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颜—— by寻找失落的爱情 完結+番外
寻找失落的爱情  发于:2023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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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靖口中不说,心里其实憋闷得很。
她能帮他批阅奏折,为他分担一些。可真正的压力,都在他的肩上。他远不如外表显露出来的这般自信镇定,平日大半都是硬撑着。今晚难得露一回稚气。
徐靖打了一套长拳,拳风呼呼,最后飞起踹了一腿,那棵可怜的梅树抖了几抖,颤颤巍巍的花瓣顿时随风飘散,落了一地。
徐靖没有半点摧花辣手的自觉,洋洋自得地挑眉笑问:“怎么样?我这一套拳打得如何?”
赵夕颜抿唇一笑:“人比花娇。”
徐靖:“……”
这是什么虎狼一般的形容词?
赵夕颜笑着上前,伸手取下沾在徐靖衣襟上的梅花瓣。一片一片又一片。
徐靖一瞧也乐了:“怪不得你说人比花娇,原来我伸手身上落了这么多梅花。”
赵夕颜笑着调侃:“这株梅花算是遭殃了,没招你没惹你,被你白白踹了一腿。”
徐靖挑眉一笑:“说不定落一落花瓣,以后花开得更多更好哪!”
夫妻两个嗅着梅香,说说笑笑。直至一阵凉风吹来,赵夕颜全身一颤,打了个喷嚏。
徐靖立刻道:“天冷,我们快些回寝宫。”
第二日,赵夕颜头脑昏沉,鼻间像被棉花堵住一般。
徐靖懊恼不已,狠狠用手捶了自己一把:“都怪我,我昨晚一时高兴昏了头,竟拖着你去御花园里闲转,让你吹了一晚的冷风。”
结果,赵夕颜今日就病倒了。
赵夕颜打起精神张口,声音沙哑:“玉簪去请太医了。你别在这儿磨蹭,快去上朝。”
徐靖磨磨蹭蹭不肯走:“每日都早早上朝,今日迟就迟一些。”
赵夕颜绷了脸,声音沉了一沉:“便是小朝会,也有近三十个臣子在等着。你让这么多人等着,我能安心静养吗?你这
是陪我,还是要气我?”
赵夕颜平日笑盈盈的,鲜少这般冷着脸,甚至堪称是疾声厉色了。
徐靖也没料到赵夕颜这般恼怒,被吓了一跳:“你别生气,我这就去上朝,立刻就走走。等散朝了我再来陪你。”
赵夕颜依旧绷着脸,直至徐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才松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海棠急急上前,拧一块湿热的毛巾,为赵夕颜擦拭额头,一边低声道:“皇上是心疼娘娘,娘娘怎么还真的生气了。”
刚才赵夕颜的恼怒可不是装出来的。
赵夕颜轻声叹道:“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是天子,肩负重任。朝中内外所有眼睛都盯着他,容不得他懈怠。更不能为了我不上朝。”
她不在意什么贤后声名,不过,既做到了凤位,她便要担负起皇后的责任。该规劝的时候,就要张口。
海棠心疼主子,忙应道:“皇上已经去上朝了,娘娘别激动。”
赵夕颜嗯一声,闭上眼。
太医来了之后,为她诊脉开方。特意嘱咐:“娘娘受了些风寒,这两日多睡一睡,多喝热水。别靠近小皇子小公主,免得过了病气。”
赵夕颜一一应下。
喝了热腾腾的汤药后,赵夕颜闭目睡了一觉。醒来后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颇有些难受。
“现在什么时辰了?”赵夕颜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愈发嘶哑。
玉簪扶着赵夕颜起身坐好,柔声应道:“回娘娘,快近午时了。”
“娘娘一定饿了。奴婢让御膳房送些热粥来。”
赵夕颜嗯一声:“再备些热水,我想沐浴。”
“娘娘现在生着病,沐浴最耗体力,还是等身子好了再沐浴。”玉簪哄着主子,一边冲海棠使眼色。
海棠立刻笑道:“奴婢去熬药,奴婢再去寻一些蜜饯,喝了汤药吃两块,去去苦涩。”
赵夕颜也就住了嘴。
喝了汤药,吃了蜜饯,再喝一碗热粥。徐靖正好回来了。
没等赵夕颜张口,徐靖便高声道:“朝会已经散了,该处理的政事都处理了。我得了空闲正好来陪你。”
徐靖一路匆匆赶来,大概是心中忧急,额上竟冒了汗。
赵夕颜有些心疼,正要伸手为他擦汗,就见徐靖眉飞色舞地说道:“今天我和臣子们说了今天你发怒撵我去上朝的事,众臣都对你赞不绝口,纷纷赞你是贤后哪!”
赵夕颜:“……”

赵夕颜的脸有些红。不知是羞臊还是气恼。
“哪有你这么说话做事的。”赵夕颜瞪着徐靖:“我什么也没做,你就在众臣面前鼓吹我贤良。他们口中不能辩驳,心里不知怎么想。说不定以为这是我唆使的。”
赵夕颜在病中,眼睛水濛濛的,配着那张被气得红通通的脸,怎么看怎么可爱。
徐靖心尖发痒,凑过头在她脸颊亲一口,然后振振有词地应道:“我只说你催我上朝,贤良二字可不是我说的,是他们发自肺腑地称赞你。”
“今日是小朝会,来上朝的还不到三十个人。等过些日子大朝会,我再替你扬一扬名……”
赵夕颜被气乐了,伸手拧住徐靖的脸:“你想我成为宫中内外的笑话不成?金銮殿是众臣朝会商议处理国事之处,哪能这般荒唐胡闹。上朝的时候不准提我,半个字都不准说,听到没有?”
赵夕颜难得大发雌威,徐靖脸皮被揪得发紧,连连呼痛求饶:“是是是,我错了,皇后娘娘息怒。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赵夕颜轻哼一声,缩回手。
徐靖揉了揉自己的脸,去拿温热的毛巾来,细细地为赵夕颜擦拭额头脖子手腕各处。
赵夕颜像一只被顺毛的猫,舒适地闭上眼眸,很快睡着了。
皇后娘娘有恙的消息传出宫。徐芳徐芷徐莹都坐不住了,立刻递帖子进宫来探病。
三位姑姐联袂而来,赵夕颜忙下榻相迎。
“娘娘生着病,就该在床榻上好好歇着,怎么还下榻来迎我们姐妹。”徐芳握住赵夕颜的手催促:“娘娘快些回榻上吧!”
徐莹也柔声道:“我们进宫是来探病,别累着娘娘了。”
赵夕颜笑道:“大姐三姐别担心。我昨日在床榻上躺了一整天,已经好了大半。今日再见你们,更是心情愉悦,浑身都是力气。”
徐芷生了三郎后,比之前胖了一圈,气色分外好。她上下打量赵夕颜一眼,笑着说道:“娘娘精神确实还算不错。既想下榻,我们也别硬劝了。”
赵夕颜抿唇一笑:“你们还像以前那样,叫我弟妹就是。一口一个娘娘,我听着别扭。”
姐妹三个在此事上颇有默契:“这可不成。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岂能随意称呼。”
她们三个不肯改口,赵夕颜也只得随她们。
坐下后,徐芳低声笑道:“昨日公公下衙回府,说起朝中趣事。特意提起皇后娘娘了。”
周尚书如今是吏部尚书,文官之首,位高权重。所以,徐芳的消息格外灵通。
徐芷徐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兴味盎然地追问是怎么回事。
赵夕颜简直想捂脸:“大姐别说了。”
话匣子都开了,能不说吗?难得见赵夕颜这般羞窘哪!
徐芷的好奇心被吊得老高,连连催促:“大姐别卖关子了,快说来听听。”
徐芳忍着笑,低声道:“皇上昨天上朝,刚坐下就大夸特夸皇后娘娘,说娘娘病中还催促他上朝,有这么贤良的皇后,是他几生修来的福气。”
“皇上这么说了,臣子们没有不附和的道理。个个争相夸赞吹捧。公公回来之后,就笑说皇上和娘娘夫妻情深。”
徐芷徐莹扑哧乐了。
再看赵夕颜,已经用手捂了脸,示意自己羞愧得没脸见人。
徐莹咳嗽一声,忍了笑意:“娘娘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春生这么做也没错。娘娘平日在后宫,众人不知娘娘性情脾气,春生替娘娘扬名,也是一片心意。”
“可不是。”徐芷快人快语:“好名声大半都是这么来的。当年苏皇后的贤名,都是靠着苏家人四处鼓吹,传
到街头巷尾百姓耳中。”
徐芳温声接了话茬:“娘娘有了贤名,便很快有了声望。名声二字,看着无影无形,好处却多得很。娘娘别不好意思。以后啊,我们三个也得替娘娘张目扬名呢!还有赵家,出门也得多说说娘娘品德高尚。”
赵夕颜:“……”
耳朵都发烫了。
赵夕颜年轻却冷静沉稳,鲜少有这般情绪外露羞窘的时候。姐妹三个都笑了起来。
三人待了片刻,见赵夕颜脸上有了倦色,便张口告退。
赵夕颜打起精神要送,好脾气的徐莹第一个恼了:“娘娘这是拿我们当外人了。娘娘身子还没好,就在寝宫里待着。我们有手有脚的,又不是不识路,哪里就要送了。”
难得见徐莹绷着脸,赵夕颜也有些发怵:“三姐别恼,我不送就是。让玉簪海棠送你们出宫。”
徐莹面色一缓,嘱咐赵夕颜好生休息,这才离去。
到底年轻底子好,将养了三天,赵夕颜便痊愈了。
小花儿小果儿几天没见亲娘,被赵夕颜抱着,两张小胖脸贴在娘亲的脸,蹭来蹭去,不时还要亲一口,亲热得不得了。
赵夕颜心尖都被萌化了,将一双儿女搂在怀里亲香。
都说孩子落地后一天一个样,兄妹两个出生的时候不足月,个头小小的。如今半岁多了,养得白白胖胖,眼睛黑亮,小嘴红润,可爱极了。
几日没去仁寿宫了。赵夕颜趁着阳光明媚之际,带着孩子去仁寿宫请安。
苏太后听闻孩子来了,亲自迎了出来,口中笑着嗔怪:“瞧瞧你,身子刚好,多歇一歇才是。怎么又急着来请安了。哀家好手好脚的,哪里就要你请安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高兴得很。伸手抱过小果儿,又招呼苏环抱小花儿。
苏环闲着无事,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待在仁寿宫陪伴苏太后。胖胖的小花儿一入手,胳膊一沉。小花儿咧着小嘴笑。
孩子的笑容天真绚烂,极有感染力。
苏环忍不住也跟着展颜笑了起来,然后抬头看赵夕颜,抿唇笑道:“这几日,宫中沸沸扬扬地传着娘娘贤后的美名呢!”
苏太后会心一笑,接了话茬:“哀家也听说了。”
赵夕颜:“……”
这件事,注定要成为她皇后生涯中第一个抹不去的笑话了。

第454章 番外之贤后 (四)
苏太后见赵夕颜羞窘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年哀家的美名,你以为都是怎么来的?”
“还不是靠着苏家人四处张目传言,众人听了一回好笑,听到三回四回,听得身边人都这么说,自然也就都这么认定了。”
“再者,你确实做了许多旁人做不到的事。当日在宫中,你操持太子丧礼,后来宫变,你稳定人心,及时派东宫亲兵去增援。一桩桩一件件,大家都看在眼底。所以,皇上夸你的时候,众臣也跟着交口称赞不已。”
“这是你应得的,不必羞臊,只管挺直腰杆。以后,逢迎拍马的人多的是,会说得更肉麻。你可得早些适应。”
前世她背的是乱世妖妃的恶名,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唾骂。
今生她却是大晋贤后,人人称赞。
这种感觉,实在微妙。
赵夕颜定定心神,轻声道:“太后娘娘说得有理,以后我听到这些赞美之词,就厚着脸皮全部笑纳了。”
苏太后莞儿一笑:“这么想就对了。”
苏环也跟着笑了起来:“娘娘为了筹军饷,册封礼分外简薄。这个年连一身新衣都舍不得做。生病了,皇上要守着,娘娘半点不恃宠生娇,劝皇上去上朝。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配得上贤后二字。”
赵夕颜失笑:“堂嫂这般夸我,我脸都红了。”
赵夕颜口中这么说,到了私底下,少不得又拧了夫婿一通。
徐靖诶哟诶哟告饶,一转身继续狂吹赵皇后。qδ.ne
就连掌管国子监的赵元明也听了一耳朵。
国子监里的学生多是官宦子弟,家在京城的可以日日回家,不知从哪儿听了一嘴,便当做最新戏奇闻异事拿出来吹嘘。
“听说皇后娘娘从小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博学多才。如果是男儿身,能参加科举,定像赵祭酒那样,一举夺个状元。”
“皇后娘娘生性简朴,心忧国事。为了猛虎营的军饷,连册封典礼都简薄得很。”
“我听说,皇后娘娘病中还不忘催促皇上去朝会。有这样贤良的皇后,是我大晋之福啊!”
“对了,我还听说,这位赵皇后生得倾国倾城,容色极美。”
“这还用你说,谁不知道啊!”
赵元明听了一会儿,轻轻咳嗽一声,不紧不慢地迈步进学舍。
喧闹的学舍瞬间就安静了。
新上任的赵祭酒学识渊博,且是皇后娘娘父亲当今天子的岳父兼夫子。不管哪一重身份,他们都得老老实实低头。更重要的是,做了二十年夫子的赵祭酒,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夫子威严,令人敬畏。
赵祭酒今日亲自授课,讲的是前朝历史,还讲了一回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贤良皇后。
下课后,赵祭酒拂一拂衣袖,飘然而去。
一直正襟危坐的学生们松口气,顿时又凑到一处,挤眉弄眼地笑道:“赵祭酒口中不说,心里也为皇后娘娘的贤名高兴哪!”
“可不是。赵皇后可是赵祭酒唯一的掌上明珠。赵祭酒在北海郡二十多年,就是为了皇后娘娘才来的京城。”
赵元明在国子监任职后,直接住进了国子监给官员提供的寝舍里。每旬日才回一趟赵府。
正逢旬末,赵元明回赵府,义女王薇忙来请安。
李骁领兵去打仗,王薇一直住在赵府内宅。平日和赵素馨赵鹊羽做伴,偶尔也出门见见人。对外自称赵元明义女赵青黛,知道她本名的少之又少。就连赵府里的下人,也不知道王薇的真实身份。
赵元明打量王薇一眼:“数日不见,你似乎瘦了一些。”
王薇轻声应
道:“李骁在太原郡剿匪,打了一场大胜仗,我心中很是高兴。不过,饭量不及从前,难免清瘦一些,义父不用为***心。”
说到底,还是为李骁忧心牵挂。
战场上刀剑无眼,中流箭受伤都是常有的事。李骁身负剿匪和为新帝扬威的双重重任,上了战场定要全力拚命。如此一来,受伤的机率就更高了。也怪不得王薇心中忐忑寝食难安了。
赵元明看着王薇尖尖的下巴,心中叹口气,口中宽慰了一番。
王薇很是知道好歹,打起精神笑道:“我能撑得住。义父在国子监里任职,可还顺遂?”
赵元明笑道:“顺遂得很。我背靠着女婿这棵大树,谁也不敢给我使绊子。
赵元明说的风趣,王薇掩嘴一笑。
可不是么?谁敢来寻天子岳父的麻烦啊!
很快,赵元仁下衙回府。兄弟两个难得凑到一处,晚上小酌了几杯,去书房里说话。
赵元仁低声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就我们兄弟两个,我和你说几句掏心窝的话。你当日太有眼光了,实在挑了一个好女婿。”
“皇上对月牙儿,真可谓情深意重。现在卯足了劲,要为皇后娘娘扬名哪!”
赵元明目中闪过笑意,口中却道:“他就是爱胡闹。”
赵元仁笑着瞥他一眼:“这话在我面前说说无妨,让别人听见了,定会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样的好女婿,天下难寻。”
赵元明嘴角一翘,也说了几句大实话:“当年他登门求娶,月牙儿自己满心乐意。我这个当爹的总不能拦着吧!其实,我是真得嫌他不够沉稳,就爱胡闹。谁能想到,他有这等福气运道,竟做了皇帝。月牙儿成了大晋皇后。直到现在想起来,我还在梦里似的。”
赵元仁一乐:“我也觉得像做梦一样。谁也没料到淘气惫懒的世子,这么快就登基做了大晋天子。我们的月牙儿,如今贤名在外,人人称赞。”
赵元明一本正经地应道:“人人吹捧,未必是好事。以后有机会,还是要提醒一二。”
赵元仁嘘他一声:“你呀,就是一张嘴硬。皇上一心一意待月牙儿,有什么不好。以我看好得很。月牙儿也当得起所有的夸赞。”
这倒是。
他的月牙儿,配得上世间所有至盛赞美。
赵元明舒展眉头,笑了起来。

三个月后,打了胜仗的李骁领兵归京。
李骁在太原郡剿匪中英勇狠辣,令他声名鹊起。也让他在猛虎营里迅速有了威望。
冯远高望等一众武将奉皇命前来相迎,对李骁的态度里少了轻蔑,多了几分敬重。
这是用鲜血和战功得来的敬重,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在京城武将中立足。
这一刻,李骁心中对新帝满是感激。是徐靖一力主张,他才得以领兵出征立下赫赫战功。不然,就凭他一个资历浅薄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哪里争得过冯远高望等人?
大胜而归的武将,自有无限的风光和荣耀。李骁穿着盔甲,骑在高大的骏马上入城,在百姓们的夹道欢迎和欢呼声中进宫,进了金銮殿觐见。
“末将李骁,不负皇上厚望,剿灭了太原郡的流匪,今日归京觐见。”李骁没有卸甲,既不能跪也不能弯腰,就这么站直身体拱手抱拳,声音高亢响亮,在金銮殿内外久久回荡不息。
高坐在龙椅上的天子,丝毫不掩饰喜悦,起身走过来,在众文臣武将的目光中重重拍了拍李骁的肩膀:“李将军真是好样的!朕没看错你!”
徐靖自小力气惊人,平日敛着五分力道,此时此刻心情激动,没怎么控制力道。
李骁只觉肩膀如被巨石压了几下,差点当场就被拍趴下了。幸亏穿着坚硬的盔甲,勉强撑住了,别人也看不到他在盔甲里的双腿微微发颤:“多谢皇上褒奖!”
徐靖此时才察觉不对,迅疾改拍为抓,不露声色地为李骁稳住身形。也免了李骁出丑丢人。
君臣两个对视一眼,心中各自庆幸。
臣子们当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在他们眼里,皇上对李骁分外爱重。拍肩膀也就罢了,现在还亲密地扶着李骁的肩膀。
这也太过恩宠了!
臣子们暗暗羡慕不已。在之后的庆功宴上,轮番敬酒劝酒。李骁为人爽快,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人来敬酒,立刻就干了。
敬酒的人川流不息。没到一炷香时间,李骁就醉倒了,扑通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众臣:“……”
徐靖:“……”
看李骁那副来者不拒的豪迈,还以为他酒量有多厉害哪!原来不过尔尔,主打就是一个傻大胆。
徐靖咳嗽一声,吩咐徐十一徐七六扶着李骁去后殿休息。又对众臣笑道:“李将军醉了无妨,众爱卿继续喝,今日定要尽兴。”
众臣眼看着李骁像死猪一样被半扶半抬出去,心气倒是平了不少。一个个欣然推杯换盏。
宫变已经过去半年多,徐靖正式登基也有几个月了。
新帝不通政务,却胸襟宽广用人不疑,听得进劝诫,国朝政事依靠文臣,各军营操练的事也不干涉。衣食简朴,内务府里节省下的银子源源不断地都投到了军队里。
伺候过先帝和先先帝的老臣们,暗中感动得都要抹泪了。
当年的太子殿下,确实目光如炬,为大晋挑选了最合适的继承人。
要是硬给皇上挑些毛病,那就是太爱夸赞吹嘘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确实聪慧贤良,不过,也不必整日挂在口头上吧!他们时常跟着吹捧,脸皮和节操都快找不到了。
宫宴结束了,李骁还没醒。
徐靖打发人去守着李骁,自己摆驾去椒房殿。
天子有自己的起居处。按着宫中惯例,逢初一十五去椒房殿留宿,其余时候,天子可以随意临幸后宫美人。永明帝还在世的时候,喜欢召美人进福佑殿,彻底寻欢纵情。
到了徐靖这儿,后宫只有赵皇后。他白日在金銮殿上朝,下午晚上在福佑殿批阅奏折处理政事
,到了休息的时候,抬脚就回椒房殿。
想在哪儿睡是天子的自由。再者,天子刚登基不久,还在为先帝和已故的太子守孝,再不长眼的臣子也不会在此时建议开后宫纳美人。所以,徐靖耳根清净,每天晚上高高兴兴地回椒房殿陪伴妻儿。
已经九个月大的小果儿小花儿,已经会爬了。赵夕颜特意在寝室里铺了一层厚实的毛毯。两个孩子在毯子上欢快地爬来爬去。
赵夕颜笑盈盈的陪伴着一双儿女:“小果儿小花儿,都过来,娘亲在这儿。”
两个孩子扭着肥嘟嘟的小屁股,两个小胖腿一动一动,利索地爬了过来,争相扑进亲娘怀里。
小果儿抢先一步,小手搂住赵夕颜的脖子不放。小花儿稍慢一步,被小果儿的胖屁股隔在外,急得咿呀乱嚷,小嘴一撇,就哭了起来。
徐靖正好回来了,迅速过来,大手一捞,将闺女捞进怀里:“小花儿别哭,爹在这儿。”
小花儿抽噎几下,将头靠在亲爹的胸膛,委屈的小模样,让人好笑又心疼。
徐靖为了哄闺女高兴,将她高高抛起,伸手接住,继续又抛。小花儿果然不哭了,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眼边的泪珠还没干就咯咯笑起来。
小果儿急了,抓着娘亲的胳膊站起来,冲亲爹咿咿呀呀。
徐靖咧嘴一笑:“别急,待会儿就轮到你。”
九个月大孩子哪里听得懂。便是听懂了,也没耐心等。小果儿咿呀几声,见亲爹不理自己,嘴一撇就哭。
赵夕颜好气又好笑,嗔徐靖:“孩子原本爬得好好的,你偏要玩这么危险的。小心些,别伤着孩子了。”
徐靖眼睛一直盯着闺女,随口笑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小果儿实在闹腾得凶,徐靖只得将小花儿抱过去,换了儿子再抛。
小花儿还没过足瘾头,哪里肯让,到了赵夕颜怀中就要闹。赵夕颜伸手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警告地瞪她一眼:“不准胡闹。”
孩子还小,连话都不会说,不过,已经知道家里谁是真正的老大。赵夕颜一绷着脸,小花儿就不敢闹了,乖乖躺在娘亲怀里。
徐靖带着儿子玩一会儿,便将小果儿抱过来,让兄妹两个在一处继续爬着玩。
赵夕颜嗅到徐靖身上的酒气,笑着白一眼:“满身酒气,快去沐浴更衣。”

不用问,当然是皇后娘娘。
徐靖立刻起身去沐浴,冲去一身的酒气,换了干净的衣服。小花儿小果儿玩累了,被奶娘们抱着去洗澡睡下。
夫妻两个一天中难得的独处,亲热一番后,相拥着闲话。
“听说酒宴刚开始没阋,李骁就喝醉了。”赵夕颜轻声笑道。
徐靖啧啧两声:“可不是嘛!一开始看他来者不拒一饮而尽的豪迈模样,我还以为他酒量好得很。没曾想,就是个花架子。”
赵夕颜失笑:“也不能说是花架子。这么***番去敬酒,再好的酒量也禁不住。对了,他现在醒酒了么?”
“还没有。”徐靖随口笑道:“我回来的时候,让徐七六在那儿盯着。等他醒酒了,便送他出宫。”
李骁之前借住在赵府。后来徐靖将他调任至猛虎营,再住赵府就不合适了。徐靖又赏了一处四进的大宅子。
慕容氏被夷了九族,所有家产都被抄没充公。这处大宅子,是慕容氏的产业之一。
说起来,慕容氏被灭族半点不冤。当日抄家的时候,抄出来的金银倒不算多,盔甲却有上千套,还有几千把利刃和弓箭。按着大晋律例,武将家中存有五十套以上盔甲兵器,就要被以谋逆之罪论处了。
抄没来的盔甲兵器,十分精良。徐靖毫不客气,直接让人都送进了猛虎营。这一回李骁领兵出征,盔甲兵器都派上大用场了。
“李骁这回很是长脸争气。”徐靖低声笑道:“他一举荡平了太原郡的流匪,也震慑住了其余各郡县的流匪。”
“大晋不缺精兵良将,不过,常年打仗总不是好事,消耗国库国力不说,还有许多将士战死。便是那些被剿灭的流匪,其实也都是大晋百姓。”
“大晋需要修养民生,百姓们有地种有粮吃了,就不会造反了。”
徐靖说了半天,却没回应,低头一瞧,赵夕颜已经累极睡着了。
徐靖打了个呵欠,将头靠过去,很快一同入眠。
第二日下午,李骁才醒酒出宫。..ne
醉酒的人多的是,像李骁这般在宫宴上醉得不省人事在宫中睡了一夜半天的,绝无仅有。
这也成了李将军流传最广的笑话之一。
后话暂且不提。且说眼下,李骁被送回了自己的宅子里。刚一进门,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眼前。
李骁眼睛一亮,激动地上前,还没张口说话,王薇便蹙了眉头:“你身上好重的酒气。”
李骁嘿嘿一笑:“昨天在宫宴上喝醉了,后来一直睡,半个时辰前才醒。我又不好意思在宫里沐浴更衣,就这么回来了。”
王薇听得好气又好笑:“你在宫宴上怎么醉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
李骁半点不以为耻,骄傲地一挺胸膛:“朝中众臣都来敬酒,推了哪一个都不合适。所以我就都喝了。”
“我这般磊落坦荡的男子汉,值得所有人敬重,哪里可笑了?”
王薇:“……”
王薇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李骁咧嘴一笑:“你想笑就笑一会儿,其他人敢笑,我就亲自去找他,打得他满地找牙。”
感情也知道自己丢人出丑了。
王薇哭笑不得,吩咐人去备热水,催促李骁去沐浴。
王薇还没嫁过来,不过,宅子里的下人都知道这是未来主母,无人敢怠慢,各自领命退下。
李骁嘴硬,其实宿醉过后的头痛劲还没过。在净房里泡了一会儿热水澡,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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