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曲天明的表妹没出什么大事,这要是真为此把命丢了,她可就麻烦了。
“妹子,怎么啦?”
曲天明见江以沫有点走神,连叫了两声。
“哦,没事。你跟我说这个,是想问我什么?”江以沫回了神。
“我就是好奇,表妹那纸条是谁给的。我那表妹要早知道有这钱,肯定也不会整什么纸条多此一举,还弄得家里人都知道。难不成,是我那姑婆在阴司得了什么法子,才用这种方式把钱的事告诉表妹?”
“法子嘛,倒是有。听说,中元文化便开通了阴间服务。”
江以沫见曲天明一脸不解,便解释道:“打个比方说吧。假如你只知道你爷爷有一笔财产,但不知道财产在哪里,便可以通过中元文化的阴间服务,去问到这些财产所在,最终拿到这些财产。不过,中元文化的阴间服务不是免费的,一般人付不起费用。”
曲天明听完张大了嘴,“中元文化这么牛 B 吗?我原以为他们就只是印印纸钱,做点祭祀的用品,这都能把资讯通达阴司。那不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你这样说,也对。不过,你表妹家这事,说不好。也可能是哪位通阴阳的大师随手帮了个忙,也不一定。但好事变坏事了,倒是有违了初衷。”
江以沫说这话的时候,也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随便帮什么忙,不然忙没帮上,还给人带来了祸。
两个人正闲话,江以沫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话的是她的一位元土豪客户,让她给送些花过去。有时候土豪客户也自己出来买,如果不想出来时,就会让江以沫送。她去过很多次客户家,离得也不算远,开车也就二十来分钟。
曲天明见江以沫要忙,便收拾了碗筷回去,并叮嘱她记得中午过来吃饭。
江以沫捡了几把品质了的花材,拿了张牛皮纸随便给包了一下,便出门去送花。
她刚把车停在土豪客户家门口,就看到门口还停了一辆车。在这个社区里出入的车辆很少有便宜的,像她这种小破车,那就是进来干活或者是送货的,不然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别人的好车,羡慕是肯定的,她这辈子估计干到死,也买不起。但又莫名想起了霍一宁做生魂的时候说的话。说至少可以先给她买辆车。可惜呀,霍一宁已经不记得自己说那些话了。
这点遗憾由然而生。
按了一下门铃,很快大门旁的小门就开了,江以沫抱着花往里走。
“王姐,你选的这两处阴宅都不错。放眼中元文化整个陵园区,这也是风水最好的位置。不过,只从视频和照片上看,你可能觉得不太直观,哪天你有空,我过来接你去转转,实地看看。”
中元文化?
江以沫刚进来,就听到有人说话,心想,这是中元文化的业务员上门推销阴宅了吗?
“过几天吧。等老爷子身体好点,我带他去看看。他呀,终究得自己看过了才放心。对了,一宁,你还没女朋友吧?要是没喜欢的女孩子,姐给你介绍一个。”
霍一宁?
江以沫换好了鞋子迈步往里走,果然看到了霍一宁。
从曲家第一回遇到,到现在,无论是作为人还是生魂,他们真的碰到了好几次。
江以沫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偶然。她要没做判官,可能就真的信了偶然这种骗人的鬼话。
世间所有的相逢遇见,都是有原由的。
但,霍一宁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她一语成谶,她是他的报应?
“小江,把花放到这边的桌上,我一会儿来收拾。”王姐已经看到她了,江以沫按着王姐的话,把花放好。
回头,正好对上霍一宁的目光。
这个男人的目光总有种穿透性,仿佛觉得他是能把人给看穿的。
第一次在七殿门口遇到的时候,她还是判官的样子,就有这种感觉,现在对上目光,感觉也就更强烈些。
“王姐,那我先走了,缺什么花,你打电话给我。”
江以沫像往常一样,放下花就走。今天因为遇上了霍一宁,她的脚步倒是更快了些。
江以沫刚出去,王姐就笑道:“我说一宁,你那样盯着人家姑娘看,会吓到人家的。”
王姐自然是打趣,霍一宁则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瞧着她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啧啧啧,你们男人,这种藉口太老套。那姑娘虽然是单身,但无父无母,命很硬。要这样看的话,倒也适合做中元文化的老板娘。”
“王姐,你就别拉郎配了。我瞧着,她屁股太小,怕是不好生养。好啦,我也不打扰你了。得空了,你联系我。”
江以沫可不知道霍一宁还嫌弃她屁股小,出门发动那辆小破车,总是打不上火,正发愁呢。
霍一宁出来,瞧见江以沫还没走,打火的声音隔着两三米远都能听到。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车子打不燃了?”
江以沫抬起头来,对上霍一宁的眸子。
她知道这个男人很好看,也知道他的下颚线很性感,更知道摸起来手感还不错,但......现在肯定是摸不了的。
“要帮忙?”霍一宁又问。
江以沫微微怔了一下,“怎么帮?”
霍一宁转身往自己那辆车走,片刻功夫就在后备箱里拿了搭火线过来,“知道接哪里吗?”
江以沫摇摇头。
霍一宁大概也料到是这种结果,便示意江以沫把引擎盖给打开,然后麻利地把搭火线接在电池上。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这才让江以沫再打火试试看,还真别说,车子很快就给打燃了。
“这位先生,谢谢你!”江以沫从车上下来,赶紧道谢。
霍一宁一边收搭火线,一边应道:“不用。不过,你这么破的车,赶紧换了吧。要是实在没钱,换个电池也行,不然,哪天在路上熄火了,还得阻碍交通。”
江以沫瞬间决定自己刚才的道谢多余了,这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嘴怎么这么欠呢?
第15章 首席技术官
霍一宁开车离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江以沫,他刚才说觉得江以沫有些面熟,还真不是藉口。
他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就连她那辆打不燃火的车,似乎也有那么点熟悉感。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好心帮忙。
但确实,他想不起来。
这会儿开着车往玉皇观去,他想把昨晚的事跟柳道长说一说,顺便把画好的画像一并拿过去。
玉皇观的香火并不鼎盛,平常来的香客极少,但柳道长本人在业内却小有名气,只是一般的人不知道而已。
霍一宁去的时候,柳道长正在翻观里的一块菜地。这柳道长也是个有趣的人,虽然他受霍家供养,但此人并不骄奢,平日里观中都种有蔬菜瓜果,有时候还给霍家带些去。
如今正是春耕时节,柳道长照例是要种些黄瓜、茄子之类的蔬菜,以供自己食用。
霍一宁看着满头大汗的柳道长笑道:“柳道长,要不要我帮你?”
柳道长赶紧摆摆手,“霍先生去树下稍坐吃茶,我马上就来。”
霍一宁也不只一回看到柳道长种地,他一直想不明白,霍家给的钱也不少,他不至于还得自己种菜来吃。不过,霍老爷子倒是跟他说过,这修行之人,修的是心境,修的是无欲无求,不是金钱。
确实,柳道长拿着霍家的钱也没放进自己口袋里,都用来修缮玉皇观,而且是不假他人之手,都是自己干。就这份诚心,怕是修行中人也是少有的。
待柳道长去洗了手过来,霍一宁已经倒了杯茶,自己喝上了。
见柳道长坐下,他便把画好的画像拿出来给柳道长看。
这乍一看吧,柳道长也觉得画中判官着实奇丑无比,仔细瞧瞧,发现霍一宁画的判官脸上还带了些许的笑意。
“柳道长,这画捎过去,几天能有回信?”
“这可说不好。快的话,当天就有回信。慢的话......十天半月也不一定。”
“行吧,不着急。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说。昨晚......”
霍一宁把昨晚被鬼调戏的事给说了一下,柳道长听完,笑道:“这么说,霍先生是欠了一笔风流债呀!”
“柳道长,我连人的风流债都不欠,何况是鬼。再说了,我们家做的是祖宗生意,从来都心存敬畏,何谈风流债一说。我是在想,这事跟我记得那判官的脸,有没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因为记得那位判官,就此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霍先生,你想多了。阴差司职阴司,除了无常每日行走于阴阳两界,判官并不常行走于人间。当然,倒也不是没有,通常来人间,皆为公干。但不管是阴差还是判官,皆不可能与人交际,更莫说调戏你了。
你可能不知道,阴司律法严苛,而他们与人交际,往往改变人的命运,这在阴司是犯了大忌的,没有哪位阴差敢这么做,判官更不会知法犯法。所以,我想,调戏你的不会是判官,想是哪个得了某些机缘的野鬼,能有些本事,见你散钱,动了手脚也是可能的。”
霍一宁听柳道长这一说,也觉得有理。毕竟,柳道长对阴司之事知之甚多,而且他也深信柳道长不会哄他。
不过,他脑子里莫名就想起了当时听到的歌词,虽然只听过一遍,但回想起来居然还有点上头。
柳道长见他走神,唤道:“霍先生!霍先生!”
霍一宁这才回过头来。
“我看你近日劳累,正好,我那里正好备了些药茶,平常饮一些,对你有好处。”
“哦,那就多谢柳道长了。”
柳道长起身去给霍一宁拿药茶,霍一宁就坐在那银杏树下,微风轻拂着他的脸,空气中有淡淡的草木香,这是山林的味道。
小时候,他便常跟爷爷一起来这玉皇观,爷爷和柳道长在树下吃茶,他便在一旁玩耍。
他的父母早逝,每每说起这个,爷爷总免不了叹惋。
爷爷总说,人生没有大的追求,只求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他长大成家,便能放心离开。
老天爷似乎成全了一半爷爷的心愿,倒是看着他长大了,至于成家嘛,确实没那个缘分。
他那时候年纪虽小,但还记得爷爷与柳道长说起过他的姻缘。
柳道长说,他天生便与阴司有缘,是生来就能吃阴阳饭的,但也因为如此,怕是难以成就姻缘。
那时候,两个大人聊这个,也没有避讳他,只当他是孩子,不懂大人所说。实际上,他把这话记在心上。
二十七年的人生里,没有爱过谁,也没有对谁动过心。倒是有不少女孩对他表达过爱意,但他的心底终究是生不出半点涟漪来,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总是在他身上上演。
所以,哪怕他生意做到了全球华夏族所在区域,却与爱情不染。
但是……
他莫名想起了昨晚摸他的那只手,有点凉,还有点粗糙。
柳道长拿了药茶给他,又说做了斋饭,留他一起吃了再走,但霍一宁说还有事,也没多待。
送走了霍一宁,柳道长继续去翻地,旁边飘来一只鬼,“道长,我刚刚看了一眼那画,好像知道画里的是谁。”
“你知道?”柳道长经常会在玉皇观后门撒些饭食,主要是给一些孤魂野鬼。不过,他不是养鬼,只算是做点好事,毕竟成为孤魂野鬼皆是有缘由的。
有些是心愿未了,逃过阴差缉拿,便在人间飘荡,不愿意离开。时间久了,他们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留下,就成了孤魂野鬼。
这个鬼便是这样。他一直在玉皇观附近游荡,肚子饿了,就来吃点柳道长撒下的饭食。虽是粗茶淡饭,但却能饱腹。
最开始,他还挺怕柳道长把他给打得魂飞魄散,后来发现这位道长挺好,道法高深,偶尔也来跟柳道长聊会天。如果在别的鬼那里听到什么消息,也会告诉柳道长。
他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别人唤他老黄,因为他总穿一件黄衣服,柳道长也那样叫他。
“那是判官。你一个孤魂野鬼,连黄泉路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没踏过阴司的门,如何认得判官?”
柳道长自然不信他的。
“道长,我虽未去过阴司,但也听一些鬼说过,前两年阴司来了位长相奇丑的女判官,名唤莫愁,阴司地府称之为莫大人,供职罚恶司。据说,她还是丰都大帝的亲戚,空降来的,一个星期就上一天班。还听说,脾气不好,特别记仇……”
老黄叭叭地把自己听来的传闻说了一通,见柳道长似乎还不怎么信,就又道:“听说,昨晚霍先生在路边撒钱的时候,那位莫大人也在边上等着捡钱。后来可把一帮鬼给吓得,连钱都没敢捡,全跑了。也是,幸好我昨晚没去,这要是去了,也得吓够呛。”
“当真有此事?”柳道长这才停下手中的活。
“道长,你要是不信,我去找两个昨晚去捡钱的鬼过来,你亲自问。”
说话老黄就要走,却被柳道长给唤住。
“今天霍先生问的事,你不得与谁说去,到时候,别说是我不放过你,就是这位莫大人怕是也不会饶你。”
老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反正不能说,这一点他明白就行。
听了老黄的话,柳道长大概知道是谁摸了霍一宁。可是,一个罚恶司的判官,怎么跑到人间来了?而且,还调戏一个男人?
这听起来有点荒谬。
霍一宁从玉皇观出来,一路下山,刚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是公司的首席技术官苏锦。
一个卖阴间道具的,居然还有首席技术官,听起来有点扯,但苏锦这个首席技术官还真不只是有个名头而已,那还是在各方面有真才能的。
“什么?”刚刚拉开车门的霍一宁,手就那样顿住了,“阴司要派判官到人间普法?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看错了?”
苏锦清冷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霍总,阴司那边的文件就在我手里,你自己到公司来一趟吧。”
说着苏锦就挂了电话。
霍一宁愣了会儿神,判官普法,听起来就很诡异,这是要吓死人,还是吓死人?
霍一宁那可是一路飞车回了中元文化。
中元文化的技术部就在城隍庙附近的一栋老宅子里,前些年这老宅子破旧不堪,都快倒了,是霍一宁花钱买下,重新修缮,后来就做了技术部的办公地。
一个卖阴间道具的需要什么技术部门?
当然还是要的。
比如,对于冥币印制技术的改进;又比如,新产品的研发;再比如,为阴间服务提供技术支援。
苏锦在来中元文化之前,曾就职于某互联网大厂。眼看刚过三十岁,刚刚升上十六级的她,就被大厂裁员。那会儿的苏锦还真有点想不过来,她那么优秀,做出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为什么裁员会有她。比她差的人都还在公司里好好待着,她也是钻了牛角尖,差点就抑郁了。
霍一宁就是在苏锦快抑郁的时候找到她的,除了看中她在大厂的工作能力,更重要的是苏家祖上几代都是吃阴阳饭的,而苏锦天生就有通阴阳的能力,只是她拒绝再干祖业。
但是,霍一宁找她的时候,是她最看不清楚自己人生方向的当口,而霍一宁也给她开出了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就此,她成了中元文化的首席技术官,而她来中元文化两年,最大的成就便是帮霍一宁把阴间服务的想法变成了现实。
霍一宁回到技术部,就看到了苏锦所说的文件。
黄纸书写,上有东岳大印,这也是霍一宁第一回见到这东西。
“这算官方文件?”霍一宁抖了抖那张纸,里边只有几句话,还是古文的书写模式,这要是古文修养差一点,怕是都整不明白什么意思。
“别小看了这张纸,它有个名字,叫东岳大帝令。”苏锦道。
“东岳大帝令?也就是说,这事,没法拒绝。”
苏锦点点头,“早几年就听说,七殿罚恶司的案子堆成了山,每年都是成倍增长。到底还是人心不古啊,恶人越来越多,善人却越来越少。这样下去,人间怕是早完也得成了地狱。泰山王大概也是想从源头入手,减少恶人作恶,这样也就能减少罚恶司的业务量。想法确实是很好,但让判官普法,这个不好弄。”
霍一宁刚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挺荒唐。但回来的路上,他又一想,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可操作性,而且他相信,阴司那边也知道这事不好弄,所以他可以跟阴司谈一谈条件。
他的想法一向很大胆,苏锦见他有点走神,叫了一声:“霍总!”
“苏锦,我突然有个想法。”霍一宁揉了揉额角,因为这个想法也是昨晚才跳出来的,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实施细节,但他觉得现在是个机会。
“霍总,你说。”
“你看,现在咱们虽然开通了阴间服务,可以与阴司建立联系,但这个反应速度还是太慢,而且用的方法也比较传统。现在是资讯时代,这消息一来一回,有时候都得十来天,确实太慢。如果说可以做到网路或者是手机信号联通阴司,一方面可以加快我们的工作效率,另一方面,对于一些紧急的,事关重大的资讯也能做到及时沟通。那样,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利的。”
苏锦还没听完霍一宁的话,便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她知道霍一宁一向敢想,但这一回那是真敢想啊。
“你的意思是,让阴司的网路覆盖我们这里?这估计很难。之前,我跟他们做技术的聊过,目前阴司那边在技术上还有一些短板,连整个阴司地府都还有不少地方做不到全网路覆盖,更何况是覆盖人间。哪怕只是咱们这间公司,都不太可能。”
苏锦在专业上否定了这种想法。
“你们专业上的东西我不太懂,如果说阴司的技术还达不到,那咱们现有的技术能不能做到与阴司的某一个部门联通局域网,只在极少的范围内做到资讯即时互达?”
苏锦想了想,“这倒是可以一试,但要跟他们的技术部门沟通,这事光咱们说了不算。而且,就算可以做到,泰山王也未必同意。”
“那你赶紧跟阴司联络,就说判官普法这事,虽然很难,但我们会着手安排,努力配合阴司的工作。但也希望阴司考虑到我们中元文化的难处,我们有必要建立更快更高效的沟通管道,以提高彼此的工作效率。”
霍一宁本来还想着找不到机会呢,哪知道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了。
昨晚听到那鬼身上的手机响时,他就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现在开通的阴司服务,还只能传信,那边回不回,不一定。
如果能连通网路,或者是开通电话,那将多一项业务,可以给有需要的人直接提供与逝去亲人的通话服务。
交代完苏锦之后,霍一宁开着车从技术部出来,路过南城根街。
江以沫刚好从曲天明的早餐店里吃了午饭出来,曲天明不只做早餐的手艺好,做菜的手艺也不错,江以沫这三年可没少吃曲天明做的菜。
打着饱嗝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曲天明在叫她,回头见曲天明穿着围裙笑盈盈地追上来,“妹子,手机忘拿了,一会儿又得四处找。”
江以沫才想起来,刚刚吃饭把手机放桌上了,说走就走,还真忘记拿了。
“老曲,谢啦。我回去眯一会儿,这吃了就犯困。”江以沫说着打了个哈欠。
霍一宁是被曲天明那一声‘妹子’给吸引了注意力,扭头看到街边的江以沫,下意识地把车放慢了速度,这才又看到曲天明。
现在他觉得曲天明似乎也有些眼熟。
虽然南城根街他也经常路过,保不齐之前真有见过,但这两个人凑在一起都面熟之后,霍一宁就觉得没那么多巧合。
他把车停在路边,看着江以沫回了花店,又在车里坐了几分钟,这才下车往江以沫的花店里走。
江以沫弄了把摇椅放在花店里,平时没事的时候坐在上面摇一摇,也蛮舒服。特别是睡午觉,往那上面一坐,不到三分钟,准能睡着。
她习惯性在睡午觉的时候给门上挂个铃铛,只要有人推门进来,铃铛响起来,她自然也就能醒。
今天她才挂好了铃铛,坐到摇椅上还没来得及闭眼呢,推门的铃铛声就响了起来。
她赶紧起身,这才发现来的是霍一宁。
“先生需要什么花?”江以沫像平常接待其他顾客那般询问道。
霍一宁扫了一眼这花店,面积不大,花也不算多,进门的花架上放了几束包好的郁金香,一束纯白色的郁金香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是什么花?”霍一宁指了指花束。
“郁金香。先生买花是送女朋友,还是长辈?”江以沫问道。
霍一宁扭头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江以沫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吃了饭,脸上有东西没擦干净,下意识地想伸手擦嘴角,却见霍一宁突然朝他伸出手来。
没看懂这是要干嘛,就见霍一宁的掌心到了她鼻子的位置,手掌正好挡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来。
他这是在干嘛?
江以沫在心里嘀咕。
“我们见过。”霍一宁说。
“是。之前在王姐的家里,还有,谢谢你帮我打燃了车。”
江以沫有点尴尬,是他瞎吗,这么半天才想起来之前见过。
霍一宁的手并没有放下来,他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在手掌挡去了半张脸后,仿佛更有一种熟悉感。
“那个,先生,你看喜欢什么花,我送你,就当谢谢你今天帮我打燃了车。”江以沫被他看得浑身难受,而且这个动作也颇为奇怪。
她一边说着,一边稍稍退了一步,离着霍一宁的手也远了一些。
霍一宁这才把手给放下来,随手指了一下刚刚那束白色郁金香,“就这一束吧,多少钱?”
江以沫拿了个小手提袋给霍一宁装好花,双手递上,“不用钱,算我送你的。”
霍一宁钱包都掏出来了,听到这话,挑了下眉,“我送给女朋友,你送我,算怎么回事?”
江以沫瞬间尴尬。
送你就收着,我管你送女朋友,还是送丈母娘。
“行吧,68。”她只得道。
霍一宁掏了一张一百的,江以沫赶紧回头拿零钱来找,而霍一宁也再扫了一眼这间小花店,花桶里还放着些淡绿色的花,看花朵像是玫瑰,但他还真没见过绿色的玫瑰。
“这是什么花?”他又问。
“碧海蓝天!”
江以沫拿着找他的三十二块递上,“玫瑰里极罕见的品种,用以象征永不老去的爱情。下次,先生可以给女朋友买这种花。”
“永不老去的爱情?寓意很好,但,你信吗?”霍一宁弯腰拿了一朵起来,凑到鼻底嗅了嗅。
“信,当然信。爱情肯定是永不老去的,会老去的不过是人而已。先生慢走!”
江以沫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伸手拿过了霍一宁手中的花,手指正好碰到了对方的皮肤,她的手指有点凉,这是天生的。无论冬天还是夏天,都是这样。
不知道为何,霍一宁突然就想起那鬼的手来,似乎也是这么凉。
陈老爷子下葬之后,相关的身后事也都办理妥当。
陈家老大想得那些古董字画,又不愿意掏钱,只得另想办法。陈家老二倒是选择了阴间服务,但这玩意就跟开奖一样,中不中奖全看运气。
陈家老二给霍一宁打了电话,询问老爷子有没有回信,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花了不少钱,但想办的事情却没有办成,任谁都会觉得这就是个坑。但人家一早就说明白了,不一定会有回音,这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其实,霍一宁也想着手解决这个问题。毕竟,能理解的人觉得阴间的事,活人没办法做主,但不能理解的,只当是中元文化收了钱,但却没办事,或者是没办成事,这也影响他们的口碑。
夜色已沉,江以沫照例离魂去阴司地府上班。
今天去得晚一点,因为刚出门,就接到泰山王的电话,让她来阴司前去一趟法相寺,法明和尚那里有东西让她带回来。
背着手飘飘乎乎的就去了法相寺。
深山幽林处的法相寺,在夜色之中,仿若有淡淡佛音传来,听得让人陶醉。
江以沫微微有点上头,晕乎乎地就到了大门外。法相寺,她是进不去的。好在那法明和尚已经等在外面,见她到来,便道:“辛苦莫大人走一遍。”
江以沫赶紧双手合十,学着那和尚的动作还礼,“大师客气。不知道,有何物让我带回阴司?”
法明一伸手,便把躲在门后的老鬼给扯了出来,江以沫一看,这老鬼不是三年前她从曲天明身上给拽出来的那位嘛。
都说地藏王当年发下宏愿,地狱不清,誓不成佛。江以沫不知道过往的历史长河里,地狱是否清过,但现在的地藏王已经成了佛。
这深山古寺中供奉的就是地藏王菩萨,而那作恶的老鬼在菩萨跟前三年,想来也早已化去邪恶,这才会送回阴司地府,重渡轮回。
江以沫挥动手中的判官笔,判官笔就幻化成了一条长鞭,那长鞭颇随她的心意,不用她开口,也不必她挥动,便自己飞过去绑住了老鬼。
江以沫朝那法明和尚再次双手合十,便拉住长鞭一头,飘着离开了法相寺。
路上,老鬼问了一句:“莫大人,你这法器可有说道?”
江以沫不想跟这老鬼说话,所以便没有搭理。
判官笔虽然是判官法器,主要用途是书写判决文书,但每个判官的判官笔碑身其实都不一样。
通常来说,既为法器,自然是自己生前重要之物。她不一样,她连判官的位置都是继承的,所以法器也是继承老祖宗的,是一条长鞭。据说,这长鞭曾随老祖宗征战沙场,是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