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 by堇色蝉
堇色蝉  发于:2023年12月21日

关灯
护眼

身处异地的少年,孤零零的面对陌生的一切。
她又何尝不是孤身一人,自从娘亲去世,父亲生病,兄长离家,这几年过来,府里只剩她一个人还在支撑。
这样看起来,她和少年还挺像的。
房间里昏暗了些,少年趴在床上,身上盖好了被子。
似乎是听到有人进来,他有些吃力的扭过头来,见是她,一双明亮的眼睛似有星辰闪动,眼睫忽闪着,羞涩地垂了下眸子。
苍白的脸颊显出柔软的温顺表情,又乖又拘谨,看上去很好欺负。
他说:“先前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是那句话。
柳云溪还记得,但她并不想回应。
比起他的话,她更在意的是他的身份,还有他和沈晏的关系。
但这次算是她第一次来探望病人,并不认为少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彻底放下戒心,所以她现在不会问。
“你先好好休养,有事可以等你身体好些了,咱们再慢慢说。”
她温柔的说,走到床边给他掖了下被角。
没能得到她的回答,沈玉衡摸不清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失落。
但听到她说“慢慢说”,表情渐渐舒展开,一双眼睛眨啊眨。
“你还会来?”
语气掩不住的惊喜。
他的关注点,真是非同寻常。
柳云溪微微一笑,回答:“当然,这是我的家,你是我请回来的客人,于情于理我都会来看你。”
听到这话,少年整张脸肉眼可见的变粉了,害羞的鼓起腮帮子,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他才不管什么客人不客人,只要云溪愿意来看他,他就很满足了。
只为这一点关心,就开心成这样。
柳云溪感到他人似乎很有趣,又特意说:“我安排了个小厮来照顾你,他叫元宝,你有事叫他就好。”
少年安静听着,眼角浮现笑意。
她人真好。
腼腆答:“谢谢。”
柳云溪微笑说:“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话刚说出口,少年就把脸侧过来,轻“嗯”了一声,像只认主的幼兽,乖巧地目送她离开。
走出房间,踏下台阶,柳云溪没忍住笑了一声。
怎么真像养了只小猫似的。
心里开心,走路都变得轻盈许多。
采晴跟在身后,精神恹恹的,里外跑了一天,肚子饿的咕咕叫。
柳云溪笑着安慰她:“晚饭让厨房做的水盆羊肉和烙饼,回院子里就能吃上热乎的。”
闻言,采晴两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又有了精神。
天色暗下来,园子里点上了灯笼,昏黄的灯光引来了小飞虫,绕着灯笼转着圈的飞,草丛里响起虫鸣。
主仆二人走上小桥,远远的就见灯笼照亮的长廊中,有一排丫鬟走过,她们整齐的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往里头去。
“好香!”采晴吸了一口气。
端菜的丫鬟络绎不绝,数着有十几个,柳云溪有些惊讶。
平时传菜都是用食盒装好了送去,哪用得了这么多人。府上又没来客人拜访,怎么突然用这么大排场。
她没有特意吩咐厨房,便猜到是奶奶下的吩咐。
可奶奶平时一顿饭也就四菜一汤,今天怎么传了这么多。柳家虽富裕,那也是一代代积攒打拼出来的财富,没有随心所欲浪费的道理。
“走,咱们过去看看。”柳云溪叫了采晴,跟上丫鬟离去的方向。
下了桥往园子深处去,四周树木愈发葱茂,清凉幽静的道路走到尽头,便是余氏的住所。
院门前两盏大灯笼照的白墙一片明亮,门大敞着,里头传出女子的欢笑声,一老一少,还夹杂着丫鬟的应和声,好一番热闹景象。
“我知你今日没能去船上玩,特意让厨房做了这些轻易尝不到的菜色,快点尝尝,能高兴高兴。”
“奶奶,您对依依真好。”
“你是奶奶的亲孙女,奶奶不对你好谁对你好,难道还指望你那堂姐?”
“姐姐她忙着照顾家里生意,那我就来多陪奶奶,也是一样的。”
“你啊,还帮她说话。”
听到这儿,柳云溪微微挑眉。
柳依依还真会讨奶奶欢心,这么有孝心,怎么不把奶奶接到家里照顾,隔三差五的来小住,莫不是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
沉下一口气,她走进门。
余氏年迈,为了防止走路磕绊,院子特意修的宽敞平整,一眼就能从厅上望到院门。
柳云溪走到院子正中时,厅上站着伺候的丫鬟就注意到了,立刻收敛了笑声。
热闹的声音减了大半,余氏和柳依依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院里,见是柳云溪,两人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柳云溪走上厅,一眼就被柳依依发间亮闪闪的金饰给吸引。
攒花捻珠,镶嵌宝石,配那一身黄裙粉褂,端的是富贵姿态,贤淑大方。
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移开视线,环视一周,瞧见左右侍候的丫鬟排成两排,十四个人,竟有半数是她没见过的。
再看桌子上的盛宴,十几道菜,正如余氏所言,是做法最繁杂,用料最考究,轻易尝不到的菜色,府里一年也做不了两回。
打眼一看,大概算出奶奶今天哄柳依依高兴这一场,花费得有三五百两。
柳家在扬州的铺面加在一块儿,一个月也就八百两的利润,只一顿饭,一半的利润就没了。
她为家里打理生意,劳心劳力,奶奶却为一个外人花钱如流水。
作为生意人,更是府里当家的人,柳云溪不能忍耐。
“我竟没见过这几个丫鬟?”她随口说起,又瞟了一眼屋里的下人。
“你调教的丫头我不喜欢,我自去叫人买了几个。”余氏放下筷子,坐直了身体,理直气壮。
余氏不喜欢听人提起自己哪怕一点错处,尤其不喜欢当家的柳云溪。
儿子不在,孙子不在,偌大一个柳府,理所应当该由她这位老夫人当家,哪曾想那个不孝的儿子,竟自作主张让孙女接管商号,当家做主。
一个个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余氏越想越气,在饭桌上还面对着孙女,脸色就已经拉了下来。
不止一次面对奶奶的冷脸,柳云溪习以为常,仍旧清晰的表达自己的要求。
“奶奶,就算是您买回来的丫头,在府里的吃喝穿住和月银,也是府上花钱,您买之前是不是该跟我说一声?”
提起钱,余氏脸色更难看,“你这是要跟我算账?”
柳云溪轻轻摇头,从容答:“奶奶误会了,我只是希望奶奶要做什么事可以提前跟孙女说几句,孙女也好有个准备。”
比如买丫鬟,比如今天这一顿并没有邀请她的丰盛的晚宴。
她不是不知道奶奶花公账上的钱大手大脚,更是背地接济叔父一家,如果奶奶听劝能收敛些,她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只是看余氏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憋闷表情,就知道她是不会听了。
“吃饭呢,不聊这些了。”
眼瞧着余氏生气,柳云溪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柳依依忙起来转移话题。
招手让丫鬟添了一个凳子,对柳云溪说:“姐姐快请坐。”
柳云溪不跟她客气,过去坐下,“正好我也没吃,就借奶奶的光了。”
这样一桌精致菜肴,不吃可惜了。
她动了筷子,柳依依才给余氏夹菜,无人说话,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依依啊,下午我见你要往西苑去,是有什么事吗?”
柳云溪很随意的开口。
“啊?”柳依依不自然的斜了下眼,小声说,“我见好像有人在里头,有些好奇,就过去看两眼。”
“那你还是别过去了。”她不动声色的说。
闻言,柳依依嘴角一抽,阴阳怪气道:“怎么,那里头是住了妹妹见不得的人吗?”

◎春闺夜梦◎
此话一出,两边侍候的丫鬟连呼吸声都低了些,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什么了不得的热闹事。
果然人多了,是非也多。
跟她上游船的人,大都是她信得过的,至少到现在,奶奶还不知道她带了个人回府这件事,基本能确定,知情的人还算忠心,没有故意宣扬。
柳云溪淡然一笑,学着上一世遮掩沈晏时的语气,轻松道:“哪有什么人,是只猫而已。”
“猫?”柳依依皱起眉,疑惑她这颇为新奇的说词。
柳云溪抬头看了下余氏的方向,坦然道:“我晌午就跟奶奶说过了,我在外头捡了只猫回来养,想着奶奶不喜欢猫猫狗狗,就把他放在了西苑里,省得跑出来吓着奶奶。”
真要是只猫,就不会派人看着门。
怕人见到,又不想让人惦记,分明是把沈晏藏在里头。
即使前世今生发生的事有些微不同,但柳云溪藏着沈晏不给旁人看这点,一如往常,真是心机深沉。
柳依依急着见沈晏,却也不愿把沈晏藏在柳府里这件事公之于众,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她只能顺着柳云溪的话说。
“奶奶不喜欢猫,我却喜欢,哪日我进去瞧瞧,姐姐可别生我的气。”
闻言,柳云溪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放下碗筷,声音清冷道:“依依一向最懂事,难道不知我不许你去是为你好,万一小猫认生把你抓伤了,我可怎么跟叔父交代。”
“哪会这么严重……”柳依依还要再说,却被身侧的余氏打断。
“一只小畜生有什么好看的,真喜欢去买只更好的回来就是,何必稀罕那路边捡来的脏东西。”
两姐妹为一只小猫拉扯,余氏看不惯柳依依次次被拒绝,主动为她撑腰,顺口还贬损了猫咪几句。
柳云溪不以为意。
余氏开了口,柳依依也不好再坚持,立马声音娇气地回应余氏,“依依都听奶奶的。”
一顿饭吃的不冷不热。
三个人吃不下十几道菜,吃完饭,半数的菜动都没动过,柳云溪便挑了几道,让采晴装进食盒里,带回去给自己院里人加菜。
走出院子,眼前是幽深的石板路,身后亮亮堂堂,更衬得前头昏暗幽静。
踩在石板路上,柳云溪回想着方才饭桌上同两人说的话。
尽管她都那样说了,估计奶奶还是会我行我素,柳依依也不可能死了见沈晏的心,日后还是免不了要鸡飞狗跳。
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消食,思绪也渐渐理清。
口头劝阻不管用,那就做点实际的。
柳云溪的院子是她十二岁时自己选的,是东苑三个院里最大的院子,不但位置好,更让她喜欢的是院里长势极好的一丛红山茶。
娘亲生前喜欢养花,不是养在花盆里精心灌溉,而是每年在地里种下几种,这里种棵玉兰,那里养池芙蓉。
自从娘亲去世,府里没再栽种新的花种,她难过了大半年,无心打理花木,不曾想这些花木如此顽强,一棵都没枯,直到现在都生机勃勃。
夜色静谧,繁星闪烁。
柳云溪坐在窗前,看向院里。石砖围起的花丛茂盛葱郁,枝叶向墙面延伸,几乎爬满了整面墙。
她喜静,穿的也多是素雅的颜色,却很喜欢那红艳欲滴的山茶。
山茶花盛开时的颜色,像沸腾的血液,不屈的心脏,有着极为顽强、热烈的生命力。
又快到花开的时节,绿枝上已经缀满花苞,含苞待放。
看着未开的花色,她蓦地联想到一抹扎眼的红,像花朵一般,剥去红色的花瓣,露出乌黑的长发,纤瘦的身躯,雪白的肤色,柔软的面颊……
少年背对着她,侧过脸来,露出一只被春色染红的耳。
“云溪?”羞赧低语。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柳云溪慌张移开视线,脸颊有些发热。
她轻咳两声,吐出喉咙里的热气。
莫不是悠闲过头了,竟会这样胡思乱想。
隔着庭院,丫鬟们吃饱了饭,从偏房里走出来,正为今日的伙食称赞不已。
听到丫鬟们的说笑声,柳云溪回过神,对着院里喊,“秀心,到我房里来。”
听到小姐喊,秀心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往她房间里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秀心走进来,关上房门。
柳云溪清了下嗓子,起身走到里间,一阵摸索,从梳妆的匣子里拿出一把钥匙来,放到桌上。
“明天你去前院找王伯,和他一起把家中这两年的支出用度理清,然后拿着这把钥匙去仓库,核实家中的财产。”
梳理府中财产可是件大事,秀心顿时感到责任压肩。
想了想,回话说:“核对财产倒不难,只是梳理府中的支出用度,我担心老妇人那边的账不太好查。”
余氏有自己的私房钱,也会用公账上的钱,余氏具体的用度只有伺候她的白妈妈最清楚。
这位白妈妈仗着年纪大,在府里伺候几十年,连柳云溪的吩咐都敢不听,是绝不可能把老太太的账本交出来的。
柳云溪早有思量,告诉她:“不必担心,只查公账就好,查不到的要么是做了假账,要么是奶奶用的自己的私房钱,你心中有数就好。这事儿你和王伯知道就好,不必惊动奶奶。”
秀心有些为难:“账本可以暗地里查,可是开仓库这事肯定瞒不过老夫人。”
“要问起来,就说江州有商户要出手十几艘船,我打算买下来,需要拿出三千两的现银。”
这事倒不是胡说,她真有这个打算。
前世她管理商号比较保守,怕承担不了损失,错过了向外扩展的机会,现在想来很是可惜。
柳家商号经营药材,有很多供货商,自己老家也种,若有足够的船舶,往药材的原产地找供货商,不但压低成本,也能防止被一家供货商卡货源。
秀心点点头:“哦,那我懂了。”
“懂了就好,下去吧。”柳云溪说着,抚上自己的发髻,打了个哈欠。
重生回来有那么多事要做,可把她累坏了。
秀心没有退下,又说:“小姐,青娘姐姐让我问问,那位小公子的药钱和吃用,是花公账还是……”
“从我的私房钱里出吧,也让青娘跟厨房说一声,平时给他做些滋补的吃食,不要苛待了他。”
柳云溪一边说着,走进了里间,解下发钗、耳坠,外衣也脱了。
“小姐真是心善,等那小公子伤好了,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秀心笑意盈盈。
报答……
脑海突然响起少年那声又紧张又羞涩的,“唯有以身相许”。
柳云溪垂了下眸子,那张昳丽无双的脸在脑中挥之不去,乌黑的眸子水润清澈,越想忽视却越发清晰。
生的太漂亮也是麻烦,叫人看一眼就忘不掉了。
她对外头摆了摆手,“我困了,你先下去吧。”
“是。”秀心行过礼,退了出去。
四周安静下来,烛台上的火光悠悠跳动。
夏夜清凉舒适,星空透亮,远有蛙叫,近有虫鸣。
夜风捎带着不知在何处盛开的花香,轻而缓地吹进房中,吹灭了几支烛火,冒出一丝白烟。
柳云溪关上窗,熄了烛火,走到床边躺下。
周遭归于平静。
直到闭上眼睛,她还有些恍惚。
这样闲情惬意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她前世怎么就鬼迷了心窍,非要跟沈晏上京,做他的皇后呢。
大概是……想有个家人吧……
娘亲去世,父亲生了病,只能待在老家休养,兄长喜欢闯荡,在外把生意经营的红红火火。
她守在家里,身边只有刻薄偏心的奶奶,和时不时上门打秋风的叔父一家,数不清的鸡零狗碎,没有一点温馨。
所以她才执着于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家。
沈晏很会伪装,总是许诺成婚以后的美好,如今想来,他做的事都是为了夺嫡当太子,心思一分一毫都没用在她身上。
他没有为她做任何事,留给她的只有遭到背叛的痛苦。
这样的一个人,不配被她想着。
于是,她想起了别的。
想到这辈子她要守住家业,把生意做大,赚很多钱。找一个会支持她陪伴她的夫君,若没有门当户对的,那就招赘婿。
就算回不到一家四口的幸福时光,她也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思绪逐渐飘远,柳云溪舒服地睡去。
一片混沌中,她渐渐凝起意识。
朦胧地环顾四周,发觉自己坐在一片盛开的山茶花丛中,花朵开的妖艳,略带苦涩的花香萦绕在四周,浸染了她身上每一寸衣料。
她单手撑在地上,眼睛被红艳的花朵铺满,心中欣喜,却不舍得摘下一朵。
忽然,她感到手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蹭她。
低头看去,是只手掌大的小奶猫。
猫崽在她手边不安的颤抖着,顶着粉嫩的鼻子往她手背上拱,一身黑毛又顺又软,轻“嘤”两声,瞬间勾起她的怜爱之心。
好可爱啊。
她忍不住将它抱到自己腿上,猫咪在她肚子前缩成一团,她轻柔的抚摸它颤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终于,小猫不再害怕,乖顺的蜷缩在她身上。
意识有片刻的模糊,再回过神,身上的猫咪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硕大的花束,艳红的花瓣凋落,露出裹在里头的雪白的身躯。
半身赤//裸的少年扑过来抱住她的脖子,压//她倒在花丛中,亲昵的用脸颊在她颈窝里磨蹭。
纤细的胳膊环住她的脖颈,热烫的肌肤压在胸膛上,似乎要将她烧起来。
少年口中不断呼唤着,“云溪,云溪……”
声音又糯又软,把她的心都喊酥了。
柳云溪睁开眼睛,身体柔软放松,心脏还残留着雀跃的欢喜。
外头天光大亮,少女沉默着从床上坐起,双手捂住逐渐变得涨红的脸,低下头,发出一声深长的“唔嗯——”。
怎么会做这种梦啊……

又是一天艳阳高照,太阳升起,柳府的人也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采晴捧着水盆走进院子,站在门前敲了敲门,听到应声后,推门走进了小姐的闺房。
看到坐在镜前梳发的少女,采晴一时愣住了,惊讶道:“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赶忙放下水盆走过去,接了她手里的梳子,为她梳头发。
“也就醒了没一会儿。”
柳云溪呢喃着,看向镜中的自己,面容饱满有光泽,几乎看不出昨天有多劳心劳力,好像睡了一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采晴也注意到这一点,不但发觉小姐的皮肤粉嫩了许多,甚至从她镜中的表情里看出些许春心萌动的懵懂来。
少女心事总格外动人。
采晴憨笑一声,“小姐昨日对付老夫人和二小姐,真是威风。”
柳云溪无奈摇头,“说什么威风,若不是她们做的太过分,我才不稀罕跟她们窝里斗。”
“她们就是仗着老爷和大公子不在,故意给您找麻烦。”采晴耸耸鼻子,打抱不平道,“要我说,小姐您也该同别家公子相看相看,成了婚,夫妻一体,总好过单打独斗不是?”
这丫头,年纪比她小,却比她还着急她的婚事。
“你这鬼灵精,这话又是从谁那儿听来的?”
采晴撅了下嘴,“没谁,就是青娘姐姐偶尔说起,小姐的亲事没人操心,她怪担心的,怕小姐被老夫人给耽搁了。”
柳云溪闭了下眼睛,再睁开,长舒一口气。
“我的亲事,就顺其自然吧……”
“小姐您不能这样。”采晴幽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哦?”柳云溪惊讶于贴身丫鬟的反应,看着镜中她愤愤不平的表情,感到很有趣。
“您教我凡事要多为自己考虑,女子的婚姻大事,您怎么能顺其自然呢。”
采晴小声嘀咕着,挽发髻的手却没停下来过。
“老爷的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大公子也曾有意撮合您与贺公子,却被二小姐捷足先登……您要是不自己上心,就凭老夫人的态度,她是不会为您找个好夫君的。”
说着说着,采晴的声音不自觉的大起来,柳云溪赶忙安抚。
“我知道你有心,但我不是不为自己考虑,是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做。”
闻言,采晴吸了吸鼻子,这才冷静下来。
柳云溪不紧不慢地戴上发饰,心中已有成算。
事有轻重缓急,得先做最要紧的。
至于婚事,她想,若能遇到合适的人,一两年之内成婚,是绰绰有余。
一大早,仓库门打开。
从前开仓库门都是即开即关,很少像今天一样大开着门。
路过的丫鬟家仆感到好奇,难得有机会见一见那里头数不清的珍宝,纷纷凑过来靠在门边往仓库里头张望。
“去去,再敢乱看,当心你们的饭碗不保。”
王伯走到门口来驱散了看热闹的人,没人再敢凑到门边光明正大的看,就只借着路过的机会,往里头瞟几眼。
柳云溪来到仓库门口时,仓库外的路上只零星走过几个丫鬟,并不惹人注意。
走进仓库,里头是秀心和王伯在清点,还有两个丫鬟在帮忙搬东西。
“给小姐请安。”
“大小姐早。”
四人停下手上的事,恭敬行礼。
柳云溪抬手让他们免礼,转脸问王伯:“怎么样,东西那么多,核对起来挺麻烦吧?”
王伯面相宽和,在柳家二十年了,如今五十岁的年纪,头发白的不多,为人谦逊温和,是柳云溪十分信得过的老管家。
他一手拿着册子,回答:“还好,有存放时写下的单子,核对倒不难,只是……”
一停顿,便说明有出问题的地方。
柳云溪:“有情况直说就是。”
明白她的态度,王伯才又开口:“我与秀心姑娘刚核对了七八件,就发现有两件对不上。”
“怎么?”
“一件翡翠如意怎么也找不到,还有这一件。”王伯指向一旁箱子里打开的盒子,“单子上写着的是镶金白玉碗,盒子里却是只素玉碗,材料的成色很一般。”
听到此处,柳云溪心下了然,“看来是仓库里进老鼠了。”
富贵人家人口多,少不得要被人偷摸些油水,平时可以不管不问,真要查出来摆在明面上,那就得有个交代。
王伯小心求问:“不知小姐要如何处置?”
柳云溪微笑应答:“您不必操心,就把核实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记下,到时一并拿给我看就好。”
“知道了。”
王伯走去另一边,秀心见状快步走了过来,“小姐,我也有些问题。”
“你说就是。”柳云溪看向她手上。
秀心抬起手上的两卷画,“这几张字画,是半年前收的礼,进库的时候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刚刚我打开了两张,总感觉有些不同,又不知是哪里不同。”
上了年岁的诗书字画,她也不太通,得找个懂行的人来看。
柳云溪略微思考,给出答复:“这些字画就先放着吧,我下午写封信,请贺公子明日来帮忙鉴定一下。”
闻言,秀心展露笑颜。
“贺公子最喜欢研究这些,他要是能来帮忙,这东西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大致将问题解决后,柳云溪在仓库里走了一圈,仅凭借着前世的记忆,也能看出仓库里的东西少了很多。
仓库的钥匙只在她手上,偶尔会给管家或秀心拿去用一时半刻,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竟让人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从仓库出来,柳云溪没有多做停留,打算去园子里散散步。
走出没两步,就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盯着她似的。
她立马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灰绿衫子的丫鬟快步走过,很快消失在后头的岔路口上。
“啧。”她很好奇,不知那是谁的耳目。
穿灰绿衫子的丫鬟低着头,快步从小路上走过,急慌慌的,一路走些隐蔽的小径,来到余氏的院子里。
跨进院门,紧张的神情再也遮掩不住,慌张着呼唤着:“老夫人,大事不好了。”
余氏起得晚,这会儿正在慢悠悠的吃早茶。
听有人进来扰了她的清静,筷子一搁,没好气地看着走上厅来的丫鬟,嫌恶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
丫鬟紧张道:“管家开仓库了,刚刚大小姐也过去了,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听他们说好像是查出仓库的东西有几件对不上。”
听罢,余氏眼珠微动,拿起手帕故作镇定的擦了擦嘴角。
想了想,只说:“对不上又怎么了,这府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哪有大户人家会心疼这么点儿损失,她还能为这点事儿闹起来不成?”
丫鬟低下头来,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可咱们不是……”
“住口!”余氏厉声呵止了她,“咱们哪有什么事,就算真有事,她有证据能怪到我头上来?”
丫鬟被这一声吓得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再随意开口。
一旁陪侍的白妈妈见状,俯身到余氏耳边低语,“老夫人,话虽这么说,可平白无故的,大小姐开仓库做什么?”
余氏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怯生生的开口,“我听管家说,是大小姐要去买船,急着在月底之前凑出三千两银子来。”
闻言,余氏的眼睛都睁大了。
“三千两?!她可真是长本事了,敢拿这么大的主意。”
白妈妈赶忙抚她的后背,劝道:“老夫人别急着生气,大小姐要凑钱,看这意思是要变卖仓库里的物件。眼下离着月底也没多少天了,万一凑不齐,怕是要咱们帮衬呢。”
“这可不行,我的钱是要留给业儿和依依的,怎么能借给她。”余氏嘴角一撇,如临大敌。
眼珠不停的转着,忙推白妈妈去办事,一刻都耽误不得。
“你先去把我那几张田契送去业儿那儿,让他给我保管着。”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