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颜—— by寻找失落的爱情 完結+番外
寻找失落的爱情  发于:2023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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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靖略一点头。
“奴才在御膳房里当差,平日在宫中行走还算便利。世子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王公公笑得十分谄媚。
徐靖冲徐十一使个眼色。徐十一点点头,送王公公出碧霄宫,一边低声笑道:“我们世子从不会亏待有用的人。王公公以后经常来碧霄宫转转。”
王公公笑着应了。走出一段路以后,找个僻静之处,将荷包里的银票掏出来一看。
整整一百两!
一个月跑个两三趟,足够他在怡红阁里养个相好了。
王公公乐得合不拢嘴。
至于钱公公,看在世子出手慷慨阔绰的份上,很自然地忽略了这一点小事。
世子在宫中读书,和宫外的未婚妻通个信,也算不得什么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最多就是一诉衷肠,还能做什么?
“……太子体弱多病,心地却仁厚。和太子相处,以真心相待便可。西河王世子,为人阴狠,出手凶残,和他要保持距离。”
“颖川王世子,狡诈多智,擅长给人设陷阱下套。和他相处,要提防被算计。”
“还有几位即将进京的藩王世子,他们皆已成年。各人性情皆不相同。你要多加小心。”
薄薄的两页信纸上,没有一字思念,却字字句句都溢满了相思。
徐靖将月牙儿妹妹的信反覆看了几遍,然后将信小心折好,藏进衣襟的暗袋里。这是离心最近的地方啦!
接下来,徐靖又看徐芳徐芷的来信。
大姐和平日来信一样,语气亲昵可亲。
二姐也和平日差不多:“……在宫中也别太委屈自己。谁敢当面欺负你,立刻还以颜色。惹了祸,以后再收拾。总之不能吃明亏。”
徐靖看了三封信,心情大好。领着几个亲兵,大摇大摆地去了上书房。
宫中规矩多,便是太子本人,身边亲兵也不得超过十个。徐靖便只带了五个。不过,那牛哄哄的气势,半点不减就是了。
上书房里,西河王世子和颖川王世子都已来了。
西河王世子今年二十有六,颖川王世子二十五岁,都比徐靖年长得多,也早就娶妻生子了。
他们在藩地里待得逍遥自在,忽然被一道圣旨召到京城,陪病恹恹的太子读书。各自心里都憋了一肚子闷气。
西河王世子面相不佳,笑起来也有三分阴沉:“堂弟今日来得怎么这般迟?”
颖川王世子就和气多了,笑着接过话茬:“太子还没来,我们早些迟些有什么要紧。”
“对了,今日太傅要检查课业,你完成没有?”
徐靖眼都不眨地吹嘘:“早就完成了。太傅看了,一定赞不绝口。”
西河王世子扯了扯嘴角:“我可比不得堂弟。早年间学的那点东西,早就忘光了。现在还得从头捡起来读书,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徐靖很是热情:“堂兄以后有不会的,只管来问我。”
西河王世子初来乍到,暂时摸不着徐靖深浅,呵呵一笑道了谢。
颖川王世子目光一闪,笑着说道:“我也得多向堂弟请教。说起来,堂弟早来三日,太子对堂弟格外青睐,令我等羡慕得很哪!”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勾心
别以为只有女子在一起会你争我斗口舌争锋。男子到了一处,也是一样。
颖川王世子这番话里,就透着些酸溜溜的意思。
几个藩王世子一同被召进宫,陪伴太子读书。太子青睐谁喜欢谁,哪个藩王世子自然就多几分威风。
很显然,太子最喜欢徐靖。除了一同读书,时常请徐靖去东宫一同用膳。
徐靖用手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深思片刻,然后一脸正经地答道:“我也没特意巴结逢迎,大概是我这个人天生讨喜吧!哈哈哈!”
颖川王世子西河王世子一同笑了起来。
仿佛这个笑话很好笑。
“你们在说什么,这般高兴?”一个中气不太足的少年声音在门口响起。
三位藩王世子,一同笑着拱手相迎。
太子近来读书有人陪伴,心情颇佳,暗黄的脸孔比平日多了几分血色,笑着说道:“不必多礼。”
又对徐靖笑道:“堂弟,太傅昨日布置的功课,你完成没有?”
徐靖大喇喇地将自己写的文章送给太子看:“早就写好了。”
徐靖拜在赵元明门下多年,文章写的狗屁不通,倒是练了一手好字。只要不细看,一眼瞥过去有模有样。
太子不知就里,张口夸道:“你的字写得倒是不错。”
“那是当然。”徐靖吹嘘时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我夫子当年连中三元,才学满腹,是当世书画大家。我是夫子的得意门生,当然得练一手好字。”
西河王世子都快听吐了。
颖川王世子笑着附和几句。
太傅很快就来了。
今日来授课的,是翰林院的苏掌院,正是太子殿下嫡亲的外祖父。
苏掌院是正二品文官,论才学,或许不是最高的,论品级却高得很。又是太子亲外祖父,当年为太子选太傅时,苏掌院毛遂自荐,成了五名太傅之一。
太子被苏皇后教导得极好,尊师重道,从不盛气凌人。见了发须皆白的苏掌院,立刻躬身行礼:“见过苏太傅。”
徐靖等三位世子,也一并见礼。
苏掌院今年六十有五,气度儒雅:“太子殿下请起,三位世子请起。”
太子坐第一排正中,徐靖就坐太子身边。西河王世子颖川王世子坐了第二排。
苏掌院先检查昨天的功课。太子当然是重中之重,至于三位藩王世子,只要不闹腾不惹祸,文章写得差一些也无妨……
苏掌院目光落在徐靖的文章上。
这是什么狗屁文章?
苏掌院看得一肚子闷火,板着脸孔问道:“这是世子亲自写的文章?”
“那是当然。”亏徐靖还有脸昂首挺胸一脸骄傲:“我夫子当年连中三元,才学满腹。我随夫子苦读多年,写的一手锦绣文章。”
苏掌院:“……”
这等不学无术厚颜无耻之辈,竟然是赵元明的学生!
苏掌院嘴角抽了抽,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指点了几处。徐靖装模作样听了几句,就打断苏掌院:“我都听懂了。苏太傅就别浪费口水啦!”
苏掌院:“……”
西河王世子颖川王世子都低头偷笑。
太子也被逗得笑了起来。
眼见着外祖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太子忍住笑打圆场:“堂弟年少淘气些,太傅别和他计较。”
可不是?要和徐靖计较,得被气得七窍生烟!
苏掌院只得挥挥手,放徐靖回位置。
徐靖迈着轻快的步伐回来了。
有了徐靖做对比,同样不学无术的西河王世子轻而易举地过了关。颖川王世子倒是不错,确实有些才学,得了苏掌院一句夸赞。
苏掌院为太子讲课,提起前朝历史,滔滔不绝。
徐靖将书本立在面前,动也不动,时间一长,太子察觉出不对劲,迅速瞟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乐出声来。
原来徐靖已经闭目睡着了。
苏掌院也看到了,肺都要气炸了,正要张口斥责,就见太子冲他摇摇头。
也不知徐靖这混账东西,怎么就投了太子眼缘。
苏掌院按捺下心火,继续讲课。
徐靖在催眠声中睡得更香了。
说来也奇怪,苏掌院刚说一声下课,徐靖就醒了,精神抖擞地起身送别太傅。
苏掌院眼皮抽了抽,拂袖而去。
西河王世子伸手一拍徐靖肩膀,哈哈笑道:“你可真是好样的,将苏太傅气成这样。”
颖川王世子也是一笑:“也别太过了。苏太傅一把年岁,要是被气出个好歹,太子第一个饶不得你。”
徐靖咧嘴一笑:“堂兄这话不对。我专心听苏太傅讲学,听得太过入神,才一不小心会了周公。”
太子被逗得哈哈笑起来。
以前这上书房就他一个人,安静得近乎气闷。徐靖一来,空气都变得鲜活生动了。
“春生,”太子亲昵地喊一声:“我要去椒房殿陪母后用午膳,你也一起去。”
徐靖也不忸怩客气,笑着应下,和太子一并离去。
西河王世子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
颖川王世子故意叹口气,凑到西河王世子身边说道:“还是徐靖聪明,一来就紧紧抱住太子这棵大树。以后我们就看着他风光吧!”
西河王世子又哼一声,目中闪过一抹凶光:“等过些日子,我找机会教训这小子一顿,教他懂些规矩。”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凭什么徐靖就早早上了太子的船?他们日子不好过,徐靖也别想快活。
椒房殿。
太子和徐靖一前一后进来。
不知徐靖说了什么,太子忽地笑了起来。那张清瘦暗黄的脸孔,因为笑容亮了几分。
苏皇后看在眼里,心里很是快慰,对着徐靖也愈发和颜悦色:“你在碧霄宫住着,可还习惯?”
徐靖英气勃勃,笑起来英俊爽朗又可爱:“习惯得很,多谢娘娘牵挂。今日堂兄邀我前来陪娘娘一同用膳,娘娘可别嫌我聒噪。”
这样活泼可爱的少年郎,哪个做母亲的能不喜爱?
苏皇后抿唇一笑,吩咐宫人们去备膳。一边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进宫也有五六日了。有没有惦记你那位赵六姑娘?”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爱护
徐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当然想,天天想日日惦记。我巴不得立刻休沐,出宫去看她。”
太子失笑:“你且耐心再等等。父皇说了,等所有藩王世子都进宫安顿下来,再给你们几日假期出宫。”
苏皇后也温声笑道:“再等几日。”
也只有耐着性子等了。
徐靖心中气闷,面上没有流露,笑着陪太子和苏皇后闲话。太子自小病弱,性子安静,徐靖却正好相反。有他在的地方,从不会冷清。
看着谈笑风生眉飞色舞的俊美少年,苏皇后脑海中闪过另一张记忆久远的清俊脸孔,一时间思潮起伏,难以自抑。
“春生,”苏皇后听到自己微颤的声音:“你的未来岳父,也是你的夫子么?”
徐靖不疑有他,随口笑道:“正是。当年我五岁的时候,就拜在夫子门下读书了。”
然后,将自己的夫子吹嘘得学富五车举世无双才华比天高。
苏皇后缩在袖中的手轻颤不已,面上依旧一派矜持优雅,微笑聆听。仿佛就是出于礼貌听一听罢了。
太子这几日也常听徐靖吹嘘夫子厉害,起了好奇之心,对苏皇后笑道:“母后,这位赵夫子才学渊博,倒不如请父皇下旨,令他进京做太傅。”
对他百依百顺的母后,却沉了脸孔:“人各有志。赵翰林当年辞官还乡,曾立誓永不踏入京城半步,不可勉强。再者,宫中已有五位太傅,个个学识过人,难道还教导不了你这个太子了?”
太子:“……”
太子被骂得一头雾水,讪讪道:“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母后别恼。”
“你是太子,随口一言,于他人就是天翻地覆。”苏皇后依然板着脸孔,声色俱厉:“从今日起,不得再随意提起赵翰林。”
太子只得起身告罪。
徐靖也不能一个人坐着,和太子一并起身告罪……话说回来,苏皇后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激烈了?
还有,夫子兼未来岳父当年毅然辞官回乡,背后仿佛也有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啊!下次出宫见了月牙儿妹妹,得好好问一问。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世子殿下,”一个窈窕宫人笑着来禀报:“皇上身边的马公公来了。”
苏皇后定定心神,略一点头:“让他进来。”
马三思来传天子口谕:“皇上今日得了空闲,要来椒房殿里用午膳,特意打发奴才来传口谕。”
苏皇后心中嫌恶地不行。
香巧倒是有几分能耐。自从做了美人后,颇得永明帝喜爱。永明帝连白日也来了椒房殿。
苏皇后吩咐一声,令御膳房准备午膳。又打发宫人去叫了香巧来。
按理来说,太子应该和后宫嫔妃保持距离。不过,谁也没将体弱多病的太子当做成年男子。苏皇后很自然地宣召香美人伺候午膳。
徐靖一见娇媚妖娆的香美人,就隐约猜到了苏皇后的用意。
看来,帝后其实并不像表面看来的恩爱和睦。这位贤名卓著的苏皇后,也很值得人琢磨。
片刻后,天子驾临。
徐靖随在太子身后,一同拱手相迎。
永明帝见徐靖也在,有些意外,随口问一句:“你怎么也来了?”
太子对徐靖这个堂弟倒是真心爱护,立刻笑道:“是儿臣特意邀他来陪母后用膳说话。没想到,父皇今日也会来。”
永明帝对朝事不上心,整日流连美色,对太子倒是格外上心。见太子这般维护徐靖,永明帝也就一笑置之,没有刁难。
太子松口气,冲徐靖笑了一笑。
这笑容,清澈又温暖。qδ
徐靖心头一热,旋即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特意接近太子,当然是有用意的。这几日,他顺利地和太子亲近了起来。一切都在计划掌控中。
唯一没算到的是,这个病弱又宽厚的少年,对他这个堂弟是真的喜爱,时时护着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忽然发现,他也很喜欢这个堂兄。
徐靖心中唏嘘,很自然地抬眼,掠过站在永明帝身后的高大身影。
天子所至之处,皆有禁卫军相随。慕容校尉是御前校尉,每日在天子身边当差。基本上永明帝出现的地方,都能看到慕容校尉的身影。
在宫中数日,徐靖和慕容慎打照面的机会着实不少。
当然,没机会说话就是了。
慕容慎淡淡瞥徐靖一眼,心中冷笑一声,收回目光。
徐靖心中同样一声冷笑。
本世子坐着你站着,本世子吃饭你看着,有什么可得意的。
午膳后,香美人伺候永明帝“小憩”。
太子读书半日,有些疲累,也是要午休的。平日太子都在椒房殿里午睡,今日徐靖也在,苏皇后便嘱咐徐靖:“你陪着竣儿回东宫。若是他走累了,你扶一扶。”
这倒没有羞辱徐靖的意思。太子这副身体,确实得有人时时看顾照料。
徐靖点头应下。
午后日头晒得很,玉石地面蒸腾着热气。太子走了几步,就有些喘。
徐靖不动声色地握住太子的胳膊。他力气惊人,略一用力,便足以支撑太子前行。
这可比两个内侍左右搀扶强多了,至少看着体面。
太子高兴又惊讶,转头看徐靖:“你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徐靖咧嘴一笑:“天生的。”
又将小时候的趣事说给太子听:“我三岁的时候,乳娘将筷子送进我手里,我一用力,筷子就折断了。”
“练了一年,才勉强能控制力道。被我折断的筷子,少说也有几百双。”
太子被逗得直乐,看着精神奕奕的徐靖,心里又说不出的羡慕:“你这样真好。我自小体弱多病,一直随母后睡到六岁。平日衣食起居,都有一堆人照顾着。一点趣味都没有。”
这就是徐竣的生活。
生来尊贵至极,要什么有什么,偏偏少了健康的身体。
从见徐靖第一面起,他就格外喜欢这个活泼又淘气的堂弟。靠近徐靖,他多了平日没有的活力和朝气,心情也格外愉悦轻松。

一张娃娃脸的可爱少年,慇勤地捧着一封书信来了:“这是世子写给姑娘的信。”
玉簪笑着接了信,送到主子手中。
信封鼓囊囊的,厚实得很。
赵夕颜按捺住雀跃的心情,笑着吩咐:“你先出去等着,我看了信,写一封回信,你带回去请人送进宫。”
徐二五忙笑着应了,和玉簪一同退下。
“玉簪,”徐二五悄声笑道:“现在我想来见你一回,可不容易了。”
以前在北海郡,世子几乎天天往赵家坊跑。他这个亲兵也时常跟着去赵家,和玉簪碰面的机会多得很。
现在进了京城,他奉命守着王府。想进一趟赵家内宅,不是易事。
玉簪俏脸微红,飞快瞥了徐二五一眼:“你安心当差,别总惦记我。”
徐二五还待说什么,就见海棠快步过来了。
玉簪也有些惊讶,迎了过去:“怎么了?”
海棠急急低语:“慕容夫人登门,夫人打发人来,请我们姑娘前去。”
玉簪一惊,眉头蹙了起来。
这位慕容夫人,当日送了拜帖来。赵夕颜将拜帖扔了,连回帖也没写。今日倒好,直接就登门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摆明了是恶客。
玉簪很快拿定主意:“我去禀报小姐。”
此时,赵夕颜刚拆了厚实的信封,取出信纸。捏在手中十分厚实,少说也得有七八页。
也不知徐靖哪来这么多的话要说。
赵夕颜嘴角扬起,眉眼盈满笑意。刚展开信,玉簪便推门而入,低语道:“小姐,慕容夫人登门来做客,夫人请小姐前去相见。”
赵夕颜动作一顿,目中闪过厌恶。
这世间,总少不了自以为是之人。譬如慕容慎,一厢情愿地要娶她。譬如这位慕容夫人,主动登门做恶客。
“你去回话,就说我现在不得空闲,请慕容夫人等着。”
赵夕颜头也不抬地吩咐。
玉簪应一声退下。
赵夕颜定定心神,展开信细细看了起来。
信如其人。信里的字迹都透着跳跃欢快,仔细描绘了这几日宫中生活。在徐靖,没什么事值得烦忧,一切都好得很。
赵夕颜去书房,亲自研墨,提笔写了回信。
待徐二五拿信走了之后,赵夕颜不疾不徐地净面洗手,细细地收拾了一回。孙氏的丫鬟来催了三趟,赵夕颜才起身。
赵府内堂。
孙氏的脸都快笑僵了。
枯坐了一个时辰的慕容夫人,一肚子心火,都快蹿出眼眶了。
慕容夫人今年三十有六,保养得当,看着不过三旬模样。长眉凤目,挺鼻红唇,相貌颇为美艳。
妻以夫贵。慕容尧是执掌禁卫军的二品大将军。慕容夫人是朝廷册封的二品诰命,所到之处,人人争相逢迎。
像今日这般坐着冷板凳的滋味,慕容夫人从未尝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慕容夫人的脸色也愈发难看,心里咬牙暗恨。今日必要见到赵夕颜,给她一个“好看”。
轻软的脚步声响起。
孙氏如释重负,慕容夫人心里冷哼一声,扯了扯嘴角,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翩然而来的少女。
越看越可气。
确实很美。这种美丽,便是用世间最刻薄挑剔的目光,也得赞叹一声。
真美啊!怪不得慕容慎被迷住了心窍。定国公府的嫡女都不肯娶,执意要娶这个赵六姑娘。
赵夕颜目光掠过慕容夫人,心里冷笑一声。
前世她进宫为妃,经常被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刁难。
眼前的慕容夫人,现在还年轻,也没骄横到不可一世的地步。不过,抬着下巴睥睨看人的习惯如出一辙。
“见过慕容夫人。”赵夕颜敛衽行礼。
慕容夫人皮笑肉不笑:“我慕赵六姑娘美名久矣,今日等了一个时辰,终于得见一面。”
孙氏掌心捏汗,连连冲赵夕颜使眼色。
赵夕颜一派怡然,微笑应道:“我和慕容夫人无亲无故,素无往来,这慕名已久不知从何说起。”
“再者,我们赵家上下并未邀请,慕容夫人不告而来,失礼在先。又在此咄咄逼人,更是可笑至极。”
慕容夫人:“……”
孙氏额上冷汗都下来了。慕容夫人来得蹊跷,赵夕颜这般毫不客气,更是大大出乎意料。
眼看着慕容夫人的脸都青了,孙氏心里直打鼓,忙挤出笑容打圆场:“来者是客,慕容夫人前来,我们赵家蓬荜生辉。”
慕容夫人置之不理,狠狠盯着赵夕颜:“我之前就送了拜帖来。”
赵夕颜淡淡道:“哦,我看着不顺眼,扔了。”
慕容夫人:“……”
孙氏:“……”
慕容夫人霍然起身,火星直冒:“你竟敢这般和我说话!”
以前在宫中,这句话过后多是罚跪和各种言辞羞辱。身为皇太后,想刁难一个后宫嫔妃,轻而易举。哪怕是贵为天子的慕容慎,也不能时时护着她。
赵夕颜被勾起昔日回忆,心情不甚美妙,冷然道:“这里是赵府,慕容夫人想逞威风,还是回慕容府去吧!”
慕容夫人生平从未受过这等闲气,胸膛激烈地起伏,呼吸急促,脸孔泛着愤怒的潮红:“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赵六姑娘!今天我是彻底领教了。”
孙氏用帕子擦汗,一边陪笑:“慕容夫人消消气。夕颜年少气盛,慕容夫人胸襟宽广,别和她计较。”
慕容夫人冷笑一声:“赵夫人也亲眼见了,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就这般和一个二品诰命夫人说话。原来赵家就是这等家教。”
“不请自来是为恶客。”赵夕颜不紧不慢接了话茬:“我自幼受家中教导,从不会做出这等惹人厌的事。不知慕容夫人,何来资格评点我们赵家的家教如何?”
慕容夫人气极,伸手指着赵夕颜:“你……”
赵夕颜瞥一眼过去:“不知慕容夫人还有何指教?”
“对了,我是北海王世子未婚妻。日后成了亲,我便是世子妃。我对朝廷诰命品级不太清楚。敢问慕容夫人,以后见了面,应该谁向谁见礼?”

孙氏追之不及,坐在椅子上,用手抚着胸口。
赵夕颜倒是没事人一般,笑着说道:“大伯母别担心,慕容夫人以后不会再来了。”
是不会再来。
人也彻底得罪了。
孙氏口中有些发苦。这个月牙儿,平日看着温柔知礼见谁都笑意盈盈,今日是怎么了?
“月牙儿,”孙氏定定心神,低声叹道:“不是大伯母要怪你。你可知道,这位慕容夫人是慕容家的主母,朝廷的二品诰命?”qδ
“知道。”赵夕颜淡淡接过话茬:“我还知道,她因慕容校尉求娶我一事心怀不忿,今日登门,是专门为羞辱我而来。”
所以,慕容夫人自取其辱,不值得同情。
孙氏再次哑然。
是啊,难道要月牙儿白白受奚落嘲讽不成?慕容氏势力再大,赵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未来的北海王世子妃,也确实有资格有底气挺直腰杆。
“大伯母不必忧心。”赵夕颜微笑着安慰孙氏:“说到底,无非是几句口角罢了。慕容夫人最是好脸面,今日之事,她藏着掖着还来不及,不会四处乱说。”
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好处想了。
孙氏苦笑一声,打起精神道:“你先回院子歇着吧!”
赵夕颜柔声应下,很快告退离去。
孙氏坐在椅子上,用力揉了揉额头。
慕容府。
慕容夫人怒气冲冲地下了马车,直直往里走。
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个个低头,不敢吭声。
“母亲,”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欢喜地迎过来:“你总算回来了。”
这个少女,肤白大眼,容貌明艳,闺名慕容燕。慕容夫人进门几年,生下一双龙凤。儿子慕容恪每日读书习武,女儿慕容燕则留在闺阁里。
今日慕容夫人去赵府,慕容燕好奇那位赵六姑娘生得是何模样,本想一同去。可惜亲娘不允。
现在慕容夫人回来,慕容燕立刻兴冲冲地迎过来,张口便问:“母亲见到赵六姑娘了吧!她到底生的何等模样?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倾国倾城?”
慕容夫人听到赵六姑娘这四个字,心里怒火汹汹,用眼睛狠狠剜了慕容燕一眼:“给我住嘴。以后在我面前,不准提她。”
慕容燕自小被娇惯长大,颇为任性,立刻不乐意了:“怎么就不能提了?她是三头六臂不成!我偏要问!等等,母亲这般气恼,该不是在赵家受了羞辱吧!”
慕容夫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容夫人怒瞪慕容燕:“回你闺房去!再多嘴,我饶不了你。”
慕容燕平白被骂一顿,心里也气闷极了。她是个凡事都要追根问底的主,等慕容夫人走出一段路,她悄悄扯了一个丫鬟过来,低声问清缘由。
那个丫鬟知道慕容燕的脾气,不敢不答,又不敢全说,吞吞吐吐地说了个大概。
慕容燕也被气着了:“好一个赵夕颜!竟敢这般对我娘!下次被我遇见,我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慕容尧慕容慎父子都在宫中当差,下了差还得去军营。回慕容府的次数少之又少。
不过,府中动静,瞒不过父子两个。
慕容夫人去赵家一事,不出两个时辰,就传到了慕容尧耳中。
荒唐!胡闹!
赵六姑娘已和北海王世子定了亲,和慕容家毫无关联。慕容夫人登门想做什么?
慕容尧心中不快,拧了拧眉头,沉声吩咐亲兵:“回府传我的话,让夫人以后不得去赵府。”
亲兵应一声退下。
慕容慎的消息,比亲爹稍迟一些,到傍晚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慕容慎气得不轻。
当然,这怒火和赵夕颜无关,纯粹是因为继母擅作主张。
前世也是如此。继母做了皇太后,在后宫里独大,处处刁难赵夕颜。他一个天子,总不能一直待在后宫里。赵夕颜着实受了不少委屈。
今夜还要当值,慕容慎将怒火按捺下去,在福佑殿外吹了一夜凉风。隔日一早下了差,他没去军营,直接骑马回了慕容府。
一夜过来,他的怒气不但没消退,反而愈燃愈旺。
或许也是因为,他原定的计策似乎没起到真正的作用。徐靖进宫后,竟哄住了太子皇后,混得如鱼得水。每见徐靖一次,他心里的火苗就要燃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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