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颜—— by寻找失落的爱情 完結+番外
寻找失落的爱情  发于:2023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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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还没触到赵夕颜的脸,小腿忽地剧痛。
谢娇猝不及防,惨呼一声,身体往左倒,正好倒在了一旁袖手看好戏的王薇身上。
王薇诶呦一声,被压在谢娇身下做了肉垫。
赵夕颜若无其事地收回腿,冲着瞠目结舌的徐莹徐莞歉然一笑:“刚才的经过两位县主都瞧见了。是谢姑娘先动的手,我迫不得已,为了自保不得不动手。”
又看向狼狈不堪的谢娇王薇两人:“谢姑娘王姑娘身上都沾了尘土,发钗也乱了,不如去换一身新衣重新梳洗。”
谢娇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既恼又急,红着眼咬牙切齿:“赵夕颜!此仇不报,我谢娇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赵夕颜优雅地笑了一笑,充分展露出了胜利者的风度。
谢娇被气得七窍冒烟,挣扎着要起身。
身下的“肉垫”王薇,疼得都哭出来了:“呜呜呜!疼死我了!”
徐莹深呼吸口气,上前扶起谢娇,沉着脸孔道:“什么都别说了,立刻闭嘴。我让人送你回去!”
徐莹温柔贤良,嫁到谢家后,孝顺公婆,对谢娇这个小姑也是百般忍让。这般疾声厉色的,还是第一回 。
谢娇被长嫂难得的怒气震住了,果然不敢再吭声。
再看王薇,实在倒霉的很。
倒下去的时候,地上有一块石子,不偏不巧地硌中了肉最多的一处,疼得钻心。臀后的裙子被割破,一小片血迹染红了衣裙。
王薇狼狈又难堪,一手捂着身后裙裳,一手抹眼泪。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这副模样,今日的生辰宴自然也没法子再待了。
徐莞亲自扶着王薇去清洗伤口敷药。
略一走动,屁股上的伤处更疼了。王薇哭得直抽抽,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徐莹告罪一声,沉着脸将谢娇拖走了。
剩余的少女们,面面相觑。
赵夕颜神色从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微笑着说道:“时候还早,尚未开宴,叶姐姐,我们去赏花。”
还赏花哪!
叶沁瑶睁大了眼,想说什么,又默默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少了两只聒噪的八哥,耳畔眼前都清净了。春风中夹杂着春日特有的花草香气,沁人心脾,
赵夕颜含笑漫步,心情愉快。
花园里的纷争,很快传到了北海王妃耳中。
北海王妃余怒未消,又添了一桩不快,不由得暗暗咬牙。
这个赵夕颜,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家儿子偏偏被美色迷了心,非她不娶!以后真娶进门来,还能得了?
她要想法子拦住儿子!
这样的儿媳,绝不能娶!
坐在一旁的女眷见北海王妃面色变幻不定,笑着问道:“王妃娘娘似乎脸色不太好看,莫非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么?”
北海王妃扯动嘴角,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呵呵,几个丫头在花园里拌嘴,没什么大事。”
女眷们挑眉通眼,不再追问,各自眉眼示意了一个来回。
看来,好事多磨。北海王世子和赵六姑娘的亲事还有的磨哪!
北海王世子此时正和一众同窗好友在一处吹牛哪!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话半点不假。
赵元明门下众多弟子,霍衍和吴绍天资出众才学过人,勤奋好学的同窗多围在他们身边。
北海王世子徐靖嘛,身边围拢的人就更多了,有读书平平的同窗,有北海郡官宦子弟,还有几个喜好斗鸡走马的纨绔公子。
其中一个少年,穿着骚包的亮紫色锦袍,脸孔还算英俊,就是挑眉斜眼笑嘻嘻的没个正形。
这个少年叫郑玄青,亲爹郑校尉统领北海郡的两千守城兵。
徐靖和郑玄青是一起长大的好友,也是同窗,臭味相投……不对,是志同道合的好兄弟。
郑玄青瞥了不远处的霍衍一眼,用胳膊肘抵了抵徐靖:“世子,我看那个姓霍的小子着实不顺眼。要不要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
徐靖瞪了一眼回去,压低声音道:“别胡闹。他是夫子的得意门生,也是月牙儿妹妹的世兄。揍过了怎么收场!”
郑玄青嘿嘿一笑:“谁说我要揍他了。”
教训人的法子多的是嘛!
徐靖颇为意动。
就在此刻,小厮景泰悄步过来了,在世子耳边低声禀报几句。
徐靖眉头一动,很快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也咧得老高。
月牙儿妹妹为了他,竟和谢娇争风吃醋!还大发雌威,将谢娇都整哭了!哈哈哈!

男客们在前院,女眷们则坐进了花厅里。
谢娇和王薇这两个碍眼的都走了。和她同坐一席的几个少女,皆是平日来往密切的闺中好友。谁也没不识趣地提起之前一幕。
此时是阳光最明朗的正午,暖融融的,吃着美味菜肴,和身畔好友低声说笑,偶尔还有一两只蝴蝶自花丛间飞来。
这一刻,她才真正有了重回年少的真实和喜悦。
赵夕颜重生后一直紧绷的神经,悄然舒缓,嘴角微扬。
叶沁瑶低声笑道:“论坐席,我只服你。吃的半点不少,速度也不算慢,还是这般优雅好看。”
老天造人真是不公平!
给了赵夕颜无双姝色,还给了她曼妙优雅的仪态。行立坐卧举手投足,都那么好看。安静端坐时,如一幅绝妙丹青。专注吃饭,也别有一番美态。
连她这个闺中好友,偶尔都会看入了神。
赵夕颜笑着瞥叶沁瑶一眼:“马屁拍得震天响,是不是又打着借书帖的主意?”
叶沁瑶甜甜一笑,脸颊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借不借嘛!”
赵夕颜的书房里,有许多名家书帖。叶沁瑶早就眼馋了,时不时地总要借一回。
不至于借了不还,鉴赏临摹个一两月是常有的事。
赵夕颜抿唇一笑:“先说好了,只借你半个月。”
叶沁瑶二话不说就点头应了。
等借到手再说。
吃完宴席,数名穿着彩衣的舞姬翩翩起舞,歌姬的歌声更是曼妙如天籁。这些歌姬舞姬乐师,都是北海王府的人。
藩王不掌兵权,不管民政,可不就只剩富贵可享了?
也怪不得徐靖性情惫懒,明明天资聪颖,读书却不甚用功。
大晋朝的藩王世子,能平安传承爵位,已足够了。如果传出北海王世子聪慧勤勉的名声,只会惹来疑心病极重的永兴帝的猜忌……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怎么又想起他了!
赵夕颜慢慢呼出一口气,将那张恼人的俊脸自脑海中挥去。
两个时辰后,北海王府的宾客逐渐告辞离去。
赵夕颜端坐未动,似在等人。
叶沁瑶露出一个“我懂”的暧昧笑意:“你多坐片刻,我就先走了。”
赵夕颜没有解释。
她确实是在等徐靖。
她很清楚徐靖的脾气。委婉含蓄暗示意在言中那一套,对徐靖根本没用。有些话,必须当面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徐靖送走了一众同窗。
郑玄青厚颜无耻赖着不走:“你今日要和赵六姑娘将话挑明吧!好兄弟我留下给你壮胆!”
“呸!”徐靖笑着踹了郑玄青一脚,毫不客气地撵人:“麻溜地滚!”
郑玄青伸出两个大拇指,相对着勾了几下,挤眉弄眼地笑道:“是是是,我这就滚。待会儿见了你的月牙儿妹妹,你胆子大一些,可别怂啊!”
不知是不是被说中了心思,徐靖的俊脸竟有些暗红,又踹一脚过去:“快滚!”
郑玄青哈哈一笑走了。
徐靖按捺住雀跃的心,迈着轻快的步伐去了花厅。
他目力极佳,隔了十数米远,便看到了她的身影。
少女静静端坐,目光不知落在何处。静谧中透着浅浅微凉,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淡哀伤。
他素来粗心大意,却对她的情绪格外敏感,蓦然心里一个咯登。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赵夕颜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
目光盈盈,如一泓秋水。
徐靖心头一热,那一丝异样顿时被抛诸脑后。他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赵夕颜面前,声音振奋而热切:“月牙儿妹妹,你一直在这等我吗?”
赵夕颜轻轻嗯了一声。
徐靖心花怒放,目光一扫,一旁伺候的丫鬟小厮纷纷低头退了下去。十几个亲兵也退开了十数米远。
这样,既避了男女独处之嫌,又没人扰他们说话。
徐靖大着胆子伸手去握赵夕颜的手。滑如凝脂,柔若无骨,令人心神荡漾。
赵夕颜蹙眉看了他一眼。
徐靖讪讪一笑,遗憾地松了手。
“世子,我有话和你说。”赵夕颜轻声张口。
徐靖咧嘴笑道:“这里没有别人,只我们两个,你别拘谨,叫我春生哥哥就行啦!”
前世毅然来救她却惨死在乱箭下的春生哥哥,英气勃勃地站在眼前。这是她最深的梦境里才会有的美梦。
赵夕颜鼻间阵阵发酸,硬起心肠说道:“以前我年少不懂事,胡乱称呼,还请世子不要见怪。”
这话音听着不对劲啊!
徐靖大度地不和她计较,笑着说道:“好好好,都依着你。你想怎么叫都行。”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听了一定高兴。一个月前,我就和父王母妃说了我们两人的事。父王和母妃都点头同意了。等你及笄,立刻就去赵家提亲。”
徐靖越说越激动,眼睛灼灼发亮:“月牙儿妹妹,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吗?从十二岁那年,不对,是从十岁那年,我就下决心,这辈子非你不娶。现在总算等到你长大了!我恨不得立刻娶你过门。”
赵夕颜张口:“你听我说……”
徐靖不由分说地抢过话头:“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爹,我们迟几年再成亲也行。以后,我和你一起孝敬夫子。”
“你别担心,夫子就是嘴上偶尔嫌弃我,其实,夫子心里最喜欢我了。像我这样英俊倜傥玉树临风文武双全痴情专注风趣幽默的女婿,天底下再找不到第二个啦!”
徐靖大言不惭地自我吹嘘。
他一腔热忱的赤子之心,心里装的全是她。为了她,他敢带着两百亲兵闯乱军大营。
她的春生哥哥,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赵夕颜藏在袖中的指尖微微一颤,面色却沉了一沉:“世子请自重。”
“我和世子,有同窗之谊,从无男女之私。这等不知所谓的话,世子以后不必再说。”
“还有,我已下定决心,此生不嫁。不论谁登门提亲,一律拒之门外。世子也不必费心了。”

好端端的天,怎么忽然起了惊雷?
徐靖奇怪地抬眼看了一会儿天,然后看向神色冷漠的赵夕颜:“刚才的雷声你听见没有?”
赵夕颜:“……”
徐靖又眨眼笑道:“你今日是不是被谢娇气到了,才将气都撒到我头上来?我早就和你说过嘛!我是看在三姐颜面上,才勉强忍一忍她。其实,我最烦她了。你放心,以后我保准离她远远的。”
差点忘了,他最擅长插科打诨。
赵夕颜眉眼未动神色不变,缓慢清晰地说道:“我要说的话,刚才都说清楚了。”
“我心意已定,不会更改。世子不必再浪费口舌了。”
“我祝世子,日后得配良缘。”
徐靖头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
她不是在说笑。
他很熟悉她的脾气。她是真的要和他一刀两断!
为什么?
他做错什么了?
还是出了什么事?
赵夕颜行了一礼,便迈步离去,还特意拉远距离,绕过徐靖所在的位置。徐靖本能地斜跨一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赵夕颜蹙眉,转头:“你我都长大成人了,别拉拉扯扯,快松手!”
他才不松手!
他自小力气就大,如今身形长成,气力更盛。
不过,即使是气急了,他也控制着手下力道,只牢牢攥着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却不会伤到她。
“赵夕颜!”
徐靖俊脸涨得通红,一双黑眸中火星直冒,咬牙切齿地直呼她的闺名:“如果我做错事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你骂我几句,或是揍我几拳出出气都行,都随你。”
“这样的话,以后不准说了。”
冷漠决然的话语比刀剑更伤人。
赵夕颜硬起心肠:“我以后确实不会再说了。男女有别,世子过了十五岁生辰,我也快及笄了,不宜再私下见面。”
这是说,以后连见都不见他了!
轰隆隆!
又是一声晴天霹雳!
徐靖的一颗心被愤怒和委屈塞得满满的,下意识地手下用力一扯,赵夕颜猝不及防,脚下踉跄一步。
徐靖一惊,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一步,伸出手臂,将她搂入怀中:“小心!”
还没来得及感受软玉温香入怀的美妙,赵夕颜已用尽力气推开了他,啪地一声,巴掌落在他的左脸上。
他平时骑马射箭习武,皮糙肉厚,姑娘家能有多大的力气,这一巴掌根本算不得疼。
可他自出生就是被众人娇宠着长大的世子,连一根手指都没人敢动,更别说打脸了。
徐靖按捺不住了,彻底怒了:“打人不打脸!再说我又不是成心轻薄你,是怕你摔倒才伸的手。赵夕颜,你别太过分了!”
赵夕颜的脸庞有一刹那的苍白。
她什么也没说,紧抿着嘴角,快步离去。
徐靖没有再拦她,看着她的身影远去,胸口似被石头堵住,闷闷的难受至极。他在原地站了许久,胸膛起伏不定。
守在周围的亲兵们,都瞧出不对劲了,一个个悄悄挤眉弄眼。
世子和赵姑娘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定然是闹别扭了!
猜猜谁会先低头?
这还用猜嘛!哪一次不是世子低头!
这倒也是。不过,这一回世子是真气得不轻,到现在也没追过去。
堂堂男子汉,被姑娘家扇了一巴掌,打在脸上,颜面过不去。少说也得气个三五天。
亲兵们以眉眼示意,八卦得正起劲。徐靖一声怒嚷:“你们在那儿楞什么?都给我滚过来!”
十几个亲兵立刻麻溜地滚到主子面前。
按着朝廷规制,藩王可以有五百亲兵,藩王世子可以有两百亲兵。徐靖的亲兵,都是买来的孤儿幼童,经过数年严苛的训练,年龄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三四。个个骁勇,对主子忠心不二。
亲兵们被主子赐了徐姓,以进王府的先后顺序排序,徐大徐二一直排到徐二百。
身手最好的四十八个亲兵,被分作三班,轮番当差,寸步不离地守着主子听候差遣。
眼前这一班十六个亲兵的头目叫徐十一,个头高壮,一脸憨厚朴实,实则心眼比筛子眼还多。
徐十一瞥到主子脸上的指印,心里暗暗惊叹。
扇了世子一巴掌,还能安然无事的,也就只有赵六姑娘了。
“刚才的事,你们都瞧见了吗?”徐靖目光凶狠,像要吃人一般扫了一圈。
亲兵们齐声应道:“没看见。”
徐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谁敢乱嚼舌,传到父王母妃耳中,本世子饶不了他!”
亲兵们继续应下:“是。”
徐靖心中难以名状的怒火汹汹燃烧,看谁都不顺眼,目光一掠,落在徐十一的脸上:“徐十一,你说,你家主子生得俊不俊?”
徐十一憨憨一笑:“世子身份尊贵天资聪颖文武双全用情专一风趣幽默,英俊的相貌是世子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优点了。”
一众亲兵:“……”
怪不得徐十一最得主子欢心,比不了比不了。
徐靖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徐十一是忠厚老实人,从来不说假话。
可是,他这么好,月牙儿妹妹为什么还是不想要他了?
徐十一似看出了主子的颓然,又张口道:“小的人笨嘴拙,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不过,以小的看来,赵六姑娘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和世子闹脾气。”
“姑娘家只会对最亲近的人发脾气,世子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有道理啊!
月牙儿妹妹仪态优雅,从不在人前失态。也只有对着他的时候,才会小心眼爱吃味使性子。
今天这般反常,定然有缘故!
等过几日,她消了气,他再去见她,问个明白。
徐靖心里焦躁的火苗,瞬间扑灭,精神为之一振:“说的有理,这么多亲兵,就属你会说话。”
徐十一恭声应道:“小的从不会拍马奉承,说的都是大实话。对了,六姑娘送来的生辰礼物,已经送去世子书房了。世子要不要去看看?”
那还等什么!
徐靖兴冲冲地迈步去书房。
忠心耿耿的徐十一忙跟了上去。

“这个赵夕颜,绝不能娶进门来。”
内室里,北海王妃一脸恼怒地对北海王说道:“往日接触得少,看不出真实的脾性。今日可算是瞧明白了。”
“她压根没将我这个北海王妃放在眼底,当面顶撞,令我下不了台。之后在花园里,又推了谢娇,连累得王家姑娘摔倒受了伤。”
“这样的儿媳,我可无福消受。”
北海王瞥老妻一眼,不紧不慢地应道:“今日是你先提赵六姑娘的亡母,言辞刻薄,赵六姑娘才出言回击。”
“花园里的事,也是谢娇那丫头先挑的头,结果没斗过人家罢了。”
“外柔内刚,心思缜密,手段厉害,貌美无双,才学出众。这样的儿媳你还不满意,那你打算让儿子将来娶谁?”
北海王妃:“……”
北海王妃气得用力一拍茶几,茶几上的茶碗被震得动了一动,发出清脆的光当声响:“这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我就不信,挑不出一个比她好的。”
北海王呵呵笑了起来:“好姑娘确实多得很。奈何你那个强脾气的儿子,就认准了这一个。”
北海王妃被噎得直瞪眼:“王爷到底站在哪一边?”
北海王有些无奈,放缓了声音:“等赵家姑娘过了门,再慢慢调教不迟。现在亲事还没一撇,你就摆婆婆威风,委实过分了。”
“本来就错在你,你还委屈什么?”
“你喝杯茶,消消心头火气。待会儿春生来了,你好好和他说话。别张口闭口就说赵六姑娘的不是,惹春生不高兴。”
北海王妃悻悻然,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等来等去,等到天黑了,也没见儿子来。
北海王妃打发丫鬟去催了两趟,徐靖还是没来。
北海王妃按捺不住,起身去了书房。
一众亲兵守在书房外。眼见着王妃来了,亲兵们忙拱手行礼。徐十一心里暗道不妙,有意提高音量:“小的见过王妃娘娘。”
北海王妃不快地瞪了一眼:“这么大嗓门做什么!”
当然是给书房里的主子提个醒。
徐十一赔笑:“小的天生大嗓门,吓到娘娘,小的自己掌嘴。”
北海王妃哼一声,走上前推门。
此时天已黑了,烛台不知为何放在角落里,光线有些暗淡。徐靖的站姿也奇怪,侧着一边脸:“母妃怎么来了?”
北海王妃心中生疑,快步上前,伸手扳过儿子的脸孔。一看之下,北海王妃眉毛倒竖,怒不可遏,声音骤然拔高:“这是谁动的手?”
徐靖在书房里躲了一个时辰,又用冰块敷了脸,指印已经消了大半,细看还是能看出痕迹。
徐靖面不改色地应道:“之前和郑玄青嬉闹的时候,他一挥拳头,不小心碰到我的脸。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北海王妃怒气冲冲:“这个郑二郎!改日见了他,我定要臭骂他一顿不可。”
又心疼地摸儿子的脸。
徐靖一个闪躲让开了:“母妃,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别摸我的脸。”
北海王妃好气又好笑:“我是你亲娘,摸一摸你的脸怎么了!”
不管北海王妃怎么说,反正徐靖依旧闪避。
小时候被亲娘和四个姐姐亲额头摸脸,过了七岁,他就不乐意被女子碰触了。除非是月牙儿妹妹想亲他摸他……
“你想什么,怎么脸都红了。”北海王妃一双眼盯着儿子,不放过半丝变化。
徐靖:“……”
徐靖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咳嗽一声道:“没什么。”然后绷着脸问:“母妃今日为何刁难月牙儿妹妹?”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北海王妃百般不满千般脾气,一对上徐靖恼怒的脸,顿时消失无踪,放软了声音道:“今天是母妃说话不慎,以后母妃不说就是了。”
徐靖还臭着脸。
北海王妃只得再退一步:“赵六姑娘及笄的时候,我备一份厚礼,再亲自去观礼。”
徐靖不出声。
“及笄礼一过,我就请郑夫人登门去提亲。”北海王妃节节败退。
徐靖这才咧嘴笑了:“多谢母妃。”
北海王妃松了口气,心里连连叹气。这就是她命中的魔星!
郡守府。
金钗华服眉眼间有几分凌厉的谢夫人,沉着脸问长媳徐莹:“娇娇今日在闺房里哭了半日,怎么哄都不肯说。”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敢这般欺负她?你这个做长嫂的,怎么也不给她撑腰?”
论身份,徐莹是藩王之女,朝廷册封的县主。
长姐徐芳嫁给了礼部尚书之子,二姐徐芷则嫁给了勋贵公子。徐莹嫁到谢家,完全是下嫁。
谢郡守是正四品的文官。大晋朝有一百零三郡,郡守足有一百多个。由此可见郡守在朝廷中的份量了。
当年谢郡守刚来上任,携家眷去北海王府请安。十五岁的徐莹,对清俊斯文的谢家长子谢凌一见钟情。这才有了这门亲事。
徐莹带着极丰厚的嫁妆嫁入谢家,从不以县主身份压人,孝敬公婆,对小姑谢娇处处忍让。温柔贤良,人尽皆知。
就这,谢夫人对长媳也有不满。
徐莹嫁进谢家四年了,别说孙子,连孙女也没生一个,肚子一直没动静。一年前谢夫人想给儿子纳妾,那个嚣张跋扈的北海王世子徐靖,竟直接登门,动手揍自己的亲姐夫。
被揍的鼻血横流的谢凌对小舅子说道:“我从没有纳妾的念头,是母亲瞒着我暗中放出风声。我不会做对不起莹娘的事!”
徐靖这才罢手,临走前,冷冷瞪了谢夫人一眼,万千威胁都在眼神中。
谢夫人被闹了个灰头土脸,再不敢提给儿子纳妾,对长媳却越发挑剔。时不时地摆脸色。
今日谢娇高高兴兴地去北海王府,还没到正午,就坐马车回来了。躲在闺房里哭了一个下午。
谢夫人心疼女儿,对儿媳愈发没个好脸。
殊不知,徐莹今日也是一肚子闷气,神色淡淡地应道:“还是等娇娇心情平复了自己说吧!儿媳实在没脸说。”
谢夫人:“……”

第17章 第十七章 王通(一)
谢夫人没料到素来温顺的儿媳竟会出言顶撞!一时间,被气得脸孔铁青,目光如刀,狠狠剜了徐莹一眼。
徐莹起身行礼:“儿媳先告退了。”
然后拂袖离去。
谢夫人眼睁睁看着儿媳走远,气得身体直哆嗦,用力一拍茶几:“这个忤逆的混账!”
气归气,谢夫人一时也奈何不得儿媳。不说别的,一想到徐靖怒气冲冲揍人时的狠辣劲,她的心底就直冒凉气。
谢夫人喝了两盏茶,才平复心情,起身去了谢娇的闺房。这一次,谢娇总算开了门。
谢娇哭了半日,眼睛都哭肿了。
谢夫人心疼又恼怒,板着脸问道:“今日在王府到底出什么事了?现在就告诉我,不得隐瞒!”
谢娇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将今天受过的委屈一一道来:“……那个赵夕颜,实在可恼可恨!都怪她!不然,我今日也不会丢人出丑!母亲得替我出了这口闲气!”
谢夫人也不是糊涂虫,拧着眉头道:“你去招惹她做什么?”
谢娇扭着手指,不吭声了。
原来是吃醋争风。
谢夫人立刻就懂了,眉头却皱得更紧:“我早就告诉过你,离北海王世子远一点!那个徐靖,除了一张脸勉强能看,其余的一无是处。霸道妄为,性情骄横,对亲姐夫都下得了狠手!这样的人,根本不是良配!”
谢娇却固执得很:“他骄横也好,跋扈也罢,我就喜欢他。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谢夫人十分恼怒,伸手拧住谢娇的耳朵:“你想嫁,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娶。谈婚论嫁,只有男方张口提亲,哪有女子主动的道理。”
谢娇脱口而出:“大嫂当年就主动了。”
所以,她这个做婆婆的才瞧不上儿媳。
哪怕儿媳是县主,亲爹是藩王,陪嫁几辈子吃用不尽。她这个做婆婆的,也能挺直腰杆呵斥儿媳。
谁让儿媳上赶着要下嫁倒贴呢?
这等话自是说不出口,谢夫人绷着脸道:“从今日起,你就在家里待着,不准再去北海王府。”
王家的内宅里,不时传出阵阵哭泣呼痛声。
王薇趴在床榻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那点皮肉伤,清洗上药,半日下来就好多了。可伤处实在太过羞耻,今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她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该死的赵夕颜!
一定是故意的!
不然,怎么会不偏不巧地踢中谢娇的左腿?分明早就瞄准她在谢娇左侧,来个一石二鸟!
“别哭了。”王薇的娘亲杨氏轻声哄道:“这点伤,养一两日就好了。”
杨氏姿色颇佳,三十多岁了,风韵犹存。
王薇继续抽泣。
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年近四旬,留着短须,身材高壮,相貌堂堂,一派威武。
这个男子,正是裨将王通,麾下五百士兵,把守北海郡的东城门。王通武艺高强,精通兵法,在军中颇有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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