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道:“太后,嫔妾有话要说。”
朱以时若被诛杀,朝廷动荡,第一个威胁的是朱府。
前世身为朱府之人,玉容不想让朱府倾巢而亡。
太后冷冷道:“你说。”
“嫔妾和贵妃、惜月妹妹亲如姐妹,这话才敢推心置腹,若说得不对请太后恕罪。”玉容道,“嫔妾为夫人过世难过,但嫔妾觉得,相国不是凶手。”
太后眼睛眯起:“何出此言?”
朱成熙和朱贵妃都抬起头,就连朱以时也看着玉容。
玉容道:“若相国想要杀夫人,在府上的池塘便可下手,何须在外头,给人留下这么多把柄。”
朱成熙连连道:“话糙理不糙,贤妃说得是。”
太后道:“那么究竟是谁杀了月娥?”
“必定是和府上有利益冲突的高门世家。”玉容道,“其他府上没胆子也没能耐做出这种事。”
朱贵妃连连点头:“贤妃妹妹说的是。”
太后眯着眼睛:“那么你说应当如何?”
“臣妾觉得,此刻那幕后之人巴不得府上出事,太后自断臂膀。”玉容道,“若太后治罪朱相国,恐怕朝廷动荡,让那人渔翁得利。”
太后想了想道:“有几分道理,但即使这样也不能轻饶。朱以时,你辞去相国,回老家当个田舍翁吧,家业让成熙继承。”
有二心的人,太后坚决不用。
朱以时不甘心道:“臣还年轻,告老恐不能服众。”
“要服什么众?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太后冷笑道,“你提拔的那几个文武官儿,哀家全弃之不用,谁敢多说?”
一句话,将朱以时的野心全部扑灭。
权势来自入赘,如今朱夫人死了,权势也不复存在。
朱以时看了眼朱贵妃和朱惜月,若不是有几个孩子,有贤妃说情,自己的性命当真不保。
“臣遵旨。”一代权臣就此覆灭。
玉容松了一口气,没有朱以时的帮助,太后想要谋反难上加难,自己也算是保住了朱府。
朱以时和京兆尹都被带下去,太后的目光转向玉容,眼中带着疑惑。
“贤妃倒是入世得很。”
玉容忙道:“臣妾觉得惜月妹妹可怜,实在看不下去。”
太后道:“这话又从何说起?”
朱惜月含泪跪下:“母亲说惜月不是嫡女,将女儿嫁给林正召。林正召……不能人道,刘氏和林南风苛待惜月,若不是贤妃娘娘出手相助,惜月早不愿苟活了。”
朱贵妃抱着朱惜月:“可怜的妹妹。”
太后叹气道:“听月娥说将你许配给林府,哀家便觉得不对,原来是你的身世曝光了,说来也是月娥太小气……好孩子,你可怨恨你母亲?”
话虽然偏向惜月,但带着明显的试探。
朱惜月道:“女儿对母亲,一直心怀感激。”
朱贵妃道:“妹妹孝顺,听说母亲过世,她在灵前哭得昏厥过去,醒后割肉陪葬,邀月不及她远矣。”
“女儿本想跟了去,可是想到太后和姐姐无人孝顺,便苟活下来。”朱惜月按照玉容的嘱咐,“今后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太后颇为动容:“你是朱府女儿,哀家不会让你吃亏。”
惜月哭得不能自己。
“林府也是混账,居然敢苛待你。”太后看向玉容的眼神柔和了些,“若不是贤妃,哀家非要抄了林家。”
玉容的危机总算过了。
朱贵妃道:“到底是谁,处心积虑要对付我们府上?”
太后挥手让宫女太监下去,悄声吩咐兰寿道:“你带人回府仔细查,每个人都要问,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兰寿道:“奴婢遵命。”
“对付咱们的必定是宫里的,你悄悄进行,不必声张。”太后吩咐吴传功,“将宫门关了,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有异常出入的,派人暗中跟着。”
吴传功道:“奴婢遵命。”
太后看了看朱贵妃,又看了看朱惜月,最后目光落在玉容身上:“哀家是太后,诸事不便,若有事你们可找贤妃。”
这是让玉容负责查出朱夫人的凶手。
兰寿等道:“奴婢遵命。”
玉容忙推辞:“臣妾何德何能,只怕办错了事,辜负了太后的信任。”
太后意味深长道:“哀家信你,这事若水落石出,不论你提出什么条件,哪怕你想出宫,哀家都会让你如愿。”
玉容跪下道:“臣妾谢太后恩典。”
太后微笑:“去吧。”
玉容告退后,慈宁宫只剩下朱府人。
太后见朱惜月恋恋不舍的表情,问道:“惜月,贤妃和你很好?”
朱惜月道:“贤妃心地善良,屡次对惜月出手相助。”
朱贵妃也道:“贤妃对臣妾也很贴心,宫里奉承臣妾的多了,臣妾感觉得到,贤妃并不是在逢迎。”
朱成熙道:“若贤妃不是嫔妃,我必定要娶她为妻。”
太后带了狐疑道:“贤妃看着哀家的眼神,露出亲切关怀的意思,哀家都有些恍惚了。”
“方才太后咳嗽一声,贤妃是背着身子的,可依旧露出担心的样子。”吴传功道,“奴婢看得清清楚楚。”
太后道:“贤妃实在变化太大,你们母亲没了,幕后的黑手,哀家不是没有怀疑贤妃,可这孩子不像……”
朱惜月忙起身:“惜月担保,贤妃姐姐绝不是这种人,她无子无宠,娘家又不得力,何必对付我们府上。”
太后点点头。
朱贵妃也出言保证:“贤妃是利落了不少,但对臣妾极好,臣妾甚至觉得她一直是府上的姐妹。”
朱成熙道:“贤妃若是凶手,我便是帮凶。”
朱贵妃打了弟弟一下:“胡说八道。”
太后道:“且瞧瞧吧,看看她是否能找出幕后之人。”
找出幕后之人,她便能洗脱罪名。
午后,皇后在御花园遇到玉容,这不是偶遇,而是皇后打探消息。
“本宫为贤妃担心了一上午。”皇后意味深长道,“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玉容道:“太后只问了夫人过世的事,后来见相国花天酒地,太后大怒,免了相国的官。”
这些都是皇后能打听到的,没有必要隐瞒,需要隐瞒的是兰寿查案。
皇后问道:“相国免官了,朱府也差不多散了。”
“是。”玉容道,“因嫔妾熟悉朱府,朱府几个兄妹又不理世事,朱府后续安置,太后让嫔妾帮着。”
“太后倒是信任你。”皇后意味深长道,“太后还说了什么?”
玉容摇头道:“朱夫人已经入土为安了,太后说什么都晚了。”
见没什么可用的消息,皇后笑道:“是有些晚了。”
玉容道:“赫赫朱府就这么倒了,也真是让人感慨。”
皇后莞尔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说不定这才刚开始呢。”
玉容道:“是,说不定一切刚开始。”
等到玉容走后,含芳道:“贤妃真是大不一样了,奴婢觉得她句句话带着深意。”
皇后冷笑:“等朱府事毕,本宫再对付她。”
含芳道:“朱相国失势了,廖姨娘的私生子没了用处,是否处理干净,免得留下把柄?”
皇后想想道:“这几日太后刚回,正整治宫禁,过几日你送信给母亲,将孩子处理了。”
含芳道:“可惜了,辛苦多年的棋子并没有用上。”
皇后笑笑道:“等孩子处理完,下一个便是贤妃。”
“贤妃还有用处,娘娘不留下吗?”含芳道,“她和朱贵妃表面关系甚好,留着打探消息也是好的。”
“最近几个月贤妃和杜维岳没有幽会,本宫感觉杜维岳的把柄牵制不了贤妃,而且……” 皇后道,“贤妃和朱府盘根错节,关系匪浅,留着恐怕是祸害。”
含芳惊道:“贤妃难道左右逢源?”
皇后仔细想想道:“本宫觉得,左右逢源都不是,贤妃自己便是那个源。”
这种人留不得。
皇后留不得玉容,玉容也容不下皇后,得了太后的旨意,一切有条不紊开展。
这日,兰寿来报:“有小丫鬟听说,夫人说过要去西郊胡同,找一个什么嬷嬷,其他并没听清楚。”
又有管家报:“听马夫娘子说,马夫也说过要去个什么胡同。”
玉容禀告了太后,太后雷厉风行道:“搜查西郊胡同,连一只鸟儿也不能放过。”
玉容含蓄道:“臣妾听说,西郊胡同多是权贵宅子,那些管家娘子眼界颇高,普通人怕是压服不住。”
吴传功道:“听闻长公主、皇后等府上都在那一带有私宅。”
太后道:“贤妃,带上哀家的尚方宝剑,带着惜月,亲自去一趟,”
将来朱府事情少不得由朱惜月打理,太后想锻炼锻炼她。
玉容啊了一声道:“臣妾本领低微……恐怕有辱使命。”
“若有人不服,你只管先斩后奏。”太后道,“你无需担心安全,哀家会派杜维岳跟着。”
玉容:……
我就是谦虚一下,真不用他跟着。
来到西郊胡同,杜维岳早带人包围了胡同,拱手道:“请娘娘和朱姑娘示下。”
朱惜月看着玉容:“贤妃姐姐……”
玉容吩咐:“一家家搜过去,看看有没有碍眼的,连老弱妇孺也不要放过。”
杜维岳高声道:“末将遵命。”
绿绮和秋月奉茶,青萝打扇,玉容缓缓喝茶,等着网子合围。
朱惜月道:“只凭几个丫鬟婆子一句话,便这么大阵仗?若是无功而返如何是好?”
玉容道:“太后交代的,再小也是大事。”
朱惜月佩服道:“贤妃姐姐对太后,比我们还好呢。”
玉容笑道:“说句不恭敬的话,我心里将太后当成了长辈。”
朱惜月笑道:“无人不畏太后,没想到姐姐和太后倒是投缘。不过,说起来,姐姐有几分太后年轻时候的决断呢。”
玉容笑了:“本宫哪比得上太后。”
片刻后,杜维岳来报:“前头是沈府,沈府不让御林军进,说是要等沈将军来。”
沈府,便是皇后府。
玉容含笑道:“是吗?本宫去瞧瞧。”
杜维岳阻拦道:“娘娘尊贵,何必亲自出马,不如让末将踢开府门,擒拿所有人献娘娘。”
朱惜月也阻拦道:“姐姐何必以身犯险?”
“不必。”玉容道,“本宫亲眼看看,到底沈府藏了什么,如此心虚。”
来到沈府门口,管家亲自拦着:“请娘娘留步。”
玉容道:“本宫奉太后命令来的。”
“这里头有将军奉给皇上太后的珍宝,需等将军过来。”管家道,“娘娘稍等片刻又何妨?”
“怎么?”玉容蛾眉挑起,“难道担心本宫偷你的东西?”
管家赔笑道:“奴才没这个意思,只是请娘娘稍后,听说娘娘和皇后娘娘情同姐妹,皇后娘娘必定领情。”
去你的情同姐妹。
玉容拔出宝剑:“国法前头,没什么姐妹不姐妹的,让开。”
刀光剑影,朱惜月吓得退后一步,杜维岳将她保护在身后。
石嬷嬷从里头出来,笑道:“都是误会,请娘娘进来吧。”
玉容似笑非笑:“杜将军,将所有人带上来,再细细搜查府上有什么不妥。”
御林军冲进去,将沈府人带上来。
石嬷嬷笑道:“老爷夫人让奴婢一家守宅子,这都是奴婢的儿孙。”
几个绸缎衣裳的男子、女子,想必是石嬷嬷的儿子媳妇,剩下的十几个孩子,应当是孙子辈。
玉容笑道:“儿孙满堂,嬷嬷好福气。”
石嬷嬷见惯了大世面,笑道:“娘娘见笑了,这都是累赘。”
杜维岳道:“还有两个得了风寒,如今躺在床上。”
玉容道:“抬出来,本宫瞧瞧。”
石嬷嬷脸色微变道:“娘娘当心染上风寒。”
朱惜月道:“贤妃姐姐,要不算了,几个小孩子没什么可见的。”
玉容莞尔一笑:“本宫恰好有个风寒的方子,见了两个孩子便知对症不对症了。”
管家和石嬷嬷还要阻拦。
杜维岳拔剑:“抬孩子出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皇后被废
两个孩子被抬出来,都在昏睡中,石嬷嬷道:“孩子们刚喝了汤药,正在睡觉发汗。”
朱惜月惊叫一声:“栗子。”
石嬷嬷道:“姑娘是不是认错了,这是老身的孙子石头。”
“这分明是栗子。”朱惜月浑身颤抖,“兰寿,赶紧请二姐来,告诉二姐栗子找到了。”
杜维岳问道:“朱姑娘,栗子是谁?”
“我二姐的独生儿子,前些日子被拐走了,没想到居然在沈府。”朱惜月又惊又喜又怒道,“你们居然拐了我二姐的儿子。”
玉容道:“杜将军,火速进宫禀告皇上和太后,再将沈府所有人关押。惜月,为栗子请御医,再派人请二姑娘认人。”
石嬷嬷浑身颤抖:“怎么会,这孩子……怎么会是朱府的孩子?”
太后和小允子的反应很迅速。
得知消息后,小允子直接禁足皇后,命曾荇解了沈府兵权。
太后则让所有人来了慈宁宫。
朱迎月得知儿子找到了,来不及宫妆,直接进慈宁宫。
太后道:“迎月,你瞧瞧这可是栗子。”
朱迎月冲上前抱着床榻上的儿子,大哭道:“心疼死我了,儿啊,我到处找你,原来你被沈府扣了。”
朱贵妃问道:“贤妃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妾奉旨查封西郊胡同,其余宅子均无异样,唯独沈府百般推搪,臣妾觉得好奇,亲自去看,惜月妹妹发现了栗子。”玉容道,“沈府已封,请太后示下。”
朱迎月哭个不停:“栗子怎么了?为何没有醒来?”
俞太医道:“栗子被人喂了迷药,药量大了些,臣等正在设法。”
朱迎月哭道:“到底是谁?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孩儿。”
“这人对付的不是你。”太后眉间阴霾浓郁,“她是要对付哀家,对付朱府。”
吴传功上来道:“沈府石嬷嬷招供了。”
朱贵妃忙问道:“她怎么说?”
吴传功道:“她说本来拘禁的是廖姨娘的孩子,可前些日子,那孩子被拐了。她担心沈夫人责备,不敢禀告,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孩子,谁料这孩子居然是朱府公子。”
太后震惊:“什么?原本拘的是廖姨娘的儿子?”
那幕后黑手岂不是沈府。
难道自己妹妹是沈府谋害的?
朱贵妃怒道:“必定是皇后不安好心。”
“哀家要亲审赵氏和皇后。”太后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立刻带她们上来。”
赵氏是沈巍夫人,皇后的母亲。
赵氏被带上来,面如死灰,倒是皇后镇静,她如同柔弱的黄花,带上来的时候,一身素衣,带着抹额。
小允子听说,也连忙赶来亲审此案。
两人跪下给皇帝、太后请安。
太后见了眼中喷火:“贱人,还不老实交代你们怎么谋了月娥的性命。”
皇后惊讶道:“太后的话,臣妾完全不知情。”
赵氏承担罪责道:“一切和皇后娘娘无关,是臣妾拿了廖姨娘的儿子,想问些宫闱琐事,但不曾谋害过朱夫人的性命。”
“宫闱琐事?”太后冷笑,“怎么?迫不及待盼望着哀家和邀月死了,好让你女儿上位?”
赵氏哭道:“臣妾只是想知道皇后娘娘在宫里过得好不好,这是母亲的拳拳之心,请太后恕罪。”
皇后垂泪道:“母亲为何这么糊涂,若想知道女儿的近况,只管入宫便是。”
赵氏抱着皇后哭道:“是母亲糊涂,连累了你。”
好一出苦情戏。
朱贵妃怒斥:“你是母亲,难道我二姐不是母亲?你圈禁栗子,可想过我二姐的感受?”
赵氏辩解道:“臣妾只圈禁了廖姨娘的儿子,至于栗子少爷,是石嬷嬷私自买的,并非臣妾的意思。”
皇后柔柔弱弱道:“好在栗子和我们沈府有缘,没有被卖到外省,不然找起来便困难了。”
太后冷笑道:“这么说,你们沈府还有功劳不成?”
赵氏伏罪道:“臣妾不该猪油蒙了心,瞒着将军和皇后,私自圈禁廖姨娘的孩子,臣妾愿意领罪。”
皇后磕头不止:“母亲是初犯,请太后从轻发落。”
太后冷笑,皇后拉着小允子的衣裳:“皇上,我们是结发夫妻……”
兰寿从外头进来,轻声和玉容耳语几句。
玉容道:“皇后娘娘,含芳招供了。”
皇后身子一颤:“什么?”
“含芳说朱夫人发现了沈府所为,皇后娘娘连夜送信出宫,让沈夫人斩草除根。”玉容道,“沈夫人派人将廖姨娘和朱夫人杀了,伪造两人斗殴的场面。”
皇后连连道:“你让含芳过来和本宫对质。”
含芳是皇后心腹,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皇后不信她会背叛自己。
玉容道:“含芳还说,沈将军一直拥兵自重,为的是有一日能和朱府抗衡,甚至还有造反的打算。”
皇后身子又是一颤,难道含芳真的招供了?
玉容继续道:“含芳还招供,大皇子痴傻是皇后下的毒,因为大皇子聪慧,淑妃位份高,皇后担心皇上册他为太子。”
皇后浑身颤抖,这么隐私的事都说了,看来含芳是真的招供了。
小允子怒不可遏道:“将沈府抄家,主子奴婢一个都不放过,全都上重刑审问。”
赵氏磕头道:“臣妾招供,全都是臣妾的意思,和皇后娘娘无关,和府上的人都无关,请太后惩罚臣妾一人。”
皇后着急阻拦道:“母亲……”
朱贵妃道:“你这是招了?我母亲真的是你杀的?”
“贱人胆大包天。”太后起身,甩了赵氏一耳光,“将这恶妇带到月娥坟前,凌迟处死。让内阁起草废后旨意。”
皇后瘫软坐在地上:“臣妾是先帝亲点的太子妃……”
玉容轻声道:“谋逆者,不论尊卑杀无赦。”
太后吩咐:“贤妃,皇后交给你审问。”
“臣妾不敢审问皇后。”玉容直言道,“臣妾担心皇后自尽,诬陷臣妾。”
太后道:“死也好活也好,不差她的口供。你只管审问,哀家赐你无罪。”
玉容道:“臣妾领旨。”
皇后眼神锐利盯着玉容:“贤妃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私通杜维岳,淫,乱宫廷。”
玉容慎重发誓:“臣妾和杜维岳清清白白,若有半个字虚言,让臣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朱贵妃道:“皇后这是狗急跳墙吗?”
太后道:“哀家相信贤妃。”
小允子也道:“朕也相信贤妃。”
皇后眼中露出恶毒的光芒:“这一切都有贤妃的影子,太后不得不防啊。”
李成拖着皇后下去。
妈的,老子还要当国舅呢。
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向太后要你
竹青宫内,牡丹香片的香味缓缓升起,玉容坐在凤椅上抿了一口茶,看着地上的皇后。
皇后咬牙道:“是本宫看走眼了,原来你才是宫里最阴险的那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玉容缓缓道,“从你拿着把柄威胁本宫,本宫就和你势不两立了。”
皇后道:“这回算本宫栽了,不过你也别想好过。太后如今只是利用你,等我们沈府没了,你便会被清理。”
玉容冷冷道:“你先担心自己。”
皇后自顾自道:“本宫只差一点点便能成功了。只要朱府没了,本宫便能顺理成章收养二皇子,可惜啊……”
兰寿拿出纸笔:“画押吧。”
皇后冷笑:“本宫宁死不画押。”
玉容道:“太后不在意皇后的死活,等皇后死了将大拇指割下来画押便是。”
皇后大怒:“你敢?”
“本宫怎会不敢。”玉容走到皇后跟前,轻声道,“含芳没有招供,她自尽了,一切都是本宫诓你母女的。”
皇后愣了,脸上由白转红,她吐了一口血:“你……”
玉容轻声道:“朱夫人并未发现幕后黑手,这消息是本宫特特告诉含芳的,就是引你家上钩的。”
皇后又吐了一大口血:“好个贤妃。”
“比起皇后娘娘,这是小巫见大巫。”玉容道,“皇后娘娘谋算的可是天下。”
皇后不解道:“你是怎么知道本宫给大皇子下毒的?”
玉容笑道:“你猜呢?”
皇后再次吐血道:“你……到底是不是贤妃?”
玉容将纸笔放在皇后跟前:“画押吧,画押之后本宫告诉你真相。”
强烈的疑惑萦绕皇后,她画押后抬头看着玉容:“你说。”
玉容轻声道:“本宫不是林若兰还能是谁呢?”
皇后大口大口吐血:“林若兰,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很多鬼都等着皇后呢。”玉容道,“你安分当皇后多好,偏要人心不足,结果让你的悲剧成了沈府的悲剧。”
皇后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玉容拿着画押的供词道:“给太后吧。”
兰寿不无担心:“可是娘娘的安危……”
“没事的。”玉容微笑道,“本宫不会有事的。”
如大树连根拔起,依附沈府的官员全部受连累,包括顺嫔府上。
太后对玉容的态度很微妙,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探究,玉容每每坦然视之,对朱贵妃和朱惜月也更好了。
竹青宫内,小允子来探望玉容,笑道:“你的主意极好,将栗子送进沈府,一举灭了皇后党羽。”
玉容道:“你的主意也极好,为了补偿栗子,将沈府的爵位让栗子袭了,他今后可以衣食无忧了。”
小允子道:“本来打算让栗子隐姓埋名的,这样更好了。”
“只可惜这孩子被石嬷嬷下药,似乎更加蠢笨了。”玉容道,“那日醒后,这孩子说话有些口吃,思维也有些缓慢。”
小允子道:“这孩子因祸得福,太后见他如此,知道他不能继承皇位,也不计较他的身份了。”
不然任由真皇子在外头,岂能放心。
玉容道:“当个富贵人其实极好。”
小允子和玉容商议道:“京兆尹的空缺出来了,太后的意思是让杜维岳当,朕想将杜维岳调到江浙,你的意思呢?”
玉容道:“擢升杜维岳两级,让他回原籍倒是不错。”
江浙风景如画,杜维岳成了地方大员,想必会慢慢忘记自己。
可是玉容还是低估了杜维岳的爱意,没几日,杜维岳托李成带话,请玉容在竹林见面。
玉容道:“竹林如今禁卫森严,他怎么能进来?”
李成愁眉苦脸道:“咱家行了个方便。”
玉容瞪眼道:“你如今出息了,怎么不想当国舅了?”
李成愁眉苦脸:“他说若咱家不送信,便去太后皇上面前表明心迹,咱家没法子,只能送信。”
玉容道:“你我关系未曾明说,他为何逼迫你?”
李成垂头丧气:“咱家和杜维岳吃饭,喝了一杯酒,吹牛皮被他听见了。”
玉容道:“你说了什么?”
“咱家说和你情同兄妹,还说贤妃虽然清高,但是对兄长特别好,还说……”李成丧气道,“咱家还说将来必定能当国舅。”
玉容气道:“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梁松在玉容身后斥责道:“李成,你大不敬。”
李立怒道:“狗东西,你说谁呢。”
梁松道:“当着奴才的主子,你骂谁呢。”
“梁松,本宫渴了。”玉容赶紧打发他离开道,“你去倒茶。”
玉容起身,李成道:“妹子,你去哪里?”
玉容没好气色道:“我去见杜维岳,不然你的国舅从哪里来?”
李成点头哈腰:“我给妹子惹祸了。”
玉容吩咐:“我这就去见杜维岳,你记着两柱香之后来找我,就说……就说皇上召见我,我便可以顺理成章离开了。”
“好主意。”李成笑道,“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脱个屁的壳,前世相亲的经验。
不满意的相亲对象,让闺蜜打电话说有急事,借故离开。
玉容来到竹林,杜维岳等候了多时眼睛闪动光芒道:“若兰,咱们替太后铲除了沈府,找到了孩子,立下了大功。”
玉容笑道:“杜将军立下大功,皇上打算册封你为大员,表彰你的功劳。”
杜维岳道:“我不要什么功劳,将全天下给我我也不要,我只要你。我打算向太后明言,直接讨要你,你意下如何?”
玉容退后一步道:“我不愿意。”
“这是咱们能正大光明在一起的最好机会。”杜维岳着急道,“我知道你的记忆没有恢复,但是咱们先离开宫里,慢慢恢复,即使你永远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咱们重新开始。”
他的表情诚挚,脸涨得通红,如同最初和贤妃相恋的日子。
玉容叹气道:“我要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咱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杜维岳道:“可是机会就在眼前。”
竹林安静得听得到风响,密密的竹叶落下浓绿的阴影。
“杜将军,本宫真的不是过去的林若兰了。上回刘氏是我算计的,那是你看到的,你没看到的还有很多。”
玉容道:“廖姨娘是我算计的,朱夫人是我算计的,就连朱以时也是我算计的,甚至……我算计到,将这一切告诉给你,你也不会泄露出去。你瞧,你喜欢的纯净无华的林若兰已经没有半点影子了。”
杜维岳仔细看着玉容的眼睛。见她并无半分闪躲,不由得叹气问道:“难道……你对皇帝有感情了。”
说出真相是残忍的,玉容点头道:“对不起,是的。”
杜维岳如遭雷击,定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