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下热吻—— by宋许七 完結+番外
宋许七  发于:2023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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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半夏是捧着他的无数星星之一;
他骄傲肆意,意气不羁,顶着一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追求者无数;
她安静沉默,循规蹈矩,站在泥泞里仰望月亮,心动难捱。
对她来说,少年清冷,耀眼,却遥不可及;
爱上他太过容易,可被爱难得,她不敢奢求。
所以,只远远地望一眼就好。
人生的至暗时刻,几近绝望的少女满脸泪痕,双手环抱膝头坐在湖边,有些自暴自弃地低言:
“如果我没忍住动手了怎么办呢?”
回答她的是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侧过头,呼吸瞬间凝住,
入目是少年挺拔的身姿,他单手插兜,歪头舒展脖颈,讨论天气的语气说:
“打就打了,我帮你善后。”
简单的一句话,狂妄得不可一世。
那个夜晚,她在心底悄悄记了许久。
毕业多年,酒吧包厢里乌泱泱坐了一圈人,觥筹交错间,友人突然问及迟烁当初转学的原因。
男人松了领带,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慵懒,闻言眼神一沉。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听他忽然开口:
“我不信上帝,但愿有人保佑你。”
众人摸不着头脑。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姜半夏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仿佛被凉水兜头浇下,手脚冰冷刺骨。
十分钟后,包厢里热闹依旧,狭小幽暗的隔间里,光影暧昧,两人呼吸交缠。
她被摁在墙上,掌心抵住男人一瞬压下来的唇瓣,随即引来他的一声轻笑。
“女朋友,”迟烁下巴懒懒地靠在她的肩头,性感勾人的声线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不许亲?”
她很有原则:“先回答问题。”
迟烁知她执拗,当下也不起身,只是借着原来的姿势偏头,微凉侧脸贴近她的耳畔低声呢喃。
他说:“宝贝,比起你爱我,我更愿意看到你最爱自己。”
那一瞬姜半夏恍然,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日子里,他偷偷爱了她好多,好多年。
【我常常不敢用力看你,因为满眼欢喜。】
3.小剧场
深夜,#著名天文学教授迟烁与女子街头热吻#话题登顶微博热搜
点开动图,男人衬衫西裤,压向对方的动作透着禁欲的张力,女人一袭红裙,明艳动人。
然后——
网友疯了,网络塌了。
评论区两极分化,有人赞郎才女貌,有人骂伤风败俗!吵得不可开交。
某高级小区,迟烁一边低声轻哄埋在被窝不肯露头的宝贝,一边紧急注册账号。
迟教授效率高得惊人,短短半分钟,妻子哄好了,微博发完了。
内容如下:
感谢关心,我已婚。
PS:我亲自家媳妇儿,管得着么!
配图是两张结婚证,外加理直气壮.jpg
【暮色漫上山顶的一刻,银河转动,
我们在热吻,星河在沉沦。】
P.S.
1.双初恋1v1,HE,先校园后都市,救赎向
2.男女主双学霸
3.双向暗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成长 暗恋 救赎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半夏,迟烁 ┃ 配角:江天乐,韩攸宁 ┃ 其它:1v1,双c
一句话简介:高冷校草他超爱!
立意:我是爱你的,也是自由的!

“小的们!重磅消息!”
卫岩松一阵风似地飘进教室,嚎了一嗓子,闹哄哄的三十班瞬间安静下来,一伙人熟练又迅速地形成一个包围圈,个个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兴奋。
卫岩松是班级公认的百晓通,俗话说得好,“春江水暖鸭先知,北陌大事他先知。”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在吊足了众人胃口之后,才神秘又兴奋道:“校草要易主了!”
闻言,大家集体“噫——”了一声,兴致消了大半。
“这回又是哪根草啊,操场西边还是东边?”
众所周知,北陌一中向来只有草,没有校草。上帝是公平的,颜值和智商,就像鱼和熊掌,二者不可兼得。
“是真的!足够引起公愤的程度!”卫岩松跺脚。
有女生切了一声,重新拿出一摞练习册,气壮山河道:“区区男人,休想阻挡我学习的步伐!”
“散了散了。”
“哎——别走啊!”卫岩松急得唾沫乱飞,“高的,白的,活的校草!难道不比试卷香吗?”见他们仍是不信,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问:“你们知道这次摸底考第一名是谁吗?”
虽说摸底考的成绩还没有公布,但这话一出,众人眼睛极为默契地盯向同一处。
只见教室后方坐着一个女生,她扎着高马尾,长相清秀端正,正低头专心写题。
那画面极美,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No No No,”卫岩松伸出食指晃了晃,重新引回大家的注意力,正欲揭开谜底,预备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一群人作鸟兽散。
午后的大地仍在沉睡,窗外乌云密密地压着,雨落个不停。
刚写完一张数学试卷,姜半夏随手夹入书里,然后埋头扒拉桌洞。扒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从最下面抽出一本习字帖,封面崭新。
一个字还未描完,教室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卷进一股冷风与阴气。
姜半夏抬眼望去,班主任朱怀远抱着课本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高个子男生。
他穿着干净清爽的秋季校服,反手抓著书包带子搭在肩头,另一只手则插在裤兜里,慵懒随意的腔调拿捏得死死的。
可能在外面淋了有一会儿,冷白皮的男生浑身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仿佛站在浓雾的边沿。
姜半夏眼睛眨了下,感觉有点儿不真实。
昏暗的光线里,他此刻正半垂着眼睫,双眼皮是很深的一道。
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空气静默几秒,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紧接着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几位女生趁乱低声私语:“妈耶,真骨灰级校草!”
“啊啊啊我的眼睛又干净了。”
“苍天有眼,待我北陌一中不薄啊!”
台下一道道热切的目光闪着,主角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中途只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有种近乎冷漠的无动于衷。
不知道是不是姜半夏的错觉,那道淡漠的目光好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秒,恰逢窗外响起一道惊雷,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朱怀远敲敲讲桌,示意大家先安静。“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打他进门起,姜半夏的视线就一直凝在他身上,只见男生拎出根粉笔,动作利落。随着抬臂的动作,露出一小截冷白的手腕,他在黑板上刷刷写了两个大字:
字体挺拔有力,笔锋潇洒飘逸。
她听语文老师宋鸿雁讲过,字品即人品,能写出这种字的,自有一种傲然的风骨。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眼字帖。
他的字,比字帖上的还要好看几分。
“迟烁。”他说,声线冷淡,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尾音已消逝在风中。
笔尖在白皙的指肚上划出了几道黑色印记,同桌韩攸宁捅了捅她的胳膊:“昭昭,发什么呆呢?”
“有点儿眼熟。”不知怎么,她脱口而出。
“不是吧,”韩攸宁笑得颇有深意:“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你可千万别跟他说哦。”
姜半夏咬着有些干的下唇,笔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字帖。
朱怀远见迟烁说完名字后迟迟没有下文,于是抬手一指最后一排的空位。“迟烁,你先去体委江天乐旁边坐吧。”
这话一出,姜半夏背脊一绷,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迟烁勾著书包肩带经过她时,衣服下摆拂过她的桌角,鼻端拱入一阵淡淡的皂角清香,惹得姜半夏呼吸一滞。
直到背后响起椅子挪动的声音,她才将注意力转回字帖。这个过程里,她的手和脚都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下,却再描不下去一个字。
迟烁显然没她这么多想法,拉开椅子,扔下书包倒头就睡,一旁的江天乐默默把“你好”咽回肚子,心说这哥们儿是有多困呐,昨晚指定通宵打游戏了!
讲台上朱怀远开始新学期的例行讲话:“同学们,高二是高中至关重要的一年,被称为高中的分水岭,所以大家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说得激情澎湃,大家却听得昏昏欲睡,眼瞅着台下倒了大片,朱老师微笑着,不急不缓地抛了枚炸弹:“为了帮助大家收心,尽快从假期的状态调整过来,我们决定每两周举行一次考试。”
此言一出,打瞌睡的虎躯一震,垂死梦中惊坐起。
台下霎时间一片怨声载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朱怀远笑着问。
“提问!”班长许家川举手,“老师,咱们的座位怎么安排?”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座位都是自己选的,朱怀远想了想说:“大家先坐着,等摸底考成绩正式出来了,我们再重新排座。”
等成绩出来,也就是说还有时间,姜半夏心里有点小雀跃。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情绪了。
傍晚的时候,姜半夏被朱怀远叫去了“祖国花朵的守护室”,回来时男生仍在补觉。他曲臂枕着臂弯,手搭在后脖颈上,骨节分明。
他的后背很薄,趴着的时候依稀可见后背微微突起的肩胛骨。
出乎她意料的是,迟烁睡着时很安静,呼吸平稳清和,碎发凌乱地遮在额前。这个角度看过去,竟意外觉得有一点乖。
一个人怎么会同时具有如此矛盾的两种气质呢,姜半夏走在路上时想,有时冷酷,有时温软。
像一块柔软的冰,挺不可思议的。
绵绵不断的雨落黑了黄昏,打在伞上辟里啪啦地响。姜半夏撑着伞从教务处出来时,一声响雷,雨势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凉丝丝的风刮得伞向后仰,斜飘的雨点被吹进来,砸得脸生疼。
她想了想,停下来将课本揣进怀里。
十分钟后,姜半夏终于赶回教室,却在距离后门一步远的地方猛地刹住了脚。
恍惚间,有种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的失落感。
透过敞开的教室门可以看到,少年终于睡饱了,眉目舒展开来,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嚣张又生动。林奕雪站在他桌边,面色绯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原来,在他面前,平日里一向骄横跋扈的女孩也会露出娇羞的神情啊。
雨顺着伞滴滴答答落在脚边,走廊昏暗幽深。姜半夏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伞把,指尖发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觉察到她的视线,迟烁忽然侧头朝门口望了一眼,两人的眸光不自觉碰了个正着。
心跳绷紧,一瞬避开。
风吹着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姜半夏径直进去把书放在迟烁桌上,“你的书。”刚跑得有些急,又落了一肩的冻雨,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迟烁在看清面前的女孩时顿了一秒,韩攸宁则是直接叫了起来:“昭昭,你刚刚跑出去了?!”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眸微垂,安静地收折雨伞。身后传来一道张扬的女声:“姜半夏,今天轮到你值日了,记得擦黑板啊。”
林奕雪说完,再转向少年时语气变得甜美。“迟烁,你周末有空吗?听说商业街刚开了一家密室逃脱,我们一块去玩吧。”
姜半夏抬脚向讲台走去。
“没空。”少年嘴唇一张一合,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
“那下周呢?”
“也没空。”
林奕雪哦了一声,接连被拒绝两次,她觉得有些跌份儿,回到座位时有些闷闷不乐。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江天乐一骨碌抬起头,小声嘟囔了句“终于走了。”
旁边的人没做声,他顺着迟烁的目光望过去,挠挠脖子问:“对了,你还不认识她吧?”
迟烁依旧没吭声,不置可否。
新同桌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过没关系,好在江天乐心理素质够硬,哪怕对方没有回应,他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她叫姜半夏,咱们班的数学课代表,学神级别的人物!这么跟你说吧,打我进北陌一中起,大大小小每次考试,这姑娘,是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还是甩第二名一大截的那种。”
他这厢辟里啪啦讲了一大堆,正常人都该给点回应吧。
果不其然,方才一直没出声的迟烁总算开了金口:“看着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江天乐顺着他的话问。
迟烁眼皮半耷,视线停在干燥整洁的新书上,意味不明地说:“不太聪明的样子。”
整整十二个字,这是江天乐见到迟烁起听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但这话惊得他瞪大了眼,立马一本正经地反驳:“迟烁同学,我怀疑你在侮辱我们学校,侮辱我们班,以及侮辱我。”
开什么玩笑!北陌一中作为省重点中学,姜半夏作为省重点中学的年级第一,他居然说她不太聪明,那他们算什么?傻der么?
江天乐蹭过去,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他:“我跟你说啊,和学霸打好关系,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知不知道?况且半夏性格好,典型的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乖乖女,呃…除了和林奕雪不大对付外,跟其他人关系都还不错。”
雨顺着风打在玻璃上,耳边回响着江天乐滔滔不绝的念叨,迟烁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听到其中某个字眼时,他忽然挑了下眉。
江天乐念叨着,不经意间扭头瞥了一眼,就这么一眼,脑袋里滚过一串“我看到了什么!”的弹幕。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新同桌刚刚…是笑了么?
十点整,晚自习结束。因着可怕的天气,不少家长来接孩子,校门口车很多。
一辆黑色奥迪从夜色里驶过来,迟烁余光瞥见一抹娇小的身影,那人撑着一把黑伞,步子走得很慢,也很安静。地上积了一层水,雨点拍在上面激起细小的水花,倒映着她的影子。
时间在这一秒定格,一些久远的画面与眼前的背影渐渐重合,按在车上的手迟迟未动。
某一瞬间,似心有所感,女孩蓦然回首,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一道巨大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天际。
人潮涌动,透过绵长雨线,她望见了少年清隽的眉眼。
心脏猛地停跳半拍。
后来姜半夏总忍不住想,在无数个暗无天日的黑夜,唯独那一刻,她窥见了光。
——在他身上。
于是,心动难捱。

后视镜中的身影渐渐变小,迟烁收回视线。
“我跟你们王校长提前打过招呼了,有事可以找他。”迟国荣说:“反正也待不久,现在可以着手准备申请材料了。”他说完,等了半天见迟烁没反应,忍不住转过头问:“想什么呢?”
迟烁低眉,“没什么。”
窗外光影川流不息,他单肘撑着车窗,衣袖顺势滑落,露出一段红绳,正好挂在凸起的腕骨处,与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
橘红色的路灯光濛濛的,姜半夏回到南江花园时抬腕看了眼手表,十点半整。
南江花园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住在这里的本地人很少,大都是菜贩子和外地来的打工人。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又因为年数久远,有几层的声控灯已经坏了,走廊黑漆漆的,姜半夏只能凭着感觉抹黑爬楼梯。
等到六楼的时候,“匡啷——”一声响,姜半夏吓了一跳,屋内投射出的暖黄刺得她眯起眼睛。
“半夏回来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
待适应了灯光,视野内渐渐浮现出一个佝偻的老人,她认出来人后打了声招呼:“张奶奶,您还没睡啊?”
老人笑了一下:“李语还没回来,我不放心,哪睡得着啊。”李语是老人的外孙女,在北陌三中上学,今年读高三。
“半夏。”张奶奶的语气夹着犹豫:“今天下午你们家有砸东西的声音,我寻思着问问是怎么回事,开门正好瞧见朵朵在客厅哭。”
老人三句话点到为止,说到底也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不好过多掺和。
听完她的话,姜半夏秀眉微蹙:“我知道了,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她说着从兜里掏出钥匙,锁孔里发出微弱扭动的卡嗒声,推开门,屋内黑乎乎一片,隐约听到次卧传出打游戏的声音。
弯腰换上拖鞋,姜半夏轻手轻脚地来到卧室。
这里原本是母亲的书房,后来简单添了一张床,外加一个小衣柜,便改成了卧室。
放下书包,姜半夏小心翼翼地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屋内明亮的一瞬,她迅速将灯光调到最暗的一档,生怕惊扰了熟睡的小人。
蹲在床边静静注视了一会儿,未料到床上的小人突然睁开眼,姜半夏一惊。“朵朵?”
小姑娘见她回来,嘴巴一扁,眼泪立即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姐姐,我不喜欢赵阿姨了!”
“怎么了?”姜半夏一边给她擦拭眼泪,一边柔声问。
“今天下午赵哥哥砸了一个白瓷盘,却跟赵阿姨说是我弄坏的。”
“然后呢?”姜半夏强压着怒气问。
“赵阿姨骂我!”姜朵抽抽噎噎道:“我说…是哥哥…摔的,赵阿姨说我撒谎,还打了我。”
“打你?”这下姜半夏脸色彻底变了,语气严肃:“她打你哪儿,爸爸呢?”
“她用鸡毛掸子打我手心,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着,不理我。”姜朵说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委委屈屈:“喏,姐姐你看。”
姜半夏凝视着她手上的红痕,仿佛自己的心脏也被那鸡毛掸子狠狠鞭了一下。“还疼吗?”
“不疼,姐姐别哭。”见她流泪,姜朵有些慌神,急忙说:“朵朵不疼,不疼的…”
“姐姐没有哭,”姜半夏抹掉眼角的水珠,认真地看着她:“姐姐相信朵朵没有说谎,以后自己在家离他们远一点,好吗?”
姜朵乖乖点头,小孩子睡得早,撑到现在已是不易,没过多久眼皮子就开始打架。姜半夏哄着她睡稳后,掩上书房的门,抬脚朝次卧走去。
赵晓睿的房门没锁,他正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打游戏,口中不忘骂骂咧咧:“卧操,一群菜鸡!”
姜半夏没理他,上下打量一眼玻璃柜,里面摆满了限量手办。
拉开柜门,随手挑了一个。
下一秒,重重摔在瓷砖上。
“砰——”的一声巨响。
赵晓睿听见动静,忙摘下耳机。在看清楚地板上的碎片后,他勃然大怒,冲过来一把攥住姜半夏的胳膊,恶狠狠道:“你他妈找死是吧?!”
他力气之大,仿佛要生生捏碎她的骨头,姜半夏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又青了。但她神色不变,紧抿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轻轻吐出三个字:
“你活该。”
胳膊上的力度骤然加大,姜半夏却好似没感受到,语气依旧很淡:“我说过,别碰我妹妹。”
“我操!”赵晓睿粗声粗气地吼:“你他妈算老几啊,老子就碰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啊?!”
“这就是后果。”她朝地上的碎片抬了抬下巴,忍着胳膊上的疼继续说:“赵晓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一顿。
姜半夏昂着头,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畏惧。“你若敢动朵朵,我就敢跟你拚命!不信我们走着瞧,看谁比谁豁得出去!”
第一次听到她话里的狠绝,赵晓睿瞳孔猛地一缩,手上下意识松了力道,姜半夏趁机甩开他的桎梏,转身出门。
深夜,隔壁传来喋喋不休的叫骂声,她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轻轻摩挲腕上的手镯,久久难以入眠。
翌日天光大亮,暴雨过后,大地清凉,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青草香。
“天呐,快看!”
“他就是高二三十班的迟烁,好帅啊!”
“哇卡,帅我一脸!”
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姜半夏在一阵感叹声中回头。微凉的晨风中,少年骑着一辆黑色山地车迎面冲来,他穿过高大的柏树,白色校服被风鼓鼓吹起。擦肩而过的一瞬,一束天光从云际泄落在他清俊的脸庞上,看起来神采奕奕。
是风和阳光都偏爱的少年啊,姜半夏忍不住想。
昨晚她实在睡不着觉,登录微信,鬼使神差地,从班级群里找到ID为“迟烁”的头像。
她盯着看了许久。
那是一张女友视角的侧影,照片中的男生正举着相机拍摄,镜头外是浩瀚的星空。细节放大,看不清脸,只能辨认出他左腕戴着一根红绳。
头像下面是一条个性签名:
【I will return, find you, love you, marry you.】
我会回去,寻你,爱你,娶你。
近乎赤诚的剖明心意,是电影《赎罪》里面的台词,她反覆念着,品味着,心湖悄悄荡起涟漪。
究竟要多么优秀,多么漂亮,才配得上这般浪漫的少年呢?直到天光渐明,眼眶发酸,她也没找到答案。
往折桂楼走的路上,韩攸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昨晚学校贴吧炸了,几百条帖子全是讨论迟烁的。我估计咱们班以后可要热闹了,有个词怎么说来着,门庭若市对吧?”
姜半夏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老实交代,”韩攸宁故意逗她,“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姜半夏沉默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说:“不喜欢。”
“为什么呀?”韩攸宁不大相信:“他这样的男生,很难会不喜欢吧?”
“是啊,”姜半夏弯唇,声音细不可闻:“喜欢他太过容易,所以我不喜欢。”
听见这话,韩攸宁愈发疑惑了,姜半夏却垂下眼睫没有多言。
对她来说,迟烁就如同天上的月亮,清冷,耀眼,却遥不可及。爱上他太过容易,可被爱难得,她不敢奢求。
所以,只远远地望一眼就好。
不要妄想,不要奢求。
千万千万不要,动心。
可惜那时的她只知道贫穷、咳嗽和爱是无法掩饰的,却不知道心动是最难克制的。不是她想,就能做到的事情。
早自习的时候教室里闹哄哄的,姜半夏一边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边背《蜀道难》。迟烁来得挺早,他昨晚参加了天文爱好者组织的观测活动,一夜没合眼,这会儿有些熬不住。
卫岩松从前线带回最新消息:“同志们,成绩已经出来了,老班在整理最后的年级排名。”他捏了把汗说:“这次数学是大喇叭出的题目,所以你们懂的,战况怎一个惨字了得!”
他口中的“大喇叭”是罗振天,担任三十班的数学老师,因为嗓门很大,像是锣鼓敲出来的声音,所以大家亲切地称呼他为“大喇叭。”
一伙人在听到出题人的一瞬,脸上担忧的神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心如死灰。
许家川淡定翻书:“众所周知,罗老师不做人,也从来不把我们当人看。”
江天乐波澜不惊:“怪不得最后三道大题我特么一道也不会。”
卫岩松摸着下巴,慢悠悠道:“听说全年级平均分76分。”
全体静默一秒。
学委郑诺突然“嗷”的一嗓子往后倒,吓得卫岩松连忙扶住她:“别激动别激动,吸气,呼气,对,吸气,呼气。”
周遭一片哀嚎,迟烁隐约听到动静,半睁开眼,前面女孩细白的脖颈撞入视野,白得晃眼。
韩攸宁苦着脸:“我还有大学上吗?”说完,她转头问姜半夏:“昭昭,你觉得这次数学题难吗?”
“我觉得还——”她说到一半顿了下,抬头环顾四周,这才觉出气氛不对,于是在众人无声的施压下果断改口:“难!”
大家满意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都听见没有,大佬亲口认证的题目很“难”,我不会做那也是理所当然,情理之中!考得不好都是题目的问题,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好什么好啊?”大喇叭人未到声先到,众学生迅速归位,罗振天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
他今天穿了一件蓝色圆领带扣汗衫,腰上紧扎着一件又宽又硬的腰带,显得身子很结实。
他把备课本放好,双手撑在讲桌上,微微俯身前倾,“考试成绩出来了,我之前说过,我们班不准出现不及格的情况,对吧?”
小崽子们集体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吭声。
台上锐利的鹰眼巡视一圈,继而缓缓开口:“好消息,全体及格。”
话音落地,集体吐了口气,奈何这口气还没吐完,又听他提高音量补了句:“坏消息,大部分同学低空飘过及格线。”
一瞬间,众人刚落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当然了,”大喇叭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从讲台上传下来:“不乏有考得非常好的同学。”
短短三句话,搞得学生们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殊不知,这正是罗振天最大的特点,钝刀子割肉,主打一个磨人!
卫岩松抽搐求饶:“罗老师,求求您给我们个痛快吧!”
“行啊,那就给你们个痛快。”罗振天说着抽出一张纸,一如既往地倒着念成绩,念了三十多个人,最高分居然才115。
迟烁半垂着眼皮,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一道阴影,修长的指尖绕着一支笔。
江天乐见他不言语,以为新同学备受打击,于是主动安慰他说:“没事儿,你可能还不了解罗老师,他出的题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习惯就好,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话落,像是故意打他脸似的,罗振天:“姜半夏,14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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