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亵儿童需要证明案件事实的?材料包括报案陈述,被害人伤情鉴定或就?医记录,被告人的?供述,父母亲的?证言等证据。】
【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
【猥亵儿童罪如果只有受害人的?口供,而没有其他任何证据证明侵害人有罪,侵害人又拒不承认的?,那么猥亵儿童罪很难成立】
夜色深沉,姜半夏面庞晦涩不明,赵晓睿欣赏着,忽然笑出声来,眉眼里有种凌驾事外的?轻松与傲慢。
姜半夏明白?了,天生的?坏人不需要理由和借口。
下一秒,赵晓睿钳住她肩膀,平静低语:“你报警顶多就?是批评教育两句,大不了外关我几天,我反正是无所谓,不过我劝你,有这功夫还是好好安慰你妹妹吧。”
他说完瞄一眼姜朵,后者立刻瑟缩了一下。
姜半夏五指攥得如同石块一样硬,仍然克制不住周身?簌簌地颤抖。
姜磊示意赵芳带晓睿出去处理一下额头的?伤口,停一分钟,姜磊也跟着关门离开。
他们?走后,姜半夏立即带姜朵进浴室洗澡,姜朵一开始很抗拒,姜半夏没办法,只能不断温声安抚妹妹恐慌的?情绪。
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干身?体,再给她换上干爽的?衣服,姜朵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
这个过程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姜半夏脑子里想了许多。
等系完最?后一粒纽扣,她有些突兀地开口:“朵朵,以后我们?就?没有爸爸了。”
“我有姐姐。”姜朵仰起小?脸,语气十分坚定。在她心里,姐姐才是最?重要的?。
姜半夏浅吸口气:“好,我们?搬出这个家?,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给我们?委屈受。”
“姐姐,”姜朵眼里闪着泪花,怯生生地问:“以后…你也会不要我吗?”
姜半夏怔然,而后俯下身?子,看着姜朵的?眼睛,她郑重承诺:“不会的?,姐姐永远不会丢下你,朵朵你记住,你在哪儿,姐姐就?在哪儿。”
第51章 决裂
赵晓睿伤口不深, 但处理起来有点麻烦,折腾了大半天,姜磊累的不行, 扭头见姜半夏出来,身边拖着行李箱, 一副离家出走的模样。
他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嫌今晚不够乱吗!”
赵晓睿双臂抱肘睨她, 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获胜者的得意。
姜半夏头也不抬,好像面对的是一缕空气,她没?理会姜磊的话, 只弯腰对姜朵说:“朵朵,你先自己在卧室待一会儿,姐姐喊你再出来。”
姜朵依言乖乖回到?卧室, 姜半夏见她关好门,才转过身道:“我?要带朵朵走, 你们不要脸, 我?还要脸呢。”
“走?”姜磊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轻嗤一声:“你能走到?哪儿去??没?了我?, 你们有地?方住吗, 没?了我?, 你们有钱吃饭吗?真以为自?己长大翅膀硬了是吧!”
姜半夏眼眸半垂, 低头不去?看他?, 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淡淡陈述事实:“不劳您费心,以后我?们是死是活, 都和你没?有半点儿关系。”
姜磊本来就被今晚的事闹腾得烦心,他?在狭小的客厅来回踱步, 半晌站定,伸手?指着她脸反问:“你甭光顾着怨我?,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今晚的事难道你没?有责任么?大晚上的,你不在家陪着朵朵,跑去?哪里疯了?”
不等姜半夏回答,姜磊自?顾自?点头:“我?知道了,是去?找迟烁了吧!女?孩子家家的大半夜就上赶着去?找人?家,不自?爱,不自?重?!”他?重?重?批判:“你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八成得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赵芳站在一旁轻哼:“贱货!”
姜半夏身形一晃,指尖只感受到?了短暂的抽搐和痉挛,手?无意识抓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赵芳悄然笑开,冷冷讽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就算世?上真有灰姑娘,人?家叫辛德瑞拉,不叫姜半夏。”
“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他?们那种家庭能看得上你?等到?被人?家吃干抹净了,回过头再一脚把你给?踹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盛夏的夜晚,彻骨的寒冷,姜半夏身体僵硬的没?法动弹,冰凉的血液加速涌动。
麻木了,似乎就感受不到?痛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人?尖锐恶毒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
姜磊烦躁地?摆手?,面庞疲惫至极:“闹够了就赶紧回去?睡觉!”
姜半夏没?出声,也没?有移动。
夜深时分,周遭一片清静。
良久,她抬了头,视线与姜磊持平,忽然问了句不相关的话:“你还记得我?妈妈吗?”
乍听?到?这两个字,姜磊冷不丁愣住,只过一秒,他?不自?在地?拧过脸,撇开视线,随后听?姜半夏紧接着说。
“午夜梦回,你不怕我?妈妈来找你吗?”
“百年之后,你有脸下去?见我?妈妈吗?”
被自?己女?儿戳中亏心事,姜磊脸色铁青:“闭嘴,少拿你妈妈说事——”
话音未落,被姜半夏扬声截断:“爸!”
她一字一顿:“我?曾经?,很相信你。”
姜磊恍惚一瞬。
姜半夏紧咬牙关:“我?曾经?很执拗的相信你!”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妈妈走了,至少我?们还有爸爸,我?以为你会是我?和朵朵的依靠。”
“我?曾经?很努力地?尝试接纳赵芳和她儿子,接纳他?们加入我?们家。”
“我?尽量去?听?你们的话,听?从你们的安排,你们的…所有安排!”
说到?这儿,姜半夏微微仰头,深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眼泪憋回去?。她必须换一口气才能接着往下说。
“可你仔细想想,这四年你是怎么对我?们的?我?妈妈去?世?两个月不到?,你就迫不及待的另娶了!”
“我?隐忍、妥协、退让,我?一退再退,一退再退,终于无路可退,无路能退!”
她嗓音止不住的打颤:“你们总要给?我?留条活路吧?”
四年,整整四年,他?像个凶残的打铁人?,只不过遭受锻打的,不是生铁,是她自?己。
真正让她绝望寒心的,不是赵芳,也不是赵晓睿,而是姜磊,她的至亲之人?。
“你现在觉得委屈了?”姜磊凝视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忍怒道:“没?有我?,你们能长这么大?你们能去?上学?你妈早死那么多年了,少拿你妈妈来唬我?,没?良心的白眼狼!”
姜磊声色俱厉,开始新一轮的破口大骂。
姜半夏耳朵里轰轰响个不停,谩骂声和指责声如海啸般铺天盖地?的袭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突然间,谩骂声在她耳边消音,只剩下姜磊嘴巴一张一合。
他?说了什么呢?
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姜半夏喉头梗得难受,她挺直腰板,从胸腔呼出一口浊气,狠狠盯着姜磊。“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能剔骨还亲!”
她恨不得,剔除有关于姜磊的一切。
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来没?有过父亲。
姜磊被她吼声震的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脸色难看至极:“你恨我??”
听?到?这话,姜半夏倏地?笑了,笑得嘲讽,笑得无奈,笑得苍凉。
姜磊直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控制,他?别过头去?,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试图平复不安的心跳。
许久,姜半夏止住笑,眸子冷森森的反问:“难道你不知道吗?”
姜磊吸烟的动作一滞。
“难道你今天才发现吗?”她轻声。
“姜半夏!”姜磊厉声断喝,恼羞成怒:“好啊,你竟然恨我??!养条狗都会摇尾巴,我?养你有什么用?!”
“咚——”时钟敲了一下,已经?一点半了。
姜半夏丝毫没?有睡意:“我?以前虽然恨你,但?说白了,心底总归抱有一丝希望。”
可希望就像指缝间的流沙,当没?有东西支撑的时候,沙粒是怎么也攥不住的。
失望,是克制之后蓬勃的愤怒。
她缓慢眨了下眼,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总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说到?这儿,她点了点下巴:“现在我?明白了,原来真的有。”
姜半夏苦笑:“是我?错了,自?始至终,大错特错!”
错得荒唐,错得离谱。
“你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你只顾着你自?己,只要自?己过得舒心就万事大吉,你有设身处地?的考虑过我?和朵朵吗?”
她并不需要姜磊回答,兀自?扬起嘴角:“没?有,对吧?”
她手?指赵芳,眼睛则是锁定姜磊:“这个女?人?自?从进了我?们家,怎么对我?,怎么对朵朵,你不是看不见!”
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了下,随即语调微扬:“或者…你是装看不见。”
“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便不觉得委屈,刀子没?割在你心头上,你便不觉得疼。”
姜磊被说得面红耳赤,他?张了张嘴,却发觉一个音节也挤不出来。
窗子匡啷匡啷响动,两人?长久地?安静着。
“爸。”她再次张口时姜磊抬头。
姜半夏忽略心底涌上来的涩然:“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爸。”
她语气松缓,却带着说不出的决绝。
她真的累了。
姜磊眼睛望过去?,在看清她眸子里的冷冽后,心底没?来由一空。
姜半夏自?始至终都盯着父亲的脸,视线不曾偏移半分,缓缓说出最后的话。
“等你老的时候,别指望我?给?你养老。”
“等你躺在床上动不了的时候,别指望我?给?你伺候。”
“等你百年之后,也别指望我?给?你奔丧。”
她声线铿锵有力,一句比一句狠,专挑着姜磊的肺管子戳。
说完不去?看姜磊的反应,姜半夏用?力吸了口气,“以后,我?没?有父亲,你也没?有女?儿。今天我?出了这个门,咱们十八年的父女?情分,一刀两断!”
听?到?这里,姜磊下意识挡住门口,姜半夏顺势抄起餐桌上锋利的水果刀:“让开!”
刀面溅出渗人?寒光,姜磊脸色大变。
见状,赵芳和赵晓睿顿时毛骨悚然,生怕她一个发疯不小心伤到?自?己。
“朵朵,我?们走。”姜半夏朝卧室喊,姜朵迅速开门,小跑至她身边,紧紧牵着姐姐的手?。
“我?警告你,今天你出了这个门,就再也别想回来!”姜磊威胁。
姜半夏没?躲,直接撞着他?的肩膀擦身而过。
身后传来姜磊气急败坏的叫骂,她一手?牵着姜朵,一手?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下楼。
没?有回头的必要了,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回头。
今天与姜磊的这番对峙,从头至尾,姜半夏硬是没?掉一滴眼泪。
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母亲刚走的那段时间,她几乎天天哭,有时候坐着坐着眼泪莫名其妙就落下来了。
直到?有一天,姜磊终于受够了,指着她大骂:“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得老子烦死了!再哭就给?我?滚出去?!”
从那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她再也没?有在姜磊面前哭过,因为她知道,眼泪换来的不是心疼,而是嫌恶。
姐妹两个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天空电闪雷鸣,紧接着,暴雨倾盆而泄。
慌忙找了个屋檐躲雨,空间很窄,雨点打得脸生疼,姜半夏看着眼前的大雨,无助、茫然充斥大脑,耳朵眼里吱吱乱叫。
姜朵被今晚一连串的事情吓得不轻,现在又遇到?了暴雨,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姜半夏弯腰先哄妹妹:“不哭,朵朵不哭。”
“姐姐我?害怕。”姜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怕,姐姐在呢。”
姜半夏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按下了屏幕上那个绿色小话筒。
“嘟…嘟…嘟……”
一声,两声,三声。
握着手?机的指尖发抖,每一次的嘟嘟声都揪着姜半夏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一道耀眼的闪电照亮了灰暗的街道,与此同时——“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姜半夏挂断电话,屏幕上方显示一点五十七分。
她木然地?耷下胳膊。
这个点,他?应该早就睡了吧。
就算他?接了电话,又能怎么样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下意识把迟烁当作抵御困难的避难衣。
但?这是不对的。
姜半夏,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过度打扰是会被嫌弃的,无论是谁,没?有例外,也没?有不同。
“咚咚!咚咚咚!”
深夜, 客厅传来一阵急切不断的敲门声,李涛被吵醒,起床去看, 吴桂芳忙披了件衣服跟出去。
开门见到来人,李涛愣了下:“昭昭?下这么大的雨, 你们?怎么?过来了。”
“快进来。”身后吴桂芳一把将姐妹两个拉进屋里, 说话?间, 李涛已经利落地提起行李箱。
夜里冒雨赶过来,姜朵脸上还?挂着泪痕,姜半夏浑身?湿透了, 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那样子看着就难受, 但她却?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
李涛和?吴桂芳望着她,还?没说什么?, 忽听“扑通”一声闷响, 面前的女孩双膝一弯,直直朝硬质瓷砖跪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 所有人都没料到, 包括离她最近的姜朵。
“昭昭!”吴桂芳和?李涛惊呼, 反应过来后同时伸手去扶她。
李泽林踩着拖鞋出来, 见状立即拉过朵朵, 把小姑娘挡在?身?后。
姜朵哭得很伤心?,李泽林急忙回身?去哄她,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霎时间,屋里一片混乱。
李涛矮身?搀姜半夏手臂:“你这是做什么?, 快起来!”
膝盖剧痛无比,姜半夏抬头仰望时,微红的眼睛里满怀祈求,她艰难张口:“舅舅舅妈,我求你们?…求求你们?了,能不能收留我和?朵朵。”
她抓着舅舅胳膊不停哀求,甚至用了“收留”两个字,李涛亲耳所闻,头一遭感受到字字诛心?的痛楚。
姜半夏跪在?地上,根本不敢去看他们?的反应,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红本:“这是我妈妈和?奶奶偷偷塞给我的,里面一共有十八万,以后我和?朵朵所有的生活开销都从这里面扣,不够的等我以后挣钱了还?给你们?。”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有舅舅舅妈在?,还?能饿着你们?不成,快先站起来。”
李涛和?吴桂芳说着便要扶她起来,姜半夏哭着摇头,坚持把话?说完。
“我马上要去上大学?了,朵朵还?小,没办法?照顾自己,我又不能带着她去北京……”
“舅舅舅妈,我没办法?了,我真的…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知道你们?也不算富裕,尤其是哥哥还?在?上大学?,家里开销大,我但凡…但凡有其他法?子,我肯定不来麻烦你们?。”
她垂下头,身?子在?瑟瑟发抖:“可是那个家,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怕…我怕再待下去……”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她怕继续待下去会对朵朵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到那个时候,姜半夏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好,不回去,咱们?不回去。”李涛嗓音沙哑:“地上凉,你先起来说话?。”
吴桂芳也劝她起来:“舅妈去给你们?收拾屋子,太晚了,咱们?先让朵朵睡觉,听话?,快站起来。”
李泽林帮父母一块把姜半夏搀扶起来:“不哭了昭昭。”说罢他又安慰怀里的小女孩:“朵朵乖,咱们?也不哭了。”
外?面雨已经停了,但今晚,注定是难熬的一夜。
床头微弱的灯照着,姜朵躺在?床上,哭的眼睛红红的,仿佛仍沉浸在?恐惧中,隔一小会儿就要偷偷睁开一下眼睛。
“姐姐我害怕。”
“不怕,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们?了,”姜半夏柔声安抚:“姐姐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姜朵声音很低:“他…一直摸我下面,我说了不可以摸,他还?是继续摸,我的力气打不过他。”
姜半夏喉头哽得厉害,听着妹妹的话?,只?觉被人在?心?口拧了一把,一阵一阵的绞痛让她喘不上气。
“你听姐姐说,是他做了错事,是他的错,朵朵没有错,所以朵朵不脏,不难堪,也不丢人,真正觉得丢人的应该是做错事情的人对不对?”
她强忍着情绪,抬手替朵朵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可是姐姐,我好脏啊。”姜朵满眼落泪。
这话?一出口,姜半夏再也忍不住了,无穷无尽的自责像是要生生将她撕裂,她一遍遍道歉:“对不起朵朵,对不起,是姐姐错了,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对不起…对不起妈妈……”
“好脏,真的好脏…”姜朵哭着喃喃。
李涛和?吴桂芳坐在?客厅,听着卧室内的哭泣声,夫妻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紧紧皱着眉头。
凌晨三点十五,姜半夏终于把朵朵哄睡,李涛、吴桂芳、李泽林都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吴桂芳赶紧递给她一杯红糖姜水:“昭昭,快把这个喝了,当?心?着凉。”
姜半夏死死捏着杯子,手心?里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暖得了手,却?再也暖不了冰冷的心?。
头顶灯光亮白?,李涛这会儿才看清姜半夏右脸上有明晃晃的五指红印:“谁打你了?”
“姜磊。”她不再称呼他为父亲。
话?落,李涛脸色登时变了:“他打你?他居然敢动手打你!”
“舅舅,都无所谓了。”
姜半夏面无表情,吴桂芳犹豫问:“昭昭,今晚到底出什么?事了?”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脖子像被人紧紧勒着,半晌过去,姜半夏缓缓挤出一句:“赵晓睿,他,他…”
她深吸一口气:“他猥亵朵朵。”
“什么?!”李涛猛地站起身?,吴桂芳瞳孔骤缩。
姜半夏淡声:“被我及时发现了,没出大事。”
李泽林抄起棒球棍就往外?走:“这个混蛋,我不弄死他!”
姜半夏伸手拦住他:“哥,你别冲动,为了这种人渣,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吴桂芳也拽住李泽林。
“畜生!真是畜生!”李涛怒喝,胸口气的发堵,他一刻也等不及:“我去找他们?算账,咱们?报警。”
“没用的舅舅。”姜半夏轻声,目光呆滞,是因为失望至极:“报警也没有用,姜磊都不承认,再说,我们?也拿不出实质证据。”
她慢慢把今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明。
李涛听着,脸越来越黑:“这些年,他一直这么?对你们??”
姜半夏眼皮垂着:“平时姜磊骂我两句,或者?赵芳耍些小心?思,这些我都能忍,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只?是今晚她才幡然醒悟,她错的有多么?离谱。
吴桂芳抚了抚她手背,带着怜惜的口吻说:“以后你们?俩就在?这安心?住着,其他的都别考虑。”
姜半夏将存折不由分说塞进她手里:“舅妈,这个您收好,密码是我的生日。”
吴桂芳不要,姜半夏十分固执,按住她手背低声道:“舅妈,您收下吧,您如果不收下,我没脸赖在?您家里。”
闻言,吴桂芳心?疼得不行:“昭昭,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千万别这般低声下气。
钱没了可以再挣,可心?气儿一旦没了,人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将存折仔细收好。“舅妈收下了,你踏踏实实去上大学?,朵朵交给舅妈,放心?。”
翌日清晨,医院里气味不好闻,走廊人来人往,长椅一端,姜半夏戴着口罩等待就诊结果。
为了舒缓紧张情绪,她掏出手机转移注意力,Q/Q空间最新动态,江天?乐发布了一条视频。
动态发布时间是凌晨一点零二?分。
点开,画面里人很多,但姜半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最抓人眼球的少年,是迟烁。
一天?时间不到,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混沌,姜半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想起来,昨天?是江天?乐的谢师宴。
韩攸宁跟她提过一嘴,迟烁主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那个时候,她还?在?跟他赌气,为了两万块钱的事,说不想去。
听出她语气生硬,迟烁问她:“还?在?生气吗,就为了两万块钱?”
就为了两万块钱。
他说得随意,觉得不值当?。
姜半夏不说话?,随后听他叹息,话?里带点无奈:“除了转账,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我找你,你也不理我,是打算一辈子不和?我说话?了吗?”
他语气不重,她鼻子却?开始发酸。
他不理解她的做法?,在?他看来,两个人谈恋爱嘛,事情只?要解决了就好。
可在?姜半夏看来,这事关乎尊严,关乎平等,她又该怎么?和?他解释,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迟烁拿她没办法?,最后道:“钱我收下了,别冷战,也别生气,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其实压根儿算不上吵架,姜半夏清楚,这几天?,完全是他单方面承受她的负面情绪。
他态度放软,主动求和?,她怎么?回答的?
昨日的记忆逐渐模糊,视频循环播放,姜半夏反反覆覆看了好久,忽然生出一种陌生感。
这才是迟烁原有的世界,这才是迟烁应该过的生活,他会顺利升入清华,无聊的时候和?朋友唱唱歌、喝喝酒、偶尔一块去旅行。
他会在?合适的年纪遇到一个活泼开朗,漂亮可人的女朋友。
不和?他闹别扭,也不冷战的那种。
他的世界,简单纯粹,就像是理想国的小王子,为什么?要承受你的这些糟心?事和?莫名的情绪呢?
他不应该陪你面对,这些本质上属于自己生活的问题。
有过一次就够了,依赖多了是会被烦的,姜半夏想。
抽一记鼻子,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有人在?Q/Q动态@她,姜半夏点进去,是江天?乐的评论:半夏,快来把你们?家迟烁领回去看好了,别放出来祸害良家妇女。
底下有人回复:【江天?乐,你说谁是妇女呢!我们?永远十八岁!】
【我们?永远十八岁!】
【我们?永远十八岁!】
下面一堆人声讨江天?乐。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姜半夏望着来电显示,顿几秒,接通。
“昭昭?”迟烁试探喊一声。
没有回应。
“宝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散暗哑。
过了一会儿,姜半夏才迟钝地电话?从右耳换到左耳。
那一刻,她忽然很想哭。
对面依旧没有回应,迟烁想了想:“宝贝?”
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悬而未落,姜半夏终于忍着哭腔快速“嗯”了一声。
迟烁逗她:“不想听听我接下来会喊什么??”
姜半夏咬着下唇不说话?。
迟烁起身?拉开窗帘,窗外?阳光正好,他心?情不错:“今天?是个好天?气,你在?哪儿呢?”
姜半夏吸气,没回答,怕他听出自己在?医院,于是捂着听筒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迟烁打了个哈欠:“刚醒。”
姜半夏继续吸气,为了平复想哭的冲动。
她不说话?,他主动解释:“昨晚回家倒头就睡了,手机在?静音上没听见,打电话?有事?”
“没事,可能是不小心?拨出去了。”
迟烁哦了一声,没怀疑,继续说:“昨晚和?江天?乐他们?玩到挺晚,你不知道他——”
“迟烁。”姜半夏打断。
他下意识:“在?。”
走廊尽头,李泽林朝她招手。
“我还?有事,先不说了。”不待他回答,姜半夏匆忙挂了电话?。
第53章 前兆
耳鼻喉诊室飘着医用酒精味, 姜半夏坐在半包围木桌对面,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偏过脸,李泽林手搭她肩侧, 眼神温和, 无声的安慰。
姜半夏深呼吸。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了看她, 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于心不忍,他顿几秒钟才缓缓道:“检查结果出来了,右耳听力68分贝, 判定为右耳暂时性中度失聪。”
姜半夏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透凉的寒意生生往骨缝里钻。
也是在那瞬间,她对言语的理?解出现了障碍, 突然听不懂失聪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
昨天姜磊的那一巴掌打到了她耳朵,从昨晚开始她的右耳便一直嗡嗡鸣响, 姜半夏心里发慌, 她没敢告诉舅舅,只是自?己悄悄上网查了百度, 上面说耳朵受到暴力外伤会?造成鼓膜损坏, 严重时?会?引起鼓膜穿孔, 进而导致患者?听力下?降。
所以今天在来医院之前, 姜半夏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设想过许多种?可能?,最?好的情况是吃几天药就好了,最?坏也不过是需要手术修复, 但?她从未想过——
“失聪?”
医生点点头。
哗的一下?,姜半夏大脑一片空白。
李泽林按住她微微颤抖的双肩:“昭昭, 先别?害怕,我们听医生怎么说。”
他低声劝慰,然而身畔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姜半夏睁着两只无神的眼睛愣了很久才嗫嗫道:“所以,我是聋了对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将检查报告递给她:“不完全?是,至少目前来说,你的左耳还是完好的。”
“那…我的右耳,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姜半夏嘴唇干裂,说到最?后脸色愈发苍白。
医生皱着眉,似乎也对这种?情况感到棘手:“关于耳朵的所有检查都已经做了,没有找到原因?,已经排除了器质性病变,目前怀疑可能?是心因?性失聪,所以我建议你去楼下?咨询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