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悦我—— by绵绵不吃草
绵绵不吃草  发于:202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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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边守着的绿墨被床上人儿呢喃声惊醒,头磕在床架上来不及痛呼却惊觉小姐此刻的模样。香腮泛红,浑身?香汗淋漓,唇中难耐地细碎出声。
饶是绿墨经的事不多,也知道?小姐是中了那?种腌臜药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府医没有诊出来。
好好的姑娘家摊上这种事,若被旁人知道?清誉就毁了。
她面上悲怆,知道?今日若非是小姐运气好碰上二公子,那?以后的日子都毁了。
小丫鬟心中慌乱不知道?要如何办,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此事不能叫旁人知道?,尤其?是大小姐。她如今草木皆兵,就怕有人在暗中窥视。
连忙踉跄着起身?阖上支摘窗,确保没有一丝缝隙后软地塌下身?子。
六神无主?却又被床上人儿难受的声音惊的回过神来。
去净室打了些凉水来,绿墨双唇颤抖,一遍又一遍替南栖擦拭脚心,后背。又担心受了凉会起热,不敢擦拭旁的地方。
柳氏还未回来,就算回来了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等事绿墨也不敢再信这位二夫人。她看着小姐难受的模样在思忖着要不要去寻二公子帮助,忽又想起她看见小姐时衣裙已不是去时那?件了。
如今小姐又是这副模样,难保不会出了什?么事。
今遭皇觉寺的事一过,小丫鬟是谁也不敢信了。她趴伏在床边难过得哭着,脖颈后侧被打晕的地方上过药还火辣辣的痛。
为?何她们主?仆二人就这般命苦,为?何小姐这般好却要遭这样的大罪?
如是折腾了许久方歇,南栖终于沉沉睡去,漂亮的眉眼边尤带泪花。
天光放亮,皇觉寺上一禅院内却闻女子拍桌不甘心的声音,知道?事情没成,吩咐下去将细枝末节都处理干净,不能叫她那?侄子起疑心。
早膳还未用过,一辆车舆华丽的马车就从山脚下动身?,向着临安闹市里街而去。
南栖方才悠悠转醒,想张口却发不出声,顿了会儿才闻微微沙哑的声音细细弱弱从口中传了出来。
“绿墨,水,给我些水。”一直陪在她身?侧的丫鬟马上起身?去桌上沏了热汤来。
喝了一盏又一盏,连着喝了三盏南栖才转过神来。
看见已收拾妥当的丫鬟眼下淤青是掩饰不住的疲态,瞧着定?是大半宿没睡,昨夜的事她还记得。
想来是在皇觉寺喝的那?盏茶有问题,除却令她浑身?无力,怕是还有那?腌臜之用。
“绿墨,你先?下去歇会儿,换个?人来我身?旁伺候。”南栖放下茶盏要赶她回去休息,旁的话,昨夜的事一时心中倦的很,说不出那?么一大长串的话来。
绿墨却摇头,“小姐,旁的人都是兰陵公府的下人,奴婢不放心。”
还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外?头却传来了女子高声的哀嚎。
有小丫鬟从门?边进?来了通传:“表姑娘,二夫人她在外?头要来看你了。”
南栖点了点头。
话里话外?的功夫,一身?勾勒宝相花纹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拿着帕子拭眼边泪从门?边径直到了床榻边。
保养得宜漂亮的手拉过南栖摆在被褥上的柔夷,伤心难过地说道?:“我可怜的栖姐儿,好端端地怎么就发起了高热。还好昨夜绿墨这丫头机灵,遇上了二公子。你这丫头也真是,主?子发起了热怎么不快些来寻我,若耽误了病情可怎么办。”
显然?是萧衍那?处交代过了,绿墨低垂着头认错:“事情急,奴婢一时慌了神。也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碰见了二公子。想再来寻夫人时怕扰了夫人,便让底下人次日再告知夫人。”
南栖松了口气,无须她辩解此事。
回握住柳氏的手,南栖那?双漆黑的瞳仁看向柳氏上挑的美目里,里头的担忧关切不像作伪。
南栖的娇靥尚且泛着红晕,瞧着是高热刚退的模样,面上浮起一抹脆弱惹人怜惜的笑:“姨母,你莫要怪她了。她也是慌了,一心只想着让南栖快些回来见府医。”
那?漂亮的手轻轻贴在南栖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她避无可避,听得眼前?人同她母亲般年纪的人担忧问道?:“府医如何说,可是退热了。”
“已退了,只要修养几日便好。南栖让姨母担忧了。”纤长卷翘的眉睫轻敛,藏匿了眸底所思。
柳氏又拉着南栖的手念叨,言辞切切,语气里的关心浓得都要溢出来。
“退了便好,栖姐儿好好养着,若要吃什?么药也安心吃着。姨母让人同府医去说,莫要拘着好药材不用,银钱都从二房的账上走。”
南栖倚着床榻,面上虽仍泛着潮红,精神气却透着大病初愈的苍白脆弱来。她浅浅地笑着,如洁白的琼花般美好,易碎。
“南栖让姨母破费了,一定?会好好吃药的。”她低垂着头,面上天真乖巧,瞧着便极其?容易被掌控。
安抚好人,柳氏也不明昨夜情况,只当刘老爷未得手亦或是还未下手小丫头片子就起了热叫人接走了。
真是绝妙的好运气。
不露一丝破绽,柳氏轻轻拍她的手笑道?:“傻丫头,哪就破费了。你好好养着,待你好了姨母再带你姐妹二人一齐出去玩,定?会好好补偿了这次未玩尽兴的遗憾。”
日光下,美艳妇人面上带笑,风韵犹存,南栖见了却觉得心头发寒。
只是虚弱的笑着,低垂下头去不应声。
柳氏未起疑,搭着王嬷嬷的手走出了栖迟院。
才出了院子,面容上的笑却收了起来,眉心蹙起呈一条竖线,为?那?艳丽的面庞加了精明之感。
她低声吩咐道?:“你去府医那?问问,”话才说出口她便又想到了什?么极快改了口“不,你去府医那?,找药童问问近日栖姐儿这的药渣,看看有无解那?方面的药。”
府医许是不会如实说,他下手有个?药童却是王嬷嬷表侄子的远房表弟,平日里同她侄子关系还不错。
借着他口问上一问不会有错的。
下在茶盏中的药是刘左副都御使的人做的,柳氏只是顺水推舟,并不知道?那?具体是何药。如今事情未成,她要旁敲侧击知道?昨夜到底到了如何地步。
为?了不叫人察觉出破绽,只得小心些。
柳氏却不知刘槐州心狠,在房中有不为?人知的癖好,那?药名七日醉,除却忍过去或是寻人舒缓别无他法。
送走了柳氏,南栖后背一松倚靠在床榻边。
若是普通的姑娘定?是又要沉浸在那?声声关切中,南栖紧紧抓着被褥。
却是不知昨夜,她那?姨母在其?中又是扮演着什?么角色,此事她知道?还是不知道?。

送走了?柳氏, 南栖只觉昨日那一遭过后身上不太爽利,让婆子抬了?热水进来。
因伤了?腿,一人沐浴不便, 绿墨紧跟着伺候。
褪下外裳, 绿墨低头看着主子玲珑有度的身段,沉默半晌还?是忖度着问道?:“小姐, 你?还?记不记得昨夜你上香去穿的那件茜红色小衣。”
南栖泡在水中的身子一颤,攀扶着桶壁的指尖无意识紧紧抓着,模糊的记忆渐渐回?拢,
白如玉的指节挑起?细细的水红色细带,昏黄灯火下郎君清冷的面庞被熏上暖色, 荼蘼而危险。
南栖将手重新泡回?浴桶中, 摇了?摇头, 有气无力道?:“不知, 昨夜我回?了?兰陵公府便昏昏沉沉的睡去,许是在表哥那合依帮忙换下了?。”
绿墨拿来伤药,看着小姐两靥羞红,知道?定不是她?说的那样。眉宇间藏着担忧, 却低下头不让她?瞧见,总之,小姐想要如何做她?跟着便是。
毕竟如今的境况除却寻人庇护, 让想动小姐之人掂量掂量后果不敢妄为,旁的路似乎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里。
短短一夜之间,绿墨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只道?老?爷心狠要将小姐送与刘左副都御使, 昨夜却亲自感受了?任人宰割的绝望,若非小姐早就搭上了?二?公子这条线, 那后果可想而知。
她?从单纯只知护住的丫鬟到渐渐能独当一面的大丫鬟。
“小姐,这几日走动时慢些,免得牵扯到腿上伤处。奴婢看小姐体质好,待伤口结痂后再?用上几日药定会恢复如初。”绿墨小心翼翼洒着药,最后用绢布细细裹着足上伤。
从净室出来后,下人端上了?膳食,南栖无甚胃口,只用了?些清粥。
对着铜镜梳妆,细细端详她?的面颊,还?记得昨夜被掌掴时面上火辣辣地疼,今日竟都退却了?。柔夷轻轻抚上左侧娇靥,依旧是白皙姣好模样。
萧二?公子上的药向来是极好的,南栖松了?口气。
她?能依仗的也就只有这副容颜,若毁了?一切便也就完了?。
萧衍替她?给外头的解释是发了?高热,卧病在床,需静静修养。下人们?为防止她?在房中闷,特意开了?东边的支摘窗。
有金灿灿的暖阳从敞开的琉璃窗外漏进来,倾泻在窗柩上,亮亮的,叫人静心。
伺弄地长势极好的芍药被放在窗柩下头,花枝招展,引得冬日里竟来了?些粉蝶,扇动灰扑扑的翅膀穿梭其间。
南栖坐在屋内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窗边的蝶戏花。
眸光却猝不及防与院内一人对上,来者一袭青衫,容颜清隽,眉眼落拓,是萧四公子。他也瞧见了?孤零零一人坐于屋内的南栖。
当下便走上前,在大开的窗柩外头停下脚步,递上手中檀木四方盒。
眉眼间萦绕着担忧:“南栖,我听说你?病了?。自从花灯节你?落水后在院中修养,就少见你?出来过了?。”
“本想等你?大好后一起?去茶楼吃茶,今早却闻你?在皇觉寺受寒起?热,如今感觉还?难受否?”
不同?于萧衍清冷无双,气势迫人的面庞,萧铎当真是如玉公子温柔模样,眉眼落拓书卷气甚浓。初初瞧他,便知是读圣贤书的书生。
南栖起?身,从屋内走至窗边,将窗子外上头再?推了?推。
看向日光下清隽公子,声音细弱笑着答道?:“已经退热了?,再?养上几日就无碍了?。只是要辜负四公子好意了?,南栖来了?临安唯独出了?两次门却都出了?事,想来老?天爷是不愿让南栖出门闹腾的,便遂了?老?天的意,乖乖待在府内。”
借着他的口,南栖顺势说道?。
她?不愿意再?出去,只要待在兰陵公府,那贼人想寻机会也要顾及兰陵萧氏。
听得她?这般打趣,萧铎也笑了?,知道?人无大碍。将四方的檀木食盒搁置在支摘窗下,介绍道?:“这是茶楼的茶点?,我知道?南栖表妹去不得了?,特意差下人带了?些回?来。”
“临安独有的,江南那处不兴这个,你?大病初愈没胃口可尝尝这个。”
他一人说了?许多,看向支摘窗里头的即使是病了?,却如花骨朵被雨水润得太久了?显露出一丝慵懒妩媚的姑娘。
就离他这般近,却又那般远,低下头轻轻念了?句谢谢四公子。
他怅然若失,很想问上一句,为何不能唤他声四表哥。终究他与二?哥三哥还?是不同?的吗。
该到时辰去国子监了?,萧铎放下东西后便南栖告别,向着院子外头走去。
看着那盒茶点?,南栖没有动,让绿墨放在里头妥善安置。
她?仍旧只能轻声说话,不然就要叫人察觉其中哑意。纤长的眉睫轻敛叫人猜不透美人此刻所?思所?想。
“绿墨,你?差人去玉清筑看看二?表哥可在。昨夜我发起?高热,多亏有他才?无大碍,救命之恩当得起?亲自登门道?谢。”南栖意有所?指道?。
她?想清了?,她?不能在兰陵公府躲一辈子。昨夜的事能发生一次,也能发生无数次。姨母她?对这事究竟知道?多少,亦或是其中也有她?的手笔。
不然,为何会如此巧合。
可白日里姨母却是一直在撮合她?与李公子,南栖白嫩的指尖轻轻拂过衣袖上绣的花纹,眸中思索着。
只要等上几日,看祭酒家如何回?话,就知道?此事是不是李家同?姨母一起?做的局了?。
刘老?爷这次来了?阴的,下次保不齐会直接上门来拿着父亲给的信物点?名道?姓要纳她?为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却远远地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便别无他法了?。
可凭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便要丢掉身份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南栖不断思索着眼下的境况,发现她?如今除却求二?表哥帮她?,再?无其他法子。这段日子斡旋下来,她?倒是切身体会到郎君清冷无双的容颜下是何等的偏执和?霸道?。
只要是他的东西,断没有叫旁人再?触碰的道?理?。
虽然她?摸不透他的心思,但若是她?主动送上去攀附着,叫他升起?不愿旁人觊觎她?的念头。两相其全,想来二?公子不会拒绝,她?也能拖住刘老?爷觊觎她?的肮脏心思。
南栖攥了?攥掌心肉,定了?心神?,只要表哥一日对她?有意,刘老?爷便一日得不了?手。
日子总是要一日一日地过下去的,南栖决定先将眼下过了?去。
绿墨让小丫鬟去玉清筑打探,过了?一炷香人小跑着回?来,喘着气道?:“玉清筑的门房道?二?公子今日不在府内,朝中近日事多忙的很,许是晚边人才?会回?来,让女娘子你?晚边用过膳再?去。”
听得要晚边才?回?来,绿墨担忧地看了?南栖。
出去探消息的小丫鬟年?纪不大,不及二?八年?华,尚且没明白里头弯弯绕绕。
便听得南栖允了?,让她?再?去一趟,告诉玉清筑的下人若公子回?来了?传个消息与她?。
大理?寺当值处,三两官员拿着笔誊写,室内只闻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萧衍亦然,翻开一册卷宗,面色如常,下首官员却能觉察出室内不同?以外的阴冷。
大家都能理?解,圣上因着赈灾银贪污那事要着手肃清百官。
兰陵萧氏本就是五姓之首,后院里多多少少同?世家有沾亲带故的责任,想来以这位的铁血手段也要头疼上几日。
云山将所?查理?了?出来,从后头替了?上去,垂首轻声道?:“主子,刘家的都在这里了?。”
翻开卷宗扫了?几眼,桩桩件件事都能治他的罪。将卷宗往面前桌案上一推,沉声道?:“贪污一案不知诸位查的如何了?,可有往督察院入手?”
这,下首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督察院本就专纠劾百司,本来这肃清百官的事应该落在督察院上头。但因着牵扯了?官匪勾结,银两被盗之事圣上才?交由大理?寺主理?。
怎么如今反倒查到督察院身上,若督察院的哪位下去了?,上去的又是谁的人。
萧氏乃天下清流之首,难保没有存了?举荐自己人的心思。
官员各怀心思,一时没有人应声。
顿了?一会儿一旁的王大人才?忖度着问道?:“萧兄可是查出了?什么,让我等也看一看。”其他人闻言连连附和?,心中只觉萧衍此人铁血手腕,冷血无情的很,也算的上同?是督查一职的同?僚也不能侥幸被他放过。
当下,紧着心细细办事。
待见得桌案上那份卷宗,王大人年?轻气盛见不得这样的事,当下便义愤填膺道?:“真是岂有此理?,这刘槐州尸位素餐便罢,还?欺压百姓,做下这些恶事。萧兄,我们?大理?寺定不能轻易饶了?这人,需尽快收集证据移交刑部。”
执笔誊写之人抬起?头来,容颜如玉,面色微霁。
“既如此,这案宗便不压着了?,由王兄你?稽查后移交刑部。越快越好。”
大理?寺的人,由萧衍着手接过后,都是疯子。
今日查证的事,移交了?刑部后,不出三日就会出现在当今的御书房内。
刘左副都御使这位置怕是坐不久了?。
擦着天黑御马回?了?兰陵公府,鬼使神?差绕过了?前院琼玉楼的路,去了?玉清筑。甫一踏入院子,门房的小厮便迎了?上来,将白日里二?表小姐来寻他的事说了?出来。
云山一拍他的肩膀夸赞道?:“做的好,还?不快去将南栖姑娘请来?”小厮见萧衍一身紫色官袍立于夜色中未曾反驳,连忙应声亲自跑了?出去接人。
见惯了?主子朗月风清之态,还?真想见见主子沾点?人间烟火气的模样。云山正想邀功,笑嘻嘻道?:“公子,属下这嘴替当得如何?”
猝不及防被睨了?一眼,官袍下的长腿却大步流星向厢房内去,只留下一句话:“南栖是你?叫的吗?自去琼玉楼查卷宗去,无需你?在这躲懒。”
得嘞,是嫌他在这碍眼了?。云山认命般躲了?出去。
知道?人回?来了?,南栖不紧不慢换了?身宫锻素雪娟裙,上襦束进罗裙中,一指宽的丝带紧紧地束在浑圆那处上,随着走动之间颤巍巍。
外罩锦缎斗篷,掩下所?有旖旎美好。
走在去玉清筑的路上,随行道?上挂着的宫灯渐渐多了?起?来,眼前路被照的一片明亮。离得越发近了?,心头反倒忐忑了?起?来。
南栖紧紧掐了?掐手心,不知为何心律开始变快,她?搀扶着绿墨的手才?不至于腿软跌倒。
应当是昨夜闹了?大半宿未睡好的缘故。
南栖没有多想,却不知道?七日醉,又名曰醉七日。每逢夜至,中了?此药之人都会发作,一连七日不停歇。迷迷茫茫不知身在何处,浑身如起?高热不止虫蚁噬咬的酸麻从深处起?。
可见用药之人心思歹毒龌龊。
被小厮迎着进去,南栖在玉清筑正中那件亮堂的书房桌案前见着了?人。郎君正襟危坐,执笔不辍,清冷的面容同?往前无数次所?见般,端方雅致,玉汝于成之态叫人起?不了?一丝旖旎。
似是听见了?那细碎的脚步声。
郎君抬眸,目光落于她?身上,南栖适时轻声唤了?声衍哥哥。
“既然来了?,那便过来。”绣履踏在厚厚的毡毯上,软绵绵落地无声,南栖走了?过去,停在了?他身旁。
似乎知道?她?要来,室内已早早地生了?地龙。
腊月将过的天,已没那么冷了?,如今一入室内更是温暖如春,叫她?两靥又不由自主泛起?潮红来。
外氅已在进门后就挂在门边了?。
是以,南栖如今只着宫锻素雪娟裙,低低的领子上头一片白皙盈润。
叫人移不开眼。
视线仿若凝滞了?般,悠悠地从那处转向那绯红的娇靥,萧衍蹙了?眉,掌心却已贴上她?的面庞,清冷微哑的声音不经意间已染上焦急:“怎的如此烫?昨夜里不是没起?热吗?”
当下便要让人去唤府医来。
南栖却一把?抱住他的臂膀,娇嫩的唇瓣紧紧贴着郎君素白的衣襟前,软绵绵的语气像撒着娇:“衍哥哥,不要叫府医来。南栖无事,不用喝药的。”
思及她?喝了?大半个月的苦药,知道?人这会儿清醒着,无论如何也是不想用药的。
他垂首轻轻拨开遮住她?眉眼的几绺青丝,状似无意问道?:“今日怎么想着来寻我。”
“昨日衍哥哥救了?南栖,理?应亲自上门道?谢的。”
不知为何,就这般贴着他觉得滚烫的面颊冰凉凉,能得计息安稳。南栖便放纵了?一回?,不曾收回?手,抓着他的臂膀如实答道?。
道?谢,萧衍漆眸微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后头的桌案上。未有带给他什么物甚,她?是孑然一身上门来的。
谢,她?知道?要如何谢吗?

心中早就想好的事真到了唇边, 却是流连半晌也说不出口。
她总不能拉着二公子的衣袖道有人要纳她为妾,他亲过她了?就要护着她。
眸子被墙角挂着的灯火晃得细细碎碎,她仰着头看向郎君垂首看着她的?面庞, 漆眸微眯, 似乎压抑着什么。
唇瓣叫那粗糙的指腹摩挲而过。
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张口在上头轻轻地咬了?一口, 丁香软舌一触即离。湿滑的?触感却湿淋淋地留在了?那上头。
感受到?扣着她后腰的?手掌紧了?紧,南栖低下头去不敢去瞧他。
声音轻轻软软,似是还?带了?几分羞赧:“衍哥哥,南栖不是故意的?。你可疼?”
收回了?手,宽袍大袖掩去上头小?小?的?牙印, 指节无声地摩挲着它。静谧的?室内只闻香炉袅袅烟灰燃尽之声, 郎君似是笑?了?下。
喉间溢出的?声音清冽, 泛着些哑意。
他松开了?人, 坐回那张太师椅上,两腿往前随意地平伸交叠着。身着乌金缂丝直缀,料子极好,在灯火下流光溢彩泛着光, 奢华内敛。
如玉容颜在室内昏黄灯火笼罩下明暗交错间莫名让人心凛,那双漆眸一错不落瞧着人,无端地南栖有些喘不上气来。
生出被豺狼虎豹盯上般的?错觉。
“可想好了?, 要如何谢某?”一贯清冷如常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往日再端方守礼不过的?郎君此?刻却随意地倚靠在太师椅上,一手支着头,漆眸半敛, 内里晦涩不明的?暗光一闪而没, 烫的?灼人。将南栖整个人从头发丝到?额边滑落的?香汗都罩入其中?。
似乎听不明他暗中?所指,南栖小?步小?步上前去, 软软的?指尖轻轻勾住那白?如玉的?手掌,不知?是否因着室内热,白?皙的?娇靥羞红一片。
逶迤的?眼尾泅红,抬起瞧他的?乌眸却雾蒙蒙懵懂无知?:“衍哥哥想要南栖如何谢你?”
捏着那软软的?掌心肉,萧衍不答反问道:“昨日你去相看,李家如何说?”
“不知?道,只见了?李公子一面。晚边吃了?茶回去后就觉得头晕无力,再后来差点遭贼人欺侮,还?好昨夜南栖运气好,半道遇上了?表哥。”
说到?此?处,香腮边已?滚下泪来。
柔夷松开了?他的?手掌,拂过腰间衣带,似是要解开。却又从袖中?摸索着拿出了?个深紫色蜀锦双面绣荷包。
指尖拿着放在他掌心上,小?女子站在他身前,蝤蛴低垂,似是不好意思。
像鼓起了?莫大勇气嘟囔着说道:“上回南栖想给你补衣裳你不要,南栖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就绣了?个荷包。不知?道衍哥哥喜不喜欢。”
墨绿的?翠竹竹节分明,叶片凌厉,指腹摩挲而过尚且带着她体温的?荷包,萧衍心中?满意的?很。唇边扬起抹笑?,稍纵即逝,却又瞧着真切。
听得她说吃了?盏茶后头晕无力,知?道刘槐州是将手伸到?了?皇觉寺。
他起身拿出书案旁的?一方玉匣,将荷包细细放在里头装好。见人依旧低着头垂泪,与之前张牙舞爪的?模样大相径庭。
到?底还?是昨夜被吓着了?,往日里明晃晃勾人的?姑娘此?刻乖乖巧巧,将招展的?花枝全?数收起来。倒真是与她平日里装模作样扮的?小?可怜一样了?。
无需如此?的?,不知?为何,他觉得南栖该是恣意妄为的?。
实则此?刻南栖捏着掌心压抑着到?了?唇瓣细碎的?呢喃,昨夜里那异样的?热浪流淌周身的?感觉又从绢裙下头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较之昨日,愈发难耐,周身有无法言说的?难受。
莫非,那吃的?茶中?下的?药不是忍过一日便好的?吗?
早知?,早知?她便明日再来寻表哥了?。
面颊滚烫,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红了?一大片,南栖低下头去,不敢叫萧衍瞧清她此?刻的?狼狈模样。
“皇觉寺那某已?经派人去查了?,刘槐州此?刻怕是火烧眉毛,不敢再来寻你的?麻烦。你且安心在府内住下。”为安她的?心,萧衍还?是提及了?此?事。
只怕过了?明日,刘槐州左副都御使的?位子是坐不牢了?。
全?副心神?都放在压抑那难以言喻熟悉而又陌生的?羞赧感上,贝齿紧咬唇瓣,唇上传来的?刺痛感还?脑中?一片清明,依稀听见萧衍说的?话。
似是帮她严惩了?恶人。
她抬起头,眸内湿漉漉地,泛着荼蘼情/欲的?味道。小?心喘了?口气,艰难说道:“谢谢衍哥哥,南栖觉得今日有些困倦便先回去了?。”
娇嫩唇瓣被咬破,豁口冒出的?点点血珠一滴一滴由小?变大,在灯火下晃着圈圈光晕妖冶夺目。
说完了?话南栖踉跄着后退,掐着掌心肉就要夺门而出。
她怕,她怕若是再留在这,会忍不住求他。
女儿身,香肌玉骨,英雄难逃;谦谦公子,玉汝于成,一见亦误终身。这般情状下若得春风一度,她为何不愿?
总归醒来后会忘却一切。
仅存的?意识却在不断提醒她不能这样,依着那最后一丝清明。南栖转过身去就往门边逃去,竟连一丝眸光都不敢再分与后头人。
素雪绢裙随着腰肢款摆紧紧贴着雪肌柔肤,一片雪白?滑腻之间隐约可见一抹水红色荡漾。
明明短短不过几十步的?路,她却跑的?歪七扭八,一手攥着掌心仿若后头有洪水猛兽在追着。萧衍不明就里,眉眼压低,起身长腿几步迈了?过去。
南栖猝不及防摔入那乌金色绣云纹衣襟前,眸光垂落看见那乌黑皂靴,指尖搭在郎君宽而硬朗的?胸膛前,直将那墨色衣襟攥的?紧紧的?。
精致小?巧的?下巴被两指掐着抬起,南栖只来得及垂下眼帘,不敢去瞧他。
后腰叫大掌紧紧攥住了?,她无处可逃。
“跑,为何跑?抬起头来看我。”清冽微哑的?嗓音此?刻再也没有山间落雪般清冷孤高之意,落在南栖耳畔如火上浇油,叫她本就难耐的?心如猫儿爪挠过了?般,
潋滟桃花眸盈满泪水,却不是伤心难过的?泪,反倒充斥着难捱情/迷/意乱的?楚楚可怜。若被移出温室娇嫩的?花骨朵被雨水滋润泡的?过了?头,难以再受得住狂风骤雨的?摧残。
南栖被紧紧地锢在他身前,抬起眸子,里内令人动容的?神?色一览无余,全?叫萧衍看去。
再藏着也毫无意义了?。
她紧紧攥着男子身前衣襟,直将那光滑的?衣料子攥的?皱巴巴。
绯红从脖颈处泛起一大片,直至脖颈下三四寸之处而后叫素雪绢裙所掩。她的?眸子亮亮的?,水光潋滟较平日里刻意藏着时更加璀璨夺目,亦更加叫人难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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