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 by堇色蝉
堇色蝉  发于:2023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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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她为沈晏付出的一切,眼下对少年流露出的些许关照,就像海里的一滴水那样微不足道。
沈玉衡执拗的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柔软的脸颊贴在侧颈上,像只亲人的小狗,不断往她颈窝里拱,软软的,痒痒的,心下不自觉晕开热意。
夜色渐深,微睁的眼睛仰望爬满花架的紫藤萝,穿过藤蔓的缝隙,看向满天繁星。
四周好安静,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少年舒服的喟叹一声,似是回忆起旧时,在她耳边呢喃:“我曾经抱过你的。”
柳云溪联想到了那个暴雨夜,尴尬道:“但那是在屋里,如今是在外头。”
她只期盼不要有人走过来,看到她现在这副没规矩的狼狈样子。
“不……”少年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前世,他从未正面跟她说过一句话,更不敢奢求能与她有什么接触。
在那场大雪里,他挖出了雪堆掩埋中的尸身,旁若无人地将她抱了起来。外人眼中的他面无表情,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碎了满地,再也不会愈合了。
冬天的风雪融化在夏夜的清凉中,从未得到就已经失去的女子,此刻正被他抱在怀里,拥有温暖的体温,轻缓的心跳。
他想这样再抱她一会儿,她竟真的维持原样,吃力的趴着身子。
沈玉衡看不得她受累,手掌伸到后背,按着她的身子压下来,柔软的躯体和身后铺满落花的石砖地一起将裹在中间,在漆黑的夜色中,带给他无比的安全感。
“我总是这样,让你为难。”少年喃喃自语,紧咬着唇,松开了手。
待他松手,柳云溪动作优雅地站起身,俯下身来扶他。
“别在下面躺着了,很凉。”
握住少年的手腕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站直后,松开了抓在他身上的手。
“不要走。”沈玉衡反抓住她的袖口,眼神凄凄的看着她。
柳云溪总是看不懂他的眼神,此刻站在他面前,望进那双湿润的眼眸,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又想起了前世那个沉默不语的黑衣青年,几乎想不起他跟人正常对话的场面,不是对下人冷言冷语,就是被沈晏各种打压。
大概他不会跟人好好说话?
“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我。”她问。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少年不该如此关注婚事,每每提起这个话题,他都会变得格外敏感,一定有原因。
柳云溪轻轻抚摸他的发顶,看他的眼神中飘过片刻的惊讶,眼波流转间,手掌不断攥紧,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少年往她跟前凑,几乎是脚尖对着脚尖,激动道:“我不想走,别让我走。”
离巢的鸟儿恐惧奔波流浪,有了临时落脚的住处,也时刻害怕会被抛弃。
从没被坚定的选择过,总会默认自己是那个会因种种原因被舍弃的。
柳云溪心情复杂,不只是为少年的卑微不安,也更加痛恨沈晏把人当做工具,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到这种地步。
她和沈晏不一样。
她轻柔的抚摸少年的长发,告诉他:“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少年眉眼低垂:“如果你不想让我许给你,那我在这里算什么呢?”
柳云溪看着他白皙的小脸,指尖怜爱地在他脸颊点了两下,“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们再谈这件事好吗?”
“要等到什么时候。”沈玉衡追问。
他迫不及待要等一个确切的答案,柳云溪也只得说:“至少到你十六岁。”
过个一年半载,他在扬州待习惯了,不会像现在一样不安,也就能理智地面对这个问题了吧。
“好。”少年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
只要有一丝机会,他愿意等。
花穗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斗转星移,花朵在白日绽放,又在太阳落下山后,缓缓闭合。
七夕夜没有宵禁,天色刚刚暗下来,便陆续有青年男女出门,长街上人头攒动,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新扎的花灯,祈福保平安,姑娘买一个吧!”
路过卖花灯的摊子,丫鬟们便走不动路了,眼巴巴的瞅着,看得柳云溪于心不忍,大方道:“去选吧,一人拿一个,当是我送你们的。”
难得出来玩一趟,自然要尽兴,打从天黑出了府门,主仆四人一路逛到最热闹的诗园来,脸上满是笑意。
丫鬟们在摊子上挑选花灯,柳云溪在一旁等着,饶有兴趣的看了两眼。
站在原地,身后似乎投来一道视线。
她感到背后发毛,不自在的转过脸,并不见人群中有谁盯着她。
“云溪!”
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呼喊。
柳云溪循声望去,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人群中挤出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来。
“宋妤?”看到少女的面容,她惊喜的笑了。
宋妤拍拍身上,叉着腰说:“柳老板真是大忙人,我还以为你七夕会在家里做席不出来呢。”
柳云溪走上前,替她理了理腰间被挤乱的配饰,关心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宋妤摊开双手,嘟嘴道:“有什么可说的,这趟跑了两个多月,顶多回了本,白跑一趟,丢死人了。”
“能回本也不错了,你家茶叶金贵,不是人人都买得起。”柳云溪轻声安抚。
少女生的玲珑可爱,盯了一会儿柳云溪温婉的面容后,调皮的凑过来撞了下她的肩膀。
语气玩味地说:“听说你兄长在永州的生意做的红火,永州离京城那么近,他手里有没有京城的人脉?好云溪,帮我牵个线啊?”
柳云溪自诩是个爱财的生意人,但和宋妤这个时刻想着钱的小财迷比起来,她还是差多了。
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宋老板,不如我们改天细聊,今天先逛逛?”
“对对,瞧我这见钱眼开的劲儿。”
宋妤拍了拍自己的脸,被提醒了才想起来,“我是要去接人的,见到你,差点把他忘了。”
“接谁?”
“你也认识,见了就知道了。”宋妤说着就往外走,踮着脚尖给她指,“我刚从桥那边来,女子们都在诗园里放花灯呢,一会儿在那儿见吧。”
柳云溪循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知道了,你可要早些来。”
“放心,一定不让你久等。”宋妤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身体力行地挤进了人群中。
买好花灯,柳云溪往诗园的方向去。
还未上桥,身边就总有人挤过来,虽说路上行人多,但也没到人挤人的程度,站在桥下,被拥挤的感觉越发明显。
忽然,有个高大的男人从身后撞来,柳云溪踉跄着被撞开,回过身,已经跟采晴她们分开了。
“小姐!你在哪儿啊?”采晴大声呼喊,高举着手上的花灯希望她能看到。
“我在这儿!”柳云溪朝她招手,面前有两个男人背对着她,堵在她前面,遮住了丫鬟们的视线。
一连串的古怪让她感到不安,想要逃离,却被人群拥挤着,只能往桥上走。
她尽量不去惹那几个男人注目,可他们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她被盯上了。
走到桥上最高处,回望桥下,想寻找采晴她们的踪迹,视线总是被穿着粗布的男人遮挡。
“你们挡着我做什么?”柳云溪大声质问,声音被人群的喧嚣吞没。
身后一双大掌推过来,她顿时失去重心,就要往桥下翻去。
惊慌中,在半空中挣扎的手被一只伸来的雪腕抓住,拉她重新站稳。
柳云溪惊魂未定,定神后才见到挡来身前的红衣少年。
河道里的花灯点亮了倒映着夜空的水面,熹微的光芒照在山茶红的锦缎上,显现出细腻的光泽。
他怎么在这儿?
来不及多问,手心被握紧,少年反手从袖口甩出几根银针,近处几个粗野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发难就捂着心口俯下身去,喉咙中溢出痛苦的哀嚎。
“先离开这儿。”
“诶?”柳云溪愣怔着,被少年拉下桥去。
人群拥挤,他却能走出一条路来。
交握的手心发烫,只是牵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他手心沁出了一层汗。
柳云溪走在他身后,看着他柔顺的长发上映照的光芒在行走中不断变幻,心渐渐从方才的慌乱中抽离出来。
目光聚焦在少年身上,只能看到他发间露出的耳朵,红红的,不难想象到他此刻表情认真,脸色却是羞红的样子。
想看他的正脸。
尽管她脑海中有很多疑惑:那几个人为什么要为难她,沈玉衡怎么出现在这里,这些事不像是巧合,他身上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但她已经没有余力思考,就连身后的桥边传出有人落水的声音,她也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视线落在手上,看着那只雪白修长的手紧抓着她不放,一刻都没有放松。
男女授受不亲。
可沈玉衡对她,似乎从没有过陌生男女间应有的距离感。
不知是因为今夜气氛太热烈,还是他及时出手相救的举动太出乎意料,柳云溪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人,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本文将于下一章,周四0点入v,感谢宝贝们的一路支持。

◎送上门的赘婿◎
七夕夜, 出门游玩的大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人爱侣,也有三五作伴的郎君或姑娘, 小摊边上围满了人,路上也挤的走不动人。
缓慢前行的人群中,也会穿插几个着急前行的人,挤过去了一个身着紫衣的宋妤,又来了一个身穿黄粉色的柳依依。
“小姐,您慢着些。”宝珠在身后艰难的跟着,不住地提醒。
“走慢了可就没有热闹看了。”柳依依焦急又兴//奋,一向在人前端着淑女作风,这会儿在人群中前行却是急的不行。
总算来到岸边, 连接诗园的桥就在不远处,此地是观看“意外”的绝佳好位置。
靠着从柳家买来的消息, 她精准的把握住柳云溪出门的时间, 早已安排好人手, 只等一个意外, 在众目睽睽之下,看一场大戏。
在岸边稍等了一会,桥上人来人往,自己安排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才见到人群中一闪而过的柳云溪。
柳依依皱起眉:“怎么只有柳云溪和那几个丫鬟?”
“平常堂小姐出去,不就是带那几个丫鬟吗?”宝珠不解, 自家小姐这阵子总是神神叨叨的。
“不对,这不对啊。”
眼看着柳云溪被人推挤上了桥, 柳依依却感到极大的不安。
这和料想中的不一样啊, 沈晏怎么不在?
前世, 她明明就是在这附近见到柳云溪和沈晏走在一起的, 可现在,他为什么不在呢?
为了今夜,她花了那么多钱,就是想让柳云溪在沈晏的注视下掉进水里,再被一个粗俗无比的地痞流氓救上来,让她无地自容。
可沈晏却不在,自己做这一场戏没有了最重要的看客,价值就大减了。
她的晏郎,到底在哪儿啊?
站在河边,柳依依不住的往桥上张望,希望是自己看走了神,可不管怎么找,也没有发现任何与沈晏相似的身影。
忍耐了许久的相思之情,本以为能在今夜与之一见,没想到还是落了空。
视线飞速的在人群中扫过,没有找到沈晏,却看到柳云溪在桥边倒了一下,半边身子都探出桥外了,没有掉下来,竟是被人拉住了!
眼看着那陌生的红衣少年将人带下桥,自己收买的人不知中了什么暗招,一个个的净杵在原地面目扭曲,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都没能出手阻止。
废物,一群废物!
盘算落了空,柳依依愤愤的跺了两下脚,不甘心地要追上去。
刚在岸边挪了两步,身后不知何人的肩膀在她后背撞了一下,似是不经意的碰撞,后背却受到很大一股推力,顿时就叫她失去重心,往前扑去。
“啊!”一声惊叫,柳依依整个人扑进水里,打翻了河道里飘过的几支花灯。
“救命,救命!”她不会游泳,在水里无助的扑腾。
“小姐,小姐!”宝珠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丢了魂儿,在岸上急慌慌地大喊,“来人啊,救命呀,我家小姐掉进水里了!”
叫了几声后,桥上岸边的人都注意到了掉在水中的柳依依,纷纷投来注视。
有人看着水面颇为无奈,有人退后几步远离是非。
正当大部分人都在犹豫时,一个高大的男子拨开人群走到岸边,迅速脱下外衣,跳进了水里。
沈玉衡喜欢她?
柳云溪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怎么会冒出这样一个离奇的想法,即使是在昨夜,少年痴缠地搂着她的脖子,她都没有这么想过。
大概他是缺少关怀,才会把一个稍微对他好点的陌生人当成情感的寄托。
可是眼下,看着他前行的背影,她看不到少年的稚嫩与青涩,却隐约的看到了一个行事果断、在沉默中把握全局的男人——和前世的六王爷,一模一样。
一个皇子隐藏在民间,就该把自己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伪装成普通人,不能轻易露出破绽。
可是刚刚,她不但被他救下,还看到了他出手,只这两点,就足够让她怀疑他的身份了。
他可以不来的,可他还是来了。
如果只是为了报恩,提醒她几句就是了,何必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来救她。
无法用理性解释的事,只能被她归咎于“感情”的原因。
对于沈玉衡如此明显的在意
,她有些不知所措。
从前她以为,像父亲和母亲那样相敬如宾,夫唱妇随便是最好的爱情。后来又觉得沈晏一个身居高位的皇子,愿意许她一个商贾之女皇后之位,此种偏爱,一定是深情。
现在……她不敢想了。
她默默从少年手中抽回手来,故作镇定道:“刚才,谢谢你了。”
手心紧握的手脱离出去,沈玉衡的手不舍得停在半空,半晌才垂下去。
“举手之劳。”他轻声答。
两人拐进人少的小路,直到周围看不见人,柳云溪才停下来,认真的注视着少年,问他:“刚才你怎么什么会出现在那儿,难道你跟踪我?”
特意补充,“我要听真话。”
沈玉衡站在原地,四周的树木遮蔽了外围的灯火,身上的衣料都暗淡了颜色。
犹豫片刻后,他斟酌答:“不是跟踪,我……有自己的方法。”
“告诉我。”柳云溪追问。
“我有打听消息的手段,昨天深夜才知道有人在黑市买了人手,要对你下手。”他老实地回答,不想让她怀疑自己别有用心,又不能让她知道太多。
少年仰起头来,脸色微红,一双眼睛澄澈而坚定,“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把我的身份都告诉你,可是……”
当下的日子平凡且安稳,若得知了他的身份,便是与高高在上的皇亲贵族有了接触,无论是心境还是生活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柳云溪对此有切身的体会。
商人逐利,她也贪心,在安稳圈里待的久了,身边又有一个皇子,难免不会生出豪赌一把的心思来。
他迟迟不愿说出“沈”这个姓氏,不只是为了隐藏身份,也是为了保护她。
柳云溪知道彼此坦诚的风险,没有再追问,反而要提醒他:“你来救我之前,就没有想过我我怀疑你的身份吗?”
“想过。”少年答的干脆。
“那你还来?”柳云溪感到不可置信,直说,“你大可找一个不相干的人替你出面。”
“事关你的安全,我谁都信不过。”
那双乌亮的眼睛盯着她,目光灼灼。
柳云溪顿时语塞。
初见之时,她还无法理解少年看向她的眼神中藏着的复杂情绪,接连的相处中,也只把他看作是喜人的小狗,亲昵爱抚。
直到此刻,她才感受到沈玉衡在他身上倾注的独特的情感。
那双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是爱意。
满满的爱意。
喜欢可以靠甜言蜜语来假装,用虚无缥缈的承诺来证明,可他什么都没说。
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更不知如何表达,只是单纯的稚嫩到无法掩饰自己眼中快要溢出来的珍视与欢喜。
对视片刻,柳云溪一度失去呼吸,快要被那汹涌的爱意淹没了。
她不敢再看,转过脸去,故作从容地穿过无人的小路。
沈玉衡很快追上来,低眸看了一眼她垂在身侧的手,似乎手心里还残留着牵手时柔软的触感和余温。
他吞了下口水,指尖捏住了少女飘在身后的披帛,小心问:“你讨厌我了?”
“没有。”柳云溪不假思索答。
刚被他救下,她当然不讨厌他。
她单知道十八岁的沈玉衡狠辣独行,却不知道他十五岁就已经执掌了人员遍布大周的秘阁。
有关秘阁,她知之甚少,只从沈晏口中听说过一回,说这是个皇帝授意组建的密探组织,只交给皇帝或太子的心腹亲信执掌。
从他说那一句“有打听消息的手段”,她就想到了这回事。
起先是有点后怕,得知他现在手握秘阁,她便不能只把沈玉衡看作是个无辜脆弱的少年了。
片刻后,疏离感不再强烈,心里反而升起一股极大的庆幸——秘阁现在握在沈玉衡手里,不就说明,沈晏手里的牌更少了吗?
真是老天助她,把沈玉衡送来她身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脸对少年道:“既然到这儿,不如去放盏花灯?”
放花灯。
沈玉衡想起自己来时,在岸边看到放花灯的都是女子,多是相约好友姐妹一起祈愿,偶尔也见到几个女子身旁有男子相陪,挽手依偎,是眷侣、恋人。
云溪昨夜还说不能与他一同出游,这会儿却邀请他一起去放花灯,也不怕给旁人误会……
他知她心好,必然没往那方面多想。
尽管如此,也依旧忍不住为她的邀请而心跳加快。
他想往她的身边再靠近一点,彼此再亲近一些,推心置腹,毫无保留,最好是她身边最近的那个位置,永远优先留给他。
只是心里浮现这想法,脸上便热的厉害,他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只是单纯的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她,想靠近,想要她也把自己放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上。
夜风的清凉吹散脸颊的热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小路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闪烁着花灯的河流蜿蜒在眼前,河岸边售卖卖花灯的摊子照亮了岸上祈愿的姑娘们,声声祈祷,欢笑低语,如黄鹂鸣雀般动听悦耳。
柳云溪到摊子前买花灯,在红莲与白荷之间犹豫了许久。
“不如买那个?”少年指了指挂在上头的一双并蒂莲,正好是一红一白。
年轻的老板抬头看上去,满脸堆笑,“公子真有眼光,那可是我们家手艺最好的师傅亲手扎的,一双并蒂莲,点一个灯芯能亮起两个花蕊,寓意好事成双,有情人同心同德。”
说着,用杆子取下了花灯,摆放在台面上供两人细看。
同为商人,柳云溪自然知道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多是说来讨人喜的。
她平时没少听过这样的话,并不往心里去,眼下却心里发热,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一眼沈玉衡。
少年愣怔着看那花灯,似乎是给老板说到了心坎里,脸上红的厉害。
他果然误会了。
七夕同游,一起放花灯,听人说这些祝福有情人的吉祥话,不误会才怪。
再怎么有意,自己和他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柳云溪努力平复躁动的心情,“就这只吧。”
“好嘞。”老板欢欢喜喜的把花灯拿下去,往里头装上蜡烛,点上灯芯,再交到她手上,“姑娘拿好了。”
付了钱,柳云溪捧着花灯到岸边。
陪在身边的少年默默的注视着她,眼眸中倒映着少女的青绿身影。
她手捧花灯,娴静优雅,在岸边俯下身去,花蕊散出的光照亮了她温婉的面庞,像乌云后透出的一缕阳光,照在了盛开的白荷上。
沈玉衡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目光中满是惊艳,只想将这一刻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河岸两边有数不清的人,身前身后传来的声音又杂又乱,可他心里意外的平静——视线专注在她身上,再多的言语,再多的纷扰,都无法让他移开眼睛。
看着精致的花灯,柳云溪闭上眼睛,在心中祈愿。
织女娘娘,信女此生不再奢求平步青云,只愿有一人知我懂我,我亦信他爱他,彼此相伴余生,平安喜乐。
睁开眼睛,捧在水中的手掌松开,花灯随水流而去,将她的祈愿也送到了天涯海角。
她本想求自己家业兴旺,但自己前世把家业经营的不错,若无沈晏,她必然是能富贵长存的。
并非所有的男人都能像她的父亲一样支持自己的妻子从商,立一番事业。她也不觉得自己能轻易找到欣赏她,支持她的夫君,便将这份隐忧托给织女娘娘,祈求上天庇佑。
柳云溪从岸边站起身,身旁自然的伸过来一双手扶,她竟想也没想便搭了上去。
等站直身子才看到,一直等候在身侧的沈玉衡,正微笑的看着她。
看着那张被暖光照亮的脸,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唇,每次细看都叫她忍不住在心里惊叹:好美。
她很喜欢他的长相,是那种不带有攻击性,惹人怜爱的美。
像被雨打湿的山茶花,颜色更艳更浓,却在落雨中透出一种柔弱的破碎感,让她很想把他捧在手心。
少年生的漂亮,眉眼间是温顺的笑意,“你许的什么心愿?”
柳云溪把手臂从他手里拿下,清咳一声,“向织女娘娘许的愿,随意说给旁人就不灵了。”
说着就沿着河岸走去,没走两步,身旁响来一声感叹。
“哎呀呀,这才分开不到一个时辰,我的好云溪就有佳人相伴了。”
转过脸,是宋妤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近来,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转头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少年身上,“让我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情郎啊?”
沈玉衡站在柳云溪身侧,对陌生人突如其来的靠近有些抵触,侧脸转向柳云溪,并不愿与自来熟的宋妤正面接触。
“妤儿,你别……”柳云溪拦了一下好友,根本拦不住。
宋妤围着少年走了半圈,摩挲着下巴忍不住称赞:“嗯~生得真是标致,我看了都忍不住喜欢,也难怪云溪愿与你同游。”
柳云溪赶忙掩饰:“我们只是偶然遇见,并不相熟。”
“今天才遇见,那是一见钟情啊?果然七夕出门夜游能遇到好缘分。”宋妤越说越兴奋,玩味的眼神打量着二人。
“不是……”
眼见好友越描越黑,柳云溪无奈的扶额,低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年,他眼中倒是没有被误会的为难,反而很高兴似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在想什么啊?都不解释一下。
不过解释了估计也没什么用,宋妤脑子机灵又爱玩儿,即使知道两人的真实关系,也还是会变着法儿的打趣他们。
“宋妤,你不要打趣云溪了。”旁边又走来一人,开口替她解围。
柳云溪看过去,有些惊讶,“贺延哥哥?”
“云溪。”贺延面露微笑。
见了贺延,宋妤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些,一点正经的抱起双臂,调侃道:“你还能找过来啊,我以为你早跑回家去了呢。”
贺延微微低头,并不反驳。
打从上次请贺延到家里来之后,柳云溪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过他了,本想他在忙于学业,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妤儿,这是怎么回事?”柳云溪拉了下宋妤的袖子。
宋妤垂下手臂,凑到她身边,在她耳边道:“他不是被柳依依给踢了吗,我听贺伯母说他整日闭门读书,人都快憋傻了,所以就把他拽出来逛逛。”
话是偷偷说,声音却不小。
贺延听了一耳朵,羞愧道:“惭愧,惭愧。”
了解了原委,柳云溪笑着说:“劳逸结合,趁今夜热闹,哥哥多和妤儿走走吧。”
“一个弱书生,走的还不如我快。”宋妤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贺延看着她,无奈道:“我是怕你走丢了,特意在后面看着你。”
“切,谁让你看着了。”
眼见宋妤又要起好胜心,柳云溪忙按住她的肩膀,“好了,你别跟贺延斗嘴了,他可说不过你。”
宋妤撅着嘴说:“谁稀罕和他斗嘴了,我可是出来遇姻缘的,今儿你开了个头彩,我也不能落下。”
说着说着,又拐回来了。
柳云溪靠过去小声提醒:“我和他真不是那种关系,别再开玩笑了。”
闻言,宋妤瞄了一眼少年,手臂挽住柳云溪的胳膊肘,把她往一旁拉过去。
低声道:“云溪啊,你再怎么解释也遮不住小情郎那双含情眼,瞧瞧那眼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在你身上,我说了这么多,也没见他斜眼瞅上一瞅。”
听她这么说,柳云溪忍不住转头看去,果然又对上了少年的视线。
眼神好奇中带着些寂寞,似乎是在怨她因为好友的到来而拉远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柳云溪走回他身侧,平静道:“玉衡,你先去旁的地方逛逛吧。”
“我不能和你一起吗?”沈玉衡没想到她会直接要他离开,心下一片落寞。
看着他的眼睛,柳云溪感觉自己的心乱的不得了。
她要的夫君是彼此知心知意的,尽管她很喜欢沈玉衡的脸,也不讨厌他的性子,但她没有把握能承受与他彼此坦诚的后果。
现在的生活很好,没有沈晏,没有权谋心术,刀光剑影,如果她与沈玉衡有了更深入的关系,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作为他的兄长,沈晏一定会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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