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拿着这两样,找到李敢母亲家在吉祥县的势力,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做生意,不必担心官面上有人找茬。
当然了,除了官方,对付地痞流氓之类小角色,就不需要用这张牌了。
夏稻花打算好了,她先把那套铺面买下来,然后争取家人的支持。
倘若他们支持自己开店,自己就按照设想,开这个卖独一无二的货物的精品店。
若是家里人反对自己开店,而且反对得非常激烈,那么这个铺面租给别人也成,自家拿来住也成。
若是定下来要开店了,到时候就可以拿着李敢给的护身符,去找李敢母族的人联络下感情,或者进行合作。
在夏稻花看来,李敢的身份就是一种信誉证明。
身为锦衣云骑最年轻的领头人,虽然李敢的行事风格略有几分天马行空,常常让人看不大懂。
但既然皇家都这样信任他,想必这小子应该不是那种不靠谱的家伙,也不至于会给自己引荐不合适的合作对象。
吉祥县,准确地说,是平安郡,是李敢母族的势力地盘,也是当初夏家决定举家搬迁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四房两口子对夏稻花打算开店的决定,迟疑了几天,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们经历过咸菜作坊那一茬,对夏稻花的赚钱能力,很是信服。
再加上夏稻花已经看好了店面,又拉着夏二郎、桃花、还有梨花和五郎入伙,大家已经筹备好了资金,几乎万事俱备,就等着自己点头了,夏有田和姜氏从来都是惯孩子的,自然不舍得拒绝。
只是不管是买店铺,还是进货,都需要不少银钱。
虽然有兄弟姐妹几个人分担,四房两口子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姜氏甚至开始后悔,觉得黄桃村的田地买早了。
但她却没想到,夏稻花明明早就看好了店面,为何要等到他们买下了黄桃村的土地,才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说?
不就是不想让他们出钱的意思?
夏稻花得了四房两口子的准信,自己就拉着二郎和五郎,忙忙活活地折腾起来了。
跑牙行,买铺子,到衙门报备,上红契。
请工匠,搞装修,打造各种摆放产品的柜台和架子。
去牙行和镖局,买人,雇人,请人,务求把安保和服务,都做到最好。
置办行头,认真打扮,带着李敢给的荐书和玉佩,还有二郎和五郎,去找李敢母族的当家人谈合作……
一通忙活下来,夏稻花的“稻花香”终于有模有样了,赶在了冬月初一当天,点燃了一万响的鞭炮,红红火火地开了张。
在夏稻花看来,吉祥县的管理者,或者创始人,多半是个有强迫症的家伙。
他把这个城市,设计得规规矩矩。
每个功能分区,都有固定的位置。
商业街也分了块,虽然不是绝对不允许串了位置,但大多数情况下,大多数区块的功能都相当明确。
夏稻花的“稻花香”,位于一条名叫“留香街”的商业街上。
当然,这条街严格来说,并不只是商业街,也有些民宅、民居,间杂其间。但这条街上临街的房子,大多数都开了各色各样的铺子。
而且,不知是不是经过县令大人的有意规划,往往同一个区域之内,卖的东西,做的生意,彼此之间都有些关联。
就比方说,饭馆和酒楼打擂台,戏院和青楼凑作堆,卖书的店铺和文房四宝相距不远,古董瓷器和文玩手串连成一片……
夏稻花的这一间,附近既有卖珠宝首饰的珍萃斋,又有卖绫罗绸缎的云锦阁,还有卖香脂胭粉的撷彩坊,消费档次,倒是都属于中等偏上。
接待的客人,也多是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
这一点,与夏稻花给“稻花香”吉祥县一号店的定位,倒是大差不差。
这个时空,平民百姓的收入不高。
想要从小百姓身上赚钱,那得一分一厘,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慢慢赚。
有些时候,你的利润,说不定还得低到半个铜板,乃至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个铜板。
但若是做奢侈品,卖些与众不同的新鲜玩意儿,那就不一样了。
首先面对的市场,就不是平民百姓。
利润当然也可以定得高一些。
有时候你价格定得太低了,反而容易卖不出去呢。
说白了,夏稻花是打算把这“稻花香”里的物品,按照奢侈品或者轻奢品的档次来定价。卖的不但是产品的新鲜创意、独一无二、功能强大、外观出众,还有“稻花香”这个品牌,与使用这个品牌带来的独特身份认同。
开业这一天,夏稻花意料之外地发现,来参加开业典礼的客人竟然还挺多,挺全。
虽然她之前下了帖子,请了些吉祥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她原本也做好了思想准备,觉得这帮人多半会把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升斗小民发来的帖子当垃圾扔掉的。
其实,作为一个小民,严格说起来,她给人家发帖子,都是有几分失礼的。
不过,不知是不是李敢的母族能量太大了,还是夏稻花的帖子过于别开生面,导致客人们竟然来得还挺齐全。
夏稻花的帖子,其实特殊之处只在于,她拍了些精美的照片,做成黑白色的水印,打印在帖子上了。
这种手法其实很简单,其实也不算多么新鲜,但成功地勾起了客人的好奇心。
虽然大多数人只是露了个面就走了,但也有一些留了下来,或者是让自己的家眷留了下来,进了夏稻花的店铺。
这些人多数带着几分好奇,打算看看这外地来的小娘子,做的到底是个什么生意。
“稻花香”看名字像是个点心店,而且店里确实也有点心、糖果、酱菜之类的吃食。
但它同时还兼卖酒水。
而且它完美滴规避了禁酒令,卖的酒水里,连最低度的甜酒酿都没有,全都是各色果酒。有紫红色的葡萄酒、有正红色的山楂酒、有浅黄色的蟠桃酒、有琥珀色的苹果酒,有浅碧色的青梅酒……
五颜六色的,口味也酸酸甜甜,都放在十分精致的琉璃瓶子里,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觉得心动。
这就有意思了。
此外,还卖精美的琉璃器皿、摆件。还有香皂、香水、香珠、香球,香囊。
要说它是个杂货铺吧,产品种类似乎少了些。
若说它是个点心店吧,跟点心无关的东西,似乎又太多了些。
客人们对这些新鲜玩意儿倒是兴致勃勃,兴趣十足,不少人当场就指了自己喜欢的,让店员给包起来。
这第一波销售额有点猛,几乎把装修费用填上了大半截,但买院子的钱,和上货的钱,却还没有回本。
等到这一波有头有脸的客人们走后,“稻花香”的店面,就平静了下来。
虽然偶尔有人进来看个稀奇,但见了层层叠叠的架子,精致摆放的一件件物品,穿着统一制服的小伙计,很多人顿时就望而却步,转身就出去了。
更多人甚至连进店看看都没胆。
另外,这几个进店来的小鱼小虾里面,竟然还有想伸手偷东西的。
只是,要么被小伙计发现了,礼貌地拦截了下来,要么没等走到门口,警报器就响了……
开业第一天,警报器竟然响了七次。
夏稻花都忍不住被气笑了——感情真来买东西的没几个,想要顺手牵羊的倒是一波接着一波?
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反思了下是不是自己的定位有些问题——店面搞得太高端了?价格搞得太奢侈了?
不过,这些东西的好处,必然得是用过了才知道。
一时半会儿的,对于销量之类,倒是不必着急。
二郎看着营业的情况,觉得不能单指望这个店面,还是得找那种批发商才行。
夏稻花也觉得,批发是个更好的思路。
虽然批发的利润比零售肯定要低一些,但能走量啊!一次就能卖出去一大批货,既省事儿、又省心,很是令人身心愉悦。
夏稻花把“稻花香”当做一个展示单位,而非一个纯粹用来销售的店铺,期望一改变,心情就愉快起来了。
虽然奢侈品的路子很暴利,但走奢侈路线,就意味着“三年不开张”是常态。
只做奢侈品,自己的小心脏,难免要经历一遭又一遭的考验。
若是做批发生意,回款快,出货却不能太多,不然若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奢侈”的牌子给砸了。
最后夏稻花和搞钱小分队认真商议后决定,“稻花香”的店铺,走奢侈品路线,但批发生意也要继续做。
只是批发生意,要限定供应商的经营范围,产品也是限量出货。毕竟“物以稀为贵”么!
好东西泛滥了,也就不值钱了。
定下了基本的发展方向,搞钱小分队就行动起来了。
桃花和夏稻花守在店里,随时关注店面的经营情况,应对突发事件;二郎出去跑酒楼、饭庄、行商会馆,主管推销和批发这一块。
“稻花香”的进货渠道,由夏稻花打通,并且负责随时补货。
其实,这家店有没有收入,夏稻花本来是不着急的。
她开这家店,除了做生意本身,也有个幌子的作用。
有了这店铺,以后很多东西,都可以直接说是店里进货得来的。具体是怎么进的货,那就是商业机密了,谁都不能告诉。
只是,话虽然如此说,夏稻花知道,家里人还是会关注她这个店铺的收入情况。
太多了,或者太少了,都不合适。太多了,容易激起某些人的贪心;太少了,容易让真正关心她的人忧心。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倒是个不错的模式。
夏稻花在店里转来转去,一边想着心思,一边看着布局有没有哪里不合理,让人觉得不舒适之类,如果有就暂且记下来,准备在晚上打烊以后再调整。
正转悠着,听到门口的风铃声响起,有客人进店了。
抬眼望去,是两个戴着幕篱的小娘子。
一个身材纤瘦,身高跟梨花差不多,身后跟着两个比她个头儿更高些的侍女,侍女的年龄约莫十五六岁吧;另一个身材圆润丰满,身高比梨花矮半头,身后也跟着两个约莫十五六岁的侍女。
两人都戴着幕篱,但遮面的轻纱很薄很透,看得出是两个水灵灵的小美人儿。
夏稻花顿时来了兴致,这两个小娘子,看穿着打扮都是不差钱的,说不定今天的第二波生意,就要开张了。
她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一不留神就抢了小伙计的活儿而不自知:“两位客人请进,咱们家吃的、玩的、用的,都很新奇独特,是旁人家没有的式样,不知两位客人,想要看看哪方面的?”
圆润丰满的小美人抬手一指:“那个圆肚子的瓶子里是什么?”
夏稻花回头一看,木架子顶端一个圆肚子的玻璃瓶里,装着五颜六色的什锦糖果,基本上是各种水果味的,但也有牛奶糖、太妃糖、巧克力糖之类,于是笑道:“那一罐子是什锦糖果,有传统的麦芽糖、高粱饴,也有新鲜的花样,两位小娘子若是喜欢,可以尝一尝。”
夏稻花喊来小伙计,送上水盆、帕子,请两位小娘子净了手,扭开玻璃罐子的木盖子,用一个乳白色的金属夹子,将糖果从罐子里夹了出来,放在了精致的小碟子上面,请两位客人品尝。
两位小娘子尝了尝,顿时惊讶极了,身材纤细的小娘子叹道:“这味道,竟然做得这样真!”
夏稻花笑道:“真材实料,味道自然做得真。”
两人浅尝辄止,试了大概两三种颜色,就停了手:“这不同颜色,都是不同口味的么?”
夏稻花点头:
“是呀。这些都是水果味的,每种颜色都对应了一种水果。像这个白色的是荔枝味,这个紫色的是葡萄味,这个橙色的是蜜桔味,这个粉色的是草莓味……
不过这种、这种、还有这种,就不是水果味了。
这几样的口味,都比较特殊,与平常的糖果颇为不同,不知客人会不会喜欢。”
两个小娘子竟然没继续品尝那几种“特殊口味”,而是连价格也没有问,身材纤细些的那个小娘子,就指着那圆肚子玻璃罐什锦糖果说道:“这个给我来十份。”
圆润丰满的没吭声,看来两人是一起的,纤细些的八成是姐姐,付账的事儿也归她管。
店里的小伙计急忙把糖果罐包好,身材纤细的小娘子身后一个侍女跟着过去结了账。
十罐什锦糖果,售价二十两白银。
二两银子一罐!
这简直就是暴利啊!
可是这糖果的口味和模样,在此时此地,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糖果的包装,都是清澈剔透的玻璃罐,本身也属于很金贵的物件。
不过,买过了糖果,两个小娘子很是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下别的物件,好不容易把一双眼睛从东西上面拔出来,就起身离开了。
身材圆润丰满的小娘子,还有些不舍得走,嘴里还感叹着:“真是美味呀!”
身材纤细的那一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在她耳边说道:“这一回不得空,咱们得赶紧回去呢,下回出门的时候,姐姐再带你来。”
两个小娘子步态优雅地出了门,夏稻花目送着她们的背影,十分诚心地说道:“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这一单生意,虽然距离之前的贺客,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但依然让夏稻花的心情颇为振奋。
她手上这些东西,样样都是好东西,不愁没人识货。
做生意,本来就不能太心急。
这两位小娘子,似乎给夏稻花带来了好运。
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有许多客人进店。
不过,出乎夏稻花意料的是,她给予厚望的小菜和香皂,目前为止只销售出去三份。她一开始没太在意的糖果和点心,倒是卖出去不少。
而销量最好的,却是各类果酒。
尤其是红葡萄酒,销量十分惊人。
她是把整瓶红酒,用二百毫升的小号玻璃瓶分装的,没想到这种包装的红葡萄酒,竟然特别受欢迎。
十两银子一瓶,短短一下午,就卖出去十六瓶。
夏稻花眉花眼笑,她一开始还以为今天不会再有生意了呢。
没想到这吉祥县看着其貌不扬,面积也不怎么大,实际上竟然卧虎藏龙,居然有这么多有钱人!
最关键的是,她的店铺,现在还只开在外城,就有这么多人买……
若是开到内城去了,是不是有钱人更多,销量更得翻倍?
夏稻花美滋滋地想着,一整天都笑容满面。
晚上打烊之后,夏稻花一一把货架上卖出去了的商品补齐,看着整整齐齐的店铺,心底的愉悦,遮都遮不住。
夏稻花唇边带着笑意,认认真真地记下了进货、出货记录,重点是卖出去的东西的价格和数目,以及客户信息。
将账本和柜上的银子都收进空间,夏稻花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得请个专业的账房。
只是符合要求、又能让自己信得过的人,得慢慢找。仓促之下,寻不到合适的。因此这个账房的职位,暂时还得自己先客串一下。
夏稻花没想到的是,她的“稻花香”小店,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一直生意很好。
每天都有少则几十两,多则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哗啦啦进账的感觉,刚开始真的是很刺激。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后来,夏稻花才发现,原来是年关将近,好多人家要走礼送人情。
除了往常的礼物,还需要些新鲜玩意儿。
吉祥县距离京都很近,算是拱卫京城的郊县之一。吉祥县的风气,很多时候也受到京都的影响。送礼方面的攀比风气,就是其中之一。
夏稻花的“稻花香”开业当天是冬月初一,距离过年只有区区两个月了,自然就纳入了许多人家的视线。
“稻花香”出售的许多东西,都自有一番新奇巧妙。
像那果酒、香水、胭脂、香皂、糖果、点心、玻璃器皿、琉璃摆件,几乎样样都精巧细致,各有一番可爱之处。
那些富贵人家,见了这些新鲜玩意儿,有合适的,自然要添在自家的礼单上头。
比起那些珍玩古董、名人字画、名家绣品、宝石盆景、珊瑚树、百年人参、人形何首乌之类,这“稻花香”的东西,不但新奇有趣,价格还要实惠许多。
送上级,算得上新颖奇巧,占了个有趣、用心;送同僚、乃至亲朋好友,既拿得出手,又价格实惠,既显得体面,又都是实实在在用得上的好东西。
因此,一时间很受欢迎。
看来,等到过了正月十五,这店里的生意,多半就会冷淡下去。
夏稻花给自己打好了预防针,就放下心来,安安心心地收银子、数银子,补货、记账、顺便记录买家信息。
这吉祥县看起来不是很大,但却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好多看起来不大起眼的人家,往往与京都的达官显贵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些不爱显摆,低调做人的人家,同样也对“稻花香”青睐有加。
夏稻花每天都忙活得不亦乐乎。
这两个月,店里收入最少的一天,是十六两银子,而收入最多的一天,是四百六十三两银子。
两个月下来,这家店,就给她带来了将近两千五百两的收入。
这还只是零售的部分,不包括夏二郎跑那些酒楼饭馆之类,订出去的小菜、腊味、卤味、糕点。
夏稻花心情愉悦之余,也略有几分轻微的忐忑。
这样好赚钱的买卖,多半会被人盯上。
也不知李敢的母族本事如何,在这吉祥县,到底有多大势力,能不能罩得住自己……
夏家人也来过店里几回。
对夏稻花竟然搞出来这样一家店,几乎要惊掉了下巴。
虽然知道这孩子的想法多,但从来没想过,她的想法竟然能有这么多,而且还这么奇特。净是在一些旁人想不到的地方下功夫……
这娃做事也太快当了些。
前脚说了要开店,后脚就把店开了起来。
买店铺选址、装修、进货,雇伙计,竟然都没用家里人帮忙搭把手,自己就搞定了。
夏家人商议许久,决定干脆不去介意浪费了大杂院租金的事儿,四房一家子,一块儿搬到了稻花香后面的小院子里住。
独门独户,住着舒适,是一回事。
更关键的是,这样可以帮着孩子们看着店面和仓库。家里有人在,就算招了小偷强盗,也能有个缓冲的功夫。
面对夏有田和姜氏的一片心意,夏稻花也不好拒绝,便由着他们了。
反正这样一来,梨花、五郎、菱花、槐花,都会跟着四房两口子一块儿搬过来。二郎和桃花若是需要留宿,也可以在院子里住下。
夏稻花店里用的伙计,目前为止,都是通过吉祥县官办的牙行雇来的。
夏稻花特意选了几个福佑堂出来的孩子。
福佑堂,是大楚官方办的,主要用来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和老人,有几分类似于现代社会的福利院。
福佑堂的孩子,一般只养到十三岁,就得出来自食其力。
当然,如果愿意继续住在福佑堂,继续在福佑堂吃饭,也是可以的,只是要缴纳一些费用,并且承担一些劳动。比如给福佑堂种田、种菜,或者帮着福佑堂里的老人、孩子,洗洗涮涮之类。
夏稻花雇来的四个小伙计,就都选择了继续在福佑堂居住。
他们每个人每个月都需要向福佑堂缴纳五百钱,并且承担两、三项劳动项目。如果要福佑堂管饭,那就得再交五百钱。
夏稻花觉得这个制度很不错。
虽然这些半大孩子在福佑堂住,只能睡一张床位。
但毕竟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啊。对于这些初入社会的小毛孩子来说,有个熟悉且安心的地方可以栖身,还是很重要的。
“稻花香”自打开业以来,就生意兴隆,这些勤快嘴甜的小伙计们,自然也有一份功劳。
夏稻花因此决定,以后只要“稻花香”这个店还在,逢年过节,她就要向福佑堂捐助一些物资。
比如一些粗粮、旧棉衣、旧棉被之类。
至于说为什么不捐新的?那当然是因为,新的未必能顺利到达孩子们手上啊。但带着补丁的旧物,就不那么打眼,也比较容易让孩子们真实受益。
腊月二十八这天,夏稻花把“稻花香”的大门锁好,窗户上的闸板也都放了下来,还在门外贴了图文并茂的告示:过年了,放假了,本店的假期从腊月二十八、放到正月十五,要出了元宵节才开始营业。
夏家四房一家子,喜气洋洋地坐上了一辆骡车,载着满满一车年货,回大杂院陪伴老两口儿一起过年去了。
大杂院里张灯结彩,很有过年的氛围。
胡家人和赵家人也知道四房在留香街开了铺子,生意还挺火爆的事情。
要说心里没泛酸,是不可能的。
只是两家人都还算识趣,即便心里泛酸,嘴上也不会直不楞特地说出来,脸上也不会作颜作色地带出来。
但外人只是看着这家店挺赚钱,去不知道赚了多少。
就连夏家人自己,也只有夏稻花最清楚这里面的利润有多么可观。
其他人多半只知道一部分。
像是四房两口子,他们知道的,就只是一个零头而已。
不过,就算只是个零头,还是让夏有田和姜氏满脸是笑,嘴角一直往上翘,怎么也落不下来。
这样一间店铺,虽然前期也投入了不少钱,可每个月带来的利润,却比辛辛苦苦地种一整年田,还要划算。
两口子已经彻底失去了种田的心情。
只想帮着闺女守着店。
这家店,现在隶属于夏稻花的名下。夏稻花的户籍,已经从夏家的户籍中分割了出来,单独立户了。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一次促膝长谈。
夏家四房已经认识到了,只靠种田,靠天吃饭,连温饱都未必能解决。
想要赚钱,还是得经商才行。
但,夏家四房想要真正有发展,就必须让五郎这个目前为止唯一的男丁,读书进学,才能改换门庭。
而如果夏家人直接去经商,就会影响到五郎的身份。
如果夏季四房被列入商户,那么五郎即便再怎么出色,也不能考科举了。
这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
四房两口子已经尝到了经商做生意的甜头,怎么舍得放手?
夏稻花借此机会,提出把自己的户籍,单独立户。
家中但凡做生意的事情,都由自己出面,放在自己名下。这样,即便朝廷严格禁止商户考科举,也牵连不到五郎。
夏有田和姜氏私下里商量了好几天,才同意了这个做法。
夏稻花年纪还小,离出门子还早着呢。就算她十五岁嫁人,那也是六年后的事情。
倒是不必担心她把这些生意都带去婆家。
要不是菱花实在太小了,衙门那一关过不去,夏有田和姜氏还想把家里的生意,都放到菱花名下呢。
夏家人在吉祥县过的第一个新年,是在那套租来的大杂院里过的。在一起过年的,除了夏家人,还有胡家人、赵家人。
经历了漫长的一路奔波,三家人的关系密切了许多。但走得近了,彼此之间,难免会产生些摩擦。有些人当场发了脾气就没事了,也有些人,就记在了心里。
大大小小的隔阂,就这样留下来了。
这段日子,三家人一块儿看田、买地,原本是一处行动的,结果夏家人动作快,已经先找到了合适的地,胡家人和赵家人,难免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三家人约定好一块儿买地之前,也是说好了的——若是遇到那种合适的大片地块儿,需要三家合力才能吃下的,才三家一起下手。
因此,胡家人和赵家人,见夏家人虽然先动了手,买下来的田却不算大,倒是也不能明着抱怨什么。
只是,这心里的酸涩,虽然说不出口,却是实打实地梗在那里,让人难受。
后来,胡家人和赵家人也纷纷买了些零散的土地——他们倒也不是不想买整块的,可那整块的土地,要么面积太大了吃不下,要么太贵了不划算。
倒是这种零散的地,东一块、西一块,有钱人家看不上,反而适合他们这些小门小户。
不过这样一来,三家人就都分散开了。原本打算继续在一处生活,报团取暖、共同进退,却是做不到了。
当然,比起外人来,他们到底都是从北关村出来的,彼此之间还是会互相照应,会互相联系,会互相帮衬。
只是做不到原本计划中那样亲密而已。
胡家人已经定下来,半年以后就要搬走,搬到乡下去。而赵家人还打算继续在这大杂院住着,不愿意离开吉祥县。
老两口儿一边张罗着包饺子,一边跟儿子、儿媳妇们,说起来这些琐碎的家长里短。三句两句,就拐到了自家人身上来:“咱们家也得琢磨琢磨,要在这地方住多久,半年以后搬不搬?”
夏家的事情,也有许多变化。
老两口儿买下来的田,已经决定由二房种了。二房两口子因此很是得意。三房、五房暗地里叹息,这副做派,怕是要把大郎得罪了。
说起大郎,他已经找好了书院,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去书院上学了。
老两口儿会继续接济大郎,不但会帮大郎带阿柳,还会掏钱供大郎读书进学。
虽然最近两个月,大郎一直都在街头摆摊,给人写信、写对联,期望能够自食其力,多少赚些银钱贴补一二,却并没有拒绝老两口儿的好意。
他已经深思熟虑了许久,对他来说,最好的出路,自然还得是考科举。
而要考科举,他就不能不进书院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