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超市去种田—— 作者:烧柴煮咖啡
  发于:202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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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稻花笑眯眯地往自己家的方向一指:
“我家在那边。那个看着挺敞亮的篱笆院就是。咱们现在过去正好!再耽搁下去,那些好吃的,咱们可就吃不着啦!”
夏稻花说完,转过身就走在前面,笑么滋儿地给李敢他们带路。
李敢和和储君交换了下眼神,将太孙抱了起来,又跟两个属下对视了一眼,看出来彼此的心意都差不多,便与沈七爷他们道了别,追着夏稻花的脚步往前走了。
走了不过百十来步,夏稻花他们就跟来找她回家吃饭的梨花,碰了个正着。
梨花见了稻花就冲过来,一把扭住她的耳朵,拧了一圈儿:“臭稻花!你跑到哪里去了?这都到了饭点儿了,怎么还在外头晃悠!你真是气死我了!”
夏稻花也不含糊,嗓音清亮,认错认得贼拉痛快,连个磕巴都不打:“哎呀哎呀,疼疼疼,姐你放手啊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快撒手,我这耳朵都要着火了!”
李敢他们几个,乍一见了梨花,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然后又纷纷扭头去看李敢!
这小娘子的颜值真是相当出众!
差不多比得上李敢了!
夏稻花虽然也挺周正的,算得上是个美人儿坯子,但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呢!没见她那头发都坑坑洼洼的,还没留好么?
梨花却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了。
只是,此时听见梨花这一顿爆竹般的噼里啪啦,还有上手就薅住夏稻花的耳朵的粗暴动作,把李敢他们几个人都惊住了。
他们在京中见惯了温柔可人、贤淑有礼的小娘子,哪曾见过这等泼辣凶悍的野丫头?
太孙一下子就扭过头去,牢牢地抱住李敢的脖子不撒手,可怜巴巴地瞅着储君,默默地用眼神儿问他:“爹爹,这饭咱们还去吃么?”
储君憋住笑,连甩了好几个眼神回答他:
“去呀!为什么不去?你还怕她吃了你怎地?”
太孙想了想,瘪着嘴,趴在了李敢的肩膀上,依然抱住了李敢的脖子不撒手。
储君极力忍住笑,走在李敢身后,心里却有种莫名的轻松愉悦。
若是不出宫走这一遭,还真遇不上这样有趣的人和事呢!
梨花在夏稻花喊疼之后,不到三秒钟就撒了手,这时候才注意到夏稻花身后还跟着一串人。见到梨花的目光转向了李敢他们,夏稻花急忙跟她介绍:“这几位客人是路过咱们村的,我刚刚说,咱娘做了好吃的糜子面饽饽、凉拌紫苏叶、清炒刺嫩芽,要请他们去咱家吃饭呢。”
梨花听了这话,忍不住瞪了夏稻花一眼:“你咋恁么能呢?”
转过脸面对着李敢一行人的时候,却换上了一副得体的微笑,行了个福礼:“不好意思,让几位郎君见笑了。”
听见梨花说的是“郎君”,夏稻花才发觉,自己用“客人”的称呼,可能不大妥当。但自己的外表毕竟还是个小屁孩儿,说错了什么,人家也不会很在意吧!
果然,李敢一行人跟梨花客套了两句,就从容地跟着她们回到了老夏家。
这时节吃午食已经稍嫌有些迟了。
姜氏将夏有田的午食送到了地头,都已经回来了,可梨花去找稻花还没回来,她也没有先吃,只给菱花和五郎每人拿了一块饽饽,让他们两个先垫垫肚子。
姜氏这边正盼着呢,梨花和夏稻花就进了门,竟然还带了一群陌生人!
不过,见到这群人里,还有一个少年,一个小孩,姜氏刚刚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瞬间放了下来。
倘若这些家伙真的是坏人、强梁,总不可能出门作案,还带着孩子吧!
听说是夏稻花把他们请来吃饭的,姜氏也没说什么,倒是急忙把房檐上的半只熏兔和一条腊肉拿了下来,现炒了两样荤菜出来。
桌面上原本除了那一盆糜子面饽饽,和一小盘油煎榆树钱豆腐丸子,一片绿油油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野菜。
不但有夏稻花之前提过的凉拌紫苏叶和清炒刺嫩芽,还有蒲公英、车前草、马齿苋、荠荠菜、小根蒜……
别说长在深宫的储君和太孙没吃过,就连走南闯北的李敢,都认不全这些个品种。
好在姜氏临时添上了一道干红椒爆炒熏兔肉丁,一道小白菜清炒腊肉。不然他们几个,还真不知道该朝哪道菜下筷子了。

第055章 一锭金元宝
姜氏让五郎过来陪客,又喊了梨花,让她去跑腿:“梨花,你快去喊一声你爹和你爷,快点家来,就说家里来且了。”
梨花脆生生地应了:“哎!我这就去!”
她冲着李敢几人笑了笑,转身便出门了。年幼的太孙趴在李敢肩膀头上,看到她清丽无双的笑容,又一次惊呆了。
太孙自以为很小声地对李敢说起了“悄悄话”:“李叔,她笑起来真好看!竟然跟你不带面巾的时候差不多呢!”
夏稻花听了,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心道:“童言无忌,小孩子对喜欢的人,就是绝对无条件地偏袒哪!”
梨花还没出院子,就折返回来了,见着夏稻花,就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稻花你个不省心的,倒是让我省了力气了!”
说完,旋即又笑了。
原来,梨花刚走到院门口,就遇上了夏老爷子和夏有田。
他们爷俩卷着裤脚、拎着草鞋、扛着锄头就回来了,正急急忙忙地往院子里走呢!
夏稻花当着沈七爷的面,邀请李敢他们来家吃饭的事儿,从她带着李敢他们走了那会儿,就传开了。
这会儿,还不到两炷香的功夫,都已经传遍全村了。
夏稻花其实一直知道,也许是娱乐活动太少的缘故,村里的闲言碎语,传得那是相当快。
但这个速度,还是让她小小地惊讶了一回。
不过,北关村既然是边境,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北蛮的民风影响。
所以夏老爷子和夏有田虽然回来陪客了,却并没有搞出来让姜氏和孩子们回避的那套——庄户人家,虽然也有某些礼数上的执念,却从来不玩虚的。
李敢自打态度强硬地离了东乡伯府,那真是见识了不少人情冷暖。他想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很简单,想要跟人亲近,同样很简单。
只不过今天他的本事却失灵了,或者说,算是遭遇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席间,没用几句话,李敢就让夏老爷子、夏有田、姜氏这几个成年人,都放下了心防。
然而梨花、稻花、五郎,和埋头苦吃的菱花,却都对李敢有几分保留。
夏稻花越看他的脸,就越觉得很违和。
她甚至开始隐隐约约地怀疑,这家伙难道是进行了传说中的易容?
看他身边那几个人的模样,听他们说话的语气音调,总觉得不怎么像鞑子,不管是南越还是北蛮,口音都不如大楚这样好听。
看这几个人用餐的模样,总觉得他们的言谈举止,不像是平民百姓,或者贩货走商的生意人,反倒有几分达官显贵的意思。
听他们说话,也有几分江南声调与中原官话杂糅的感觉,多半应该是大楚朝的京城人士。尤其是他们自家人说话的时候,这种特征更为明显。
再想想那个白白嫩嫩的娃娃,之前秃噜出来的那句话,夏稻花此时已经确定了七八分:眼前这猴儿,绝对是易了容!至少也化了妆!
倘若是化了妆,他把肤色搞成这样子,倒也好理解了。
只是,仅仅凭借自己目前观察到的这些,就能判断这个人可以信任吗?
夏稻花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算判断失误了,大不了躲进空间超市里去,随便不动声色地换个地图,就能重新开始。
可是老夏家对原主也不算坏,这可是一大家子人呢!
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稻花紧蹙双眉的模样,被李敢他们看到了。
这些人当中,即便是最年幼的太孙,都懂得察言观色,更何况李敢一直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夏稻花,并没有被夏家其他人分走太多心神。
这孩子身上,有种李敢觉得说不清楚的劲儿,惹得他忍不住格外注意她。
她很特殊。
但他竟不知她特殊在何处。
也许,是因为这孩子一直在偷偷摸摸地观察他?
李敢毕竟是练武之人。
刚开始他因为夏稻花是个半大孩子,没怎么注意夏稻花的目光。后来次数多了,他想装作没看见,都做不到啊!
再者说,这一餐确实很令人愉悦。
不同品种的野菜,虽然不管多少,都难免带着几分苦涩,却各有各的鲜美独特。
储君和太孙都吃得很满意。
似乎他们舌尖上的不是野菜,而是春回大地的盎然生机。
李敢一边诚心诚意地关注着储君和太孙,一边亲切随和地应付着夏老爷子和夏有田费尽心思找的话题,一边略带惊奇地注意着夏家几个都对自己怀有某种警惕和不信任的孩子们,一边不时用余光扫一扫夏稻花的种种表情……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颗心简直分了八瓣儿用,忙个不休。
就见夏稻花忽然双眉一展,微笑起来。
她趁着夏老爷子和夏有田都想不出什么话题来了,便抓紧机会插了话:“那画像上的人,我见过呢。”
李敢一行人顿时都兴奋起来,尤其是李敢。他就知道,这小丫头张罗着要请他们吃饭,绝对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孩子为何到这会儿才提起来?莫非……
李敢稍微顿了顿,见储君和太孙都放了筷子,便从怀里摸出来一锭金元宝,递给了夏稻花:“小丫头,这餐饭果然跟你讲的一样好吃。这个就送你了,你留着玩吧!”
夏老爷子、夏有田,姜氏,三人一瞬间便慌了神。一出手就随随便便拿出一锭金子来,这可绝非一般人哪!
他们急急地谦让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休要折煞她了!”
“您太客气了,这也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都是些山野滋味,便是铜板都不需几枚,哪里就至于让您这么破费了?”
见夏稻花不为所动,泰然自若地把那金锭子接了过来,又急急地喊她住手:“稻花,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稻花,好孩子,快住手!莫要贪财!快把这金锭子还给人家!”
“稻花,这金子咱们真的不能收!别说这餐饭没花几个钱,便是抛费许多银钱,咱们既然是请人吃饭,哪有让客人掏银钱的道理?”
夏稻花笑意盈盈地看了李敢一眼,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李敢忙道:“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

第056章 大变活人
李敢见众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便满脸诚恳地笑着说道:“不过是五两金子,其实原也不值什么。
出门在外,本就多有不便,偏我又带着兄弟子侄。
我这侄儿,素来是个身娇肉贵的,肠胃忒也娇嫩,受不得一丁点不洁净。所以,在外面吃饭,也很是烦难。
幸亏小娘子盛情相邀,用这等干净菜蔬,款待我等。
古语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们送上一点银钱,不过是因为除了这些个俗物,便再没有什么能略表心意的了。还请尊驾不要客气。”
李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夏家人都觉得不好再拒绝,却又觉得一锭金子委实太多了些,正要再推辞两回,却见夏稻花已经笑意盈盈地将那金元宝拢进袖子里了。
这丫头,竟然还冲着李敢飞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夏老爷子、夏有田,姜氏三人,顿时都觉得脸上火辣辣地,不好意思地对李敢歉意地说道:“唉,小丫头前些日子受了伤,我们这些日子,便难免纵着她一些,没想到,却是有些惯坏了……”连连表示要把夏稻花的性子板一板。
李敢却笑道:“小娘子天真烂漫、性情率真、热心助人、品性淳厚,哪里就说得上惯坏了?”
夏家众人听见李敢这样夸赞夏稻花,顿时遮不住地喜笑颜开。
李敢至此愈发觉得夏家人品性淳朴,只这几个孩子,不知为何,心思却各个都比他们的爹娘活络许多。
尤其是这个叫稻花的小娘子,不但不怯场,不畏惧自己,甚至还敢支使自己按她的意思救场……
也不知她席间提了一句,说见过那萧鲁不花,到底是真是假?
夏稻花似乎看出来了,竟然接了之前的话题说道:“对了,刚才一打岔险些忘记了。我见过那画像上的人,就是正月十五那一天……”
夏稻花细细地描述了小巷子里那个人的模样,却没有说自己几乎将他洗劫一空的事儿。
夏稻花问道:
“你们找他做什么?那个人不是个好东西,他放火烧了浣花楼呢!”
夏老爷子、夏有田、姜氏三人的脸,顿时羞得通红——浣花楼这样的地方,岂是夏稻花一个小娘子可以随意挂在嘴上的?
姜氏没忍住,红着脸呵斥道:
“混说什么?你这些混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夏稻花一脸茫然,惊奇地问道:
“这是混话么?娘你忘了?就是正月十五那天,衙役封街的时候说的呀!说有江洋大盗,杀伤人命、还纵火烧了浣花楼,还让咱们都赶紧疏散回家来着……”
夏家几个成年人的脸色,立马都缓和了下来,也不像之前那么红得好像随时会滴血了。
夏稻花紧紧盯着李敢的眼睛,一脸好奇地问道:“那家伙长得就不像我们大楚人,你长得也不怎么像大楚人,你们该不会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吧?你跟沈七爷说的话,其实是骗他的对不对?”
说完最后这句,她还一脸“你看我多聪明,快夸我,快夸我”的得意表情。
李敢原本还想继续追问来着,听了这话,却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京城人士,姓李名敢,小字三思。到此地来,一为访友游玩,二为公事差遣。
李某虽不才,身上却也有个正经职司在。
我们大楚朝廷虽然宽厚仁德、泽被苍生,却还没有开过让蛮夷做官的例呢!”
李敢笑着说完了这些话,旁人都跟着笑了,夏稻花却没笑:“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李敢从腰间掏了块金牌给夏稻花看,夏稻花却不认得那上面的符号徽记。
一朵白云的纹路,组成了一个“锦”字,难道是“云中谁寄锦书来?”
这好像不大可能吧?
看着夏稻花从茫然到疑惑的小眼神,李敢这才想到,她八成是不认得字,或者不认得这牌子。
李敢无奈,转了转眼睛,仔细想了想,说道:“我来此地公干,千户所的千户大人和副千户大人都是知情的。”
夏稻花听到这里,已经信了九分。
还剩下一分迟疑,也在李敢借了一间空屋、一盆热水、一块汗巾之后,烟消云散。
亲眼看着李敢在她面前现场表演了大变活人,还是两次,夏稻花感受到了李敢的诚意,也放下了防备。
她笑呵呵地对李敢说:
“我看到那家伙的时候,他摇摇晃晃的,好像要摔倒一样,后来……”
听了夏稻花一席话,李敢惊喜交加,却又不敢置信。
夏稻花笑意盈盈地带着李敢进了院子,自己仿佛一条小泥鳅一般钻到了柴火垛的缝隙里。
在柴火垛后面探进去半个身子,窸窸窣窣地翻找掏摸了半晌,最后顶着一脑袋毛刺乱草出来,手上抱了个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的油纸包。
李敢看到那油纸包的一刻起,双眼就燃起了熊熊火焰,那热度,仿佛能把人烫伤一般。
夏稻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李敢注意到了,才发现自己情绪过于外露。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油纸包,颤抖着手指,打开了油纸包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看纸张和字迹,确定无疑是原件。
而且,一页纸都没有少。
夏稻花的故事,编得不怎么圆满,但李敢却不得不信。
不然,他实在无法解释,那个把京城搅扰得人仰马翻的油纸包,为何会这样轻易,就落在了自己手里。
得了这个,他甚至连追查萧鲁不花的下落的事,都懒得再亲自盯着了。
这件事,也让一切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为何萧鲁不花明明已经暴露了身份,却没有返回北蛮,一直滞留在大楚,甚至连他们王太后的寿诞都不惜错过;为何北蛮的国君萧离忧明明已经调动了大军,却没有压到界岭山边境上来;为何布防图失窃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界岭山上那些军力薄弱的守卫节点,却一直没有遭到攻击……
所有的这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李敢有种自己好像在做梦的感觉。他再一次伸手捏了捏藏在怀里的布防图,那种仿佛在做梦的感觉,似乎更强烈了。
为表感谢,李敢特意又送了夏稻花一锭金子。
此前夏稻花看到金元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来那份真诚的喜爱,李敢看得清清楚楚。

第057章 娘帮你收着
从李敢客客气气地借了空屋子开始,夏家人就陷入了集体蒙圈的状态中。之后,李敢和夏稻花,又直奔院子里的柴火垛,就更让人看不懂了。
好在钻柴火垛的,只有夏稻花这小丫头,不然夏有田非得冲过去揍人不可。
再之后,这俩人笑得,就跟捡了金子似的!
不过,没等夏家人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自家大门被“duang”、“duang”地砸响了。
原来,是被李敢他们甩在了镇上的安保队伍发觉不对,到客栈也没找到人,迅速追了上来。
他们追上来了,就意味着假期到此结束。
李敢得了意外收获,已经十分满足,劝着意犹未尽的储君和太孙离了夏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镇上。
这些一看就是大人物的家伙一走,老夏家顿时热闹起来。
周遭的近邻跑过来看热闹的姑且不提,就连里正王大叔家和冯举人家,都派了人过来,跟夏家人细细地探问详情。
夏家人自己还懵懂着呢,哪能说得清楚?
就只好实话实说,细细地讲了客人们在自家只是歇了歇脚,吃了一顿家常饭菜,又洗漱了一番……
夏老爷子说得眉飞色舞:
“那后生,一看那拿着筷子的架势,就不是一般人。吃饭的时候,筷子碰到碗,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你说这能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众人也听得津津有味,还心情愉快地插话:
“是啊是啊,哪像咱们庄户人家,吃饭吃得唏哩呼噜是常事!”“那筷子碰到碗还能不出声儿?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别打岔,听夏二叔说!”
也许村里人实在是太缺乏娱乐了,就这么点事儿,翻来覆去地问,翻来覆去地听。
夏老爷子说了一遍又一遍,说得嗓子都冒烟了,前前后后灌了好几碗水下去,这帮人竟然还没听够。还聚在夏家,不肯罢休。
尤其是夏老爷子讲到赏赐的时候,他聪明地把金元宝的事儿给抹了,只说客人大方地给了赏钱:“我都害臊了,这请人吃饭哪有要钱的!但人家非得给,不收还不行……”
这时候众人就齐声发出惊叹:“哇哦!”
也有人满脸兴奋地追问:“给了多少?给了多少?”
夏老爷子乐呵呵地说:“给了一大把铜板哪!我粗粗一看就知道,得有几十个!”
众人又齐声发出羡慕又佩服的惊叹声:“嚯!”
其实这事儿,倒也不算夏老爷子说谎。
因为菱花吃饱了,主动跟太孙搭话的时候,塞给太孙一串她自己穿起来的烤芋头。太孙很开心,当场给了菱花回礼。就是一只绣着迎春花的精致钱袋,里面装了百十来个铜板。
当然,夏老爷子把这些都隐去了,直接说成了是客人给的饭钱。
几十个铜板,大家伙儿可能会羡慕嫉妒,但不至于起歹心,生恶念。
若是得了金子的事儿被传出去了,那说不定就会招来贼寇。
哪怕是本村人,也难保人家不得红眼病。
一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擦黑,大家伙儿才算是意犹未尽地散了。
夏稻花有预感,接下来的一个月之内,自家这点事儿,多半都会成为村里八卦的中心。
夏老爷子刚刚从被众人围堵“审问”之中解脱出来,夏稻花就遭到了几乎同样的待遇。这回,却是为了吃饭时候李敢给的那一锭金子。
金子的事儿,夏老爷子一直守口如瓶,当着众人的面,半句也没提。
夏有田和姜氏也不是那种嘴欠的,更不爱显摆,得了金子,光顾着偷着乐了,没人问到他们头上,他们是不会主动说出去的。
而夏家的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心眼儿多,更不会说出去了!
不过,这会儿只剩下自家人了,就不同了。
姜氏态度熟稔地伸出手:“稻花啊,那金子你给娘拿来,娘替你收着。”
夏稻花点点头,手上却没动:“行啊。娘,咱们家是不是可以起新房子了?”
夏有田皱眉道:“还是再等等吧,不然也太招摇了。”
夏稻花不以为然:
“这种事情拖不得的。夜长梦多!不过,既然你们暂时不打算盖新房,那这金子还是我收着吧。我藏东西可厉害了,准保让你们谁都找不着。”
姜氏奇道:
“诶,你这孩子,这说的什么话?怎么滴?这是把你爹你娘都当成外人了?”
夏稻花笑嘻嘻地说:
“那哪能呢?娘你也太多心了!
既然咱们是一家人,那这金元宝搁在谁手里不一样?你们既然不着急盖新房,也就没啥急需用钱的地方。那这钱我收着,跟你收着,有啥区别?
只要不丢了就行呗!”
“那哪行?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能自己拿着这么多钱?”
“没事,娘,我不花,就是收着。你好歹让我揣兜里热乎两天哪!”
“不行!没得商量!快点拿来!”
夏稻花坚决不屈服,甚至想要努力岔开话题:“娘,要不咱们干脆把新房盖起来呗?最起码,也可以先把盖房子的地买了吧?”
姜氏笑了:
“你这傻孩子,咋老惦记着起新房呢?
咱们在这大院里住着多好!
这么多人热热闹闹的,有点啥事儿招呼一声,大家伙儿都能来帮忙。
再不济,有你奶在家呢,平时干啥也有个照应。
哪怕出门忘了锁门,都不用着急上火。”
夏稻花不以为然。不过她也没有反驳。
她总觉得,住在大院里,虽然安全性似乎好一些,但实在是太缺乏隐私了。
这家发生点啥事儿,那家马上就知道了。
上辈子的生活习惯,到底还是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她。
现在这样住着虽然热闹,她却觉得吵闹。
不过,梨花、五郎、菱花,都支持夏稻花的建议,纷纷问姜氏,为什么之前说过要起新房子,这会儿却又夸起住在大院的好处来了?
姜氏和夏有田摇摇头:
“也不是说住大院就全是好处了。独门独院肯定比住在大院更舒服。但咱们刚分家没多久呢,这时候就搬出去起新房,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家不和呢。
这居家过日子,自家人若是不和,就会惹得外人看笑话。有时候,看笑话还是轻的呢,人家见你自家人不一条心,就该来欺负你了。”

“稻花,金子呢?快拿来!搁在你手上,掉了怎么办?”
夏稻花咧开嘴,跑到门边,探出去半个身子,扭过头来哈哈大笑:“我藏起来了!你要是能找到,就归你了。找不着,那可不怪我!”
说完了这话,撒腿就跑。
姜氏气得“啪”一声儿把手里的抹布摔在了桌子上,冲着夏有田发脾气:“这孩子,还涨行市了!都是你惯得!”
夏有田强忍着笑,安抚道:“好好好,都是我惯得,回头我说她!”
梨花微微一笑。
她就知道,自己没看错,那几头狼有蹊跷。
妹子果然是有了奇遇了。
但她不打算说出来。
相反,她会尽力帮稻花瞒着。能瞒住一个人算一个人,能多瞒一天算一天。
五郎抬手摸了摸屁股蛋。
伤势虽好了,但那时候的损失,他还记着呢。
那狼肉和狼皮,一眨眼就被分配了个干干净净,他一口都没吃上。若不是稻花坚持,兔子肉怕是也没有他的份呢!
爹娘都是心底无私的厚道人。
倘若爷奶或者叔伯们跟他们开口,他们一定会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宁可把自家的事儿拖一拖,也一定会先可着爷奶的意思来。
换了稻花就不同了。
五郎觉得,稻花伤好了以后,行事和从前大为不同。变得胆子大了,有主意了,凡事都先考虑自家人了。但这种变化,却是他喜闻乐见的。
至少,现在把银钱放在稻花手上,比放在爹娘手上,更让他觉得安心。
五郎给菱花使了个眼色,菱花顿时得令,冲过去一下子撞进姜氏怀里:“娘,你都不疼菱花了!”
姜氏气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又给娘来这一套!娘怎么不疼你了?”
菱花笑嘻嘻地搂着姜氏的脖子,“吧唧”一声亲在她脸蛋上,把口水糊了她一脸:“娘,你眼里就只盯着稻花姐姐,一眼都不看我!”
姜氏又好气又好笑:
“你稻花姐惹我生气了,我不过是瞪她两眼,这你也吃醋?你这小东西,别是个醋坛子托生的吧!”
菱花揽住姜氏的腰,赖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不依:“娘,你怎么能笑话我!”
姜氏被菱花缠得没法子,只好柔声安抚她:
“娘没有笑话你。就算你真的是醋坛子托生的,娘也一样喜欢!娘的好菱花,可别再扭了,娘的老腰都快要被你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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