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有夫君人设—— by伏地·猫
伏地·猫  发于:2023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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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钰安点点头,“给我些时间,我将妖力全部剔除。”
这是能剔除的?
红毛狐狸道:“你师父都不能做到将蛇妖妖力剔除,你怎么做?将这只手砍了么?”
“如果可行,不妨一试。”沈钰安面上仍然是笑着的,吩咐妙果画阵,他们先回去衙门。
“我忍耐良久,五年过去却仍然不能将妖力化为己用,反倒处处被其牵制。既然如此,倒不如早早舍了这难啃的骨头。”
场景转换,他们已经回到了刑部衙门,屋子里的傀儡沈钰安继续忙碌,有条不紊。
红毛狐狸并不赞同他冒险,沈钰安寸步不让:“别无他法了,按照妙果的说法,我修为跌退,又被困在城中,过于被动。此时若有魔修上门,我便只能带着小师妹一起去投胎了。”
所以还不如赌一把,将妖力舍弃,再借妙果的灵力升境,直接揪出背后搞鬼的人。
不管什么阵法和符咒,总归是抵挡不了绝对强悍的力量。
“这个时间的师兄,好像还没有被蛇妖的力量影响太多。”
虽然这个时间的师兄已经戴上了手套,但是他并不排斥与人接触,说话也不是“人类雄性”“愚蠢凡人”之类的,将自己排除在外的奇怪词语。
妙果蹲在门口坐着,师兄在手串的随身空间里想办法,她留在外面,怀里抱着双月擦拭刀锋。
红毛狐狸应和她的话:“是吧,看起来还有救,知道自己是个人,性格也不怎么极端。不过他脑子里的想法一阵儿一阵儿的,说不得待会儿出来又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大妖了。”
妙果不放心师兄,总觉得现在的师兄好像比在乡下书院沉寂四年的师兄更疯狂一点——他好像很介意自己的弱小,为了强大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样子。
也许是被未知的强大对手这样囚困逗弄,激起了他的不安?
她时不时进去查看师兄的情况,怕沈钰安一时兴起真的将手给砍了。
这办法一劳永逸是真,自伤八百也不假。
还好,沈钰安在拿他的炉子不知道又在烧制什么东西,专心致志的,妙果就给他放了很多外化灵力的花,快将本来就不怎么大的随身空间装满了。
在刑部衙门闲得发慌,同三姐说了一会儿话,红毛狐狸建议去皇宫转转,它一直仰慕御膳房的烧鸡,馋了很久了。
妙果:“你饿了可以直说。”
无言片刻,她还是带着狐狸混进了皇宫,放红毛狐狸吃个饱,她自己决定去看看小皇后。
所有人的时间都倒退了五年,为什么孟莺的记忆却还好好地?
红毛狐狸啃着鸡腿,尾巴弯成个小钩子缠着妙果,它含含糊糊道:“我保护你。”
“没事,我能自保。”妙果婉拒,就狐狸这水平,要是遇到危险了还真不知道谁保护谁。
她凭着记忆走,在御花园里碰见个眼熟的老头,正在跟司橓说话。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一堆太监侍卫。
“外臣不进后宫,陛下却频频召臣子进宫议事,实在有失体统。”
是年轻了些的孟太傅,他也着紫色官服,和年轻官员相比,他更加精神抖擞,脊背是笔直的,眼神睿智清明,浩瀚书卷气和沉稳是他一言一行的底色。
司橓并不介意他的批评,笑着与他慢慢踱步:“老师又不是外人,说起来,沈兄他们都不算您的弟子。只有朕,是您从启蒙孩童开始教导出来的。”
孟太傅不接他的亲情牌,问道:“莺莺可曾给陛下添麻烦?她性子顽皮,又不懂事,还望您多担待。”
“老师哪里的话,朕一直将阿莺当做妹妹疼爱,她活泼讨喜,朕宠着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麻烦?”
妙果用了隐匿符,就悄无声息地抱着刀跟在他们后面走。前面后面的人,都没发现她这个不请自来的人。
御花园里也不缺湖,两人顺着湖走了半圈,踏上一座观赏桥。
司橓背着手,注视水中的倒影,随口一说似得道:“等阿莺适应了宫中生活,十天后的天祭也该准备好了。”
孟太傅身形一顿:“恐怕不妥,莺莺不懂事……”
岂止是不懂事,根本还是个小孩子。
天祭却是大穆朝的重要活动,历代帝后大婚的首月,一定要皇后着华服,手捧泥土盆与麦穗走完搭建好的高楼,高楼的顶端是一个祈神台,皇后需要虔诚跪拜三天,向天神祈求保佑大穆的未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先不说小孟莺能不能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完严肃的流程,就算她爬到祈神台了,她愿不愿意、身体状况又能不能支撑跪够时间也不好说。
但司橓觉得没问题,他打断孟太傅的话:“老师,朕也没有办法的啊,蔺国公他们那么多勋贵盯着朕的差错呢。”
“阿莺作为一国之母,如果不能亲自完成这次天祭,往后朕的后宫里可就很难再有与她一个阵营的女子了,旧派勋贵的气焰会更加嚣张。老师也不愿意咱们的心血付之东流吧。”
心血是新制,是大穆的江山属于真正的帝王家,而非乱臣贼子。
“……”
孟太傅的腰无形中佝偻了下去。
沉默良久,他出声告辞。
妙果看着笑吟吟的司橓,莫名很想一脚将他踹进湖中。
这人笑起来的嘴角弧度和师兄很像,但沈钰安不会给人不怀好意的感觉,司橓笑起来乍一看很温柔,久了却仿佛有小虫子在背后乱爬,令人不适。
妙果还挺喜欢孟太傅,就跟着孟太傅走了一段路,想送送他。
红色的宫墙,黄色的瓦片,几只麻雀在瓦片上相互梳毛,叽叽喳喳。
妙果抱着刀脚步轻快,在一瞬间,却穿过一层温柔的水流一般的结界,她嗅到浓郁的湿气。
“嗯?”
前面引路的小宦官不见了,心事重重赶路的孟太傅不知何时转了个身,拢着袖子静静地看着妙果。
分明人还是那个人,眼神和气质却完全变了。
看妙果的眼神更慈祥了,跟看自己家小崽子一样,又骄傲又疼爱的。
“小徒弟,可算等来你啦。”

第75章 75.痴兔(十一)
“说起来很失职,你还不曾见过我呢。但我可见过你,小时候经常跟着姐姐在河边洗衣服,瘦巴巴一个,抱着那么大的盆。”
这么说,这个气息是很熟悉。
妙果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疑惑地喊出那个不确定的称呼:“师父?”
孟太傅很高兴地“哎”了一声。
“小徒弟叫人都好听,不像你师兄,假惺惺,喜欢喊我老妖怪。”
妙果也高兴啊,正愁找不到师父呢,他自己出现了。
“您真的是白水河伯?那您与孟太傅……”
妙果朝着人走了两步,发现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变短。
她停下来,孟太傅……不,白水河伯仍然拢着袖子笑。
“小徒弟,我肉身不在此处,”他指了指自己,“这凡人年轻时与我有恩,他暮年重病一场,是我用一半妖魂救他。也幸亏留了一半妖魂与他,否则就赶不上破你们的僵局了。”
妙果问他肉身在哪里,他却不说,反问妙果:“你师兄身体如何了?妖力可曾彻底炼化?”
妙果原本想将师兄叫出来,却发现手串打不开了,这里只能有她与河伯交流。
“妖力并未炼化,和师兄的灵力暂时和平相处,但师兄很容易被影响,在灵气不足的地方经常化为半蛇。他修行也被耽搁,自己无法吸收灵气。”
现在还莫名其妙跌了境,可以说是比较惨了。
河伯去捻动胡须,念念有词:“哦,这倒霉孩子……与我料想的差不多。”
妙果看他不急不忙的,就问了一句:“师父,师兄这种情况不严重吗?”
您怎么看起来这么悠闲。
白水河伯道:“严重,当然严重,个傻孩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是蛇了怎么不严重?”
妙果还没开始着急,他话锋又一转,“嗨呀,你不要心急,哼哼,有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自以为弄出个残缺的逆转大阵就能……总之是便宜你师兄了。”
“他的身体时间倒退到五年前,那个时候我留下的封印阵法还算牢固,妖力也未与身体进一步融合。小徒弟啊,为师告诉你,你用你身体里的那些个碎片,将你师兄右手里的妖力给吸出来就行了。”
妙果为难道:“碎片?可我不能控制它们……”
河伯神通广大,对徒弟的近况一清二楚,怎么不晓得她对这些碎片知之甚少呢?
“嗯?你别说你们……”河伯可能是觉得一大把年纪说这个臊得慌,他都没好意思大声说,只小声道:“你们不是同床共枕的夫妻?难不成至今未曾双修过……”
妙果一开始没明白双修是什么意思,但同床共枕是听懂了。
“……”她的脸皮开始发烧。
为什么妖族都如蛇蛮一样大胆奔放,对夫妻之事都是张口就来啊!
河伯咳嗽一声,硬着头皮道:“总之,总之就是这么个法子,不会的让你师兄教!为师找了许久的法子,那些碎片是最稳妥的解决方法,只是苦于没能取到手就被……”
收了个徒弟,他真的感觉自己一千多岁的老脸都丢尽了。
为了保住最后一点脸皮,他飞速转移话题。
“小徒弟啊,逆转大阵并不完善,那人主要是想逆转时间,再次收集龙脉灵气,京城只是被波及。你们毁掉阵眼,一切自当恢复如初。”
收集龙脉灵气?阵眼又在哪里?
妙果没能得到答案。
因为说完这句话,白水河伯便不见了。
孟太傅茫然地看看周围,为他引路的小宦官上来请他,他顿了顿,跟着走远了。
妙果忧心忡忡,没再跟着。
探头往随身空间一看,沈钰安正在入定,吸收她留下的灵力。
“……还是等等。”
她先去……去干什么来着,哦,要去看看小皇后。
小皇后睡了一整个白天,精神好得不得了。
她正在梳妆台前折腾傀儡妙果,摸摸它的手又摸摸它的脸,给它穿一身大红大绿的衣裳,给傀儡妙果满头簪花。
一个人嘀嘀咕咕。
“姐姐去哪里了?你是她的好朋友吗?我也有个好朋友,它是布做的小老虎……”
嬷嬷宫女都站的远,让她自己玩儿。
妙果将傀儡收了,自己坐在小皇后身边,她惊喜地睁大眼睛:“姐姐!”
“你一个人玩儿什么呢?”妙果被迫接受了她充满爱意的扑倒。
伸手扶住梳妆台上快被挤下去的瓶瓶罐罐,她将小皇后的双手从脖子上扒拉下来。
孟莺乖乖松手,人却赖在她怀里没走:“给姐姐的好朋友打扮穿衣,讨夫君哥哥欢心。”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
给个傀儡打扮成花儿也讨不了司橓半分青睐吧?
“为什么觉得穿衣打扮是要讨别人开心呢?你自己开心比较重要。”
妙果说话的声音并不隐晦,她也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因为沈钰安给她买衣服的时候就是这么教的。
听到她的话,嬷嬷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碍于她摇身一变从刺客变成了陛下钦点的皇后娘娘的专属护卫,还是没说什么。
孟莺扭了两下,凑到妙果耳朵边说悄悄话:“小兔子告诉我的。”
说完她就捂着嘴傻笑,一副分享了天大的秘密的样子。
“……哦,小兔子。”
直觉告诉妙果,孟莺说的绝不是假话,她还真有可能见到了会说话的兔子。
正要细细再问,嬷嬷隔着珠帘轻言细语道:“娘娘,该沐浴歇息了,陛下夜里还要过来的。”
孟莺道:“不歇息啦,睡好啦。”
嬷嬷劝哄她:“不歇息也要沐浴是不是?咱们洗得香香的,干干净净的。”
“那姐姐陪我洗。”孟莺拉着妙果不松手。
妙果觉得不是什么难事,就陪孟莺起身沐浴。
进洗浴的偏殿时她将手串放进了小荷包里,免得师兄随意睁眼看到什么。
手串刚放进去,妙杏就飘出来了,她无奈道:“没办法,沈先生现在好像很危险的样子,我还是出来避一避。”
为了不吓到孟莺,妙杏钻进柱子中去了。
偏殿有一个很大的浴池,白雾缭绕,水汽氤氲,早有宫女在池子里洒满了花瓣,洗澡用的澡豆和香胰都放在托盘里。
孟莺泡在水里拍水花,捏起花瓣揉碎,问妙果怎么不下来。
妙果:“我洗过啦,娘娘自己洗。”……她是真不习惯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宽衣解带。
你跟孟莺说什么尊卑有别,她不一定听得懂,但如果说不需要,她就不会再胡搅蛮缠了。
妙果不下来,她就自己玩,等着宫女从盆中舀水给她洗头发。
妙果:“……”突然就无事可做。
左看右看,妙果冷不丁真看见一只兔子。
雪白的一团,耳朵耷拉在脑后,蹦蹦跶跶地就绕过屏风过来了。
“哪里来的兔子?”
孟莺听见“兔子”两个字,头发也不洗了,转过来惊喜地喊:“小兔子!”
紧接着,一个人影从屏风后面绕过来,一把捉住了乱跑的兔子,蹲下来和池子里的小皇后打了个招呼。
“皇嫂,我一人玩儿水太冷清,来陪你玩儿啦。”
这也是个眼熟的人,骨相娇小,细细的柳叶眉,柔弱如一朵温室的花,最能激起保护欲的模样。
妙果谨慎地没有开口,虽然这个冒冒失失披着斗篷进来,披头散发还赤着脚的女孩子长得跟裴子恒的夫人八分相似。
除了年龄的差异,两人最大的区别是眼前这女孩的右边眼尾靠下的位置有一颗浅浅的泪痣。
嬷嬷在后面劝:“悦安公主,这于礼不合……陛下可能会来,您在此处沐浴多有不妥。”
虽然小皇后小,但是嫁为人妇之后总不能一直是处子之身,大婚当夜得陛下怜惜,未曾圆房,但总归是要尽早行周公之礼的,不然各方面都难交代。
妙果总觉得悦安公主这个名儿特别熟悉,但实在是想不起来谁提过。
悦安瞧着和五年后的孟莺差不多大,她噘着嘴不愿意回去:“本宫来都来了,陪陪皇嫂怎么啦?你们在外面守着,与陛下说一声不就完了?”
一边说,她将薄薄的斗篷解开,穿着里衣就下了水。
孟莺从刚才就不说话了,她一直看着悦安,等悦安凑近了,她甚至还往后缩了缩。
悦安愣了一下,将手里因为怕水一直乱蹬腿的兔子往这边递了递:“皇嫂躲我做什么?我来陪你玩儿啊。”
“啊!嬷嬷——我要嬷嬷!”孟莺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
妙果一把拿过托盘里擦身用的干净大毯子,将手足无措的洗头发宫女拉开,弯腰把往池子外面爬的孟莺裹进毯子里捞出来了。
孟莺湿漉漉地拱在妙果怀里,抱着她的腰哭得撕心裂肺的。
上一次跟妙果哭出这个架势的还是小人参精。
等司橓处理完政事回来,孟莺嗓子都哭哑了,已经在妙果和嬷嬷怀里哭过两轮。
看见夫君哥哥,她又开始抽抽搭搭,已经换上了干净里衣,伸出手要他抱。
司橓没办法,怀里钻进来一个委委屈屈的小皇后,手脚并用缠着他,领口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这件事左右不是自己引起的,妙果就先退出去了,留个傀儡站着发呆。

沈钰安从随身空间出来,夜已经深了。
他出来找妙果再要些灵气,却见妙果举着一颗照明珠子趴在榻上研究一本书。
“怎么不用灯?”
“呼”一下轻响,他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妙果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将书藏进枕头下面,一下子站起来,语速飞快地先将今日所见所闻全盘托出。
沈钰安的傀儡被收回去,他自己在桌案边坐下,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鱼鳞。
“所以,这个多出来的小东西,就是师父云游前留给我用作联络的工具?”
正如河伯所言,这个逆转大阵太残缺了,根本不能做到完完全全的时光倒退,错漏百出。
他的记忆、身体状态回到五年前,却在身上陆陆续续找到很多东西,都是他不曾见过、细细查看又是自己用得上的。
这就更加验证了他被未知敌人戏耍了的真实性。
妙果见过这个东西,点点头:“您试着联系过师父,却总是没有回音。今日师父突然就自己出现了,他说我身体里的碎片不仅不会对我造成伤害,还能,能……”
她磕巴一下,沈钰安奇怪地看她一眼:“能怎么?”
指腹摩挲了一下鱼鳞的边缘,他听见小师妹说:“能帮师兄把妖力取出来。”
“怎么取?”他来了兴趣,“师父找的法子啊,说来听听。”
让他看看老头离家出走后有了什么光荣功绩。
“……”真的听吗?
妙果跟他大眼瞪小眼,灯下看美人,美人沈钰安美的不像真人。
“师父说,”她眼睫毛颤啊颤,手抓着屏风,半个身子都躲在后面,鼓足勇气,超小声道:“说要师兄教我双修。”
说完她就整个缩到屏风后面了。
沈钰安怀疑自己听错了:“……教你什么?”
老混鱼简直为老不尊,下流。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方法……还让他教?得考虑考虑他会不会再教吧?
到现在为止某方面经验为零的沈钰安踌躇着,他绕过屏风,看见妙果正将脸埋进手臂里,露出来的耳朵红艳艳的。
这是预备自己把自己烧熟。
视线转了转,他瞥见枕头下露出的书册一角。
“……”
妙果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没注意到他走过来了。
沈钰安坐在床边,抽出了那本书。
原来是本避火图。
订线的地方能摸到动物的齿痕,好险没把书咬个对穿,找来这东西的是谁不言而喻。
沈钰安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妙果,本来他想问问自己以前有没有对妙果做过这种事,如果做过了还是没用的话,就证明河伯是错的。
那么在记忆恢复之前他绝不会在妙果面前暴露自己这方面的空白。
但目前来看,他们俩真的就,什么也没有啊。
妙果还在装作自己不存在呢。他看着有点好笑,心里像是被小猫咪的爪垫踩了几下。
胆子这么小,书都没往后翻几页,还敢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说要学房中术。
她该不会是……等等,他又想起她铺床时两个亲亲密密挨在一起的枕头。心里有些忐忑,升起一个念头。
他们不会是,在相爱吧?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种。
所以他没失忆之前允许她睡在他身边,所以她知道要学夫妻之事的第一反应是害羞而不是逃跑。
“……”
沈钰安突然就觉得手里的图有千斤重了。
他,那他要是拒绝她,岂不是伤了爱侣的心?他会在不清不楚的时候背上负心汉的罪名!
……这是万万不能发生的事。
妙果感觉安静了好久,室内突然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离她还不远,脑子一僵,她迅速抬头。
“轰隆——”一下,她真的要熟了。
因为画师毫无技术可言,颇为伤眼,沈钰安便翻得很快,一会儿功夫就翻了大半本。
见妙果终于抬头,他拿捏着伴侣的身份和语气,抽空安抚道:“不要急,待我学习一下,再慢慢教你。”
妙果已经是个绝望的行尸走肉:“……今晚教么?”
能不能再,准备准备?她其实打算准备十天半个月再……
沈钰安却误解了,他看一眼天色,确实是不够用了。
地方也很简陋,冷冰冰的,水平绝对不是他为伴侣准备的爱巢。
书一合上,他温和道:“是我疏忽了,咱们先去购置一套舒适的宅子再说。”
妙果:“……师兄,这件事跟宅子也许没什么关系。”
沈钰安根本不听。
他不仅买宅子,他还在城中重金订了一套婚服,预备凤冠霞帔地搞个洞房花烛夜。
“师兄没觉得自己是蛇妖之前,居然是个这么讲究的君子。”
妙果在小皇后的来仪殿蹲墙角,她被沈钰安弄得很紧张,原本她觉得为了报答师兄,也是为了解决眼下困境,与师兄修一下子也没什么。
但沈钰安完全不这么想,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分明前两天还不记得不认得,现在却将婚书都送到妙果手里了,他没按着传统婚书的样式写,只短短几行。
“今请天地为媒,婚书为证,上表天庭,下鸣地府。青州骅县无双镇沈钰安,求娶同州同县同镇杜妙果。结此良缘,生死不离。若负佳人,身死魂消,天地无存。”
妙果迟迟未签自己的名字,她将婚书攥着,跑出来冷静冷静。
红毛狐狸也看见婚书了,心里还颇有几分惊讶:“他后来那几年那个欠收拾的模样,我还真不知他心里这般看重婚姻大事呢。”
谁说不是呢?
妙果时不时的就看一看婚书,眉头忧愁的皱着,红毛狐狸问她纠结什么,与沈钰安做真正的夫妻不是也很好吗?
“我不是犹豫这个,是觉得婚书这样写……是不是对师兄太不公平啦?”
“什么意思?”红毛狐狸就没见过婚书讲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妖族结为伴侣并没有人间的繁杂仪式,两心相悦便同拜天地,然后幕天席地想怎么滚便怎么滚。它们的承诺是不会说出来也不会写出来的,都体现在相伴余生的每一个行动里。
小皇后又在到处找妙果,她将婚书收在小荷包里,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晚上回去再说吧。”
孟莺缩在司橓怀中哭了一晚上,天不亮就开始发热,病歪歪地躺了两日。精神头好了一点又能找妙果了。
她臂弯里抱着之前在孟府没带进宫的布老虎,还有一只手就拖着一个柔软的枕头到处走。
“娘娘睡好了吗?头还疼不疼?”
妙果今日穿深绿色的裙子,衬得她皮肤更白,腰身一束,长靴贴着小腿,又好看又英气,孟莺很羡慕她的衣裳,这样的裙子跑起来都不会摔跤哎。
可惜嬷嬷不会同意的。
“不疼啦,但夫君哥哥说不让我出去,再睡两天。”
妙果赞同,意思是再养两天病。
孟莺拉着妙果,在窗边的罗汉床上玩儿布偶,她给妙果介绍她的小老虎朋友,睫毛很长,卷翘浓密,笑起来很明艳,没有心事的样子。
妙果陪她玩儿,看她正高兴,就试探地问:“娘娘,你不喜欢小兔子吗?”
孟莺很快接话:“喜欢呀。小小的,不咬人的。”
“那娘娘认识悦安公主吗?她以前欺负过你?”不怕兔子,就只能是怕人,不然怎么哭得那么厉害?
孟莺先是疑惑:“悦安?”
好像无法把这个名字和熟悉的面容对上号。
没有要哭的迹象,妙果才替她回忆了一下:“右边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的女孩儿,您记得吗?”
孟莺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捂着嘴,好像怕惊动什么:“悦安姐姐。”
妙果生怕她又哭起来,但孟莺却没哭,她喊了一声,就从妙果面对面的地方爬到了她怀里,还不忘拖着自己的布老虎。
妙果把她抱着,问她怎么了。
孟莺搂着她的脖子,凑到她耳边很小声地道:“悦安姐姐被兔子吃掉了。
“很大的兔子,啃断了她的脖子。”
“……”
妙果的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孟莺在妙果耳边说完话,她就好像忘了这回事,又捏着布老虎的耳朵嘀嘀咕咕。
“莺莺喜不喜欢夫君哥哥?要不要跟夫君哥哥一辈子在一起?”
“莺莺喜欢夫君哥哥,夫君哥哥不喜欢莺莺。”
“……”妙果放松肩膀,揉了揉她的头。
下午的时间,嬷嬷带着小皇后在走天祭的流程礼仪,教她怎么捧祭品,教她上了祈神台要怎么磕头。
孟莺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就总是记不住,教不会。
妙果看了一会儿,她听见外面说悦安公主来了,想见小皇后,亲自向她道歉。
但是司橓早就授意不许她再来吓唬皇嫂,宫人没敢放她进来。
“本宫又不知一只兔子就能吓到皇嫂!她以前也没这么胆小啊!”
悦安手里还提着一个笼子,里面正是一只安静纯白的小兔子。
宫人为难地拦着她,她进不去,只好气哼哼地带着浩浩荡荡的仆从走了。
“……一点也看不出来有问题啊。”
妙果趴在墙头看着悦安走远,妙杏坐在墙上,她也看着悦安的方向。
“也许小皇后说的并不是这个时间的悦安公主呢?京城现在处处是古怪,咱们拿不准谁是谁的。”
“有道理。”妙果松手从墙头下去。
“天色不早了,师兄叮嘱今日早些回去,咱们走吧。”

第77章 77.痴兔(十三)
沈钰安在京中一条还算安静的巷子里买了一间宅院,巷子里的人家多栽种桂树,每逢金桂开时飘香十里,由此得名桂花巷。
小院坐北朝南,采光很好,主屋与偏房厨房俱全,收拾得很干净,沈钰安自己在屋檐下坐着整理找到的阵法图册,两个傀儡忙里忙外,挂红绸,换喜烛,有模有样的。
妙果回来时先谨慎地迈进一只脚,一抬头又被这满院子的红给她吓得缩回去了。
沈钰安察觉她的动静,出声喊她:“怎么不进来?”
妙果这才跨进院门,她一眼看过去,愣住了。
无他,只是因为沈钰安将头发披散下来了。
他换上了红色婚服,看过来的眼神温和平静,此时正是暮色天光,他在夕阳下的轮廓温柔熟悉得让人想要落泪。
“师兄……”
沈钰安扯着自己的一缕墨发,可能是不太习惯,他有点无奈道:“虽然我还没想起来,但是你好像更喜欢我这样……我想让你嫁给我的时候,心里是没有隔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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