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众吓得往后躲:“这么大!!”
像是察觉到外人入侵,那繁茂的枝叶四散开来,携带者上面的血玉眼铺天盖地散开,速度十分之迅猛,地面开始颤抖,几人只好赶紧躲开,被迫分散。
这已经不是大了,这血鬼蕨怕是都有了自己的意识。
扶诺握剑出鞘,脑袋嗡的一下。
虽然已经克制住没有去吸这里的灵气,可是血鬼蕨忽然暴怒这一刹那,她根本就承受不住。
忽的,她手背覆上一层温热。
“不怕,不过一根草而已”岁沉鱼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他握着她的手,持着剑抬起来,“我教过你的。”
岁沉鱼话音才落, 底下的血鬼蕨像是怒了一般,地底发出沉沉的震颤声。
扶诺低头一看,底下的沼泽地被掀开了大半, 血鬼蕨的根茎从四面八方掀起来,带起的水花和污泥几乎要将整片天空都遮盖住。
电视剧都不敢有这样的特效。
扶诺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这些东西的不同寻常和难以预测。
耳畔的声音再次响起:“走什么神?”
扶诺抬头看着这遮天蔽日的昏暗,有些分不清那些到底是血玉眼还是血了, 双眸都像是被染红, 卦清卷像是吸足了灵气, 在体内疯狂躁动, 她有些不安:“岁、岁沉鱼。”
“嗯, 我在。”
岁沉鱼引着她的手:“不是想周游天下么。”
岁沉鱼又说:“这关过不去的话,日后要如何?”
日后……
扶诺定了定神, 是了, 自己现在已经身处这个世界,无处可去,既然走了修炼这条路, 日后遇到的事情大小不知,不能慌。
如此思索, 她手紧紧捏着剑闭眼凝神。
那些在识海中引得卦清卷躁动的灵气刹时换了个方向似的, 都朝着她的剑尖绕去。
见状岁沉鱼眸色微亮,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在她头顶轻揉:“真棒。”
这时的扶诺哪里还管得了他究竟在做什么,心中默念:一卦开天, 卷出剑凝。
识海中的卦清卷瞬间就化成了一缕烟容进她手中剑, 她抬起剑隐引着方才那些令她躁动的灵气, 瞬间睁眼,直直朝下俯冲。
被冲散的其余人也没闲着, 纷纷拔剑,四周的剑意凝在一处。
孟怀找到他们,四周的血玉眼实在太多,虽不厉害,但缠人得很,他持剑在众人周围凝了个结界:“莫急。”
话音刚落就察觉周围气息似乎有点不对。
“大师兄!”
躲在后面的严子众忽然喊了起来:“那是不是诺诺!”
他们抬头一看,扶诺周围像是凝了一层淡淡的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像血鬼蕨的蕨根。
而在她身后,岁沉鱼像是遮天蔽日的保护伞,牢牢给她挡住了那些散开的污泥和飞涌而来的血玉眼。
“那是……”魏听云瞳孔微微一缩,“落星伞。”
上古三大神器。
九元剑、卦清卷、落星伞。
如今九元剑是九元界的镇界之剑,卦清卷不知所踪,而落星伞居然在岁沉鱼手里。
“落星伞?!”苗宛在书里见过,“是神器之一吗?”
“嗯。”
孟怀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三大神器他占了其二。
更不论如今九元界还在他之手,他……究竟要做什么?
砰的一声,中间的血鬼蕨发出一声颤鸣,周围的血玉眼被惊扰开来,四散飞逃。
而才掀起根茎的血鬼蕨顿时就缩了回去。
“快啊!”扶诺在顶上大喊,“砍它!”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将要逃走的血鬼蕨给设阵困住。
扶诺从蕨根将自己剑抽回来,因为卦清卷融在剑里,遇到什么吸什么,好多汁液都被吸了进去。
她此时被那略带腥味的味道熏得有些作呕,扶着岁沉鱼就开始干呕。
取出灵器正在承接血鬼蕨汁液的严子众见状声音都抖了:“诺诺,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有点恶心。”
“你……”严子众想到她最近敏感期,又想到皇城里那些荒唐的传言,“你、你这样多久了?”
“你真的带球跑了?”
“……”扶诺抽起旁边的一根已经被她吸干的根枝抽过去,“少看话本!”
岁沉鱼见她反应这么大,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是带球跑。”
扶诺铁青着脸:“再说连你一起打。”
岁沉鱼低笑两声,轻拍着她的背:“说了不要贪。”
“它自己非要往里吸的。”
“嗯,怪它。”
其余几人: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这会儿周围都安静下来,大家一边收拾着血鬼蕨那点东西,一边试探着去看岁沉鱼手里的东西。
注意到他们的视线,缓过来一点的扶诺也回头看去。
方才光顾着去升级了,倒是忽略了岁沉鱼一直在后面握着自己的手,她刚要蹬过去,却见岁沉鱼手里拿着什么。
再定睛一看,已经合起来的伞柄上泛着淡蓝色的光,却又像是有光斑点点。
伞落星河,内生外死。
他就这么拿出来了?!
扶诺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往另一头拉,压低声音:“你怎么这么随便?”
岁沉鱼不解。
“要是被人其他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你有落星伞,到时候打你主意怎么办?”
原来是这个,岁沉鱼无所谓道:“那又如何,若是谁能拿走,那便随意拿走就是。”
言下之意:谁能打得过我,那就拿走。
想起自己遮遮掩掩的卦清卷,扶诺真是羡慕极了。
“那你也收敛一点,免得招惹麻烦。”
岁沉鱼从善如流:“好。”
“是遇到什么了吗?”扶诺问,“怎么连落星伞都用上了。”
“嗯?”岁沉鱼看着她浅银灰色的头发,随口道,“脏东西太多,给你挡挡。”
“……”
恰好听到后面这句的其他人。
那落星伞是给你挡血玉眼的吗?!
你知道那东西为什么叫内生外死吗!就是因为被你挡住的那些东西就没有活下来的!
不仅是活不下来,甚至死无其所,因为死了的东西都会被吸进去,所以回头看那伞面还是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沾染尘埃。
见大家的表情过于悲愤,扶诺轻咳一声:“怎么样?能提供带走吗?”
“太能了。”谭明激动地说,“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血鬼蕨,这都生灵了!”
严子众深吸一口那血鬼蕨汁液的味道:“我都已经在打算要用它熬什么汤了,诺诺你放心,对你一定大补。”
扶诺心想我已经补过了,补得够够的,甚至还想吐。
“真厉害。”魏听云抱剑起身,“我们还未反应过来,你居然就找到血鬼蕨的蕨根了。”
那真不是厉害,因为它蕨根灵气冲天,卦清卷跟寻到肉味儿一样扑着就上去了。
扶诺不好意思地挠挠眼尾:“都是运气。”
魏听云是真的艳羡,扶诺有她不管多少辈子都学不来的聪明和果敢。
自己还在犹豫想要远离这里寻个安心之地的时候,扶诺已经持剑将血鬼蕨给毁了。
见扶诺已经蹲下身跟大家一起收拾余下的血鬼蕨,魏听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再勇敢一点。
此时天色渐晚,血鬼蕨被砍了后中间露出一个空了的洞心,周围的水还在不停往里流,若是继续待着,说不准一会儿真凝成了冰,那就糟了。
孟怀也是如此考虑的:“天色不早了,先行回去。”
众人都没有异议。
此处离工甲车停留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严子众边走边用刚才采集来的汁液给大家兑了些甜汁儿喝。
光是闻着就很提神醒脑。
想着扶诺说过的话,他也没介意之前岁沉鱼说自己邋遢的话,主动递了一杯过去:“岁前辈也试试?甜的,不腥。”
扶诺好奇扭头,想看看岁沉鱼是什么反应。
但后者只接了过去,浅尝几口。
倒是严子众一脸期待。
扶诺小声提醒:“给点反馈呀。”
前辈第一次吃自己的东西,严子众当然期待了,自己转到万草峰可是在非常认真修炼的。
岁沉鱼其实没太尝出来味道,也从未有人说过需要他的反馈。
他沉默片刻:“不错。”
严子众大松了一口气:“那以后我还给前辈做!”
听到“以后”两个字,扶诺和岁沉鱼皆是一愣。
见严子众激动地抛开,扶诺走到岁沉鱼旁边:“怎么样?”
“嗯?”
“子众也会说以后的。”扶诺疯狂暗示。
只瞬间岁沉鱼便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轻笑一声:“我听得见。”
他反问:“你想让我明白这个?”
“嗯嗯。”
岁沉鱼挑眉:“想来你对男女情爱十分有经验。”
“……”
输人不能输阵,扶诺硬着头皮,“还行吧。”
大狐狸无形的尾巴轻摆,垂眸虚心请教:“那你认为心悦一个人该是如何?”
扶诺被问蒙了,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来。
可大狐狸却没准备放过她:“你既然不认可我的心意,却也总该给我一个界定,让我可以参考不是吗?”
参、参考?
扶诺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小说,话本,绞尽脑汁地总结,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七七八八:“那应该是见到对方就心动,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对方,被对方的行为牵动心情,不见就想,见了也想,时时刻刻都想靠近……”
她说不下去了。
岁沉鱼安安静静地听着,忽的问:“那你心悦过别人吗?”
扶诺倒是很诚实:“没有。”
大狐狸笑了:“那你为何就能如此确定?”
扶诺不说话。
“那我说说如何?”
天色渐晚,周围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天上开始落雪。
岁沉鱼将那把杀人于无形的伞撑起来,在两人这方位置单独腾出了一方天地,似乎也隔绝了那股冷气。
他含着笑:“在过去那几个月我一直在想,我不想让你打破我的底线,可我又忍受不了见不到你,那我该如何,直到最后你要离开时我才知晓,我其实只要与你一道就可以了,底线到了那时已经不再成为理由。”
“与你一起,是以后的日日夜夜都与你一起。”岁沉鱼缓缓说,“且具有排他性,并非那严……”
他似是想不起来了那叫什么。
扶诺暗骂了一句:“严子众。”
“嗯,并非他的以后。”他说,“扶诺,我只想要有你的以后,即便有千万个人同我说这句话。”
“你……”
岁沉鱼轻笑:“你不认可我的心悦不过是因为你对我并无此意罢了,不是么?”
被戳穿的扶诺顿时有些无措。
“如今我按照你说的,已经确认过了。”岁沉鱼停下来,“所以你可以对我无意,但不能再否认我,是不是?”
扶诺有点抓狂:“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心悦我。”
扶诺震惊于他的直白:“怎么可能!”
“你也知道不能。”岁沉鱼莞尔,“所以你不必做什么,余下的交给我就好。”
现在大家已经走到了工甲车前,两个车一前一后,严子众他们已经上了前面那一个,扶诺有些面对不了岁沉鱼:“我跟谭师兄他们走,现在我不想跟你一个车。”
说着就跑向了后面的车。
正要上车的谭明和苗宛见状都是一愣,有些为难地看向岁沉鱼。
明眼人都知道,岁沉鱼肯定是想跟扶诺一道的,前辈不会生气吧?
岁沉鱼眸色微暗,却没说什么,就在这时,挺在后面的工甲车忽然动了。
所有人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谭明惊讶地问:“诺诺,你不等我们?!”
扶诺到是想等,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车为什么会自己动,她刚想打开门出去,一直白猫就不知道从哪跳了进来,看到那猫她瞳孔微缩:“宣阙。”
宣阙那双竖瞳打量着她:“化形啦。”
“扶诺,本座听到你与岁沉鱼说的话了。”他轻笑,“这话明明是我先说的,他凭什么捷足先登。”
扶诺刚要说话,宣阙却抬手抵住了唇:“嘘,这里很危险,不要惊动其他人,你既不喜欢他,那我带你走。”
宣阙的目光毫不掩饰直勾勾地盯着小猫的身体。
在扶诺学会将自己的识海隐藏起来后他很少再能探到她的虚体, 去魔界时她也很少用虚体出来,整天像只吃吃睡睡的傻猫。
化了形后她似乎多了几分以前没有见过的活气。
好像一瞬间就能明白那些魔修整天沉迷的□□是什么的意思了,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那看起来格外柔软的头发。
发丝从指尖滑走。
宣阙略感遗憾地合上手指。
工甲车靠着灵力驱使, 分明只有九元界的弟子才会,没想到宣阙不仅会,还能自由使用。
扶诺没功夫想那么多,这会儿天色暗了, 要是其他人要等着自己那就会很危险。
她燃起一张传音符:“你们先走, 不用管我。”
传音符同时传到了后面的孟怀几人耳朵里。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变故, 而且谭明在车驶走的一瞬间就催动符箓, 却没有任何作用, 可想而知这车早就被人做了手脚。
“这怎么行?”听到扶诺的传音严子众第一个不同意,迫不及待地问,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扶诺看了旁边笑意盈盈的宣阙一眼:“有点私事处理, 我没关系的,你们先走,我晚点就来, 这辆车暂时借用一下,麻烦谭师兄他们跟你们挤一挤。”
几人面面相觑。
谭明皱眉:“再不回去就真来不及……嗯??岁前辈呢?”
原本一直站在第一辆车前面的岁沉鱼此时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啊这……”严子众发愣, “难道是她们约好了?”
既然有岁沉鱼在, 那就不会有其他问题了吧。
孟怀审度利弊:“先走。”
“怎么样?”车里的宣阙不徐不疾,“觉得还是跟我好吧?”
扶诺靠着窗,帽子底下的耳朵一直在动, 听着四周的声音, 边看着宣阙:“我那天没跟你说清楚吗?我很生气。”
“你为什么要生气?”宣阙歪着头看她, “那些凡人都可以互相倾诉爱意,我为何不可。”
扶诺眉间微蹙:“我有没有告诉你, 那种场合不要胡闹。”
“场合?”宣阙不在意道,“我想说便说,为何还要分场合,又与他们无关。”
“那我呢?”扶诺说,“与我有关,我说不要听,你不还是说了?”
“我不说你怎么会知道?”宣阙纳闷。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扶诺想了一下,好像岁沉鱼也说过,只是岁沉鱼没有这个人这么无理取闹。
“那现在呢。”她说,“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带走了,后面还有我的朋友,这会儿这么危险,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又怎么办。”
宣阙轻哼:“别人关我什么事?”
又说:“你怕什么,不过就是个归龙泽,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扶诺深深看他一眼,然后十分平静地说:“让我下去。”
她试过了,这工甲车不知道被宣阙动了什么手脚,自己即便催动灵力也无法驱使,看来他是做了准备来的。
宣阙笑意敛起:“我若不呢?”
扶诺拔出剑:“那就动手吧。”
宣阙目光在她的剑上扫过,忽而一顿:“卦清卷被你融合了。”
他知道?
但转念之间扶诺又响了起来,以前岁沉鱼曾说过宣阙是看过自己的识海的,那自然也就见过了卦清卷。
她恍惚地想,岁沉鱼除了在感情上一直来来回回对自己有隐瞒,但在其他事情上却从来都是坦荡得很。
“是又如何。”扶诺举起剑,“原来你想要它。”
“是想要。”宣阙悠悠道,“但我现在改主意了,更想要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我说了我什么都会给你的。”
扶诺问:“那我需要吗?”
“什么?”
“你跟陆怀朝比的时候给我所谓的少主身份,你问过我想要了吗?”扶诺定定看着他,“那日我本是在陆怀朝身边做我自己的事情,你自以为是不顾我的阻拦阻挡了那么多人的七夕,你问过我想要了吗?”
宣阙还没回答,扶诺又说:“我不想要。”
“原本我想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但现在我不想问了,反正不管你是真是假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我不想知道更不想接受,你的魔主之位也好,你的那些权利富贵也罢,我都不想要,所以——”
她抬起头:“放我下去。”
宣阙仅仅捏起了拳:“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我没有说过。”扶诺摇头,“你是我的老板,在我们合作关系共存期间我不会走,但是你先毁了这个约定的,宣阙,我是真心想要帮你,是你自己先丢下了这份真心……”
“够了!”宣阙赤着眸打断她,“什么丢下,我给你的也是我的真心!我只差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了!”
话音才落,整个工甲车都剧烈颤动了起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冲撞,两人齐齐扭过头。
砰的一声,车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冲开,周围肆虐的寒风冰雪被吹了进来,割裂着脸。
扶诺才偏过脸去余光里就闪过了一个人影,随即身体就被什么东西给裹住了,夹杂着十分熟悉的冷香。
“岁沉鱼?”
“嗯。”岁沉鱼的大氅罩在她身上,落星伞挡在顶上,确认扶诺没事后才看向宣阙,“二两心也值得拿出来说。”
宣阙捏着自己的蛇头软鞭:“又是你,连你都要跟我争。”
岁沉鱼嘲讽道:“不是你的,何来跟你争之说。”
说罢,头顶的落星伞便疯狂转动,周围的风雪被搅成一团,朝着宣阙直直卷去。
宣阙一跃而起,一鞭子将按那些风雪打散。
夜色降临,整个归龙泽仿佛陷入了死寂,而他在黑暗里一错不错地盯着披着大氅的扶诺。
在她身上任何不属于她的东西或是他给的东西都无比刺眼。
她站在岁沉鱼身边就行,但自己靠近却要躲开。
凭什么?
岁沉鱼能给她什么?那点所谓的同妖教导?
那几个月消失的时间都去哪了!
这世上明明只有自己,可以全心全意只看着她一个人,没有任何别的企图。
还是要关起来,那样她就不会跟其他人走,不会在看到其他人了。
如此想着,宣阙紧紧捏着手中的鞭子,卷起周围的肆虐的那些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扔向车内的还在不停移动的岁沉鱼。
只是那落星伞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瞬间将所有落下的杂物都清除掉,了无声息。
但整个工甲车都被这动静给卷起来,顿时四分五裂。
扶诺只好踩在剑上,低头一看,底下那些沼泽里的水正在迅速结冰,也不知现在到底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周围竟是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全是水。
她扯了岁沉鱼一把,让他也站在自己的剑上。
见状宣阙更为恼火:“为什么他就可以!!”
扶诺也怒了:“因为前一刻,你违背了我的意愿把我带走,而他却听了我的话没有步步紧逼。”
她冷笑一声:“宣阙,我这么久以来风吹雨打不动让你拜托了所谓的控制,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结果你现在倒好,反过来将我逼到这种境地。”
“我分明给过你选择,若是你回去……”
“你凭什么左右我的选择!”
被吼了这么一声的宣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明白以前不论做什么都对自己笑意相迎、甚至在面对众多仙门世家时都会为了自己着想的人此时此刻却这么看自己。
他讷讷道:“你从没有吼过我。”
扶诺摇头:“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帮你是希望自己和你都能有个新的开始,但你却把我推向另外一个为难的境地。”
不管是被控制时面对魏听云还是如今面对自己,他根本就没有长进。
岁沉鱼站在后面,淡淡问:“说完了?”
扶诺顿了顿,点头:“没什么可说的。”
岁沉鱼点头:“那我可以杀了他吗?”
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晚回去吃什么。
扶诺一愣。
岁沉鱼笑了笑:“先问,免得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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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阙被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给激怒:“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是的,杀了岁沉鱼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了。
他拥有神器又如何。
如此想着,宣阙眸色通红,紧捏住了手中软鞭,整个人都被漫天罩下来的风雪遮掩着。
周围的风愈发变狂。
底下那些结冰的水像是在倒流一般,随着他挥鞭的方向砸去。
扶诺心里一紧,剑与卦清卷分卷开来,将那些冰夹杂着水一一吸进去:“卷破!”
卦清卷展开后中间的八卦盘像瞬间展开,将所有的东西都吸了进去。
因为卦清卷绑在识海中,扶诺顿时从头凉到了脚底心,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紧接着被岁沉鱼一把捞住了腰。
这画面更加刺痛了宣阙的眼:“你放开她!”
“罢了。”岁沉鱼轻叹,“他不值得你心软,你怪就怪我吧。”
说着腕袖一转,落星伞遮天盖地般地散开,伞骨像是化作了利剑一般,万条刺向宣阙。
扶诺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正在朝着岁沉鱼的落星伞中涌动。
她感觉有些不太舒服,那种喝完血鬼蕨的感觉又出现了,耳朵烫得她自己都有了察觉,帽子捂得她发闷难受,还恶心,周身都在发疼发烫不舒服。
下意识就想追着周围的冷源。
岁沉鱼刚要动手,就察觉面前的人呼吸变得急促,一直在往他怀里靠。
他眸色一暗:“扶诺。”
扶诺没太听见他说什么,而是一把将头顶的帽子扯开给耳朵散热。
敏锐的嗅觉让岁沉鱼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揽着扶诺的手微微紧了紧:“你不舒服。”
扶诺在储物戒疯狂翻找:“水。”
岁沉鱼被她扰得有些乱,只好猛然发力,将宣阙打入了底下的沼泽,收回一只手按在她的脑门上:“不用水。”
他的手像是寒冰,一点点让扶诺稍微找回一点理智,意识到什么的她脑袋一下子就炸了。
今天没有反应过来吸了那么多这里的灵气不说,还吸了血鬼蕨的汁液。
她慌忙去找元双师兄给的绝情丹:“丹……”
就在这时,她脚腕一凉。
像是被什么给拽了一下,从剑上摔了下去。
岁沉鱼反手的瞬间扶诺已经被拉进了水里。
他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可怖,落星伞化成的剑雨顿时将整个水面都翻转,沼泽那些水铺天覆盖过来。
他随之落进水里,那些翻转过来的水也瞬间凝成了冰,封住了水口。
只消片刻,整个沼泽地再次恢复了原样,宁静得只有风雪的声音,像是没有人来过。
第71章
刺骨的冰冷将扶诺周身的热意压下去了些许, 也找回了一点神志,归龙泽地下与她想象中全是结冰的水不同,掉下来后除了被冰封的冰面, 底下全是不停流动的水。
好在她及时使了屏息术才没被淹得失了方寸。
这水不似平常的水,若是一直不动,就不知会被水冲散到哪里去,而且底下一直有一股拉力, 还有可能被拽向看不到底的深渊, 而且在水里似乎用不了什么外力。
就连识海中的虚体都受限变成了原型。
她低下头, 看到了自己脚上的东西。
是宣阙的蛇头软鞭, 这会儿犹如冰冷的蛇身一样, 紧紧缠绕在她的脚腕上,刺激得她头皮发麻。
这人疯了吗?!
鞭子在这儿, 根本就看不到宣阙人在哪里。
但扶诺心知那疯子顺着鞭子找到她也是早晚的事情, 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个东西解开。
那鞭子是宣阙的法器,只有他能驱使,若是受到外力影响只会越缩越紧。
扶诺只稍加思考了一下, 瞬间就变成了原型。
那鞭子捆着她的脚,在她脚缩小的一瞬间也跟着缩小。
可扶诺是猫, 寻常人或是妖哪里会有她那么敏捷的反应力, 只要做好了准备,在鞭子收缩的一瞬间就将自己的脚缩了回来。
脱离了鞭子的同时她也不知道这瞬息间自己被那无形涌动的水流冲到了哪里,只顾着朝水面游去。
才游过去没多远就到了顶。
没有了外面的那些风起云涌, 这水面冰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此时根本一点缝隙都没有, 出不去。
她现在体内疼痛又燥热,体外却被那冰冻得有些迟钝, 她要不停地游动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吸下去或者被冲走。
如此下去,就算能活到明日身体也废了大半。
落下来时剑还在外面,根本用不了。
只有卦清卷……
可之前只是吸了血鬼蕨,自己发情期就提前了,此时再用了卦清卷,这周围的灵气吸收了她一定会吃不消。
这一瞬间扶诺总算明白为什么岁沉鱼让自己不要贪。
她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
绝情丹……
扶诺伸出爪子从储物戒里翻找出了之前元双师兄给的绝情丹,打开后毫不犹豫就将那丹都倒了出来,欲往嘴里塞。
只是爪子才抬起来就被人拽住了。
她身体猛然颤抖起来,此时屏息的她根本也闻不到其他的味道,可把自己拽下来的除了宣阙还有谁。
然后身体就被什么给裹住,体温骤然回升,可也焦躁得更厉害。
宣阙能不顾一切把自己拽下来,想来什么都敢做,她一时之间居然无法确定自己在他手里会不会能完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