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国师—— by想见江南
想见江南  发于:2023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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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方眼珠转了转,突然开口:“我前段时间买了件宋朝时期的道家珍宝,不如小弟做东,养和兄趁着这个时候跟陶高士缓和一二?”
“不必。”刘天和硬邦邦吐出两个字,接着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你……都不用工作的吗?有时间跟我讲废话为什么不把昨日递上来的条子批了?”
见此下面官吏皆强忍笑意,陈方面上挂不住,指着刘天和鼻子就要骂人,突然,门口传来道女声:“请问……刘侍郎在吗?”
“什么人?工部衙门岂是你能闲逛的,叉出去!”陈方正是气不过的时候,见此怒斥一声。
门外的女子一身青色道袍,身材瘦高,模样秀美,听见陈方暴喝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半天,好脾气地笑了笑,从身上摸出块令牌递过去,“两年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你们尚书跟我认识,按理说我应该能随意行走。”
陈方转头,刚要破口大骂,旁边的下属猛然拽了拽他的衣服,颤颤巍巍道:“侍郎,好.好像是那位……”
“什么这位那位,哪位也不能藐视国法!”
“西北那位!!真人!冼真人!”下属都要哭了,陈方虽然在工部时间长,但冼如星走的时候还只是个郎中,又是负责地方的,很难接触道,可他们这些小官不同,当年建新城的时候可都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啊!
陈方呆住了,半晌才如梦初醒,连忙冲上前,结结巴巴道:“真.真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咋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们都听说过您在西北的丰功伟绩,早知道去接您老人家。”
大明其他文臣可以看不惯冼如星,唯独工部不能,要知道无论河道修路还是外城,这些都是冼如星最早提出的,他们这些人的升迁很可能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我早上刚到,”冼如星笑眯眯地与几个熟人打过招呼,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到刘天和身前,眼睛仿佛亮晶晶地问道:“你就是刘侍郎?你改良的燧发木仓我看了,思路非常好,完全可以作为火绳木仓的升级版?你是怎么想到的?还有,你提出的血液循环理论也非常有意思,不过我还有几点想要补充的。”
这倒不怪冼如星大惊小怪,要知道这位刘侍郎不仅研发出了燧发木仓还在医疗方面有这么大建树,换句话说,这可是注定要上历史书被当成开创者祖师爷的名人,能和这种全才接触,怎能不让冼如星激动。
刘天和显然也听过冼如星的大名,虽然对于其突然冒出来有些迷茫,但谈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很快进入状态,两人当即聊了起来,旁边工部其他官员时不时插话,场面热火朝天。
一个时辰后,冼如星意犹未尽地咂吧咂吧嘴,望着面相老实憨厚的刘天和,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天才!
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今日被她撞见了,那说什么都要物尽其用。想到这里,她起身拉过刘天和,开口道:“也到中午了,这样吧,我帮你跟你们程尚书请个假,咱们出去吃口饭,边吃边聊。我这儿还有好多问题想跟刘侍郎请教,走走走,下馆子去。”
刘天和拗不过她,被拉着前进。然而才走两步,就被前方一个高个子男人挡住。
冼如星下意识道:“抱歉,兄台借过一下。”
然而男子非但没动,反而站得更稳。
冼如星皱眉,这工部人多路修得可不宽敞,刚想继续开口,忽然,听到周围人传来的抽气声。
心中一凛,缓缓抬头。
只见已经分别两年,模样成熟了不少的朱厚熜顶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81. 第81章 别扭
乾清宫门口,几个小太监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黄锦端着托盘,快步靠近,轻咳了两声。
小太监们立刻吓得僵直,齐齐喊了句“师父好!”
“小点声儿!不要命了,怎么进宫这么多年还毛毛躁躁的!”黄锦训斥了他们一顿,旋即问道:“都在这儿干什么呢,不靠近点万一陛下喊人听不到怎么办?”
“不是啊师父,主要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都搁这儿奇怪呢,”一个机灵的上前道:“会不会是陛下出了什么事儿,咱要不要去问问?”
“滚一边去,你们记住了,以后里面那位与万岁见面的时候谁都不要过去打扰,否则出了事儿师父可管不了你们!”黄锦骂了几句,将托盘交到徒弟手上,“等会儿屋里要是吵起来了,你就跟着我进去送茶水,别抬头别出声,不会有什么事儿。”
“啊?”小太监有些懵,“谁敢跟皇帝吵架啊?而且师父您刚才不是说禁止我们打扰的吗?”
黄锦狠狠给了他脑袋一下,怒道:“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儿那么多废话!”
吓得小太监噤若寒蝉,等他们彻底消停了,黄锦方才看了眼乾清宫,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俩祖宗是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屋内,冼如星与朱厚熜分坐在两边,周围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开口。
冼如星张张嘴,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都又憋了回去。
照常讲她这人脸皮的厚度足以支撑这次重逢,无奈当时自己没认出朱厚熜的那一刻对方面色实在太过精彩,以至于自己忘了给反应。结果嘉靖以为她彻底把其长什么样给忘了,导致现在气压低得惊人。
要怎么开口解释呢……
冼如星有些纠结,偷偷看了朱厚熜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吐槽,皇宫里营养也太好了吧,走的时候好像对方只比她高一点,现在已经高出一个头了,这得多少民脂民膏给堆出来的。
而且五官明显锋利了许多,光看长相,冼如星已经很难再叫出“小皇帝”三个字了。
此时,原本看向别处的嘉靖突然别过头,两人四目相对,冼如星微愣,旋即尴尬地笑了笑。
朱厚熜抿了抿嘴,半晌,终是叹了口气,“吃饭了吗?我让御膳房备菜。”
有那么一瞬间,冼如星觉得自己仿佛是刚刚鬼混回家的丈夫,而对方是无论伴侣做什么都选择原谅的妻子。
晃了晃脑袋,甩掉里面荒诞的想法,冼如星接话道:“不用,我不饿,等会儿工厂那边还有汇报,到时候跟他们一起吃。”
接着连忙将之前的事儿解释了一遍,表示自己绝不是把他忘了,只不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朱厚熜应了声,似乎心情有些好转,旋即又道:“你回京城,怎么不先来见我?”
说起这个,冼如星苦笑道:“不是,你让我以什么样的名义进宫?本来我就不是朝廷命官,没有进京述职这道程序,就连之前的令牌,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所以就想着先到处看看,等被召见了再说之后的事儿。”
“这样啊,那就好。”朱厚熜嘴角勾了勾,“我还以为两年未见,仙师与我生分了。”
冼如星微愣,隐约间觉得这种话两年前的小皇帝应该不会说,但很快又被对方的话题牵引过去。
似乎知道冼如星对什么感兴趣,嘉靖省掉寒暄,直接讲起了京城中的变化,重点介绍了下外城修建的成果。
“……东西南三边都差不多了,现在只缺北面,主要在布局上几方僵持不下,刚好现在你回来主持大局,朝廷如今人手充足,只要敲定马上就能动工。”
冼如星听得眉眼弯弯,心情大好,毕竟修建外城是自己一手推动的,连设计图都是她亲自画下来的,最后有这个成果,即使是她也感到自豪。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又似乎回到了之前的日子,女道士因为熟悉的节奏渐渐放松起来,聊之兴处,忍不住像过去一样,伸手拍了拍朱厚熜的肩膀,“话说刚才工部那些官员看见你的表情好好笑,怎么那么怕你啊?难不成你终于修炼出了我跟你讲的王霸之气哈哈哈……”
朱厚熜被拍得微怔,一时之间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而冼如星见他这个样子,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面上笑意渐渐收敛。
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
许久,还是冼如星先开口,“贫道久未归京,尚有些事情没处理,陛下日理万机,也不好再做打扰,还是先行告退了。”
“……好。”嘉靖沉默了片刻,最后让黄锦送冼如星离开。自己则望着女道士的背影,面容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离开皇宫后,冼如星长长舒了口气,刻意让自己忽略与皇帝之间的别扭感,转身去酒楼。
赵思露知道她回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如今算起来她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之前的娇蛮青涩完全消失不见,因为长时间发号指令,整个人沉稳又干练。但见到冼如星,依旧十分激动地起身,面色红彤彤道:“师姐,你.你可算回来了!”
之后也不等冼如星说话,叽叽喳喳地讲了一堆。
冼如星笑着听完,在恰当的时候给对方递了杯茶水,刚才面对朱厚熜时候的憋闷感总算消散了些。
“……所以,咱们这两年工厂效益特别好,要不是你说谨慎扩张,我这边都打算再开好几个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之前工人少,尚且能管理过来,现在人多了,吃喝拉撒都是件大事儿。陈二狗那家伙,从西北回来后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去参军,搞得我现在连个帮手都没有!”
安慰了下满腹怨气的小师妹,冼如星开口道:“好了,他也算找到自己人生方向了,还拜了俞小将军的师门,两人现在有个照料不是很好吗。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现在回来会尽快帮你找人。”
赵思露听到夸奖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也还好,郑窈几个管理还是挺靠谱的,我们……”
话还未说完,便被外面的喧哗声打断。
“这儿明明还有个包间,怎么就说客满了!你可知道我们爵爷今日请的是谁?那可是陛下身边第一红人!快让里面的人滚开!”
冼如星现在待的是多宝斋专门为她准备的地方,这家店本来就有她的股份,只不过从未声张过,两年没回来,估计大部分人也都忘了。
在听到“第一红人”的时候,冼如星微愣,旋即表情跟着玩味起来,招呼赵似露一声,打算起身出去看看。
82. 第82章 不行
多宝斋自打三年前成立,走的就是纯高端路线。
最早是依靠一楼厅堂那四块巨大的镜子吸引人,但渐渐的,随着镜子在大明上层社会中逐渐普及,其给人带来的震撼力也逐渐减退。不过冼如星到经营策略并未改变,既然叫多宝斋,那么里面的东西一定要新要奇。所以不光经常给大厨送食谱,还鼓励开发新菜,再加上地点好装潢精美,生生在京城的酒楼行业中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已经是达官贵人们宴请客人的首选。
冼如星出去的时候,正赶上两伙人争执最激烈的当口。
只见一身穿缎地茶色直裰,外罩宝蓝褡护,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尬笑着站在两伙人中间门,面容带着几分讨好,似乎是在说和。
赵似露跟在后面,一搭眼就笑了,“还以为来找咱们麻烦,原来是跟定国公一家打起来了。”
“京城里掉根竹竿都能砸到几个官,多宝斋这么大的店,想也知道背后有势力,闹闹事儿还行,真说得罪主家,犯不上。”冼如星摇头,旋即眉头微皱,定国公这个名字,总感觉有些耳熟……
她正寻思着,另一边已经快要动起手来了。
“明明是我先进来的,凭什么给你们让路,还讲不讲道理了!?”一锦衣中年男子怒斥道。
与其相对的则是一帮道士,为首的不过三十上下,神态倨傲,长得道士仙风道骨颇能唬人,见此淡淡道:“是我们先进来的,不过在大堂耽搁了一二,你我前后脚而已。”
锦衣男子气得够呛,“既然是前后脚,那我既然都进来了,陶高士换一家便是了。”
道人,也就是陶仲文冷笑,“我若就是想在这儿吃呢。”
“你!”
眼看气氛逐渐焦灼,突然,一道女声响起,“两位,这么多人看着呢,就这样动手不太好吧。”
冼如星笑眯眯地走到前面,拱手道:“不过是个位置,既然大家如此抬爱多宝斋,那这样吧,里面还有一桌本是贫道给自己留的,如今让给你们好了。”
陶仲文敏锐地捕捉到“贫道”两个字,能在京城里有这么大产业的道士凤毛麟角,再结合对方的样貌特征,几乎是瞬间门就反应过来了。不过片刻,脸上立即浮现出亲切的笑容,“原来是冼真人,之前听说您要归京,没成想竟然在这儿碰上了,这多宝斋是您的买卖?”
冼如星拱手,“小本生意罢了,也就是朋友赏光。”
陶仲文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眼珠子都要滴血了。早就知道嘉靖身边有个女道士简在帝心,听说其走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请龙虎山掌教帮着引荐。最近好不容易成为皇帝身边最得宠的道士,然而面对整日喜怒不定的嘉靖,他总觉得心中毛毛的。为防止落下话柄,陶仲文根本不敢置办任何产业,只能通过各种手段捞钱。
前段时间门春闱结束,刚好有个新科进士花了大钱想要跟自己套近乎,陶仲文也打算培养一些亲近的官员,如此便赴约了,谁能想到于此碰到了冼如星。
此时他真想好好问问对方,是怎么这般光明正大在嘉靖眼皮子底下做生意的?
不过现在嘛……看着冼如星清丽的面孔,陶仲文心中有些犹豫,他入朝尚短,对这位同门了解不多。如今还拿不准主意该是以何种态度与其交往,此事事关重大,断不能马虎。遂堆起和善的表情,态度愈发亲切道:“今日得见真人,本应我做东,不过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些事情没处理,眼下这顿饭只能先欠着了。”
“高士太客气了,贫道这儿随时恭候,”冼如星自然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轻声让人将其送出去。
等他们彻底离开,方才回头,望着另一边的锦衣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定国公,好久不见啊。”
定国公徐光祚有些尴尬地抬起手,讷讷道:“是.已经有六年了吧,真人您还是那么年轻。”
此言一出,后面的赵似露不由皱起了眉头,这话说的,总觉得既讽刺冼如星年纪小办事不牢靠又隐约间门骂她老,总之听得人心里不舒服。
倒是冼如星,有些怀念地舒了口气,是了,就是这个感觉,跟六年前一模一样。
眼前这位定国公,正是当年前往安陆迎接圣驾的人之一。犹记得那时候冼如星还跟朱厚熜商量着,想要拉拢勋贵团体来对抗杨廷和为首的文官集团,结果被徐光祚的低情商噎了个半死,想得好好的计划中途流产,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见到熟人,有一种故地重游的亲切感。
徐光祚也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顿时面如死灰,无奈地低下头。
说实话,逢迎新君,无论在什么朝代都是大功,他们那帮人只要不自己作死的,全部加官进爵仕途通达。唯有徐光祚,因为几次说错话得罪人,混得一日不如一日。前段时间门又得罪了嘉靖,被罚俸不说,手上仅有的一点实权都被撸下去了,也正是因为这点,方才陶仲文才不把其放在眼里。
徐光祚也知道自己的毛病,这些年愈发沉默,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想改也改不了,现在看到熟人,不禁有些羞愧。
不过冼如星是谁啊,不仅表现得毫无芥蒂,还三言两语就跟他搭上了关系。虽然才回来前途未知,可女道士走之前在京城中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如此怎能不让徐光祚受宠若惊。
在说了半天话后,二人甚至约定了下次见面时间门,徐光祚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待其走了,赵似露不禁翻了个白眼,“总算是清净了,这半天就听定国公在这儿叨叨叨,师姐您一句话都没插上,他自己全说完了。”
冼如星微微摇头,笑道:“估计是太久没跟外人交流了吧,徐光祚这人还可以,没什么坏心。”
“之前与其打过几次交道,倒是个好人,但是……”赵似露有些犹豫,但还是咬牙道:“定国公府上已经很久没出过什么能人了,他自己又因为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大臣,以后真跟其来往,会不会坏事……”
冼如星看了她一眼,解释道:“陛下挑选臣子,才需要考虑这些。咱们找人合作,只需要背景实力,别违法乱纪,剩下的管他呢?现在朝中文臣武将各司其职,宦官身份敏感,唯有勋贵们不受重视,这个时候伸出手是最好的。大家齐心协力,才都有蛋糕吃。”
赵似露自然知道蛋糕是什么,不过还是有些不明白,她总管全局,自然清楚冼如星现在的身价,按理说这蛋糕应该早就吃到嘴里了啊。
“以前的蛋糕嘛,只有这么点儿,”冼如星举了茶杯,接着慢悠悠道:“现在嘛,你师姐想做个铁锅那么大的,让天下人都吃上。”
赵似露怔住了,半天,郑重道:“好,我会尽我的权利来帮你。”
冼如星点头,二人相视一笑。
在简单听取了最近京中的大小事情后,冼如星思考半天,选择去了杨一清府上。
老头儿今年已经七十多了,虽然身体还硬朗,但为了其健康着想,朱厚熜还是特意减少了他的工作量。这不,现在才过午时,杨一清就已经回家休息了。看见冼如星过来,不慌不忙打了声招呼,“啧啧啧,你看看你,都说了赶了那么久的路,不如先在我府上修整一番等陛下召见,结果呢,跟陀螺一样,在京中来回转,年轻也不带这么造的啊。”
“没办法,您是知道我的,天生劳碌命,闲不住。”冼如星苦笑,接着开口道:“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事情阁老要是能提前与我说清楚,贫道也不至于四处奔波。”
“啊?什么事儿?”
冼如星清清嗓子,将今日在酒楼里遇到陶仲文的经过说了一遍,接着直勾勾地看向杨一清。
老者茫然,“这个,见到了就见到了呗,你们往大了说也是同门,下次见到了互相切磋切磋。”
冼如星见他装傻,有些气笑了,“阁老,贫道打从跟着陛下进京,这几年也没少未朝廷做事儿,出钱出力不说,连命都差点丢掉。可即便如此,朝中文官依旧因为我是个道士,整日对着陛下进谏,现在陶仲文连国公都不放在眼里,你们就这样假装看不见,合着就针对我一人呗?”
“这个.这个……”杨一清支支吾吾,对上女道士平静的双眼,实在想不出什么说辞,最后苦笑道:“好吧,我跟你讲,不过你时候得答应我一件事。”
冼如星抱臂,示意他先说。
“要说这陶仲文,其实进入朝堂满打满算也才一年多点。你走之后,朝堂上发生许多事,陛下年岁渐长,龙威日盛,不止一次跟大臣们呛起来。”杨一清回忆起当时的火爆场面,不由摇了摇头,“这大多数都是陛下获胜,大臣们不服气,便寻找能插手的地方,寻了一圈发现,当今圣上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子嗣。”
“不光是子嗣,连后宫都空无一人!所以大家都希望他能举办选秀。可是陛下就怎么也不同意,其实这点我也是认同官员们的,毕竟后宫不稳,朝堂也跟着受动荡。眼看都要及冠了,要放在寻常百姓家中,这个年纪的男子孩子都会跑了。大家干着急,连死谏都用上了,最后可能是把圣上弄烦了,那日朝堂,他当着众人面宣布了件事。”
“什么事?”冼如星虽然嘴上发问,心中却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那个.那个……”杨一清结结巴巴,“陛下直接了当道,他自己,嗯.不太行……”
冼如星:“……”
83. 第83章 行不行
“那个……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冼如星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幻听了。
杨一清皱着张苦瓜脸,又重复了遍,望着对面目瞪口呆的样子,无奈道:“你都不晓得,圣上撂下这句话后当时朝堂上大家是什么表情,退潮之后费宏一个都没让走,直接威胁谁要敢把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就参谁大不敬贬官发配。如此下来,才没走漏风声。”
冼如星:“……”
“不是,这种话你们也信,这不明显是被别人弄烦了的托词吗?”冼如星哭笑不得,暗道朱厚熜这家伙也太任性了,这是费宏反应快控住场子了,倘若在民间传开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
“是,这我自然知道,”杨一清回答得有些为难:“但是吧,万一呢……”
冼如星微愣,还没等开口,那边就继续道。
“费宏几个也正是害怕这点,所以陛下找了几个道士入宫,大家都没说什么,毕竟要人家真是治病的呢?”叹了口气,杨一清愁容满面,“孝宗与先帝,在子嗣上都比较艰难,孝宗还好,好歹有个独苗。先帝的话,当时也不是没人劝过,只是想着人还年轻,也不着急。谁料到出了那档子事儿,圣上今年才及冠,朝堂上暂时还按得住,可要再过几年,各地心思就该活泛了。”
冼如星不自在地抿嘴,“我还是觉得陛下是在说气话。”
“嗯,我也这么想,但现在主要缺一个跟皇上关系亲近的人去问问。”杨一清点头,说着说着视线飘向对面。
冼如星:“……”不是吧。
“我才回来一天!阁老这是干什么?”冼如星直接起身要走。
杨一清连忙拦住,连哄带骗道:“也没让你现在就去,你逮个机会随便问问不就得了。”
“这是随便问的吗!?不行不行,您另请他人吧。”
杨一清见说不动,侧身低头,半晌,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冼如星张开嘴,惊恐地看着老头儿,“不是吧……”
杨阁老泪眼婆娑,悲痛道:“老夫也是没办法了,按理说都是致仕的年纪,这些烂事儿早就不想管了,但大明好不容易出了位像样点儿的皇帝,不能再任由朝堂乱下去了。”
望着对方须发尽白,女道士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摇摇头,“罢了罢了,我有时间旁敲侧击一下就是了,他说不说可不一定啊。”
“得嘞,”杨一清立刻换了张脸,轻快地喊下人准备菜肴,今日要跟冼真人不醉不归。
冼如星叹气,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闲扯到深夜,等冼如星满身酒气回到自己在京城闲置的宅子,已经快要到子时了,前几天都在车马上,虽不说多奔波,但也颇为疲乏。今日才到京城又是一堆的事儿,冼如星只简单洗漱了下,衣服都没换倒头就睡。
正昏昏沉沉着,突然,外面传来阵喧哗声。
睁开眼睛,冼如星迷迷糊糊道:“谁啊?”
守夜的小道童有些紧张道:“回师叔,皇宫里来人了?”
“哈?”揉了揉眼睛,冼如星起身推开门,只见黄锦满脸堆笑地站在外面,看到人出来了,连忙上前道:“哎呦我的好真人,你可算是出来了。”
冼如星刚醒,尚处于懵逼的状态,对着黄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茫然道:“黄公公?你怎么来了?”
黄锦热切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万岁见真人半夜没回宫,担忧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特意让咱家来看看。”
冼如星:“……就为了这事儿?”
黄锦点了点头。
冼如星一阵无语,深更半夜,紫禁城里的司礼监大太监携众人来访,她还以为宫里发生了什么要紧的,结果是朱厚熜闲出屁来了。
“行了,我挺好,帮我谢过陛下,公公你也赶紧回去吧。”冼如星招呼人送客,黄锦连忙道:“别啊,真人既然没事儿,那不如回宫待着,钦安殿都为您收拾好了,轿子就在外面候着呢。”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冼如星不知道朱厚熜又抽什么风,但也不愿为难黄锦这个打工人,于是也没说什么,叹了口气示意走吧。
“唉!”黄锦应了一声,面上露出感激的笑容,“真人要是困在轿子里还能再眯一会儿,陛下担心晚上有寒气还特意让备下了暖炉和毯子,我让抬轿的慢点儿走。”
“不用,正常就行,我回去睡。”冼如星打了个哈欠,疲惫地钻进软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皇城走去。
次日,当冼如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女道士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旋即长舒一口气,感觉精力恢复了不少。虽然在西北也不缺吃穿,但边疆地区毕竟环境恶劣些,她又不是什么挑剔的人,有个住的地方就行,所以这几年过得还是比较糙的,哪像皇宫里这般舒坦。
冼如星随手拿了块丝帕,想要擦擦手,然而才两下就愣住了。环视了下钦安殿,此时才发觉,这里的布置竟然与自己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的。
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儿,她不禁垂下眉眼,心情有些复杂。
还来不及深思,她才起身,福安公主就来找了。
已经有三年未见,福安跟她记忆中的样子已然大为不同。
原本身形比冼如星要小上一圈儿,现在看起来结实挺拔多了,肤色也明显黑了许多,可能因为天热,只穿了件棉布道袍,用根黑木簪子挽了个发髻,如此到显得与寻常女道士没什么区别。
“瞧这样子,倒像你去西北了。”冼如星笑道。
福安摸了摸自己的面庞,苦笑道:“前阵子与几个道观一起义诊,天天在大太阳下站着,脸都晒花了。你可好,这么久都没变样儿,如今倒显得比我小一般。”
冼如星将人请进去,笑着鞠了一躬:“朱大夫辛苦了,小道人替老百姓谢谢你,我那儿还有一点护肤的东西,等你走的时候带着,养养就回来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啦。”福安大手一挥,也不忸怩,看得出来,这三年她经历了不少事儿,已经真的锻炼出来了。
冼如星之前就听过,自打福安接触了现代医学,就从未停止研究的脚步,不光如此,还积极与民间大夫学者交流,在半年前,甚至亲自主刀了一起缝合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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