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宠妻手札—— by悬姝
悬姝  发于:202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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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她的丈夫,李鹤珣。
李鹤珣此人,年少时便是无数贵女藏在心里的白月光,后来更是燕国最年轻的摄政王。
当初人人都道他将来必登天阁,成为不世贤臣。
可这一个本该名留青史的公子,却被她拽入深渊,遗臭万年,成为了上京最不可言说的奸佞。
或许是报应不爽,以至于她后来的下场,是被一个进京赶考的学子,在大街上一刀捅死。
等到再次睁眼,她回到了尚未成亲之时。
圣上一旨婚约,令上京众人皆替李鹤珣抱不平。
但李鹤珣却并未觉得有什么,只要对方端庄贤淑,能令母亲满意就是。
直到那日,他在公主的赏花宴上见到了沈观衣。
李鹤珣蹙眉:
容色太盛、骄纵蛮横,没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于是当旁人问起他对沈观衣是否满意之时,他沉吟道:“仍需教导。”
成亲三日后,红烛燃尽。
天色未亮李鹤珣便要起身上朝,他看着身旁裹成蝉蛹酣睡的女子,脸色一冷,将她从床上薅了起来,势必要在今日给她做做规矩!
李鹤珣斥责半晌,沈观衣终于困倦的掀起眼皮,压下心中不耐,迷糊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差不多行了啊,再闹我就要生气了。”
李鹤珣声音一顿,身子骤然僵硬。
半晌过去。
他嘴角僵直,慢慢将自家夫人放回床上,临走之时又不放心的回身,为她捏好被角。
后来京中传言渐起。
据说光风霁月,权势滔天的首辅大人,竟然也惧内。
【高亮】
1、女主重生,不是好人,不完美且自私。
2、男主嘴硬,前期心口不一,慢慢转变。
3、架空大乱炖、私设如山、勿考究。
4、1v1,双洁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观衣、李鹤珣 ┃ 配角:很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首辅大人也惧内
立意:努力生活,坚定信念
作品简评:沈观衣前世为了替娘亲报仇,利用美貌引诱了许多人,因过于嚣张跋扈遭人嫉恨,导致当街被学子捅死,再睁眼时,她重生回到尚未出阁之时,再次嫁给大理寺少卿李鹤珣,因放下仇恨,她知晓了诸多未知之事,也看见了前世不曾在意过的感情。
本文剧情紧凑,跌宕起伏,感情细腻。女主直言不讳,勇敢表达,男主嘴硬心软,情深不悔,整体篇幅以流畅的叙事将二人之间的感情娓娓道来,通俗易懂,值得一阅。

微风从敞开的木门外吹进屋内,拂过卧榻之上少女紊乱的发丝。
立于一旁的探春细细打量了一眼。
她自小便知晓小姐生了一副全京都贵女都比不上的好皮囊,如今竟越发清艳娇美了。
少女淡眉如秋水,或是方才醒来,杏眸迷离含着水光,巴掌大的小脸俏生生的,青涩中已然隐隐显露倾城之色。
察觉到侍女的目光,沈观衣将口里的盐水吐出之后,抬眼看去。
探春笑道:“小姐,您越发好看了。”
少女坐在镜台前,任由探春走至身后为她梳妆。
她看着铜镜中还未出阁的自己,容色稚嫩,如春日新芽,远不如后来的雍容华贵。
这不是她!
或者说……不应该是现在的她。
近四十的年纪,再美的皮囊也早已凋零,而此番出现在铜镜中的人,却年轻貌美,连她自己瞧了,都有些出神。
眼底悠然浮现出一丝自嘲,所以,她回到了十六岁这一年。
而上辈子,那突然从街上冲出来的学子,果真如愿要了她的命!
沈观衣深吸一口凉气,仍旧不太接受自己的死因竟是被一个岌岌无名上京赶考的学子,一刀捅死!
不过仔细想想,上一世她着实也没做什么好事。
那人杀她时,曾面目狰狞的笑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是李鹤珣那狗贼的家眷,他杀了那么多人,也该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若不是她当时流血太多,定要气的跳起来给他一巴掌,让他滚去杀李鹤珣!
她没能如愿,但那学子如愿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李鹤珣策马而来,依旧是那温和清泠的挑不出瑕疵的容色,随着岁月的沉淀,更为贵气逼人。
他不曾穿官袍,甚至不曾穿锦衣华服。单薄的烟青色料子制成的长衫,令他更为清贵出尘,若不看那双凌厉的眸子,谁能想到这是当朝最不可言说的摄政王。
那时她又疼又恼,疼的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瞧见眼前一片模糊,李鹤珣疯了一般杀红了眼,向来一尘不染的衣摆沾染上朵朵血梅。
他不分敌我,将所有拦着他的人都斩杀在刀下,这才趋步来到她身边。
“娓娓……”
李鹤珣嗓音沙哑的一塌糊涂,那双握笔向来平稳的手微微发颤,将她揽入怀中。
沈观衣指尖动了动,想要抬手,穿过他浓密乌黑的发丝,揉着他的后颈安慰。
劝他莫要再杀人,免得落到如她一般的下场。
可她没了力气,只能隐隐听见李鹤珣哽咽着开口,“都杀了,一个不留。”
后来他低声附在她耳畔似乎说了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了。
只记得阖眼之前,看见他用上京城漫天的血,来祭她的命,为她报仇。
不过,她仍觉着自己是受了李鹤珣的连累,才遭此一难。
只是没曾想,死后竟回到她十六岁,一无所有之时。
此时的她,还是被沈家放在庄子上养的庶姑娘。为了回京让宁家死无葬身之地,利用这副皮囊,满心算计。
“小姐,明日咱们便能离开这里,回京城了。”
沈观衣兴致缺缺。
上一世她宁愿烂在上京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不愿离开。
如今却提不起半点兴趣。
或许是大仇得报后她并未有多高兴,所以如今提起回去,也觉得不过如此。
见沈观衣神色懒散,探春不解道:“小姐,您……不高兴吗?”
“有什么好高兴的?”
“可前两日你接到宫中赐婚,明明……”
沈观衣捏着发丝的手一顿,想起上一世她接到赐婚圣旨之时,高兴的快要合不拢嘴,整宿整宿的因这桩婚事而高兴的睡不着觉。
皆因陛下赐的不是什么普通世家公子,而是李家炙手可热的嫡出长子,李鹤珣。
这时候的李鹤珣,说是上京所有女子心中的白月光也不为过。
李家是上京权贵中的权贵,如今家主是当朝太师,夫人是先皇亲封县主,小姨更是宫中贵妃,孕有五皇子。
而李鹤珣此人,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更是将李家带到了新的高度。
年仅十七便高中三元,论学识策论,前有太傅亲言称赞,后有天下学子追随。
世人都道,来年他定会青史留名,成为不世贤臣。
更何况,他模样长得也好,芝兰玉树,清泠如月,否则乐安郡主不会非他不嫁,将上京搅得一团糟。
但若不是乐安郡主,皇上不会被闹的生怒,也就不会有这一纸婚约,让她能轻而易举的嫁入李家。
她自诩美貌无双,所以上一世她利用这副皮囊,将高高在上的公子变成了人人畏惧的刽子手。
“小姐,明日去丰山穿这件襦裙可好?”
探春不知何时挑出了一件裙子,那是上好的云缎制成的梅色襦裙,她向来压得住这般艳丽的颜色,所以庄子上大多衣裙都如此。
上一世,她为了能入李鹤珣的眼,学着上京贵女的性子,穿着一件素雅衣衫去了丰山,羞涩胆怯,女儿姿态尽显,果然让向来对女子不假辞色的人,多看了她一眼。
只是后来,她见多了血,也就不再喜爱这些鲜艳的颜色。
“换个淡雅些的,那件藕色襦裙便不错。”
“啊?”
探春莫名的瞧了一眼被放在角落的裙子,平日里小姐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东西,今日怎的就突然喜欢了?
沈观衣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眼尾渗出一丝水润。
想必是她前两日兴奋的睡不着,所以现下才这般困倦。
“小姐莫不是为了讨李大人喜欢才看上这身衣裳的?”探春拎着襦裙,似乎觉着自己猜中了小姐的心思,双眼亮晶晶的。
沈观衣嫣红的手指将碎发拢至而后,神色恹恹,前世她着实是因为李鹤珣才刻意打扮的素雅。
所以这般说,也不为过。
只是如今她不想再将上一世的路走一遍,也就无需再刻意引诱李鹤珣。
她选,只是因为她喜欢罢了。
天色还未大亮,周遭静谧的只能听见虫鸣,冷风将雾气吹散了一瞬,斑驳的树影之中隐约能瞧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探春将包袱都放上去后,才小心翼翼的将沈莺扶上马车。
探春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住了许多年的地方。
此时雾气弥漫,风中夹着潮湿的味道从小窗蔓延进来。
探春抬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沈莺,忍不住将担忧了一晚上的话说出来,“小姐,沈家可曾说过今日让您回府?”
眼下她们只是去丰山赴宴,可沈家至始至终不曾传来半点消息。
“不曾。”沈莺小口的吃着糕点,头也不抬的道。
“沈家若不接您入府,岂不是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总不能届时住到客栈里去,那小姐成什么了!
沈观衣将唇上的糕屑卷入口中,漫不经心的想着,上一世她也这般担心过,甚至为了阻止这件事发生,给宁长愠寄了好几封书信,信上写满了委屈哀怨,宁长愠这才答应替她转圜。
可去了丰山才知晓,是她杞人忧天了。
沈观衣挑眉道:“放心,他们会接你家小姐回府的。”
探春见她的话不似作伪,想着应当是小姐托了宁世子帮忙,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探春彻底放下心来,笑意盈盈的给她递上绢帕。
纱帘突然被风吹起,马车外刚刚升起的阳光偷偷溜进来一束,贴在少女精致的侧脸与挺翘圆润的鼻头上。
她今日穿着藕色襦裙,颜色虽素雅,可缎面做工却极好,衣裙外面的薄纱轻盈似仙,内里的细带往腰间一束,更衬得她腰肢细软,盈盈一握。
沈观衣抬眸看来,柳眉弯弯,眸中氤氲开一抹笑意,“发什么呆呢?”
探春看出神了一瞬,随即抿唇想到,如小姐这般的容色,哪怕是斩断红尘的高僧说不定也会乱了道心,更遑论凡夫俗子。
可对男子而言的花容月貌,对旁的女子来说却是□□毒药,上京贵女众多,难保不会有人因为小姐的容色太盛而有诸多传言。
更重要的是,她这些年虽与小姐一同住在庄子上,但偶尔也会进京采买。
上京贵女多是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而众多世家公子娶妻,也都是按照那般择选。
小姐样貌虽好,但她却担心,李家那般的门楣,会有微词。
“小姐,李大人会去花宴吗?”
沈观衣想起这花宴的名头,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帮李鹤珣相看她罢了,“他自然会去。”

因顺平长公主在丰山办花宴,三日前,公主府的人便在此处搭好了台子,此番入内,景色宜人,与御花园相比,也分毫不差。
但能受邀来此地的,哪个家里不是官家子女,所以多少都听说过一些有关今日赏花宴的缘由。
沈观月一来便被众多贵女围着打探沈观衣的消息。
“听说你那二妹妹之前一直住在庄子上,真的假的?”
沈观月为了今日,准备了好几日,大到衣裙,小的耳环首饰,本以为能艳压群芳,可放眼望去,哪家女子不是经过精心打扮,为了出彩连妆面都各不相同。
本就气性不顺,如今又听见她们询问沈观衣那贱蹄子,更是气恼。
当年她被送走时才七岁,模样与她那个娘有几分相似,端的便是一副不三不四的祸水样,只是不知这么些年过去,有没有长毁了。
“她不是个安分性子,爹娘怕她闯祸,便将她送出去了,一直没回来过。”
又一人问,“那你可知晓她长得如何?”
沈观衣的身份在赐婚下达之时便上京皆知,如今又知晓了她的性子,现下最好奇的便是她的模样了。
沈观月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也就那样吧,不丑。”
“听你之言,此女没一样能上得了台面,陛下为何要让她嫁给李大人?”
沈观月也想不明白,但并不妨碍她阻止这门婚事。
“估摸着是李家得罪了圣上,圣上以此做筏子,告诫一二?”
与她们同样想法的,还有今日同样来此的世家公子们。
在女眷后面的不远处,有人赏花吟诗,有人踏青抚琴。
而太子则带着另外两人立于凉亭之中。
远处,青山悠然,高耸入云,放眼望去山巅与云雾交织,如诗如画跃然纸上。耳畔袅袅琴音,高山流水。
“太师近来为了朝中事,是激进了些,你作为晚辈,还要多加劝解。”太子孟朝握着折扇立于一青衣男子身旁,余光却不由得打量他的反应。
李鹤珣平日里素爱这烟青衣衫,放眼整个文武百官,便是文官也没他这么素雅,更何况他还担着大理寺少卿这样的职务,整日与恶徒打交道。
他先前便劝过,李鹤珣模样长得好,不似武将刚硬,又没有文官身上的那股子书生气,芝兰玉树,如松如竹,只要愿意在衣着上花些心思,唬唬人还是游刃有余的。
但他偏不听,就连今日,都依旧我行我素。哪个来此的公子小姐不打扮一番,就算不为出彩,为了家中颜面,也该做出些派头来。
而他就仗着自己模样好,在这些事上从来不费心。
“殿下这便杞人忧天了,李家百年世族,这点道理想必太师心中有数。”
说话这人乃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子,因老来才得了这一个嫡子,故此被家中宠爱的紧,后来又被送入宫中做了太子伴读。
赵玦剥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见太子看来,他挑眉笑道:“况且陛下对李大人恩宠有加,便是太师做了什么应当也无伤大雅,这不还赐下婚事,给了李大人一美貌娇妻嘛。”
“没个正经,什么时候了,你张口闭口还是美色。”太子虽不悦,却也没有过于苛责。
因伴读这层关系在,在太子跟前,他向来随性,于是懒洋洋的翘起腿,摇头晃脑的道:“古人云,食色性也,那美人儿便如食物一般,是顶顶的正事儿,李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李鹤珣瞧了他一眼,并未作答,看向太子时也眉眼冷淡,“方才殿下所说之事,臣会告知父亲,令他近日小心行事。”
孟朝点点头,继续道:“不过圣旨已下,长姐又为了你办了场盛宴,你今日定要好好瞧个清楚,若是不满意,孤便去求父皇,给你换一桩婚事。”
“不过说到底还是委屈了你,那沈二姑娘只是家中庶女,又常年不在京中,想必性子也不如养在上京的女子端庄贤淑,做你夫人,实乃……”
“殿下,你这话就不对了,娶娘子自然要心悦才好,上京贵女众多,可拉出来一瞧,除了端庄贤淑,还有别的可看?一点不得趣儿。”
孟朝正欲数落赵玦两句,却忽然听见前方隐隐传来躁动,“前面怎的了?”
赵玦起身踮着脚往前看,这处凉亭离前面不远,又被巨石遮挡,但好在是高处,树影斑驳,那边的人看不见这处,但从这里却能将下方的人瞧得一清二楚。
沈观衣入山时,浓雾渐散,朝露已干。
马车行至半山便需要步行上去,小路蜿蜒,但好在宴会之地选在了往年丰山举办诗会的地方,只需走半刻钟,便能抵达。
沈观衣带着探春踏入丰山阁时已经不早了,穿过回廊,越过池塘,最终赶在午时之前,看见了被众人拥簇的顺平公主。
诺大的宴席中骤然出现一女子,势必会引来瞩目,更何况众人本就一直等着瞧沈观衣,乍一看见少女翩然而来,都忍不住侧头看去。
木芙蓉开的娇艳,锦簇的点缀着周遭的颜色,众人来此时,多少都称赞了一二。而此时少女从花丛后走来,被世人吟诗作画赞不绝口的芙蓉花竟恋恋不舍的勾住了少女的藕色襦裙。
众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模样。
柳眉弯弯,颜色浅淡,毛茸茸的不像大多女子一般修剪整齐,巴掌大的小脸几乎被浓艳的五官占满,与时下贵女们喜欢的端庄大气不同,她杏眸潋滟,眼尾略微上挑,哪怕什么都不做只看一眼,都像是在勾人。
更何况她身姿聘婷,穿着的藕色襦裙与平常款式又有些不同,薄纱层层叠叠,若隐若现之下是她饱满的胸脯与纤细的腰肢。
因方才襦裙被花枝勾去,她略显不悦的抿了下唇,转身整理衣裙之时,众人怔住的眼神才缓缓拉回,心底是汹涌的惊涛骇浪。
那是上京从未有过的容色,如天光乍现,画中美人,周遭的景色似乎成为了她的点缀。
怎会有人长成这副模样。
沈观月几乎绞烂了帕子才压住骤然升起的嫉妒,眼睁睁瞧着她从自己身前走过,去到顺平公主跟前。
同样的景色,凉亭之中的几人也窥伺了许久。
孟朝收起眼底的惊艳,骤然想起赵玦方才的那番话,他原先不敢苟同,可若是能长成沈观衣这副容色,身世才学似乎也算不得重要。
过多易折,她的容色本就世间少有,若身世才学还无可挑剔,这般的人自古以来都鲜少能活得长久。
“澜之,如何?”
孟朝饶有兴趣的看向李鹤珣,如今心情愉悦,起了逗弄的心思,便亲昵的唤起了他的小字。
李鹤珣不曾回话,看向沈观衣的眼神逐渐幽深,像是在洞口守株待兔许久的青狼,瞧见了等待许久的猎物。
赵玦忍不住拍手叫好,俨然已经忘却这处是哪儿,身边还站着谁。
“绝,真绝,这身段儿……”
李鹤珣突然回头看向他,赵玦神情一僵,骤然回神,讪笑着,“这身段儿……养的真好。”
若今日换做别人,他都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可李鹤珣这人,连太子都不敢拿乔,他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人,就更不敢了。
“你也知晓他就这个德行,别跟他一般计较。”孟朝狠狠的瞪了一眼赵玦后才看向李鹤珣。
见他抿唇不语,也不再多言。
几人皆十分有默契的盯着下方,还需得再瞧瞧。
这头,沈观衣走至顺平长公主身前,在众人的目光中,端正的行了一礼。
上一世她在外养了那么多年,没人教她京中礼仪,所以免不了会在此处出丑,而有些人似乎就等着这一茬,好借此发挥。
但后来她与李鹤珣成亲多年,李家百年世族,底蕴规矩,哪怕不刻意学,也能沾染几分。
如今不过行礼罢了,还轮不到这些人来挑错处。
周遭的目光显然有些失望,沈观衣佯装不见,抬头对上长公主孟清然的目光。
孟清然年近三十,却保养的极好,说起来,当年孟清然尚未出阁之时,也是风靡上京的女子。
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
骄纵狂妄,敢闹市纵马,将高中探花的驸马郎从面圣的马上打下来,其恶毒的性子,人人皆知。
上一世她初见公主之时,本也以为会遭到为难,可显然传闻不可尽信。
孟清然低笑一声,向她伸出手,“模样长得可真好,过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沈观衣抿唇笑了笑,将手放入孟清然手中,落座于她身旁。
她对这位公主的印象极好,上一世虽接触不多,但每次相见,长公主都给她一种大气温柔之感,不卑不惧,与自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全然不同。
“想必今日赶路也累着了,本宫特意询问了沈夫人,让宫人做了些你爱吃的小食,你年纪尚轻,身子骨可得将养好才行。”说着,孟清然俏皮的对她眨了眨眼。
下一瞬,孟清然虎口被少女轻轻回捏了一下,沈观衣俏生生的道:“公主说的是。”
孟清然心中讶异,本以为方才那话会引得她娇羞不已,露出女儿家最好的风采,让上面那人好生瞧瞧,谁料……
沈观衣哪会听不出来她话中的调侃,先前她着实因为这话娇羞不已,或许有她学着贵女们的意思在,但也多少带了些对未来夫君的憧憬。
眼下,既已知晓凉亭上面的人乃是李鹤珣,二十来年的夫妻,她什么模样李鹤珣没见过。
更何况,她如今不必为了权势利用他,既然如此,何必辛苦伪装。

沈观衣幽幽回神,突然听见孟清然道:
“听闻你娘亲早些年便去世了,这些年一个人在庄子上应当受了些苦吧?”
孟清然放下手中茶盏,想挑些话来了解她一二,但不曾想,沈观衣还不曾回答,旁的人倒是替她答了。
“殿下,你不知晓,二妹妹的娘亲可是咱们上京有名的曲娘,一曲长生愿名动京城,如今还有人念念不忘呢。”
话音刚落,周遭便响起一些窃窃私语来,先前打量的目光顿生鄙夷,如针扎一般向她投来。
孟清然蹙了下眉,就听见沈观月温温柔柔的笑道:“姨娘生前应当也教了妹妹不少曲儿,想必在庄子上,妹妹平日里也不会无趣儿。”
听见周遭贵女愈加鄙夷的小话,她笑着向孟清然夸赞道:“如今坊中的曲娘,或许还没有我家妹妹厉害,要我说啊……”
沈观衣做了十多年的摄政王妃,连皇后见了她都得毕恭毕敬,眼下哪能忍得沈观月拿她娘亲说事!
“要你说如何?”沈观衣心中厌烦,目光冷厉的看向她。
沈观月微怔,被她周遭的气势怔住,转而想起她不过就是一个庄子上养大的庶女罢了,便是与李家定了亲,不还没嫁过去吗?
故而她抿唇一笑,继续道:“要我说,二妹妹就该为大家唱一曲儿,让今日来此的公子小姐们,涨些见识才好。”
前世,沈观月便惹人厌。
那时她心中狠极,可一来手上并未有权势,二来为了让自己瞧上去可怜些,所以并未反驳,反而凄然垂目,任由她奚落。
最终还是长公主为她出的头。
现下,她依然可以不做声,再听沈观月那张嘴侮辱两句。
但,她不愿。
这一世本就是她多得的,凭什么不能尽兴,还非要惯着这群蚂蚱在她眼前蹦跶!
沈观衣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不耐道:“沈观月,你过来一下。”
沈观月愣了一瞬,见沈观衣眸中压着怒却不敢发作,掩去眼底的笑意走向她。
“二妹妹……”
响亮的巴掌声利落的扇在她脸上,不带半分犹豫。
周遭静谧无声,连孟清然都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沈观月脑中嗡嗡作响,等回过神来后,她捂着脸猛地看向沈观衣,高了声音,“你……打我?”
沈观衣懒散道:“这是替爹爹教训你,我与殿下说话,哪有你随意插嘴的份儿?”
“在外搬弄家中是非,玷污庶妹闺誉,莫说我如今与李家有婚事在身,便是没有,你也该打。”
沈观衣不容置喙的声音令众人迟迟回不过神来。
从她的说辞中,沈观月着实该罚。
可她是晚辈,怎能当众打长姐的脸呢!
沈观月俨然也想到了这层,顿时斥责道:“你作为沈家女子,败坏门风,殴打长姐,今日我也要替爹爹教训你!”
说着,她愤怒的抬手准备打回去,可半截儿便被沈观衣握住了手腕,紧接着又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呼在她脸上。
旁人都替沈观月疼。
“污蔑之言,张口就来,你可有半点作为长姐的体面!”
她咄咄逼人的明艳之色,令众人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身居高位的家中长辈,气势使然,让人不由得去认同所说之言。
那张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她若不高兴了,别人也休想高兴。
沈观月狼狈的跪在孟清然脚下,左边脸颊高高肿起,低泣道:“殿下,殿下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分明不是那个意思,二妹妹怎么能,怎么能……”
她长得不差,如今又哭的梨花带雨,颇让人心怜。
孟清然回过神后,掩去眼底的震惊,叹息一声,“来人,带沈小姐下去梳妆,再让太医为她瞧瞧脸。”
“殿下……”沈观月不甘心的还想求什么,孟清然眸子一冷,“沈小姐还想说什么?是觉着你方才故意奚落自家姐妹之言,本宫听不出来吗?”
她虽也不认同沈观衣的做法,可她更不喜欢沈观月这种挑事之人,若换做从前,有人敢对她如此,她早就一鞭子甩过去了。
被孟清然丝毫不给脸面的点出来,沈观月骤然垂头,泪珠滚落,恨得牙痒痒。
待沈观月被人带下去后,孟清然才冷着脸看向身旁的少女,“你不该给本宫一个解释?”
本以为这出闹剧已经结束的众人忍不住又竖起了耳朵。
她何错之有?打了便是打了。
可转眼瞧见孟清然示意的眼神,大有认个错这事便揭过去了的意味。
想起前世长公主对她的照拂,沈观衣将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笑道:“殿下,怪我一时没忍住,您别生气。”
孟清然轻嗯一声,面上端庄肃穆,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让她认个错,她倒好,避重就轻,言外之意便是她打姐姐脸这事没错,要说有,也是错在她一时冲动,没忍住脾气。
但今日是她与李家的往来,现下还不知李家对这位未来少夫人是何想法,她若是随意处置后李家不满,那答应给她的东西……
“罢了,今个儿是花宴,别因着一点小事扰了兴致。”
就这样算了?
众人不免失望的看了一眼打了人还相安无事的沈观衣,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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