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岁沉鱼并没有逼近,而是不远不近地距离看着她:“我想知道,你为何会突然出现,成为这个世界的例外。”
这只猫崽在他身边太久了,过去只是一个普通的神器容器而已,至死他都从不曾见猫崽醒来过。
唯独这一次。
不仅醒了,还是所????????有人眼中的意外。
这当然不是因为神器,若是因为神器他早就能破了这见鬼的循环法则。
而且猫崽的一言一行,都不像是普通没有眼界的小妖所有。
过去的岁沉鱼不在意,那是因为这只猫崽出现与否,做什么都与他没什么联系,可现在不行。
因为他自己也保证不了,否则在归龙泽时他不会轻易发过宣阙。
不过是一条命,三界所有人的命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扶诺清楚地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岁沉鱼也不会逼迫她,甚至不会再追问。
可她的特殊是几个主角都心照不宣的秘密,也从未掩饰过,说与不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片刻后她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若是要说什么特别的,或许是因为我不是你们世界的人,又或许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每一个人该走的路?”
岁沉鱼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一字一句地重复:“该走的路?”
他问:“何为该走的路?”
“也就是……”扶诺叹了口气,“你们被控制着不得不走的路。”
岁沉鱼点头:“原来如此。”
他笑意沉沉:“那看来你的确是我的第一世。”
“我也不敢保证。”扶诺低下头,“不敢保证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这个结局。”
“能。”
这么笃定的语气?
“嗯?”
岁沉鱼看了眼底下那些喧闹的人,似笑非笑:“这不是已经变了么。”
“你是说……”扶诺看着潘家家主,“以前没有这回事?”
岁沉鱼嗯了声:“若没有这几个人的意愿,这世界其他人同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
所以过去的归龙泽很正常,不会出现灵气溢出的情况。
而这个世界是被主角们主导的,也就是说这种异变一定与其中一个主角有关系。
“可这有什么意义?”扶诺问,“灵气溢出,若是那些灵兽实在不可控,祸乱的也是人界,没有人会选择这么做。”
孟怀和魏听云一心都在正道之上,自然不可能。
陆怀朝每日那么呕心沥血地治国治人,也不可能。
宣阙是个只顾自己的恋爱脑,根本就没有心思掺和人界的事。
而自己和岁沉鱼……
那就更不可能了。
还能有谁?
还是说这些人对自己有隐瞒?
岁沉鱼尾巴像是过去一样,挠了挠她的下巴:“走吧。”
“去哪?”
“看看是如何。”
他尾巴卷起扶诺就往下跳,大门有路偏不走。
前一秒还在说着不想摸他尾巴的扶诺紧紧抱着他的尾巴:“你不是说不管吗?”
“那是半炷香前。”岁沉鱼悠悠道,“现在反悔了。”
“为何?”
两人落到地面,岁沉鱼将尾巴收了回去,回头看着她,眼中露出笑:“自然是因为只想有这一世。”
众人还站在底下争论, 乍一看几条大尾巴裹着个人就下来了。
再一看,里面那人不是扶诺又是谁?
严子众眼睛一亮:“诺诺你醒啦。”
“嗯。”扶诺从岁沉鱼的尾巴里挣脱出来,看了眼正瑟瑟发抖的潘家主, 明知故问,“怎么了,方便听听吗?”
孟怀看了眼后面淡淡垂眼的岁沉鱼,低声道:“只说是许久不曾有人去了。”
岁沉鱼轻笑, 转身在院内的石桌上坐下来:“何时开始的事?”
他一开口周围就没人敢开口, 潘家家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孟怀。
这九元界的事也能让妖来管吗?
可不管他怎么看, 孟怀就是不管的样子, 好像真的要回答岁沉鱼的问题。
潘家主心一狠, 直接开口:“说起来也不久,就这几个月。”
扶诺皱眉, 果然就跟自己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差不多。
可如今除了几个主角, 她也从未告知其他人自己的来历,别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奇怪之处啊。
见没有人阻止自己,潘家主继续道:“我们真不知道为何灵气就突然四溢了, 还是门中有些小辈过去才发现的,只是大多有去无回, 我们哪敢冒这个险啊, 只是守在这周围,不让灵气侵蚀到咱们的地界就可以了,我们真没做其他的。”
扶诺问:“这些日子有没有谁来过?”
“谁?”潘家主茫然了一下, 摇头, “没有啊, 钟家出事以后就来了几个新的世家,其他也没谁了, 几位也知道咱们这地界连试炼的修士都不愿意来的。”
一听这话,几个一直在旁听的世家慌忙摇头:“跟我们没关系啊,我们这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扶诺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几乎都在三界奔波,要是谁花了两天时间去了其他地方,自己也能清楚。
难道跟这些主角没关系?
还是说有另外的反派。
岁沉鱼淡声问:“哪些是新来的?”
旁边几个新来的监管世家忙站出来,岁沉鱼只扫了一眼:“哪来的回哪去。”
所有人:“???”
不是,您这就安排上人家仙界的人了?
谭明也惊了:“前辈……您这……”
这好歹是他师尊辛辛苦苦安排过来的人。
岁沉鱼撑着下巴:“前辈?”
他只眨了下眼,身上的衣袍就变了,一身淡蓝色的金线云纹道服,一直随意散着的乌发也瞬间束了起来,以剑做簪。
这是穹虚峰、不,这是……
谭明瞳孔骤缩,下意识跪了下去:“界、界主。”
在座所有人都是见过昊陵界主一两面的,只是一时之间没能反应得过来。
扶诺第一次看着岁沉鱼在自己面前变身,衣服可以瞬间改变,可那张脸却像是互相融合了似的,一点都不违和。
好像他原本就该长这个样子。
扶诺低下头小声说:“你就这么暴露了?”
岁沉鱼不在意道:“他们能奈我何?”
扶诺抬头见反应过来后跪了一地的众人:“……”
好像也是。
这些人这会儿脑子都木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他的身份是真是假。
如今三界之内真的能找出另外一个与岁沉鱼或是与昊陵界主相抗衡的人吗?没有。
要不是岁沉鱼的身份在这儿,他就是这会儿杀上九元界说自己要做界主,也没人会怀疑他这话的真伪吧。
所以不是大妖神出鬼没,而是大妖去当救世主了。
真诡异啊。
见大家都跪了,扶诺有些犹豫,自己好像不太合群,可是她对岁沉鱼除了生气那次就没真的行过什么大礼。
“都起来。”岁沉鱼眼神都没移过去,“对本尊说的,还有什么异议?”
不敢不敢。
扶诺在他身边坐下:“可你以前不是一直瞒着的吗?”
“何时瞒过?”岁沉鱼看了旁边的孟怀一眼,“本尊瞒过?”
“……”孟怀面无表情摇头,“没有。”
他的确猜到了,可没想到师尊这么不按常理,自他有自我意识以来的这几世从未有过怀疑。
只有这一世,原本他以为师尊会有自己的打算,却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话的事情。
原来大师兄也知道了啊。
扶诺还真有点佩服岁沉鱼这种不论做什么都坦坦荡荡的,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成为他的阻碍一般。
岁沉鱼俯首在她耳边:“既然不想接受别人的变数,那就成为别人的变数。”
闻言扶诺豁然开朗。
他这是不想让自己变得被动,如果真的有人在刻意改变这一切,岁沉鱼改变自己就能成为那个人的不确定因素,到时候一定会找上他的。
这一刻抛去其他的感受不谈,扶诺是真心佩服岁沉鱼这种随机应变的做法。
这个世界如果按照正常的运转也会走,那就把变数留在自己的手中。
潘家主恍恍惚惚地问:“那归龙泽那边……”
“本尊只有定数。”
好的,您请。
第二天一早扶诺就被岁沉鱼从被子里捞了起来,她发情期要维持好几天,就算吃了绝情丹这会儿也有些精神不济,一直都在发困补瞌睡。
被薅起来的时候还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直到被大狐狸尾巴卷住。
她盯着那尾巴看了几秒,毫不犹豫地就窝了上去,既然你不介意别人摸,那我就不客气了。
岁沉鱼垂眸看她,勾了下唇角:“你这两日面对我时倒是自在。”
“有吗?”
“前几日眼睛不敢看我。”岁沉鱼点出事实,“进一步你退一步。”
被这么已提醒,扶诺倒是有些反应过来了,这两日自己真的没有之前那么排斥岁沉鱼的靠近了,还主动去蹭他的大尾巴,也没有那种想要逃避的心态。
现在看着他似乎也没那么别扭了。
扶诺了然:“看来绝情丹还是有用的啊。”
旁边岁沉鱼轻啧一声,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不知怎么,扶诺看了他吃瘪就觉得想笑,总不能让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什么都知道的姿态。
她干脆缩回了原型抱住大尾巴,打了个打哈欠问:“对了,我们这是去做什么?”
“灵气过溢。”岁沉鱼悠悠道,“这东西不是来多少吸多少么。”
扶诺顿时就清醒了:“你不是让我不要贪?”
岁沉鱼嗯了声:“但有我在。”
你牛逼你有理。
再次回到归龙泽却是跟之前不太一样,因为根茎盘旋在地下的血鬼蕨被连根拔起,此时归龙泽简直就是变成一个大湖,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扶诺支着下巴想:“什么人才能让灵气溢出啊?”
这不是天地自然凝结的东西吗?
岁沉鱼撑着把落星伞,视线扫了周围一圈:“能吸自然也就能放,皆有来处。”
“也就是说其他地方的灵气被吸走了?”
“嗯。”岁沉鱼说,“四峰八门,皆有此术。”
九元界所有仙士都以灵气作为辅体,这是最基本的。
扶诺又打了个哈欠:“那这范围可就太大了。”
岁沉鱼转过头来:“不怕了?”
“什么都不知道才怕。”扶诺轻哼一声,“监考老师都画出考试重点了还怕什么,我最擅长的就是闭卷考试了。”
这还是岁沉鱼第一次听她说起有关自己的事,默了默:“这是你以前所在之地的说法?”
“是呀。”
岁沉鱼嗯了声,掩住的眸色莫名:“不想回去?”
“回去?”这个问题扶诺倒是没有想过,“我还能回去吗?其实都一样吧,我在哪里都可以的,生来就是浮萍。”
岁沉鱼低笑:“即使如此,那浮萍落个脚也不是不可?”
“诶诶诶,别夹带私货。”扶诺抬爪指指前面,“要怎么做?”
岁沉鱼道:“让我进你的识海。”
“这次你还会问我,上次不也没问吗?”扶诺趴下去,“随你。”
岁沉鱼还是笑,却不说其他。
上次是因为怀着其他的心思,若不是最后猫崽说出那句想要靠自己,他也保不齐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真奇怪,原来心悦猫崽是会生出退缩之意的。
很快,扶诺变看到大狐狸的原型悠然踏进了自己的识海,径直走向坐在卦清卷旁的她。
“猫崽。”他低下头,“你信我吗?”
扶诺默了默:“你都进来了你问我这个问题?那你出去。”
虽然是本体,可还是能看清岁沉鱼眼中浓厚的笑意,他身后的尾巴像是没有极限似的忽然变长,伸向她:“看来是个不错的开始。”
扶诺感觉自己被他的尾巴给包裹住了,独属于岁沉鱼身上那种浓厚的花香艺术间扑满了整个鼻腔,她被这香味冲得有些迷糊:“这是要做什么?”
岁沉鱼没有回答,而是轻轻说:“闭眼。”
扶诺盯着他看了几秒,在他笑意盈盈的眼中迟疑着将眼闭上。
耳畔传来声很轻的微叹,随即她整个人都被暖意给包裹住了,像是有什么正在急剧地冲向自己的身体,让她仿佛吸到了猫薄荷一般目眩神迷,脑袋被那股控制不了的愉悦劲给包裹住了,四肢都变得酥软无力。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她初来这个世界,不知节制地吸灵气,尤其是吸到岁沉鱼身上灵气的感觉。
为什么跟初来归龙泽吸到的那种冲突不一样?
扶诺睁开眼,身体忽然猛地一震。
此时的她被岁沉鱼的尾巴托高,自己的卦清卷就悬在两人头顶,肉眼可见卦清卷正在四处吸食这里的灵气,而卦清卷之上却是岁沉鱼的落星伞。
被吸进来的灵气全都先经过了落星伞,从紊乱变得缓和,再渗入她的体内。
“岁沉鱼!”扶诺瞪大眼睛,可四肢酥软根本动弹不得,“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吧!”
听到声音的岁沉鱼抬头,那双狐狸眼种笑意未散,声音却带着些叹息:“不是让你闭眼么?”
“这是闭眼的事吗!”扶诺怒道,“你不要命了!”
不让她吸,却全都自己吸了?!
“你在担心我?”岁沉鱼莞尔,“你忘了过去卦清卷也在我身上?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我不能承受的。”
扶诺刚要开口,却被他温声打断:“猫崽,乖一点,一会儿就好。”
他看着她的头顶:“你就可以将耳朵收起来了。”
“我不收了。”扶诺知道那种体内灵气不受控制躁动到难以招架的感觉,“你先停下。”
“不用担心,我知道如何操控它们。”岁沉鱼的尾巴安抚似的在她脑袋上轻拍:“我说过,我会让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寒冷如归龙泽, 可扶诺全身上下却像是沐浴在阳光里,从头暖到脚。
不论她怎么动都摆脱不了岁沉鱼的桎梏,直到一切都平息。
她几乎是从岁沉鱼的尾巴上滚下去的, 九尾狐原型也很高大,她站着也要仰着头才能触碰到他的头顶。
这时的岁沉鱼却低下头来:“看,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扶诺喉咙有些哑,颤着手去触碰他的额头,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对她一点都不设防, 竟然在伸手的瞬间就能看清他的识海。
扶诺手抖得更厉害了。
岁沉鱼的识海跟她的不同, 她识海中只有个被孕泽的卦清卷, 可岁沉鱼识海中却同时有落星伞和九元剑, 二者几乎已经合二为一。
可九元剑作为九元界的镇界之剑,覆泽的灵气像是与落星伞的相斥, 在他脑海里相裹相挟, 却又互不相容。
他的虚体就坐在二者之间,被那些灵气簇拥着,头发微乱。
与平时做什么事都很淡然的他不同, 里面的岁沉鱼像是一碰就会散。
她还想再看,手却被尾巴裹住拉了下来:“不是因为你, 一直都是如此。”
一直……
扶诺抬起眼:“过去你有卦清卷时也是如此?”
“嗯。”
“岁沉鱼, 你究竟是怎么将卦清卷放在我这里的?”扶诺再一次问,“你过去说只要我活着是什么意思?”
这次的岁沉鱼沉默有些久,他垂着头像是在思考。
扶诺:“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闻言岁沉鱼突兀笑了声:“我以为你不会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他以为不管他今后说不说真话, 都与她无关。
“为何不放在心上。”扶诺怔了下, “我说过你们的每一句话我都会信的。”
即便是被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骗了吗?
岁沉鱼发现猫崽似乎与自己想的又有些不同了, 以为自那次在皇城生气后就再不会轻信任何人,却不想她是信的, 只是不轻易将决断放在他人身上罢了。
“别转移话题。”扶诺扯着他的尾巴,“先回答我。”
“不是什么大事。”岁沉鱼道,“一些共生之术。”
他能如此轻易进入自己的识海,当初他不是主角却也能听到自己说话,所以……是因为自己身上与他有共生之术?
也就是说她死他死,她生他生,反之亦是如此。
扶诺轻声说:“我只是一只猫。”
如果不是因为卦清卷,或许她可能生下来就死,又或者就活那么几年,怎么能至于用个卦清卷来救活自己呢。
“也不止。”
“什么?”
“我说了,我答应过别人让你活下来。”
“谁?”
“你母亲。”
“啊?”
扶诺还没想过自己也有母亲呢,那不就是另一只猫妖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岁沉鱼摇头:“不是妖,一直普通的猫。”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
“它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看得到我,也能记得住我的生灵。”
当初的岁沉鱼什么都不懂,甚至对自己成妖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三个神器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左右不过一只小猫,他总不可能照顾不好。
于是这个牵绊就成了他在第一世发现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时活下去的念头,万一有一天这只猫醒了,能记得自己呢?
只是后来他才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吊着他的借口罢了。
他试过将这只猫放弃,可世界依然重启。
再后来他干脆就懒得管了,万一有一天这猫真的能成为什么变数呢。
现在果然成了变数。
扶诺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垃圾作者设定的这些东西,就是为了以后让反派出现,却被岁沉鱼惦记了这么多年。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扶诺想起来就觉得后怕,“万一我不惜命,哪天突然就死了呢。”
“那便死了。”岁沉鱼弯唇,“于我来说没什么分别,我从不将自己的生死作为别人活下去的筹码。”
“可是……”
扶诺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岁沉鱼的尾尖划了一下唇,他忍俊不禁:“你在担心什么?你要知道我现在很惜自己的命,还有你的命。”
为什么惜命就不用说了。
他莞尔:“我既作了选择,那就做好了承受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的准备,与你无关。”
“猫崽,你不要什么事都与我清算那么清楚。”他说,“这些事永远都无法清算,也无从清算,退一万步来说,此时你就是把我杀了,那我也该,谁叫我愿意呢。”
扶诺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胡说。”岁沉鱼将自己脑袋靠在她的肩头,“我既然将这件事告诉你,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你可以爱我,可以杀我,终归也是我自己选的,我都认。”
扶诺一把推开他,坐下来梳理他的经脉,替他将体内紊乱的灵气抚平:“别挖坑给我挑,我选第三。”
岁沉鱼埋在她肩头笑声发沉:“还是聪明。”
“给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他说,“我过去也是这么过来的。”
虽然知道他这就是在装可怜,可扶诺还是狠不下那个心,将肩膀给他递给去:“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死的,我会变得更厉害的。”
“好。”岁沉鱼从善如流,“那你来保护我。”
“……”
就在这时,扶诺收到了严子众的传音:“诺诺,你们还没回来吗?”
“怎么了?”
严子众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坵西那边出事了。”
听到坵西这个地方,扶诺顿时坐直了身体:“坵西?!”
“是啊。”严子众语速飞快,“几个弟子结伴进了坵西云境,全都被吞进去了,四峰都有,几个师兄正要赶过去,你还去吗?还有界主……”
坵西云境……
扶诺手脚瞬间冰凉。
那是孟怀和魏听云出事的地方,也是让孟怀废了半身修为的地方。
她没顾得上回答其他问题,问:“孟师兄呢?”
严子众压低了声音:“孟师兄和魏师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还吵起来了,不然也轮不到我来给你传音啊 。”
吵起来了?
“我们马上就回来。”
传音符灭,扶诺转过头,触碰到肩膀上的毛茸茸,抬手戳了戳装死的大狐狸:“听到了?”
岁沉鱼耳尖动了动:“自然。”
扶诺轻声说:“可这原本是大师兄的。”
那几个人是被取代了被抓去填充剧情的,还是……另有人所为之?
按照岁沉鱼的说法,他不想让任何人有变数,那孟怀就应该成为那个废掉修为的人。
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题。
岁沉鱼总算抬起脑袋:“看看不就知道了。”
赶回潘府时,几人暂时休憩的院落里气氛还十分僵硬。
严子众偷摸跑过来,对着岁沉鱼行了个礼,然后小声说:“还没吵好呢。”
“吵什么?”
“吵谁去坵西。”
“啊?”
还以为吵的是谁不去坵西呢,看来这两人都想去,但又不想一起去。
见扶诺和岁沉鱼回来,两人皆是脸色特别不好地行礼:“师尊。”
岁沉鱼扫他们一眼,不咸不淡道:“没长进。”
语气里多了几分被打断好事的不耐。
二人头愈发低了下去。
孟怀沉声道:“师尊,坵西云境险象环生,才被吞了几个弟子,其余弟子更不可冒进……”
岁沉鱼抬手打断了他:“那些借口不要用在本尊这里。”
“……”
“想去便去。”岁沉鱼瞥他一眼,“若是真有本事,多个人还能让你真的折在那不成。”
两个小弟子心中一震,师尊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原以为避开了坵西就能避开这等事,只是没有人想到还是有弟子因此殒命。
孟怀摸不准这几个弟子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逃脱而被牵累的,他想要去看看,可万万不能带上魏听云。
这是最危险的因素。
可现在师尊却这么说……
魏听云捏着剑,已经埋着头将自己的所有行装都全部塞进了工甲车里,并且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以跟着上去了。
上次的车被宣阙动了手脚已经不可再用,众人也没用到潘府的,总归坐在一起要安全些,更何况这里有界主!
几人远远地坐着,看着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靠在扶诺肩膀上的界主,一声不敢吭。
苗宛画了道符,印在周围几人手上,顿时就小密音室。
埋头只管写字,那些字都会展现在其他人眼前。
苗宛:“我入门晚,但从未听闻界主居然如此平易近人。”
严子众:“我入门早,我也没听过。”
虽然几个弟子都在,可也只有他们两在“窃窃私语”。
严子众:“但我敢保证,不管是界主还是岁前辈,对其他人都不会这么平易近人。”
苗宛:“那是为什么呀?他的尾巴还给诺诺抱着打瞌睡诶,羡慕。”
严子众:“这可不兴羡慕啊。”
他想起了七夕时皇城船上那惊险的一幕以及追到这里的宣阙,严肃地写字:“这可能就涉及一些感情纠葛了。”
苗宛不懂但好奇:“什么感情纠葛,就是跟之前在皇城里的那个传说一样吗?我在话本里瞧过。”
严子众:“比那个刺激多了,一个是权势滔天的天选之子;一个是阴谲狡诈的魔头;一个是身份神秘的背后掌控者,为何他们会为了一个……”
苗宛正认真看着呢,没想到字突然断了,又听旁边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嗷!”
她一抬头,严子众整个人都贴在了车厢上,扶诺的剑就竖在他的手腕上,一直熟睡的扶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阴恻恻地看着他:“嘴不要了,手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严子众震惊:“你怎么看得到的!”
“你这些都是岁沉鱼玩剩下的!”扶诺咬牙切齿,“给我老实点。”
严子众捂着手缩了回去。
扶诺的剑收回来,啪一下拍在微微抖动的狐狸尾巴上:“还有你!别扒着我的手看!要不是看在你灵气紊乱,我早把你扔了。”
狐狸尾巴轻轻一晃,又倚在了她的怀里。
第76章
到坵西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来坵西云境的九元界弟子不少,出了这事儿后所有人也没敢再往里走,基本都暂住在当地的世家或是客栈。
见孟怀一行人走进来, 一群小不点纷纷低下头,余光却看到孟怀身后还跟了两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那是……化了形的扶诺?!还有岁沉鱼!
这个大妖怎么又跑到这边来了?
元双也在这边,见状也愣了一下:“诺诺化形了?”
再一看她的状态,更是察觉到她身上现在的不同, 不仅正是敏感的时候, 修为似乎更进一步了。
修道者对此是很敏感的。
扶诺点头算是打招呼:“元双师兄。”
又有些疑惑:“怎么还留着这么多人在这儿?”
不是说了弟子们外出历练后不管是死是活那都是自己选的, 界中不负责的吗?
几个大弟子过来收个尸倒是能理解, 孟怀和魏听云过来也是因为过去的事, 那其他人?
元双眉间有些凝重,看向孟怀:“孟师兄, 今年的坵西似乎与过去不同?”
后者无意识地看向身后的人, 似是在等人说话。
元双:“?”
岁前辈再怎么是前辈,那也不是咱们九元界的人啊。
哪里想岁沉鱼却自若地找了张椅子坐下:“说吧。”
随着他坐下的动作,他身上的装扮也全褪了一个样, 在场所有人都呆住。
明明不是一张脸,可这熟悉的压迫感和道服?
偏偏孟怀还低下头喊了一声:“师尊。”
元双表情顿时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