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她竟然一连收到两样礼物！！
许甜甜超开心的~
温钰吸了口气，脸色紧绷。
许甜甜回来后便跟许娘子撒娇：“娘你真好~”
许娘子目光落在许甜甜头上一左一右两根簪子，一根是平安如意，一根是比翼双飞的蝴蝶。
平安如意，和比翼双飞。
温钰的心意很明显了。
许娘子气消了一点。
她问起许甜甜和温钰说了什么，许甜甜如实转告，许娘子又开始有些…说他无意，他买了比翼双飞，说他有意，他非要来一句是生辰礼。
许娘子算了算这根比翼双飞的价格，这应该是温钰能力范围内最好最贵的一款。
他确实尽其所能。
许娘子打消了换人的打算，但不准备再帮他。
他说是生辰礼，那便当生辰礼。
许娘子垂眸，这次休沐，算学第一名似乎想来温钰家做客？
恰好甜甜有很多问题…
许娘子打算好，放下这件事，开始应付女儿的腻歪。
看着眼睛弯弯的女儿，许娘子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她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她的手段？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
许娘子突然想到，她还没跟许甜甜说，让她换个人问的问题。
许甜甜虽然还没开窍，但从小到大她一直很崇拜温钰，温言昭对她而言是不同的，她该怎么劝服她，让她换个人问问题呢？

许娘子不爱拖延。
意识到这件事, 便思考了一下措辞，跟许甜甜谈话：“甜甜，我们都知道, 每个人的天赋不同, 不同问题要问不同的人。比如女红问题, 要询问擅长女红的人，种地问题要问农人, 买卖问题要问商人。”
许甜甜不知道许娘子说这些做什么, 但她娘说的没错, 她蹭在许娘子肩膀上，爱娇的点点头。
许娘子看她听进去, 继续道：“所以你看, 你的算学问题，是不是应该去问擅长算学的呢？”
许甜甜承认她娘说的对, 但算学也属科举生必考项目，言昭哥哥可是官学第一名：“言昭哥哥就擅长算学呀。”
“你言昭哥哥确实擅长。”
“但他不是最擅长。明天你言昭哥哥的同窗会来拜访他，这位同窗……据说这次小测考算学, 他考取了第一名。”
“算学问题问他是不是更好一点？”
许甜甜听到‘他考取了第一名’时，注意力就全放上面了, 她瞪大了眼睛：“言昭哥哥不是第一名？？”
许娘子觉得她反应有点大：“嗯, 上次不是。”
许甜甜又确认了一遍：“别人是榜首？”
许娘子：“是。”
许娘子看许甜甜无法接受，又柔声道：“娘没有让你不搭理你言昭哥哥的意思，只是这位同窗更擅长算学，所以算问题问他更好一些，对不对？”
许甜甜喃喃：“你说的对。”
问问题当然要问学问最好的那个人。
…言昭哥哥不是榜首！
…他不是第一名欸！
许甜甜迟钝的意识到这个事实。她被这个消息震蒙了, 在她脑海中，温钰几乎和榜首挂着等号, 他是才华横溢的代名词，是什么问题都会的天之骄子…可他居然没考过别人。
他居然没考过别人？？？？
许甜甜对温钰的崇拜控制不住的消失一大半：
言昭哥哥…好像也只是个凡夫俗子，没那么让人崇拜了，光环也没那么闪亮。
许甜甜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言昭哥哥好逊哦。
不不不，不能说言昭哥哥逊，他只是有点，有点而已。
许甜甜你不能这么说陪你十几年的哥哥！
许甜甜很严肃的告诫自己，做人要有良心，言昭哥哥即使不是第一名，也给她讲了十几年的题，即使很嫌弃她，也青梅竹马那么多年…
可他真的不是第一名啊。
许甜甜脑海里控制不住冒出另一个想法。
他不是第一名！
他好逊！
不不不，他还是有实力的，只是没做到第一名…
我不听！
他不是第一名！
他好逊！
许娘子仔细打量着许甜甜的表情，确认她接受了，许娘子本人反而奇怪，甜甜不是特别崇拜温钰吗？接受的那么快？
她以为怎么也要多劝一会。
“……”
许甜甜一大早，便打开院门，拉着许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等待第一名经过。
她已经等不及想看看第一名是什么样子了。
许甜甜昨晚睡得不太好。
她翻来覆去，在床上打了个很多个滚，艰难的做出决定。
许甜甜从小就打算做温钰的娘子，温钰承诺会娶她，她也答应过要嫁。
可许甜甜缠着言昭哥哥要成亲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成亲后两人朝夕相对，问问题更方便呀。
现在温钰不是第一名…
许甜甜瘪着嘴巴，有点难过，但她觉得自己不能退亲。
她答应过这件事，便要说到做到。
而且言昭哥即使逊了点，对她没耐心了点，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在，她说话不算话，贸然提出退亲，肯定伤他的心。
她不能做一个见异思迁的人。
当然，该看第一名还是要看的。
她只是想问几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
基于这种心理，许甜甜早早就把许老爷子拉起来，等待自己的一日之师到来。
许善文原本不知道她们祖孙俩是在做什么，询问过后不请自来，非要加入，他妹竟然对另外一个书生感兴趣！
这种热闹怎能不看？
辰时末。
一位背着书篓的书生从许家院子前经过。
韩公良当日说这次休沐要过来拜访温钰，一半是逃避自家母亲拉着自己二拜月老，另一半是真的。
温兄是他知己，韩公良早就想和温兄秉烛夜谈。
至于提前下拜贴…
重阳节出发的路上，温兄说过欢迎下次休沐同窗们去他家拜访，想来应该知道自己会去。
韩公良在村头问了几个人温兄家的具体地址，但几位老人家委实热情，一位老人跟他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想到要给他介绍妻室，韩公良大惊失色。
因这件事，韩公良推拒了要热情给他带路的大娘，自己一个人背着书篓，犹犹豫豫往这边走来。
索性温家确实好找。
村子里的青砖大瓦房，数来数去也只有三户人家。
在村子最南边，旁边是一座青砖大瓦房，这两个条件一综合，便可以很轻易找到温家。
经过许家时，他好奇往许家看了一眼。
和院内翘首以待的几个脑袋对上视线。
1，2，3，4，5，五个人？！
韩公良尴尬的红了脸，连忙向院内作了一个揖道歉，起来后也没敢往院子里看，加快脚步走向温家。
许娘子和许城夫妇吃完饭也陪着许甜甜坐到了院内。
见过韩公良，许家人都对他有了印象。
许老爷子喝了口茶水，看起来对韩公良并不太感兴趣。
许善文：“…原来是他。”
那次在山上遇到的学子。
许善文思考了一下，给出评价：“脾气略软。”
不是说脾气软和一点儿不好，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能扛事能撑得起一片天更好。
许甜甜倒是眼睛亮亮的。
他是第一名诶。
第一名。
他还朝她家人作揖，多有礼貌的书生！
许娘子没有对此多做点评。
她给了许善文一个眼神，示意他去把他早早准备好的《数解》拿出来，去隔壁邀请温钰和韩公良。
邀请韩公良，一是为甜甜，二是也想真问他一些问题。许善文是账房，多学一些算学知识不会有错。
想让别人帮忙，不能空口提要求。
《数解》是她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许娘子娘家其实算得上家道中落，前文提过，许娘子父亲的束脩能养家糊口，是因为县城里的老宅是祖上留下的。
不仅仅是老宅，家里还留下不少书籍，算不得孤本，但也有几本较为罕见。
许娘子父亲老古板，不允许女子读书识字，但若是有贫寒学子想借阅书籍，他却是同意的。
许娘子说要赠与官学学子，老秀才便亲自抄录了一本《数解》。
韩公良的到来，对温钰来说有些突然。但他开门后只是略微一顿，表情一如往常的温和：“韩兄。”
韩公良很高兴。
温兄果然是欢迎他的，看他笑的多开心。
韩公良把自己背着的书篓拿下来：“温兄，我来赴约了。”
“我们今日便秉烛夜谈如何！”
温钰眉眼间似乎流露出笑意，语气从容含笑：“敢不从命？”
许善文拿着一本书从许家走出来，直奔温钰而来：“温兄，你有时间吗？能不能打扰一下？”
问完他仿佛才注意到躲在一边的韩公良，懊恼：“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这位兄台是？”
温钰看他一眼，眯了眯眼睛，语气平缓：“这是韩公良，韩兄。”
许善文心说温钰这完蛋玩意不会看出他来意了吧，他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许善文在心里骂了一声，笑着看向韩公良：“原来是韩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韩公良早就认出，这是刚刚和他对上视线的五个人之一，有点尴尬的摆摆手：“没打扰没打扰，你请便。”
许善文没有推辞，拿出一直握在手里的《数解》：“是这样，我跟家里学了点儿粗浅的管账，但算学十分高深，我遇到很多问题，想请教一下言昭哥。”
他这话看似是朝着温钰说的，数解这本书的名字，却一直朝着韩公良。
《数解》对喜欢算学的人吸引力，不易于猫草对猫。
他不信钓不到韩公良。
他没猜错，韩公良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这可是《数解》！
温钰抬了抬眼皮，瞥他一眼。
许善文后背有些发毛，警惕了看了眼温钰，可别打扰我。
温钰收回目光，唇角挂起笑容，语气温和平静：“不如问韩兄？”
“韩兄在算学上深有研究，算学一门，我不如他。”
无论许善文从哪里知道的韩公良，但他没有空教许善文，教许甜甜一个人就够了。
帮许善文一把对他有益无害。
许善文以退为进：“这，可以吗？韩兄可愿意教我一些问题？我愿以《数解》为酬。”
韩公良委实抗拒不了这个诱惑，歉意的看了一眼温钰，他今天可能无法跟温兄秉烛夜谈了。
但直接以《数解》为酬太过贵重，只是教导几个问题，哪里值得上一本《数解》！
韩公良：“不需要如此，只需要借阅在下几天，让在下抄下来便是了。”
许善文：“没事，这是抄写本，家里还有原本。”
韩公良：“那也太过贵重。”
“……”
两人推辞了一番，韩公良和温钰道歉后，和许善文一起走向许家。
温钰同样跟着。
韩公良看向旁边的人：“温兄？”
温钰弯弯唇角：“左右无事，我陪韩兄一起。”
韩公良感动。
许善文嘴角抽了抽，走在前面推开门，打断他们两个，再让他们说下去，韩公良便要被温钰给卖了：“快进来吧。”
韩公良顿住话，有些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不知道见到陌生人应该说什么好，说什么才能让气氛不尴尬？
许家人对他而言是陌生人…
温钰跟在许善文身后，走进许家，目光第一眼便落在石桌前的许甜甜身上。
许甜甜今日仍旧梳着双丫髻，上面插着两只簪子，其中有一根是他送的蝴蝶簪。
温钰睫毛动了动，凉薄的眼底带上真切的点点笑意。
许甜甜似乎注意到他们进门，反应很快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两颗眼睛像是黑宝石，看着他的时候，里面充满了星星点点的光。
她向这边飞奔而来。
温钰假装并不在意，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另一只手手指蜷了蜷，做好了张开手的准备。
跑那么快，不怕摔吗？
“……”
许甜甜经过了温钰，眼睛亮晶晶的飞奔向韩公良。
“您好，是韩先生吗？”
“听说您上次是小测第一名，我有问题可以问你吗？”
温钰脸上表情僵住，收回手指，扭头看向自己身后。
…她是不是认错了人？

许甜甜太过热情, 其他人也被震惊到。
许娘子连忙给许善文使了个眼色，许善文心领神会，同样热情上前, 握住韩公良的手腕, 情绪饱满：“对啊对啊, 这位就是小测第一名的韩先生，算学特别厉害。”
韩公良刚才看到一个姑娘热情扑过来, 根本没敢看姑娘的脸, 迅速低头, 脸色通红，这这这…
许善文也走到他身前后, 韩公良才松了口气。
原来许家人都那么热情。
不是只有许姑娘。
他脸上的羞红退了点, 总算敢抬头。
韩公良面前一左一右站着许公子和许姑娘，神态如出一辙, 许公子眼睛笑得弯弯的，看他时带着崇拜。
许姑娘有一双清澈的杏核眼，漆黑的眼睛里仿佛碎着星星, 看着他时，自带闪光。
韩公良只落在许姑娘身上一眼, 便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一左一右两双热情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韩公良有些受不住，后背被看的发毛，还有不知为何一直感觉到的凉意…
他急于摆脱这种处境，挣脱许公子的手, 声音有些卡顿：“不用，不用这么热情, 你们想问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开始吧。”
许善文眼睛闪了闪。
顺势放开韩公良，带着他往桌子前走去。
许甜甜捧脸：
韩先生太害羞了…能力压官学所有学子还那么谦虚内敛，性格可真好！
许甜甜颠儿颠儿跟在韩公良身后，想起什么，快速去自己屋子拿出最近不会的题目。
许老爷子啧了一声，也去自己房间拿出题目，给自己孙女儿托底。
许家人竟如此热情好学。
不只是许姑娘和许公子，许老爷子这么大的年纪，还不放弃学习。
韩公良坐在石桌前，陷入沉思。
温钰眼睁睁的看着许甜甜越过自己迎接韩公良，又眼睁睁的看着她跟在韩公良身后去桌子前，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他看到许甜甜带着簪子那一刻的笑意，完全僵硬下来，袖口中的手指慢慢紧握成拳。
她没看到他吗？
许娘子看了眼温钰，有点头痛，老实说她也没想到甜甜变化如此之大…
许娘子无声叹了口气，招呼僵立在那儿的温钰：“言昭，快过来坐下。”
许甜甜抱着书册从屋里跑出，韩公良左右两边的位置已经被许善文和许老爷子占据，许甜甜只能坐到许善文旁边。
许家院子里放着的书桌不大，旁边共有五个石凳。
许甜甜几人在凳子上坐下后，仅剩一个位置，温钰坐过来后，几人座位的顺序变成：老爷子，温钰，许甜甜，许善文，韩公良。
温钰在许甜甜旁边。
一道阴影笼罩住许甜甜半边身体，可许甜甜此时并没有心情关注自己另一边是谁。
许善文竟然已经开始问了，讨厌！
但许善文问的问题，实则借鉴了许甜甜不会的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帮许甜甜问的，所以许甜甜伸着脖子、侧着耳朵一起听。
石凳之间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温钰可以闻到身旁许甜甜身上熟悉的香气。
他目光落在许甜甜身上，看着她整个身体都往右边靠去，仿佛恨不得直接扒拉开许善文，贴到韩公良身上。
温钰和许甜甜中间的空隙可以塞下两个人。温钰脸上惯常的温和笑意早已消失，呼吸放缓。
温钰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叫许甜甜：“甜甜。”
许甜甜并没有听见。
她全副心神皆放在韩公良讲的问题上。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好几天了，此时有先生解答她的疑惑，她全副心神都沉了进去，对听不懂的地方进行询问。
性格使然，韩公良耐心很好，许家人问的每一个问题，他都会细心讲解。
他们听不懂的地方，也不会嫌他们蠢笨，会一遍又一遍的重新进行讲解，直到他们听懂为止。
许甜甜听得很入神。
许老爷子和许善文没那么入神。
两人一系列动作都是在为许甜甜做铺垫，不论是对韩公良的热情，还是抢占韩公良身边位置，或是抢着问问题…
许善文本身是看到书就想跑的性格，若不是为了自家妹妹，他压根儿不会坐在这里，更别说认真听讲。
实话实说，要不是看许甜甜的模样，他一离开就会贴到韩公良身上，许善文恨不得离韩公良十万八千里远。
许老爷子对算学倒有些兴趣。
但他没甜甜对学习那么虔诚，他最少有一半儿心思放在外界，所以也听到了温钰叫甜甜的声音，
许善文：“……”
许老爷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选择当做没听见。
嗯，大家都虔诚。
大家都没听见。
甜甜没听见情有可原。
温钰头一次发现自己耐心那么低，他看着许甜甜越来越靠近的身体，又喊了一声：“甜甜。”
许甜甜这次听到了。
但她正在听讲，哪有时间分心？
许甜甜转头给温钰比了一个嘘的姿势，小眉头皱起，让温钰不要说话，保持安静。
韩先生讲题正讲到关键处。
学习是不容打扰的事，万一他说话打断韩先生思路怎么办？
而且他以前学习功课紧急时，她都会自觉不去打扰，他现在也应该做到这一点呀。
她听韩先生讲题的时间只有今天一天…一天，除去韩先生在路上的时间，总共不超过4个时辰，她时间很紧的！
她很忙！
许甜甜扭回头继续听。
许老爷子原本只是随意听听，此时似乎也沉浸进去，指着某个地方问韩公良问题。
韩公良不厌其烦的再次讲解了一遍。
他真的好耐心~
许甜甜看着韩公良的眼神，情不自禁越来越闪亮，像是在看一位浑身洋溢着光芒的神仙。
温钰目光落到许甜甜的眼神上，这种眼神他十分熟悉，从小到大，许甜甜都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闪亮，崇拜。
仿佛在看一位在她心中无限高大的神。
她现在在看韩公良。
“……”
心口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泛起尖锐的剧痛。
温钰第一次知道，比起被许甜甜看着，引起他无法自控的烦躁，他更无法忍受她去看别人。
温钰眼底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涛，他强自把所有的情绪压下来，让自己不要失控。
许娘子端出一盘桂花糕，放到石桌中央，瓷盘和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许娘子柔声道：“学累了吧，先吃些糕点。”
许城也端着托盘，把茶杯和茶水都端上来。
温钰闭了闭眼，平复自己心情。
他从盘子中拿起一块儿桂花糕，送到许甜甜面前，语气保持平稳：“先吃一块儿桂花糕。”
温钰的手指长而有力，乳白色的桂花糕放在他手心，衬的这只手更加修长好看。
许甜甜分了瞬间神。
言昭哥哥长相还是挺得天独厚的，可惜逊了点…
许甜甜想到韩公良，韩先生给他们讲解这么多遍，辛苦了。
许甜甜接过温钰手心里的桂花糕，又拿起一块送给韩公良：
“韩先生，你先吃。”
尊师重道。
先生劳苦功高，先生先吃。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断了。
温钰手指发出清脆的咔啪声，他面无表情，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韩公良。
又是韩公良。
温钰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
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对许甜甜的占有欲有多强。也是第一次知道，当许甜甜看重别人超过他时…他会对别人产生多少阴暗的杀意。
他想让韩公良消失。
杯子碎裂的声音令在场众人都看过来。
韩公良对上温钰的眼神，控制不住缩了缩脖子，后脖颈莫名发凉，汗毛一根根竖起，他结结巴巴：“温，温兄，你的手。”
“没事。”
温钰从他脖子上收回眼神，用手帕擦了擦手，拉起许甜甜：“我们出去一下。”
许甜甜：？
“什么事呀，能不能明天再说？”
温钰拉着许甜甜出了院子。
韩公良莫名松了口气，摸了摸脑袋，看向许家其他人：“那个，温兄和许姑娘…”
许善文摸摸鼻子，心想温钰估计被刺激惨了：“没事，他们俩的事不用管。”
…他妹应该不会再刺激温钰了吧？
许娘子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院外，扶了扶额。
再说一次，她之前真没想到，许甜甜会表现得这么…
温钰带着许甜甜走到一颗大树下。
许甜甜不解：“到底什么事呀？”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她今天真的很忙。
急着回去和韩公良谈话么。
温钰眼神幽暗，表情却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甚至还带着笑，他问：“喜欢韩公良？”

当然啦, 那可是第一名，谁能不喜欢第一名呢？
但某种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不要这样说, 可能会出现很严重的后果。
许甜甜想想回答：“没有。”
怎么可以把韩先生跟小情小爱联系到一起, 那是第一名啊, 是才华横溢的第一名！把他和小情小爱联系在一起是对他的亵渎！
许甜甜眨眨眼，她的喜欢和温钰问的喜欢不一样！
“是吗？”
温钰看上去并不相信, 品味着这两个字：“为什么对他那么殷勤？”
许甜甜：“殷勤？”
许甜甜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觉得很正常：“韩先生在教我们算学…作为受益者, 我们不该热情一些吗？”
何况那是第一名！
再重复一遍，那是第一名！
“我之前跟你相处也是这样啊。”
许甜甜很自然的拿他做对比, 温钰这一刻突然知道了自己在怒什么。
他在怒韩公良凭什么跟他比？
在怒他隐隐意识到的一个现实。
在怒…他不是许甜甜的无可替代。
温钰很早就意识到, 许甜甜不喜欢他。她清澈的眼神中没有他想要的情绪。
他把心思转移到举业上，还是时时刻刻在烦躁。
烦躁许甜甜不喜欢他, 却还要来招惹，烦躁自己的情绪一次又一次的不受控制，烦躁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他的不对？
但那只是烦躁。
温钰从未怀疑过他们会不会在一起。
许甜甜是他的不可替代；
他也是许甜甜的例外。
许甜甜完全不喜欢任何同龄男性, 她对他崇拜而仰慕，从小便跟在他身后, 吧嗒吧嗒的问问题。
她只会黏在他一个人身后。
她只会叫他一个人哥哥。
她只会崇拜的看着他一个人…
他们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长到他们别别扭扭成亲，长到许甜甜在漫长的时光中开窍，长到两人白发苍苍。
可许甜甜现在黏在韩公良身后。
她在用如出一辙的目光看韩公良。
“……”
她怎么可以看别人呢？
她怎么可以把别人看的和他一样重要？
在看到许甜甜看向别人的那一刻，温钰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变成锥子，尖锐的撕开他自愿闭上的眼皮。
那一瞬间, 温钰想把所有人撕碎。
他该是她的独一无二。
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若有，便该消失。
温钰伪装的很好, 只有深不见底的眼神，才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危险。
…韩公良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
他说：“我也可以教你算学。”
许甜甜打量了他一下，觉得他有哪里不对，但没看出来。
没看出便不看了。
许甜甜把注意力放回他的话，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声音充满坚定，她拒绝道：“可是你不是第一名…”
他有点点逊。
当然这句话许甜甜没说。
这么多年青梅竹马，说出来言昭哥会伤心的。
有第一名在，谁会关注第二名，第三名啊。
温钰的杀意顿了顿，他在这一刻意识到第一名的重要性，换了一个问法：“你很喜欢第一名？”
许甜甜这次就没办法否认了。
她睫毛像两排小扇子，轻轻眨了眨，手指背在身后：“我觉得没人会不喜欢第一名~”
她当然也超喜欢的。
温钰：“……”
温钰盯着她脸上很容易读出的情绪。温钰很聪明，他脑海里几乎立刻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所以你以前那么崇拜我，是因为我是榜首？”
现在用崇拜的眼神看向韩公良，是因为上次小测韩公良取代他，成为了第一名。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从未见过韩公良，却对韩公良那么崇拜。
她崇拜的不是韩公良这个人。
她崇拜的是韩公良考出的第一名。
明明他说话时面无表情，但许甜甜总觉得…
她哄道：“不全是，除了榜首，你还有很多其他优点。”
许甜甜试图找一些具体的例子进行论证：“比如你的手很巧，你会缝衣服。你写的一手好字…”
温钰没有那么容易被哄住。
撕开自愿蒙上的眼睛，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许甜甜的心意。
原来如此。
她喜欢第一名。
她对他的例外，皆来源于他是第一名。
温钰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皱巴巴的，充满酸涩；
又像是被人插入上千根针，呼吸一下，便是疼痛。
但同时他也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