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稻花冥思苦想了好几天,还把空间超市逛了个遍,没找到什么趁手的工具,倒是勾起来不少现代社会的回忆。
到底还是让她想到了办法:人找不到人,可以让狗找啊!
现代社会里,经过特殊训练的军犬、警犬,连犯罪分子过海关时候夹带的违禁物品,都能轻轻松松地闻出来,找人什么的,就更是小菜一碟。
可是,大楚朝有没有这种经过训练的狗呢?
哪怕没怎么经过训练,但比较聪明有灵气,俗话说比较“通人性”的狗,应该也可以胜任吧?既然想到了办法,夏稻花就坐不住了,她跟梨花交代了一声,就悄悄出了门。
之所以没跟四房两口子报备,主要是怕他们反对。
毕竟夏玉娇刚刚失踪不久,夏有田和姜氏难免会更加关心女儿的安全。
夏稻花悄悄溜到了北关镇上,镇上富户多,而且千户所也在这里,说不定有人懂行,会养几只细犬呢。
当然,实在找不到细犬的话,普通人家养的那种田园犬,也是可以的。
毕竟中华田园犬也很聪明、很听话、很通人性。
说起来也真是巧了。
夏稻花竟然只走了半日功夫,就找到了几只细犬,而且,最让她想不到的是,这细犬的主人,竟然也算是半个熟人。
夏稻花的“笔友”李敢,带了几只毛色溜光水滑的细犬,陪着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正在街上漫步。
这也太巧了!
其实之前李敢就给夏稻花来过信,提过他近期要来北关镇。
但夏稻花万万没想到,在自己最需要细犬的时候,竟然就会遇见带着细犬,在北关镇的街上瞎溜达的李敢。
这简直就是一瞌睡就遇见了枕头嘛!
夏稻花觉得惊喜莫名,双眼放光,冲着李敢就飞奔过去。只是她刚刚跑出去三四步,就被人揪着后脖领子,一把拎了起来。
夏稻花有点儿生气地挣扎起来:“放开我!”
李敢他们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夏稻花比上回见面,还是有点变化的。李敢稍微愣了一下,才把夏稻花认出来。
李敢把夏稻花认出来了,夏稻花就自由了。
她不爽地瞪了那个刚刚把她拎起来的护卫一眼,活动了两下胳膊腿,心脏砰砰砰一顿乱跳。
刚刚要不是见到李敢已经往自己这边看过来了,她差点就把电棍掏出来。
李敢笑眯眯地问她:“小丫头,你怎么在这里呢?是来接我的吗?”
夏稻花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一张嘴就把实话秃噜出来了:“不是,我是来找狗的。”
刚刚那个抓了夏稻花的侍卫生气地呵斥她:“诶,你怎么骂人呢?”
夏稻花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指了指李敢手中牵着的细犬:“我真的是来找狗的。我需要细犬有急用。我都找了大半天了,总算找到这一只,没成想就遇见你了。”
夏稻花三言两语,把夏玉娇神秘失踪的事情说了一下,一脸诚恳地对李敢说道:“家里有小姑姑常用的贴身物品,像被子、枕头、中衣什么的。小姑姑失踪以后,还没有下过雨。这法子虽然不大容易,但至少值得试一试。”
李敢越听越是严肃,最后不但同意借给夏稻花两条细犬帮忙找人,还派了两个手下,帮忙使唤这两条狗。
夏稻花感激地冲着李敢深深鞠了一躬,又对两个牵着狗的侍卫露出来大大的笑脸:“辛苦两位大哥了,咱们现在就走吧。”
李敢笑道:“你倒是个急性子。不过这事儿……倒也怨不得你急。那你赶快去吧!”
夏稻花点了点头就走了,李敢目送着她的背影走出去好远,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锦衣华服的中年人满脸惊奇地看着李敢和夏稻花的互动,微笑着问他:“这就是你写信,她不识字,给你画画的那个小丫头?”
李敢点头:“就是她。这丫头有趣得很,也有点自来熟。庄户人家的孩子,规矩上面乱七八糟,性子还算大气。”
中年男人想起来那些笔触歪歪扭扭,但却偏偏画的妙趣横生的“回信”,也忍俊不禁地翘起了嘴角。
李敢接着说道:“她这个失踪了的小姑姑,我是知道的。性子有些柔弱,对她却很关照。也不怪她这样上心。”
中年人笑道:“这孩子不错。作为晚辈,能另辟蹊径,想出办法来为长辈分忧,很是不错。”
他沉吟了片刻,又道:
“毕竟过去了好几天了,这两条细犬,未必就一定能找得到人。不如咱们撒些人手出去,帮她一帮。”
李敢有些惊讶:“咱们的人,用在这等小事上,是不是有些浪费?”
中年男人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找找人,办办案子,也算是练练兵。”
李敢见中年男人态度这样明确,甚至有几分坚决,便拿出一块木牌,吩咐下去。明处暗处的随行队伍中,各有两个人起了身,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夏稻花此时已经带着两个侍卫和两只细犬,回了北关村。
村里人见了夏稻花带了两个陌生人和两只油光水滑的狗回来了,都觉得新鲜,差点把他们围个水泄不通。
夏稻花急忙对大家伙儿说道:
“各位叔叔大爷,婶婶大娘,我这是请了援兵,帮我找小姑姑的,人命关天,可不敢耽搁了啊!”
村里人虽然好奇心重的很,看热闹的精神无比强大,到底还是知道正事要紧,于是浩浩荡荡地跟着他们来到了夏家老宅。
夏稻花打开院门,领着他们直接进了夏玉娇的屋子,找了夏玉娇的枕头和袜子,让两只细犬闻。
细犬不愧是细犬,竟然顺着夏玉娇的屋子,往后院的篱笆墙去了。
夏稻花带着他们,干脆利落地从篱笆墙上翻了过去,然后细犬顺着踪迹追踪而去,一直走到了通往花枝县的道路上,就失去了踪迹。
夏稻花心里有数了。
看来,贼人是从这个方向跑的。
小姑姑的踪迹到这里不见了,多半是上了车,所以细犬只能跟到这,再往前,就再也找不到痕迹了。
夏稻花诚恳地对两个侍卫道了谢,又给他们封了两个感谢的小红包,不过侍卫却没收,客客气气地推拒了。
夏稻花见两人急着带细犬回去复命,便只好依依不舍地放了他们回去,还麻烦两人帮她给李敢捎个口信:“烦请两位替我跟李大人道一声谢。”
“不敢当,那是自然。”
“小娘子客气了。”
两人走后,后知后觉的夏家人和为了看热闹坚持不懈的村里人都追了过来,急急地问夏稻花:“找到线索了吗?”
夏稻花摇摇头,又点点头,撇下一脸蒙圈的众人,满脸疲惫地回了老宅。
夏稻花躺在夏玉娇的铺盖上,心里琢磨着,夏玉娇会被拐到哪里呢?
夏玉娇是在家中失踪的。如果是一般人贩子,根本没有必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跑到别人家里去偷人。
所以,不但周氏怀疑金勇,夏稻花也在怀疑金勇。
细犬找到的方向是通往花枝县的……花枝县可不是个好地方啊。
夏稻花有些忧伤地叹了口气。
夏玉娇的命运,怎么就这么坎坷呢?
夏稻花这边一筹莫展,李敢这边的进展却很神速。
大概在三天之后,李敢的手下,就已经找到了夏玉娇的下落。只是,夏玉娇虽然看起来郁郁寡欢的样子,但并不像是遭到了虐待,反倒有些像是被人金屋藏娇了。
她身边有婢女伺候,身上的衣物、头上的首饰,都很华贵精美。
他们忍不住暗暗猜测,这到底是绑架呢?还是私奔呢?
不过,作为训练有素的锦衣云骑,他们倒是不至于因为自己的好恶与猜测,就武断地下结论。更不会违背上峰的命令,自作主张。
因此,这边的消息,很快就反馈到了李敢那里。
李敢和中年男人不禁面面相觑。
难道,这夏玉娇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自己插手这件事,莫非反而坏了一桩好姻缘?
不过,根据夏稻花说的,夏家老两口儿思女成疾,夏家的儿孙们也颇为憔悴,这里面不管有什么事儿,还是应该让夏家人知道才是。
李敢觉得应该把夏玉娇救出来,倘若真的是两人为情私奔,那也应该让双方家里知道,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这一救人不要紧,李敢的手下,竟然被伤到了两个,还折损了一个。
那座普普通通的民宅小院子,竟然藏了好几个功夫好手。
夏玉娇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子,她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
锦衣云骑想要救走夏玉娇的时候,惊动了院子里的仆役。
他们把锦衣云骑当成了闯空门的贼人,双方打了起来。刚刚交上手的时候,还是有所保留的。但等他们发现锦衣云骑的目的是夏玉娇,就开始下狠手了。
他们的功夫路数有些古怪,锦衣云骑一开始没有防备,疏忽大意之下,吃了大亏。
但锦衣云骑到底不愧是锦衣云骑。
他们虽然折损了人手,终究还是把上峰要救的那个小娘子,完好无损地带了出来。
只是,当锦衣云骑带了大队人马回来找场子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小院子,已经人去楼空。不但人不见了,连小院子里的财物都被转移走了。
这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李敢听到锦衣云骑的回报,也十分上心。
这件事情的结果,让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夏玉娇被暂时安置在了客栈里。
“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夏娘子情绪不大好,脸上似有泪痕。”
“好,我过去看看。”
“大人,小的给您引路,夏娘子就在这间房,之前要了热水,说要洗漱,还不让旁人伺候。”
李敢闻言,顿时觉得不妙。
他一脚踹开了房门,就见到夏玉娇正挂在房梁上,一双绣鞋在眼前荡悠悠。
李敢二话没说,抬手就甩出去一把飞到,“嗖”一下,割断了上面的绳子,夏玉娇“噗通”一声掉了下来,发出来一声有些变调的呻吟。
李敢对属下说道:“快去找郎中来!”
夏玉娇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李敢若是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当机立断地踹门进来,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郎中很快就赶了过来,给夏玉娇施救一番,抹了抹头上的汗,说道:“基本上没事了,只是她伤到了喉咙,怕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李敢问:“能治好么?”
郎中叹了一声:“倒也不是不能治好,只是很难,恐怕会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即便治好了,怕是这嗓子也坏了。”
李敢松了一口气:“能治就好。”
他让手下给夏稻花捎了信,让她告知家里人,夏玉娇已经找到了,只是受了伤,需要休养。而且本案案情复杂,需要夏玉娇配合调查,所以她暂时还不能回家。
夏家人听了这个消息,悲喜交集,简直不敢置信。
老两口儿听到夏玉娇找到了,顿时精神了许多,心病也去了一大半。
周氏甚至有力气坐了起来:“快,快带我去!”
李敢他们留下夏玉娇,主要是想知道,这小院子里那些仆役,背后是谁。
第175章 木头娃娃
夏玉娇伤到了嗓子,本来说话就不方便,她又心存死志,脸色淡漠,根本对李敢手下那些人的问题,理也不理。
“夏娘子,那些人你可认得?”
“夏娘子,那宅院的主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夏氏,你招不招?不要以为有人护着你,我们就不会动刑!”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问,夏玉娇什么反应都没有。
锦衣云骑对夏玉娇的审问,很快就进行不下去了。
不能动刑只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夏玉娇此时,精神状态非常差。整个人木木呆呆,眼睛里也没有光亮,问她什么,她也不知道回答。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了。
审讯的人无法,只得把这个情况报给李敢。
李敢亲自去看过,又找了郎中来给夏玉娇看过,郎中说她是受了惊吓与刺激,又郁结于心,这种状态可能短期内都无法改变。
旁人说话,她都听着,但左耳听、右耳冒,根本就没听进去,意识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好言好语地引诱也好,恶声恶气地威逼也罢,对她而言,其实都是耳边风。
夏玉娇第一次寻短见的时候,是因为有了金勇的孩子,她无法面对,又觉得自己给老夏家抹了黑,一时冲动求死。
但那个时候,她对这个世间,还是有很多不舍的。
当她当面拒绝了金家的提亲,她的心伤,已经开始痊愈了。
只可惜,她的心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又不幸遭遇了第二次伤害。
当她在那个小院子里,见到金勇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几乎已经死了。
难道这辈子,自己都逃不开金勇这个人吗?
与其那样活着,还不如去死……
夏玉娇已经想到了好几种寻短见的方式。
只可惜,那些男女仆役都很精明,平日里看守她,看得很紧。
让她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自我毁灭。
她也试过用金簪去攻击金勇,只是她那点子力气,哪里比得上一身武艺的金勇?
不但没有伤到金勇,反而激起了金勇的凶性,多吃了许多苦头。
金勇还把簪子、钗子都给收走了,只让婢女用发绳给她挽发。再装饰些绢花、珠花,或者鲜花之类。
至于像簪子、钗子这样有锋锐的尖头的东西,都拿得远远地,再也不让她接触到。
唉,自己当时多傻啊!
不该拿金簪戳金勇的,应该用它戳自己。只要力气用得足一些,戳得深一些,说不定,就不必再度受辱!
夏玉娇就这样,一遍遍沉浸在回忆和悔恨里,对外界,一直木然无回应。
当然,有人伺候她吃饭,她也会吞咽;有人喂她喝药,她也会喝下去;有人给她洗脸,她也会受着。
若是让她自己动手,她却连手指都不会动一下。
锦衣云骑试过一次,将饭菜送进屋里,没有派婢女喂她,而只是站在一旁,等着她饿了自己吃。
结果夏玉娇那一天,硬是什么也没吃。肚子咕咕叫,她也没有反应。饭菜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飘过,她同样没有反应。
整个人,简直像是变成了个木头娃娃。
锦衣云骑的人没有办法,只好安排了丫鬟,仔细伺候着。
周氏和夏老爷子来到客栈,见到夏玉娇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他们见到夏玉娇这副呆愣愣的木然样子,两个人都忍不住老泪纵横。
好在夏玉娇看到老两口儿痛哭的模样,整个人终于有了些反应,虽然依旧发不出声音,却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夏稻花找到李敢,问清楚了大致的情形,突然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夏玉娇这回失踪,老两口儿为了找她,已经顾不得保密了。若是就这样回去,想必难免要面对许多流言蜚语。就凭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恐怕随便压上一根稻草,都会再次崩溃。
夏家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根本没可能时时刻刻跟在夏玉娇身边,一刻不离。
万一被她寻了短见,老两口儿还不得去了半条命啊?
这可怎么办呢?
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搬家。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夏家人的地方去。近了恐怕还不行。得远一些,最好是跟这边音信不通的地方。
可是,只为了夏玉娇一个人,老两口儿舍得离开北关村吗?
夏稻花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跟老两口儿提了提。
老两口儿顿时大受冲击。
之前,他们光顾着哭夏玉娇的命苦,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一茬呢。
周氏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并且迅速肯定了夏稻花的想法:“好孩子,你说得对!若是再住在村里,你小姑姑指不定要受旁人多少闲气!”
夏老爷子却有些迟疑:“可是,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呢,还有那些地……哪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搬走了?”
老两口儿意见不统一,说不定回头还得问问几个儿子的意思,可是夏玉娇急需心理疏导,这总错不了。
夏稻花有些犯愁。
她虽然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却并没有取得专业心理咨询师的资格。
对夏玉娇的情况,虽然明知症结所在,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两口儿争执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李敢却把他们安抚住了,不过,他的话却是对着夏稻花说的:“我这次来,要办一个很重要的案子。差不多要在北关镇停留一个月左右。
这次救人,本来只是顺手为之。却没想到牵出来的线索,跟我要办的那个案子,也有几分关联。
这段时间,先让夏娘子住在客栈里吧。
一来,我这有些事情得问问她,看看她能不能想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二来,也好让郎中给她好生诊治。
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来个人陪着她,照看她,与她同吃同住。”
李敢这样一说,老两口儿就愣了神。
难道乖女儿玉娇,还牵扯到了什么麻烦的案子里么?
夏稻花见老两口儿愣神,忙对他们说道:
“爷,奶,你们想啊,能把我小姑姑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咱们家里偷出来,那得是什么样的身手啊?
这样的人,想来说不定是朝廷的通缉要犯呢!
留了小姑姑问问话,不也是为了抓住那帮贼人吗?”
周氏想了想道:
“梨花她们年纪太小了,怕是得让桃花过来。可是……算了算了,要么还是让老三家的过来吧!”
夏稻花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原来因为锦衣云骑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男人。
桃花虽然是个妥当的,但毕竟是个年轻的小娘子,与吴氏这种成了婚的妇人不同。桃花住在这里,怕是多有不便。
而吴氏的性子,比惯会胡搅蛮缠的孙氏还要泼辣,但在人前,却十分上得了台面。派了吴氏出来,想必能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妥妥帖帖。
当然,最好的方案是周氏这个老太太亲自来照顾。
但女儿已经找到了,周氏这心头的那股劲儿松了下来,就想起来还要操心别的孩子了。她若是来了这里,照顾女儿,谁来给老大踅摸续弦?
再者说,她毕竟上了年纪,精神不济。
她也怕自己一个恍惚,看不住女儿,万一夏玉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寻了短见,她怕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周氏安排哪个孙女或者儿媳妇儿做什么活计,夏老爷子从来不参言,更不会轻易反对。
因此这事儿就算是定了下来。
李敢听说周氏为了找夏玉娇还报了官,主动提出帮周氏到衙门销案。
夏稻花对着李敢真心诚意地福了一福:
“李大人,多亏了您鼎力相助,我小姑姑才能找回来。大恩不言谢,有什么需要我们夏家效劳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李敢看到夏稻花还带着婴儿肥的两个圆嘟嘟的腮帮子,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一般说着感谢的话,就觉得有点莫名的可爱。
他微微一笑,忍不住兴起了逗逗她的心思,故作认真地说道:“我倒是没有什么需要你效力的,不过,若是你真心实意地感谢我,就给我十两金子吧!”
夏稻花愣了一下,马上就伸手从“袖管”里掏出来两锭圆圆胖胖的金元宝,却正是李敢当初给她的那两个。
李敢见了,误以为她是把这两个金锭子随身带着,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更大了。
他一伸手就接了过去。
夏稻花见他竟然真要,只好松了手。
想想也是,人家又是借了细犬给自己,又是出动了人手把小姑姑找了回来,要十两金子就把这事儿了了,已经算相当便宜了。
自己哪还能当成他只是在开玩笑呢?
夏稻花想通了这一层,甚至感到十分轻松。
毕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啥大问题。而欠了人情债,可比欠了人家的银钱,要难偿还多了。
当然了,这事儿李敢出力甚多,而且接下来,还要继续多有叨扰。要说这十两金子,就能消了这人情债,也未免想得太美了。
不过,若是李敢爱财,那倒是件好事了。
夏稻花有些美滋滋地想着。
倘若这李敢真是个爱财的,那自己的靠山计划,就一定可以顺顺溜溜地启动啦!
老两口儿虽然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向李敢施了礼,道了谢。经过一番你来我往之后,周氏留下了陪着夏玉娇,夏老爷子带着夏稻花回了北关村。
一来要跟家里人通通消息,二来也要安排吴氏收拾东西,过来照顾人。
一直到夏稻花离了客栈,那两锭金子都没回到她手上。
她既觉得有点遗憾,又忍不住有几分兴奋。
若是有了李敢加入,自己的生意,说不定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做大了!
只是眼下说这个,还有点儿不大合适。
过几天再找机会跟他透个话吧!
此时,被老娘拘束了好几天的金勇,也总算找到了机会,离了家,奔了花枝县。
却万万没想到,那个让自己乐不思蜀的安乐窝,竟然人去楼空!
不但夏玉娇不见了踪影,连伺候她的婢女仆妇,守院子管马厩的那些个男仆,也都不见了人影。
更过分的是,那房子里都空了!
除了些笨重的家具还在原处,金银细软、衣服铺盖,全都不见了,甚至连锅碗瓢盆之类的都没留下!
金勇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想到这地方的蹊跷,又急忙去找兄长“贾十七郎”探听消息。
到了平日里两人经常聚会的酒楼一问:
“我大哥可来了?”
“哎呦,是金大人哪!贾大官人今儿个没来呢!要不您去神仙醉瞧瞧?”
神仙醉、芙蓉居、浣花楼、天香楼,贾十七郎经常活动的几个地方,金勇都找遍了,却连贾十七郎的影子都没找见。
金勇简直气坏了。
莫非,玉娇是被兄长看上了?偏偏兄长又恰好知道自己对玉娇有多上心,觉得对不住自己,所以便连夜跑了?
金勇抱着这样的想法,不由得有些苦涩,又有些气冲冲地奔着“贾十七郎”的一个做跨境生意的铺子去了。
若是这里再找不到人,那他也不知该去哪里找人了。
金勇进了铺子,抬手就去扯管事的领子:“你们老爷呢?”
管事的无视了金勇的黑脸,反而笑呵呵地请他到二楼喝茶:“哎呦!金爷!您可算来了!我们老爷出去办事了,不过出门之前,专程留了话给您。若是您来了,就请您略等一等,他很快就回来!”
金勇半信半疑,撒开了管事的衣领,随着他上了二楼。
金勇跑了好多地方,却都没找到人,一路上着急上火的,既没少说话,也没少出汗,这会儿倒真是渴了。
见管事的给上了茶,急急地灌了一壶下去,还是意犹未尽。
不过喝了三四壶茶水之后,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
然后他就听到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却见到那红木博古架,竟然活动了起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金勇的手已经按在了腰刀上。
却见那博古架后面,转出来一个人。
“兄长?”
萧鲁不花满脸愧色地对着金勇,一揖到底:
“兄弟,哥哥对不住你!”
金勇满脸的迷惑:“兄长何出此言?”
萧鲁不花心中暗骂,以前没发现,这小子还挺能装啊!面上的愧疚之色却更甚:“金兄弟,哥哥护卫不力,你那块儿心头肉,那位夏娘子,她、她……她被官军劫走了!”
金勇闻言,着实吃了一惊:“什么?官军?是县衙的人么?”
他知道周氏报了案,还重点怀疑到了他头上。却万万没想到,县衙的人,能这么快就找到夏玉娇。
夏玉娇那样安静沉默的一个人,落到县衙那帮如狼似虎的差役手里还能有好?倘若不是差役,而是旁的什么官军,那就更讨不了好去……
金勇这样一想,顿时焦躁起来,忍不住霍然而起,“啪”一下摔了茶盏:“这可如何是好?夏氏落在他们手里,怕是活不成了!”
萧鲁不花心里顿时愈发不舒坦,这个金勇!自己把密室这么大的事暴露在他面前,他竟只顾着那个小娘们儿!
只是,回头少不得还要用他,却不能此时就恼了。
萧鲁不花把恼怒收了收,只是面色也着实好看不起来:“若是单凭县衙的那几只三脚猫,哪里能从我手上抢了人去?花枝县我都是喂熟了的,就是他北关县,也没几个高手。
来的这波人,却俱都是些硬茬子,身手不凡、训练有素、进退有度、配合默契,还害得我的手下折损了两个,重伤了三个。
金兄弟,我所虑的是,怕是我们的生意,碍了谁的眼了!到我们手上来掳人,说不定只是个警告。”
金勇听得云里雾里,这兄长说话,怎地叫人听不懂?
兄长那几只商队的底子,自己也清楚,不就是偷关、走私、逃税么?这档子事体,那些个有门路、有本事的人家,哪个没在做?
不过就是些小打小闹,能碍到谁来?
见金勇满脸的茫然,,甚至还有几分不忿,萧鲁不花叹道:“倘若是一般的人,哥哥我也不是那怕事的。
但照着我那逃了一命的家人来看,那些个把弟妹掳走的兵士,怕是从京城来的。”
金勇一脸骄横,拍着桌子怒道:“京城来的又怎地?”
萧鲁不花抬起扇子在金勇头上敲了一记:“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又凑近了身子,弯下腰,低下头,将嘴巴贴紧了金勇的耳朵,轻声说道:“宋老三说了,来的那几个扎手的点子,都是锦衣云骑的人。这伙人,怕是冲着你哥哥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