麻袋的时候肚子就已经在咕咕叫了,他不再推辞,将午饭接过来吃,并将手中的二十文交给姜氏,道:“今日干得慢些,也还算有收获。”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眼见着秋生比以前有担当也能干了许多,姜氏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眼光不错。
午饭后,裴秋生没有歇着,继续去干活,姜月则带着镰刀和剪刀去山上摘棕榈叶,她力气小,大概摘了二十几个棕榈编的量就回来了。
棕榈叶一搬回来,她就着手编。
约莫编了一个半时辰才编好,手都酸了,总共编了五个百灵鸟,八个蜻蜓,八个蝴蝶,又新做了四朵玫瑰花。
姜氏亲眼看着姜月变戏法似的编出来这些,即使她每样看了几遍依然觉得学不会,不免啧啧称奇,“为娘以前怎么没发现阿月的手这么巧?”
姜月明媚的笑容挂在嘴角,“我这叫天赋异禀,从娘胎肚子里带出来的。”
姜氏忍俊不禁,“阿月惯会哄人。”
姜月看了看天色,待会儿裴秋生就得回来了,明日上午份的棕榈叶还没采,她收拾东西道:“阿娘,我再接着去采点棕榈叶,晚上回去做,阿娘留在这里卖东西,记得给中午那个预定了三样东西的阿叔留着。”
姜氏笑道:“知道啦!”
姜月这一去半个多时辰都没回来,姜氏心里有些担忧,裴秋生今日结束得又晚,姜氏也不好走开,只看着天色独自发愁。
过了一会儿,看见同住在巷子里的二狗儿也往山上那边走去,她就更急了。
那二狗儿心术不正,平日里污言秽语的没少调戏巷子里的小姑娘。
她犹豫再三,正准备丢下推车直接去找姜月时,裴秋生回来了。
姜氏抓着他的胳膊道:“秋生,阿月去山上摘棕榈叶,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往常半个时辰就回来的,你看着推车,我去找找她。”
裴秋生道:“大娘,你守在这里,我腿脚更快,我去找。”
姜氏点点头,“也好,那你快点,刚刚二狗儿也去了那边,我担心阿月与他碰上。”
一听二狗儿,裴秋生有些印象,在书里是一个极其恶心的角色,最爱做一些腌臜事。
出于姜家老两口对自己视如己出、省吃俭用养了自己五年有余这点,他也不能让姜月出事。
因而,他远远地瞄准棕榈树的位置,三步并作两步的,大步流星地去往山上那边。
裴秋生在去往棕榈树的路上并没有碰到姜月,而棕榈树上有采摘过的痕迹,不仅如此,地上还有许多新鲜的捆好的没有被带走的棕榈叶。
他心道不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阿月!”他喊道,但是没有人回答。
他绕着棕榈树群走了一圈,发现一侧往山下的茂盛的草丛有被压过的痕迹,他沿着这唯一的线索往下找,约莫走了数十米,终于在底下看见了姜月。
她脑袋旁边有个石头,上面沾了点血。
他吃了一惊,上前探了探,发现还活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拍了拍姜月,“阿月,醒醒。”
姜月慢悠悠苏醒过来,问:“我这是怎么了?”
裴秋生道:“你应该是从上面摔了下来,撞到脑袋昏过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心想这小姑娘前世造了什么孽,本来撞了一次已经有点傻气,半天不见又撞了一次脑袋,也不知道这稀碎的脑袋以后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姜月将梳理了一下记忆,“对,从上面滚下来的时候我还有些印象,身上被野草割了好些个口子,疼。”
小姑娘清甜软糯的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了些委屈,裴秋生这才看向她的衣服,的确被割破了许多,尤其是手臂,隐隐可见白皙光洁的肌肤,又立马想到古代女性视贞洁如命被看个脚踝都要气得跺脚一事,吓得他瞬间移开了目光。
出于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不该递上自己的衣服。
“我们回去罢!”他道。
姜月点点头,在裴秋生的搀扶下沾了起来,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站不稳,“我右脚扭了。”
身无长技的裴秋生瞬间觉得自己穿越过来为什么带的是个没有用的古籍系统而不是医术系统,否则如今这个情况他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系统:【表示有被你冒犯到。】
裴秋生道:出现两天还没有发挥到作用的系统,你应该是从古至今第一个,这是你应得的。
系统:【......】
裴秋生只好背着姜月,小姑娘倒是意外地很轻,似乎比码头的麻袋还要轻一些,他正准备下山时,姜月小声提醒:“棕榈叶没拿。”
裴秋生正准备说“你明天应该来不了码头”时,姜月说道:“我晚上可以编,阿娘明天来卖。”
裴秋生还想说“可是我力气不一定够”时,姜月补充:“我摘了半个时辰的......”
好吧,不能浪费别人的劳动成果。
于是,裴秋生背着姜月,手上拽着个绳子后面拖着一大捆棕榈叶,浩浩荡荡的下山。
原以为这条路已经足够艰辛到令他精疲力尽,结果他们在路上真的碰上了姜氏口中的二狗儿。
“阿月,秋生?”二狗儿拦住了眼前的路,“秋生,阿月她怎么了,受伤了吗?我会点医术偏方,不如你把她交给我,我帮她治好。”
裴秋生:......
裴秋生:“让开。”
二狗儿:“怎么语气这么冲?你怎么搞的,阿月衣服都破了,我都看见里面了。”
感觉到背上的人听到对方的话瞬间身子紧绷,裴秋生将姜月小心放下来,而后脱了自己的外衫给她,“先穿上。”
姜月道了谢连忙穿上,仔细回忆原著内容想知道对面的是什么人。
裴秋生又对前面的人道:“二狗儿,嘴巴干净点,让开。”
一听到二狗儿的名字姜月瞬间有些害怕,这个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人,下流至极到连街上的女乞丐都不放过。
二狗儿笑道:“就你这小身板,你觉得拦得住我吗?”
二狗儿常年在码头做苦力,浑身都是力气,黄昏日光映出他结实的肌肉像是在宣告着他即将到来的胜利。
而身前的裴秋生虽然长着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体重似乎都没过一百二。
但他坚定的、以迎战的姿态挡在自己身前,愠怒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一头猛兽般示威,“有本事来试试。”

二狗儿没料到素来胆小怕事的裴秋生不仅没跑,反而敢留下来跟他对峙。
不过一想到裴秋生身后毕竟是他未来的妻子,他不自量力也要护着实属正常。
二狗儿卯足了劲儿冲向裴秋生,裴秋生却站在那纹丝不动。就在二狗儿以为对方已经被他的阵势吓傻了时,刚上前的他突然被一脚揣住了右边膝盖。这一脚裴秋生踢得又狠又准,直接让他朝侧方栽了个跟头,右边脸颊擦破了皮不说,爬起来之后右腿更是痛得站不直。
他站起来忍着痛蜷着腿,咬牙切齿地从侧面向裴秋生挥拳,被他轻飘飘地避开了。
转瞬裴秋生集中所有的力量在右拳,朝着二狗子的腮帮子呼啸而去。
......
二狗子就这样鼻青脸肿、一拐一瘸,狼狈地下了山。他一直到最后也没明白,好欺负的裴秋生什么时候这样能打了。
“秋生好厉害......”姜月的惊讶与赞美是发自内心的。这时候她不禁开始回忆起原著的剧情,好像没找到与裴秋生武力值有关的描写,或许是她看漏了也不一定。
裴秋生怕她对于自己的变化起疑,便道:“误打误撞罢了。”
他之所以会点拳脚,不过都是因为他有一个爱好截拳道的爷爷,他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多少会一点点,但也就只这一点点。
“我们回去吧。”裴秋生道。
姜月点点头,再不回去,阿娘估计要急得火烧眉毛了。
两人回到码头附近的时候,姜氏果然还在等着,一见到裴秋生背着姜月出现,连忙上前担忧道,“阿月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摘棕榈叶的时候扭伤了脚,这才耽误了时间。”姜月避重就轻回答。
然而姜氏还是心疼道:“女孩子家汁源由。扣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一个人上山不安全,以后还是让秋生去吧。”
裴秋生点头道好。
回去的路上裴秋生推着车,而姜月就同她的棕榈叶一起坐在推车上。
天色如墨,在路过一家书坊时,昏黄的灯光在夜幕下格外显眼明亮,裴秋生停了下来,道,“我想进去看看。”
姜氏与姜月都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将“你不是不识字吗”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裴秋生解释道:“我推累了,刚好想歇一歇。”
姜氏道:“累了就赶紧歇歇,以后早些说,不必硬抗。你去书坊转转,我在这守着推车和阿月。”
裴秋生笑着应是,转身进了书坊。
书坊小生见到裴秋生进来,虽觉得他衣着寒酸,但眉宇间器宇不凡,不敢怠慢,便问道:“这位公子要买什么?”
裴秋生问:“请问在你们书坊抄一本书能得多少钱?”
小生见多了一些寒门子弟学问好但是家境过于贫寒的,前来抄书挣钱的不在少数,日后指不定能大有作为,因而他认真回道:“这要看字写得怎么样,还要看抄的是什么内容,字不好看的,嘿嘿,不给抄!字迹端庄秀逸的人抄一本《三字经》,能挣三十文。字迹堪比书法大家的,同样是抄一本三字经,能挣三两银子。”
末了又补充一句:“不知公子的字如何?要不我备纸笔你写两句?”
小生说完就要去准备纸笔。
裴秋生悟性高,在现代写得一手好钢笔字,但是穿越过来后大家用的是毛笔,他连怎么握笔都不清楚,又想到这个朝代的汉字同现代或许完全不同,若是写得不好还浪费了人家的纸张,被人认为是故意来捣乱的,恐怕以后连门都不给进了,便回绝道:“我今日还有事,就不献丑了,下次吧,多谢小哥解惑。”
小哥态度良好将裴秋生送出门,“公子下次路过的时候记得进来写两笔,慢走!”
裴秋生面上云淡风轻点头,其实内心慌得不行。
姜氏刚坐下喘口气,跟姜月话还没说两句,就见裴秋生快步从书坊里出来,“我歇好了,天色不早,继续赶路吧。”
姜氏惊异道:“这么快?”
裴秋生只好道:“嗯,走了两步已经觉得浑身松快不少。”才怪,他现在腰痛腿痛,手臂更痛,但更怕被书坊小生抓进去露怯献丑,故而此处不宜久留。
三人再次启程,书坊昏黄的灯光将一家三口疲惫又匆忙的影子拉的很长,最终混在幽深模糊的黑夜中。
裴秋生回去后拿出姜远发送他的药油递给姜月,姜氏道:“秋生,阿月脚扭了不好弯腰,你帮她推推脚踝吧,我去准备晚饭。”
裴秋生心想“这件事在古代难道这么随意吗”的时候,姜月已经将裤脚撸起,将白皙的脚踝露出来了,“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推。”
裴秋生:......原来是他想多了。
既然如此,看姜月在那艰难弯着腰,他便决定帮个忙,“你行动不便,待会手脏了不好洗手,我来吧,你也好早些编棕榈叶,早些休息。”
姜月自然恭敬不如从命,露出清甜的笑容道了谢,便拿起桌上的棕榈叶开始编了起来。
掌心传来少女肌肤柔软光滑的触感,裴秋生脑中闪过一瞬的不知所措,而后镇定下来,慢慢打圈推着脚踝。
重复的动作要么令人疲倦,要么容易出神,裴秋生顺便跟脑子里的那只系统聊聊天:系统,你那里有《三字经》吗?
系统打了个哈欠,【我可是古籍系统,各种各样的古籍都有,当然有《三字经》了,甚至我认为你问我这个问题是在侮辱我。】
裴秋生:......可以调一本《三字经》给我看看吗?
【请宿主稍等,《三字经》还有五秒钟到达战场。】
裴秋生:等等,我们还没说清楚这个《三字经》怎么出现......
裴秋生脑中话音未落,一本书从天而降,直直砸到了他的头顶。
裴秋生:“......”
在编棕榈编的姜月:“......”
裴秋生:系统你礼貌吗?
【忘记提醒宿主了,系统目前还未升级,宿主所需要的书籍目前都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宿主在调阅很厚的书籍时,需要考虑下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
裴秋生:也就是说你那边很厚的书籍我都看不了了?
【也不是,宿主知识储备升级后,系统也会随着升级,到时候会升级成别的方式传送书籍。当前宿主可以采用双手高举过头顶、用被子蒙着头或躲在桌子底下等方式借阅厚书。】
裴秋生:我谢谢你嘞。
姜月打断了裴秋生脑中的人机对话,她捡起桌子上的《三字经》一脸惊异的问道:“头顶上怎么会掉书呢?”
裴秋生赶紧找借口,他往头顶看了看,正上方横着一条房梁,便道:“可能是以前在铺子里干活的人扔上去的,刚风一吹,就掉下来了。”
“刚才有风吗?”姜月刚刚在专心编棕榈叶,倒是没注意那么多,只是桌上的棕榈叶碎片也没有被吹到地上。
裴秋生笃定道:“有一道穿梁风,很大。”
他那样一本正经的态度很难让人起疑,再加上他在原书中老实诚恳的人设摆在那里,姜月也就信了。
她随手翻了翻手上的书,发现是一本《三字经》,道:“这是小孩子启蒙的书,或许哪个小朋友不想读书了,将书藏在房梁上也有可能。”
裴秋生深以为然,道,“阿月说的有道理。”
药油推得差不多了,他用布擦了擦手,将书接过来翻看,发现上面的文字跟现代一模一样,如此一来抄书就简单多了,心中有了底气,便有了尝试的勇气,于是他问姜月道:“家里有纸笔吗?”
姜氏正好做完晚饭从里面出来,听了一耳朵,问道:“你要纸笔做什么?”
裴秋生回答道:“我今日去了书坊,里面的人说抄书能挣钱,一本《三字经》能挣三十文呢!字数不多,想是抄起来也快,我想着,这比搬沙袋轻松,来钱快。”
姜氏惊讶道:“秋生你会写字了?”当年买他的时候他可是说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字都不认识的。
裴秋生道:“倒也没有,这不是从房梁上掉下来一本《三字经》?正好可以用来识字。阿月脚伤了,这两天不出门,正好可以教教我。”
他记得原著中,家里的账本是姜远发和姜月记的,虽说古代女子能识文断字的是少数,但应是因为姜月是独女,姜远发识字,多少也将她教会了一些。
“我想试试写字。”
姜氏听他这样一说,也觉得不失为办法,便去里面将平日生意记账的账簿、毛笔和砚台拿了出来。
裴秋生自诩对硬笔书法有些领悟,软笔未必会差很多,他想试试目前这双手写字是个什么水平,便在系统的指示下,掌握了正确握毛笔的姿势,蘸好墨,像模像样的在账簿最后一页纸写了起来。
“人之初......”账簿上的三个字歪歪扭扭,墨沾得太多明显的突出于纸面,整个儿就如同没有筋骨的黑色毛毛虫爬在纸上,仔细一看还有点恶心。
裴秋生的耳尖瞬间就红了,感觉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姜氏和姜月面面相觑,能将字写成这样,他是怎么有勇气写的?
姜远发一出来便看见他保管得干干净净的账簿被糟蹋了,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便教训起来:“才干了两天苦力,就想找些清闲享福的活计做。这钱若是人人都能挣,那码头还会有那么多天天干苦力的人吗?”
裴秋生面色由红转白又转红,笃定道:“我练一段时间,肯定能写得好!”

第5章 读书写字
姜远发不认同道:“街上随便找个会写字的人写的都比你好看,你要练到猴年马月去?”
场面一时更加尴尬,姜月打圆场道,“秋生今日搬了好多沙袋,又背我下山,推了好长路的车子回来,肯定是因为手酸了才写成这样。”
姜氏也跟着劝解,“是啊,秋生也不容易,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当家的你少说两句。”
姜远发想起裴秋生这两日辛辛苦苦为家里做的事情,顿时心软下来,态度也和缓了不少,他叹了声气道,“家里如今艰难,不养闲人,他练字归练字,该干的事情还是要干。”
看样子,他也不是真的反感裴秋生练字,是担心他只是想像往常那样躲清闲,吃软饭。
裴秋生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好。”
姜氏岔开话题,“来,我们清点下今天挣了多少钱。”
姜月闻言忙不迭得将桌子上的棕榈叶清干净,大家将今日挣的钱都拿出来,刨去成本,今日铺子挣了七十文,推车挣了两钱二十文,秋生单独挣了四十五文,总共三钱三十五文。
若是每日都能挣这么多,一个月就能挣十两银子了,比他们计划要挣的六两还要多。但今日的大头在石锅,一口锅挣一钱,如今铺子里已经石锅已经卖完了,不可能每日都能有这样的营收。
姜远发沉吟片刻道:“过几日等我好些了,就去乡下买锅。”
姜月闻言道:“对了,阿爹,你腰受了伤,我待会用药油给你推推?”
她在路上听秋生说,姜远发自己腰痛舍不得推药油,却把药油给了他,建议姜月回去给姜远发推推,她开口一定不会被拒绝的。
姜远发果然乐呵乐呵的接受了,“我的女儿真是小棉袄。”
姜氏笑着对姜月道,“也只有你能劝得动他,我怕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定是秋生告诉你的。”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用了晚饭,虽然晚上依然吃得是稀饭,但是比往常多了一道新买的咸菜,而且今日挣得多,大家想到未来的生活有奔头,心里都很高兴。
裴秋生说到做到,接下来的几日,他与姜氏早早到码头,径直去搬沙袋,到了点去采棕榈叶,而后两人一起回家。
姜月白天则待在家里帮姜远发编编箩筐、簸箕之类的,到了晚上则将裴秋生带回来的棕榈叶都编好,又新编了棕榈灯笼和花篮,与蝴蝶、蜻蜓、百灵鸟一起卖。
听姜氏说,姜月的棕榈编一传十十传百,许多工人家的小朋友都开始吵着要买,现在去码头的路上也会有小朋友扯着大人出来拦路买棕榈编的,到了码头的时候已经卖了只剩一半,来得晚的工人有时候便买不到了。
还听说有的小朋友看见隔壁小朋友有而他没有,在家里哭闹的也不在少数,将家里的大人吵得头疼,专门有母亲跑来码头买的。
姜月闻言,虽然觉得有些夸张,但更多的是高兴,因为棕榈编好卖的话,她编得越多,就能挣得越多。
回家后的裴秋生则是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支废旧的毛笔,搬来一块石板,坐在院子里用毛笔蘸水在石板上写字,从黄昏写到天黑,吃完晚饭又继续写,一连几日没有间断过。
他来来回回写的就是一个“米”字,说是工友告诉他的,练字都是从“米”字开始写起,后面才开始写些旁的。
写完字后,趁着还剩一点时间,他便让姜月教他《三字经》。
但他学《三字经》似乎就没有练字那么认真,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
过了几天,一家人吃过晚饭,姜月告诉姜氏夫妻一个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消息,裴秋生已经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了,不仅会背,还会默。
姜氏结果姜月递过来的几张纸,瞬间一愣,“这真是他写的?”
姜月点点头,“我亲眼看他默的。”
姜远发看着眼前的一句一字,惊得下巴半天没合拢,既惊讶于裴秋生学得快,更惊讶于他现在已然能写一笔较为工整的字了。
他顾不得心疼又缺了几张纸的账簿,以前裴秋生不识字这件事,他是确认过的,作不得假,而如今他默写的东西就摆在他面前,纵然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
恐怕裴秋生这孩子不仅头脑聪明,还记忆力好,悟性高,否则进步不会这么迅速。
他早些年也是有些求学上的理想抱负的,可惜后来家道中落,他不得不早早结束学业,靠小户经营为生。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既买不起书做不起学问,更交不起科举考试的费用,他便渐渐歇了心思。
如今,他发现身旁隐藏着一位非同寻常的天才,这不免让他有些激动。
“以前是我看走眼了,秋生这个孩子不错,”姜远发眼眸似乎有些湿润,“家里遭了难,竟将他逼出了这样的潜能,可见他天分高,心也好。”
姜氏也道,“秋生是个倔的,白天干苦力累得一身汗,回来一刻不停地练字,我晚上起夜,有时候还能看见他屋子里的灯是亮的,我还没见过这样用功学字的人呢,便是当年巷子口的秀才,也不及他。”
姜远发睡得熟,还不知道秋生半夜还在练,他拧了拧眉思索片刻,沉声道,“这孩子别累坏了身体,挣钱哪有身体重要,我去买两个鸡蛋,孩子他娘你明天早饭的时候给他蒸上。”
姜氏见他终于对秋生满意了些,忙眉开眼笑应下。
第二天裴秋生看着碗里的两个剥好的鸡蛋,还以为看错了,疑惑道,“这是给我的?”
穿越来七八天了,他还是头一回开荤,虽然鸡蛋在现代只算半荤,但对于现如今的他来说是十分奢侈的。毕竟原身还欠着这个家好大一笔赎身钱,还在这里啥也没干白吃白喝了五年,折算下来也有不少银子,一想到这个有时候他都有些食难下咽,更不会想着挣了钱吃点好的。
姜氏道:“秋生你这几日辛苦了,这是当家的给你买的。”
裴秋生一听是平时最看不惯他吃软饭的姜远发给他买的,更不好意思,“现在家里就属我挣的钱最少,要吃鸡蛋也应该是你们吃,”他说着就要与姜远发将碗对换过来。
姜远发发话道:“给你吃你就吃,身体才是最紧要的,我看你最近又瘦了些,别到时候被外面人说我们家苛待你。”
姜氏对于姜远发嘴里没有几句好听的话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但他的话确实有效,裴秋生不好再拒绝了。
就在裴秋生低着头准备吃鸡蛋时,听见右侧传来咽口水的声音。
那个方向坐着的是姜月。
......
裴秋生原本就不好意思一个人吃,当即将一个鸡蛋给到姜月的碗里,“阿月还在长身体,也应该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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