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超市去种田—— 作者:烧柴煮咖啡
  发于:202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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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敢的脸色唰一下变了,一瞬间又恢复了笑容,只是这笑容有点歪,说话声也有点冷:“我这是牙疼,脸肿了。”
夏稻花在现代的时候,长过智齿,还是个长歪了的,因此很是体会过牙痛的精髓,只是虽然心里知道自己不该幸灾乐祸,看着李敢的模样,就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她偷偷咬了自己的腮帮子两口,才算忍住了笑容,眼里还挤出来几滴眼泪:“我那有一种药,对牙痛挺管用的,回头我给你送来。”
李敢明明从夏稻花脸上看到了笑意,却紧接着又从她眼里看到了泪花,再后来又听说她要给自己送药,本来有几分恼意,也瞬间就没了:“已经看过大夫了,只是我这牙痛是从火上来的,心里的火太旺,吃药也压不住。”
说完了,李敢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这丫头有古怪!
自己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跟人交心的人哪!
怎么一见着她,就免不了松了心呢?
李敢正懊恼着,周氏已经对着李敢行完了礼,毫不客气地喊了夏稻花往前走了。
虽然夏稻花现在还是个半大孩子,但这李敢到底是个官儿,当官的有几个好东西?这傻丫头,她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竟然还敢提她的药!她自己鼓捣出来的药,给人了也是白给,人家能信得过?
再说了,万一人家用出岔子来了,这不就又是一桩祸事?
周氏不是不知道李敢在救出夏玉娇这件事上头,帮了夏家大忙。但他却一直扣着夏玉娇,不把她放回来,周氏总忍不住觉得心里不踏实。
之前她刺杀过金勇,受了风寒,卧床养病的时候,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多半,但却没有少思量这一年来,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儿。
总觉得,自家似乎是犯了太岁,或者冲撞到什么了?
不然,怎么会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简直就没怎么消停过!偏偏这些事,还都不是什么好事……
夏稻花见周氏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赶紧跟李敢招呼一声,就急急地追了上去。
李敢笑着摇了摇头。
不成想,当天晚上,李敢就收到了夏稻花送来的药。
夏稻花给了他一个非常精致的透明琉璃瓶,里面装了白色的药粉,并且说明了是专门治疗牙疼的,够吃十次的分量。
这药粉,其实就是最普通的牛黄甲硝唑。
只不过夏稻花将原本的片剂研压碎了,用擀面杖给擀成了粉末状,又装进了原本装小香珠的玻璃瓶里。
这一“包装”,顿时显得有些神秘,又十分贵重起来。
李敢倒是对得起他这个名儿。
得了夏稻花亲自送来的药,竟然都没找人来试药什么的,自己直接按照夏稻花说的分量,就服了一次。
这药治牙疼,疗效很是惊人。
李敢发现自己的牙疼从原本的难以忍受,到轻轻松松就能忍住,不由得惊喜莫名。
干脆在睡前又服了一次,当天晚上,就睡了足足半宿的安稳觉。
之所以是半宿,是因为,后半夜的时候,北关镇发生了一件大事。
北关镇的县衙,竟然着火了。

夜色深沉,火光熊熊,红彤彤的火舌把县衙一带,照得亮如白昼。
县太爷得知了县衙着火的消息,十分庆幸自己平常不在县衙里头住,而是一直都住在距离县衙两条街的一个幽静的巷子里。
他当初租下那套宅子的时候,还有些心痛租金。
现在想想,若不是花了这租金,现如今说不定已经丢了性命了!
只是,也不能让这火就这么烧下去,若是把县衙烧落了架,总不是个事儿。
县太爷亲自出面,组织了许多人来救火。
李敢从几天来头一次堪称舒适的睡眠中被吵醒过来,得知了县衙着火的消息,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
这把火,是冲着谁来的?
若是冲着自己来的,烧县衙做什么?
与其烧县衙,还不如把自己住的客栈烧了呢!
可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怎么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偏在自己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的时候,就着起了火?
这一回,李敢还真的猜错了。
这把火,是萧鲁不花的手下放的。
但却不是冲着李敢,或者锦衣云骑而来。
烧了北关镇的县衙,主要是为了毁掉一些账册和证据,顺便把大牢里的犯人放出来,方便他们浑水摸鱼。
锦衣云骑虽然厉害,萧鲁不花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这几天,他们发展出来的据点,已经跟锦衣云骑交锋过好几回了。双方互有胜负。
萧鲁不花却突然传令下去,只让他们努力收缩,不要留尾巴,尽量避开锦衣云骑。
他这一番退避,却不是怕了李敢。
而是正在倾尽全力,配合萧离忧的作战计划。
萧鲁不花和萧离忧的感情不怎么样,但在国家大事上,他们还是很能暂时放下恩怨,合力对外的。
可惜北关镇的新任千户,和地头蛇副千户,却没有这个胸襟和觉悟。
听闻县衙着火了,他们各自带了手下来帮忙救火,结果却为了站位的事情,又彼此看不顺眼,大声争执起来。
紧接着,也不知谁先动的手,竟然没人想起来他们是过来救火的,专心致志地又群殴了一回。
李敢急忙带着自己所剩不多的手下,冲上去把他们分开。
人又多又乱,兄弟们虽然是劝架的,也难免挨了几下子。就连李敢自己,左眼也挨了一拳,明晃晃地在脸上挂上了个幌子。
李敢看着那越烧越旺的大火,气得简直不想说话。
还好北关镇的县太爷还算明白事理,知道自己组织人去救火。不然,若是指望着新千户和副千户,这县衙一条街,怕是早就烧成白地了!
李敢看着他们这副蠢钝模样,突然很是怀疑,自己这一趟,该不会就此了账了吧?
就凭他们的本事,北关镇这地方,还能守住吗?
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北关镇啊?
萧离忧那边已经摆开阵势,眼瞅着就要兵临城下了!这两位,竟然还在为自己的私人恩怨,互相下绊子!
在自己面前,他们竟然也一个劲儿吵吵嚷嚷,争论不休。话里话外,都是对方的责任最大,至于他们自己这边,却只是被迫反击的无辜受害者。
这一顿嚷嚷,瞬间就把李敢刚刚压制下去的牙疼,又一次给挑了起来。
他知道,萧离忧即位以来,一直对大楚虎视眈眈,规划了数次南侵,只是每次都被新修好的长城和各处险峻的关隘牢牢阻挡在了关外。
他知道,萧离忧一直在往大楚派遣间谍,一直想要从内部打开大楚北边的防线。
他更是知道,萧离忧一直想要从这条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将他那些饥肠辘辘的恶狼手下,都放到中原这花花世界来撒欢儿!
李敢越想越是牙痛得忍都忍不住——北关镇这地方,今年不会恰好就成了那个口子吧!
李敢的锦衣云骑,对百官有监督察查之责,对本国和敌国的情报有查访搜集评断之权,但他却不能调兵遣将,除非领了钦差的差事,手中有圣旨。
李敢忧心忡忡,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到怎么调和新千户和副千户之间的矛盾,愈发忍不住上火了。
只觉得这心火,一股一股地不停往上涌,不但奔着牙齿去了,脑袋也没能幸免。
耳朵里嗡嗡地,眼睛也红彤彤地,嗓子眼儿也跟着冒火……就连太阳穴那里,都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上了!
等到县衙的大火终于扑灭了,李敢带了人,帮忙安置了附近受到波及的百姓,然后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李敢本来打算回来再睡会儿,此时见天亮了,也就硬撑着,用冷水洗了把脸,吃了点药,让人泡了浓浓的茶,喝了足足一壶下去,才觉得整个人精神起来了。
他干脆又到客栈后院去打了一趟拳,把筋骨活动开了,才进了屋,准备开始理事。
没成想,他刚刚处理了三四件事情,就听到手下来报,说贵人们轻车简从,出门游玩去,然后遇险了。
陪着贵人出门的侍卫,放了求救专用的传讯烟花。
李敢急忙放下手头的事情,留了两个人看家,其他人都带走了,打马飞奔奔着传讯烟花升空的方向,去救人。
一路上,李敢俯下身子,紧贴在马背上,已经让马儿跑出了最快的速度,却依旧心急如焚。
若不是遇到紧急情况,那传讯烟花,轻易是不会用上的。
既然已经到了动用传讯烟花的地步,想必,贵人那边的情形,已经很危险了!
唉,之前只顾着救火,给贵人留下的侍卫,似乎太少了些。
李敢一路思虑,一路忧心,带着他的人,使出了看家本事,一路疾驰,倒是用了小半个时辰,就赶到了事发地点。
一片荒郊野外的开阔地,无遮无挡。连个歪七扭八的稀疏树林子都没有。
这要是敌人发个狠,放一波箭,这会儿自己怕是只能给贵人收尸了!
贵人正被侍卫们护在身后。
侍卫们把手中的刀剑挥舞的密不透风,与外圈的敌人战成一团,却已经血染衣袍,不免露出来几分败相来。
李敢带着他的人,没有一丝迟疑,当即就策马冲了上去,却听到内圈的贵人惊呼一声:“完了,李敢,你中计了!”

这句话,就仿佛晴天霹雳,一下子就把李敢的脸,劈成了黑锅底。
李敢哼了一声,二话没说,继续往贵人身前冲去。
中计了又怎么样?
就算这是个陷阱,自己也得闭着眼睛往下跳!
若是这几个贵人出了事,哪怕他立下再多的功劳,都不够赎罪的!
李敢义无反顾地冲到了贵人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把后者遮挡得严严实实,用最快的速度将周围的情形扫视了一圈,心里不断盘算着生路在哪里。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破绽,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实在不行,哪怕跟贵人死在一块儿,起码也算是殉职了。
当然,如果能不死,就更好。
李敢这副舍生忘死的模样,其实本是无奈之举,落在一些人眼里,却成了英勇无畏、忠心耿耿,慷慨悲歌之士。
被他护在身后的贵人,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明知不可为,你这又是何苦?”
李敢没吭声,只把手里的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打掉了好几支裹挟着强劲的风声射向他们的箭支,片刻后才回话:“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要放弃!说不定冲一冲就能出去了呢!”
“呵呵,你倒是坚韧。借你吉言吧。”
话音未落,第二茬箭雨又抛洒过来。
李敢和他的手下,瞬间陷入了苦战,压力大增。但原本一直在苦苦支撑的侍卫们,此刻却得到了喘息之机。
只是,李敢带过来的人虽然都是好手,但人数却实在太少。
再加上拨打飞来的箭雨,稍有失误,就会有人受伤。李敢这边,很快就有人挂彩了。
李敢一边战斗,一边观察环境、地形,和敌人的情形,总算被他找到一个机会,挟了贵人上马,迅速冲出了包围圈。
李敢的几个心腹手下,马上就一路拼杀,打马追了上去。
原本保护贵人的侍卫里,有两个脑子机灵手脚快的,也挟起来另外两位身份贵重的人物,紧随其后。
剩下的人,一部分冲着缺口,追了出去。
另一部分,留在了原地,与原本围着他们的敌人战成一团,这是舍命为了贵人断后了。
只是,冲出去的李敢他们,很快就发现,情形似乎有些不对。
自己能冲出去,似乎并不完全是自己找对了路,而更有可能,是敌人在有意放水。但这种放水,却并非出于好意。
这是一个陷阱。
围困了出游的贵人,只是陷阱的表层。
以贵人为诱饵,将李敢引过来,这是陷阱的第二层。
而将李敢的手下和贵人的侍卫,分化成几个部分,一波一波鲸吞蚕食,这是陷阱的第三层。
活捉李敢和贵人,似乎才是他们的目的。
若不是敌方抱着这个心思,李敢他们,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李敢意识到了这个陷阱的内核之后,立即做了决定:用最快的速度回城!
郊外地势开阔,一目了然,跑也跑不脱,躲也没地儿躲……而回到北关镇,就算形势依然恶劣,总能借到兵。
李敢看破了敌人的陷阱,敌人也看破了李敢的算盘,自然要阻拦他们回城。
双方瞬间开始激战,战况愈发惨烈。
当李敢最终杀出重围,双人一骑,浑身染血地跑回到北关镇的时候,他身上已经受了六七处外伤。
而他一直在努力保护的贵人,身上也有两处轻伤。
两人是从北关镇东南角入城的。
只是,两人虽然顺利进了城,李敢的心情,却愈发沮丧起来。
一来,是他们一路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如果追兵不愿放弃的话,他们其实还没有脱离危险;二来,他们是直接跑马进城的——东南角的城门虽然简陋了些,但竟然没有兵士把守,这有点不对劲啊!
难道,前面又是一个陷阱?
李敢狠狠地咬着牙,流了许多血之后,虽然觉得脑袋有几分晕晕的,但之前折磨得自己死去活来的牙痛,竟然基本上没什么感觉了。
李敢一路上琢磨着要到哪里借兵,或者要躲藏到哪里才能安全,脑子里九曲十八弯,转了不知多少个念头——最关键的是,他其实有些不愿意去想,这一系列的陷阱,背后是谁。
除去萧鲁不花这个对头,他最大的仇人,就是那个被自己戳穿了真面目的继母。
然而,他的继母的娘家,虽然在军中有些关系,但那些关系,也不是傻子。就算人家肯帮她害自己,总不至于愿意帮她害了那位贵人吧……
李敢虽然不敢放松警惕,但进了城,心头到底还是松弛了几分,再加上他又思虑过甚,一个不妨头,竟然从马上掉了下来。
贵人急忙跳下马,想要扶他起身,却见李敢已经昏迷过去了。
大概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李敢此时,必然急需救治。
贵人原本还没想好该往哪里去,此时见了这么个状况,焦急之余,顿时有了方向:直奔普济堂。
贵人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平日里也有打熬筋骨,练武强身之举,骑射也很过得去,此时将已经昏迷过去的李敢扶上马背,虽然有几分费力,却也不算太难。
贵人将李敢的腰带拽了下来,将李敢绑在了马背上,自己坐在李敢身后,策马狂奔。
他们跑到普济堂的过程,还算顺利。
只是李敢虽然昏迷了,一路上却依旧一直在失血,一条明晃晃的血路,倒是直接为追兵指明了方向。
普济堂的王太医上回因为新千户和副千户的冲突,摔断了腿,所以见到兵将模样的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不过,王太医当年还没退下来的时候,也是见过这位贵人的,因此他的脸色只难看了一瞬,就转成了惊讶,紧接着又转换成了满脸的恭敬。
贵人也不废话,直说遭遇刺杀,要在普济堂养伤。
王太医二话没说,就让徒弟把李敢收进了后堂,让伙计把马牵到了后院,当即就关门关窗放闸板,在外头挂了个木头牌子:“东家有事,关门歇业”。
王太医新收不久的小徒儿谢家宝,却发现了不妥,亲自拿了扫帚,撮了一簸箕炉灰,出门打扫血迹去了。

第184章 推他一把
谢家宝的反应够快,所以迅速把门前的血迹打扫干净了,还顺着来路,一路清理出去很远,直到一处岔路口才停手。
只是,普济堂是全北关镇最好的医馆,若是还有追兵在紧追不舍,即便没有血迹作为指引,恐怕还是会很快找到普济堂这里来的。
而且普济堂大白天的,又已经上了闸板,很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感觉。
谢家宝拿了工具,回到普济堂,跟王太医说了自己的担忧。
王太医也有些踌躇。
他倒不是没地方藏起来李敢,只是那个特殊的所在,毕竟是自家的秘密,此时若是暴露了,以后说不定会反而害了自己。
然而,若是真的有追兵在后面,自己跟李敢,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更何况,眼前这位贵人的身份,别人不知道,自己却很清楚。这位那是最得圣宠的。就凭他也在这里,自己就不能见死不救。
王太医没有纠结太久,迅速理清了利害关系,让大徒弟拆了个门板过来,指挥着大徒弟和谢家宝两人,将李敢抬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王太医的书房是个很大的套间,外间有床榻、座椅和茶几,里间摆着书桌和书架。里间和外间,还有一道木门相隔。
当然平日里这道木门基本都是开着的,门框上只挂着个水晶珠帘阻隔视线,只有某些特殊时刻,才会把这扇门关起来。
进门之后,王太医让大徒弟留在外头守门,自己拄着拐杖,带着贵人和谢家宝,进了书房的里间,还把木门给关上了。
王太医将自己书桌上的一个做摆设的花瓶,左扭右扭,扭了几下。
多宝阁前面的那块宽阔平坦的地面,瞬间裂开了个大口子,露出来一截蜿蜒向下的石头台阶。
这入口不大宽阔,不过,只要调整好了角度,勉勉强强,倒也可以把门板抬下去。
贵人也不矫情,亲自动手抬起了一端,谢家宝自觉地抬起了另一端,王太医拄着拐杖跟上,一行几人就往下走到了书房下面的密室地道之中。
密室之中装备齐全,在这里养伤,住上个把月不成问题。
密室之中的地道,直通城外。
这密室和地道,都不是王太医修的,而是这套院子,原本自带的。
王太医当初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开医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中了这些地底下的玄机。
王太医亲自给李敢看了伤,开了药,施了针,然后让谢家宝给李敢把比较大的伤口都缝了起来。
李敢原本昏迷着,结果愣生生地被这缝针的动作给疼醒了。
好在李敢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在给自己治伤。这么说,自己这是得救了?再一看,贵人也在,顿时心头一松,就再一次晕了过去。
救治完了李敢,将伤口都撒上了上好的金疮药,王太医将照顾李敢的活儿,都交给了谢家宝负责。
这孩子善良淳朴、细心周到,又聪明机敏,王太医对他很是放心。
考虑到追兵的问题,贵人也得暂时在密室之中委屈几天。
王太医拄着拐杖出了书房,带着大徒弟,回到了前头。他想了想,对大徒弟说道:“要想活下来,这事儿就只能这么办……”
大徒弟越听越是敬佩,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于是,大徒弟带着伙计、学徒和护院,将普济堂的新旧账本都搬了出来,让账房带着人理账;同时又带着人开始清点药房的药物,尽量挑那价格便宜的各色药材,一样一样都搬了出来。
屋子里、院子里,都一摊一摊地,堆得到处都是,摆得满满登登,一眼望不到头,几乎无处下脚。
大家伙儿任劳任怨地忙活着、收拾着,就听到一阵“咣当咣当”的砸门声,同时夹杂着“开门!快开门!”的大喊。
王太医派了个口舌灵便的小伙计,跑到闸板前头,隔着闸板对外头喊话:“东家今儿个盘库,不营业,客官还是去别家医馆看病吧!”
外头砸门的一听这话,似乎十分生气:
“让你开门你就开门,哪那么多废话?你说谁有病呢?”
外头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了砸门的力度,竟然把门外的闸板砸坏了,还把大门也给撞开了。
大门摔落在地,小伙计急匆匆地往后一躲,差点被砸个正着,顿时也生气了:“凶什么凶?这正盘库呢!这么多样药材,砸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这药材进货不易,价钱还在其次。
倘若因为差了哪位药,耽搁了病人的性命,才是大事!”
打头的听了这话,有些恼羞成怒,当即挥起鞭子就抽了小伙计一鞭。
小伙计才十四岁,顿时被疼哭了:
“呜呜呜!你们欺负人!”
一边哭,一边抱着被抽出一道血痕的胳膊,跑去找王太医诉苦了。
王太医沉着脸,对着闯进来的这群人说道:
“本店正在盘库清账,今天不营业!你们去别家医馆不成么?竟然目无王法,蛮横无理,二话不说就砸门,是何道理?”
带队的却理直气壮:“紧急军务,搜查奸细!”回完王太医这一句,就冲着屋里一挥手:“儿郎们,给我搜!”
王太医气得胡子都抖了:
“慢着!要搜查奸细,我不拦着你们!可是,若是搜不出来呢?
再者说,我这屋里,好些个瓷器玉器,字画典籍,都是圣上御赐的。若是磕了碰了,打碎了扯破了,你们谁来担这个责任?”
领队的军头转了转眼珠子,到底还是迟疑了几分,双手抱拳,拱手为礼:“老先生,末将本意不愿来府上叨扰。只是这奸细非同小可,若是不找出来,咱们北关镇,怕是就要落到胡人手里了!还请老先生体谅则个!”
之后又对着手下喊道:“手脚都干净利落些!动作都轻些!屋里的东西都金贵,若是弄坏了,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王太医拄着拐棍站在门口,满脸极力忍耐的模样,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
普济堂被闹得人仰马翻,连女眷都被惊动了,搜查的结果,却一无所获。新千户的侄儿骂骂咧咧地带着自己的人撤走了。
与此同时,北关镇的西北角,萧鲁不花骑在自己心爱的青骢马上,带着几个手下,还有一顶四人抬的轿子,正满脸得意洋洋地向城门口走去。

倒也不怪萧鲁不花这样得意。
他的老对头李敢,被他轻而易举地调虎离山,终于掉进了他的陷阱。
李敢的继母和萧鲁不花,通过新千户的幕僚搭上了线,两下里一拍即合,都对除掉李敢这个祸害,兴趣十足。
萧鲁不花前前后后只花了不到三百两银子,就通过那幕僚,说动了新千户参与进来。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此时李敢的小命,应该都已经交代了!
金勇遭遇刺杀,伤势反反复复,整日疑神疑鬼,为了保命,已经彻底向自己投诚,对自己百依百顺。
北关镇的新任千户和副千户,通过金勇与他搭上线,收了他的孝敬,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些消息,都够他用了。
皇兄萧离忧终于下定决心要发起秋季攻势,这一回皇兄采纳了自己的意见,不满足于抢一把就走,而是打算从北关镇入手,把渤海郡啃下来一块肉。
而皇兄萧离忧的计划,正需要自己在大楚的势力全面配合,双方此时的关系,融洽了许多。
几乎可以说,每件事情都在顺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
萧鲁不花怎么可能不得意呢?
在他身后的轿子里,坐着的是一个面容憔悴,身材瘦削,胡子拉碴的病号——这人不是别人,恰恰是身受重伤的金勇。
本来金勇的伤势,是不大适合挪动的。
然而,金勇的亲戚虽然没拿到普济堂的好参,萧鲁不花却搞到了优质的人参,而且十分慷慨大方地拿出来给金勇配药了。
金勇再一次承了萧鲁不花的人情,自然得更加卖力。
虽然伤势没有痊愈、还需休养,不过,为了帮萧离忧的前锋官混进北关镇,兵不血刃骗开城门,拿下北关镇这个关键之地,哪怕再折腾、再对伤势不利,金勇也不能不来。
守门的兵丁倒是少见萧鲁不花,但对金勇却熟得很,哪怕他伤势一直反复,病得瘦弱了许多,还是把他认了出来:“金大人,你这是咋地了?”
“被奸细刺伤了。”金勇大言不惭地想好了借口,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差点要了他的性命的女人,竟然是夏家老太太周氏。
“啊呦,咱们北关镇,也进了奸细了?”
“可不是嘛,不但我受了伤,前些日子京里来的贵人也受了伤呢!现在下落不明,你们以后可得格外小心,务必加强了盘查,别让奸细混过去啊!”
“是!谨遵大人吩咐!”
套了一会儿近乎,打赏了一些铜钱和碎银子,又问了下守城的兵力分布和排班次序,金勇这一回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最近几天,得把这边的情况摸熟了,还得在最关键的时刻,开了城门,把萧鲁不花的人放进来。
金勇心里其实是捏着一把汗的。
但萧鲁不花忽悠金勇说,这波部队来了,只是要以北关镇做个跳板用,并不会在北关镇上烧杀抢掠,惊扰地方。
因为他们急着插入腹地,攻击渤海郡首府,没那闲工夫浪费在这么个芝麻绿豆大的地方。
对这些话,金勇并没有全信,但他也只能拼命说服自己相信。
不然,这良心上,实在是过意不去。
金勇平日里并不是什么好人。但要亲手送出去一座城,让蛮子烧杀抢掠……他也有些扛不住。但,别人去死,总好过自己去死。
若是回头北关镇一直在萧鲁不花的控制之下倒还罢了,若是大楚打了回来,他就得跟着萧鲁不花跑到北边去。
不然,一个凌迟是跑不了的。
金勇和萧鲁不花在城门附近晃悠了几天,跟城门官和那些守门的士兵都混熟了之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给守门的士兵塞了几坛子酒和人手一份熏肉,便骗开了城门,将萧离忧的前锋官萧大石和他手下的五百精兵,迎进了城门。
萧大石是个狠角色。
他刚进了城门,就把城门官和那些城门卫给砍了个溜干净。
紧接着,这五百精兵身后的几千骑兵,也跟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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