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道:“太后想要册立贵妃,你这么一迟疑,恐怕我和淑妃立即有杀身之祸。”
淑妃有皇子,自己有宠爱,这都是朱贵妃的绊脚石。
小允子道:“这可如何是好?”
玉容道:“请淑妃来说话。”
淑妃很快到了,玉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道:“让大皇子认贵妃为母,姐姐可舍得?”
淑妃很通透,忙道:“本宫正有此意。”
“事不宜迟,姐姐速去慈宁宫请旨。”玉容用茶水服下一颗药丸,叮嘱道,“不必说是本宫的意思,切切。”
淑妃忙道:“本宫都听妹妹的。”
朱惜月亲自端茶呈给太后。
“淑妃愿意将大皇子养在贵妃名下?”太后的声音远远的,听不清楚情绪。
淑妃道:“臣妾才疏学浅,身子也不好,教导不了大皇子,请太后恩典。”
太后道:“你可知养在贵妃名下,这孩子就和你没关系了。”
淑妃磕头哽咽道:“皇儿生病好几年,臣妾无时不刻在想,只要他好起来,即使臣妾怎样都乐意。如今皇儿好起来了,臣妾愿意让皇儿陪着二皇子读书识字,跟着二皇子学学听听。”
太后嗯了一声:“邀月,你觉得如何?”
朱贵妃见大皇子眼睛如水银般澄明,心里喜欢道:“好孩子,你愿意跟着本宫吗?”
大皇子道:“儿臣愿意。”
朱贵妃笑道:“太后,这孩子极好。”
太后特特转头问玉容,带了试探的意思:“贤妃的意思呢?”
玉容脸庞通红,捂着额头道:“臣妾觉得极好……”
朱贵妃惊讶道:“贤妃妹妹。”
朱惜月扶着玉容道:“姐姐怎么了?”
淑妃摸着玉容的额头道:“贤妃突然发高烧,赶紧送回去。”
朱惜月急道:“贤妃这个样子,哪里动得?”
朱贵妃忙道:“请御医来。”
玉容昏厥过去之前,看着太后的方向叫了一声:“母后。”
太后一愣道:“方才贤妃叫哀家什么?”
“似乎叫的母后。”朱贵妃道,“必定是发烧烧得糊涂了。”
刚才那声音清楚,不像是说胡话,太后狐疑道:“让俞太医瞧瞧。”
正巧俞太医在宫外候着,等着请平安脉,听闻药神娘娘生病,俞太医忙过来诊脉,只见贤妃满脸通红,高烧不退。
朱贵妃道:“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发病,没有半点征兆。”
俞太医拿出银针道:“微臣先让娘娘清醒。”
玉容满面通红,落泪道:“请母后善待惜月,儿子一直喜欢她。”
朱贵妃道:“不好,贤妃也说胡话了。”
太后一愣道:“贤妃说什么?什么善待惜月?什么儿子?”
玉容拉着朱惜月的手道:“表妹,你吃苦了,好在我护你平安,让你逃离了苦海。”
朱惜月吓得不敢说话。
太后道:“贤妃,你是谁?”
“我曾经送你一个芙蓉玉佩,你还戴着吗?”玉容摸了摸惜月的脸,“那是母后赐给我的,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今后只管拿出来找母后。”
太后浑身颤抖:“你……你……”
朱惜月哇地哭出来:“柒表哥,你是柒表哥。”
李成:??
梁松:??
朱惜月趴在玉容身上大哭:“怪不得你对我这么好,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生母附体,原来你是表哥附体了,表哥……”
太后颤抖上前:“你真是柒儿?”
“母后,儿子见过父皇,父皇说他对曾荇说过,情爱给了钟太妃,人间富贵要给母后。”玉容带了几分感情,落泪道,“请母后忘记过去,好好生活。”
太后颤抖道:“速速召曾荇。”
朱贵妃道:“难道这真是表弟?”
玉容道:“儿子有秘方,能让大皇子好起来,让表姐表弟富贵一生,母后真的无须担心。”
曾荇赶来,太后问道:“皇上可曾说过情爱给了钟太妃,人间富贵要给哀家。”
曾荇大惊:“太后怎么知道此话,这是先帝私下对臣说的,并无第三人知晓。”
玉容红着脸闭着眼:“父皇说,他不怪母后。”
太后泪如雨下,抱着玉容大哭:“柒儿,怪不得,怪不得你对惜月好,对邀月好,怪不得你性情大变,原来你本就不是贤妃,是哀家的柒儿。”
玉容道:“母后,儿子厉害不厉害?儿子算计了安嫔,算计了刘氏和林南风。”
朱贵妃道:“表弟极聪明,极像太后,怪不得能让林府的人吃亏。”
太后哭道:“当年若你不死,必定是一代明君。”
李成:我妹子被多人附体?
俞太医用了药,扎了针,当夜玉容的烧退下去,又恢复了正常。
太后舍不得离开,拉着她的手,似乎一放手儿子就会离她而去。
玉容醒来后,连忙跪下:“太后,臣妾失礼了。”
“从今之后你不要自称臣妾,叫哀家母后。”太后摸着玉容的头,“好孩子,你吃苦了。”
玉容道:“太后,臣妾什么都记不得了,这是怎么了?”
“不记得便不用记了。”太后和蔼道,“你躺着好好休息,大病后需要好好调理才是。”
小允子闻讯探望玉容,口吻带了责备:“贤妃,听说你让母后担心了。”
太后护犊子:“不许如此对若兰说话,今后哀家知道必定不饶你。”
小允子道:“儿子听母后的。”
太后道:“哀家和邀月商量了,明儿你册封若兰为皇后,邀月为皇贵妃。大皇子由邀月养着。”
小允子啊了一声:“贤妃无子无家世,恐怕不能服众,是否要和朝臣们商议?”
太后眼中闪烁光泽:“谁有异议,让她来找哀家。”
小允子道:“可是贵妃呢……”
“今后若兰是太后,她有儿子也是太后,有什么不满的。”太后站在亲生儿子这边,顾不得外甥女。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当夜,太后颁发旨意,大赦六宫,冷宫的钟太妃自然也被赦免。
再接下来,太后将朝政还了小允子,在后宫颐养天年。
朱惜月找了一个进士,儿女双全。
大梁风调雨顺。若干年后玉容和小允子下江南,赏钱塘好风光。
小允子道:“杜维岳功不可没。”
玉容再三叮嘱:“若是有来世,你千万记得第一时间赐贤妃给杜维岳,可不能再让他们抱憾终身了。”
小允子应了:“我一定。”
钱塘江正是涨潮的时候,三米高的潮水将两人包住。
玉容骂了一句:狗天道。
果然,潮水褪去之后,玉容又成了天桥底下的小娱记。
瑟瑟发抖看着前头亮起的车灯。
车灯笼罩内,小允子的眼神温暖明亮。
这回又不知道自己成了宫里的谁。
不过有了冷宫宫女、侯门庶女和私奔贤妃的人设,这回就是变成安嫔,玉容都不会惊讶。
感觉身上有些冷,又感觉颠簸,玉容睁开眼睛。
驴车上,拉着十几个衣裳褴褛的姑娘,个个脸色惊恐,如小鸡仔一般。
一个肥胖的女人拿着鞭子:“既然你们家里卖了你们,你们就是我的人。谁敢不听话,我手里的鞭子可不长眼睛。”
果然,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
这回居然没有重生在宫中,重生在了奴隶身上。
记忆告诉玉容,这个肥胖的女人叫做樊婆,京城数得上的人牙子。
自己本尊叫紫裳,十四岁,被转卖过好几次,不知出身何家。
能被反复转卖,想必是贫寒人家的女儿,这猴年马月能见到小允子啊。
一个美貌姑娘低声道:“六儿,你说咱们会被卖去哪里?”
六儿是个圆圆脸的姑娘,颇有几分喜庆模样,她道:“时云,你长得美性子好,必定会有好去处。我这种就惨了,肯定是被卖去伺候人,若是主子好还罢了,若是主子不好……。”
不寒而栗。
时云得意道:“我若是得了好去处,必定不会忘了你和紫裳。”
看来自己和这两个姑娘是莫逆之交,玉容咳嗽一声:“咱们这是在哪里?”
六儿见她醒来,大喜:“紫裳你醒了,咱们即将进京。”
玉容看了看苍茫的雪,问道:“如今可是大梁承平六年?”
时云诧异道:“你没事吧,睡一觉连日子都忘了?”
玉容笑笑,将淡薄的衣裳扯了扯:“问问罢了。”
六儿脾气好,细声细语:“如今是大梁承平六年冬,樊婆说要尽快进京,赶在过年前,将咱们卖个好价钱。”
看来,穿越地点虽然不一样,但是时间还是相同的。
到了一处宅子,樊婆将姑娘们赶下车:“到地方了,赶紧进屋。”
姑娘们磨磨蹭蹭的。
屋里的婆子出来笑道:“赶紧下来,洗漱换衣赏喝粥。里头暖和,粥都是刚熬,热乎乎的,衣裳也是厚的。”
姑娘们的眼睛亮了,从驴车上爬下来,一路颠簸又累又饿,谁也没办法阻挡这种诱惑。
玉容也跟着进去,沐浴喝粥之后觉得浑身轻松,原本的疲态去了大半。
樊婆让姑娘们换上粗布棉袄,满意点点头:“这批货不错,能卖个好价钱。”
几个婆子也笑道:“年前各府都缺人,前几日好些人家都来打听呢。”
樊婆道:“你们去送信儿去,说好货来了,让人来挑选。”
婆子忙应下笑道:“做完这一批,咱们也好过年。”
樊婆再次看姑娘们:“嗯,这批品质真不错,除了个别差些,其他都是中上。”
玉容扫了一眼,最好看的还是时云,虽然头发凌乱,皮肤也被风吹皴了,但容貌底子在,若好好调理一番,必定倾国倾城。
没有铜镜,也不知自己长什么样。
樊婆一个个评价:“这姑娘下巴不错,很勾人。这个蛇精腰,但是少爷们肯定喜欢。这个,只能说还秀气。”
轮到玉容了,樊婆道:“病病殃殃弱不禁风,一路不是睡就是晕车,这批最差的一个。”
玉容:……
人牙子手里没有吃白饭的。当日午后,卖主便一个个过来。
平头正脸的是被第一批挑选完的。
每个嬷嬷都要看时云一眼,然后摇头:“太美了,恐怕买回去夫人不喜欢。”
哪家夫人会喜欢妖娆的婢女,时云的美丽倒是成了她的罪过。
轮到玉容,基本都是一个评价:“这么瘦弱,买回去也干不了什么活,赔钱货。”
倒是六儿很快被相中了。
看上她的居然是相国府的兰寿。
这是玉容的老熟人了,兰寿心地善良,一直颇多照顾玉容。
兰寿看了一圈,笑道:“就这个圆脸的丫鬟吧,过节图个喜庆。”
玉容:类似吉祥物。
樊婆拍了拍六儿的肩膀:“你果然有福,被相国府挑上了,你可知相国府的丫鬟比寻常官宦小姐还有脸面呢。”
玉容:火坑。
相国府的朱以时要造反,朱夫人杀嫡女,棺材板都压不住。
大大的火坑。
时云有些妒忌,拧着帕子道:“到底是去伺候人的,再有脸面也不过如此。”
玉容握着六儿的手道:“好好伺候,大户人家规矩多,记得少说话多做事。”
六儿含泪点头:“若得了去处,记得来相国府看我。”
玉容点头。
兰寿付了银子带人离开。
时云叹息一声,夜里翻身不停,似乎为未知的命运担忧。
玉容也睡不着,虽然还是穿越到大梁,虽然还是这个时间点,但是身为丫鬟,要见到小允子,何其难。
同时空,如果不是新冠病毒,真的没啥用。
外头飘着雪,樊婆和一个婆子烤火,说话聊天。
“都是女孩子,有些是官宦人家的,有些就只能被人挑选去当丫鬟,投胎真是重要啊。”
“也不能这么说,孟府的安嫔尊贵吧,听说进了冷宫,贴身丫鬟也死了。”
“我知道那丫鬟,是顾嫂子的女儿顾玉容,今年十六岁。从前顾嫂子总吹牛皮,说自己女儿迟早大富大贵。这回好了,到阎王跟前富贵去了。”
“人生无常,顾家的如今也发配去烧火,好好一个陪房过得连三等丫鬟都不如。”
两人奚落了一番。
玉容听出来了,这顾嫂子怕就是陈氏,自己前世本尊的娘。
樊婆两人说了会话也睡了,时云说了几句梦话,翻了个身又睡了。
美貌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
第二日,沈府石嬷嬷过来挑选人,一眼便相中了时云:“这丫鬟我要了。”
樊婆大喜过望:“嬷嬷好眼光,这是这批最好的丫鬟,长得美,性子柔顺,绝不是那种狐媚魇道的。”
划重点:长得美,不勾引男人,
石嬷嬷笑笑:“什么样的都不打紧。”
樊婆忙道:“时云,你可走了大运了,这可是皇后娘娘府上的嬷嬷,今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玉容:火坑。
沈府私藏廖姨娘的儿子,居心叵测,棺材板都压不住。
时云矜持笑道:“多谢嬷嬷看重。”
皇后府上都不是省油的,玉容再三叮嘱她:“切记少说话多做事,不要有非分之想,咱们就是普通奴婢。”
时云有些不耐烦:“你多多担心你自己吧。”
玉容:人家好歹有个火坑,自己连个火坑都没有。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你去爬床
接下来几日,丫鬟们三三两两被挑走了,樊婆看着剩下的几个,横眉毛竖眼睛,叉腰没有好脸色。
“一群吃白饭的,若明儿你们还卖不出去,统统卖给妓院。”
几个姑娘吓得哭起来。
玉容笑道:“妈妈,我们这种卖到妓院,恐怕更是吃白饭的吧。”
吓走恩客事小,别吓出不举来。
樊婆气道:“就你嘴硬。”
剩下的属于歪瓜裂枣,樊婆索性放话出去,平民百姓若要,也可以挑选,降价便宜卖。
眼看又有两三个被卖走的。
玉容发狠,我非得把自己卖出去不可。
到了傍晚时分,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来给儿子选个童养媳。”
是陈氏,前世顾玉容的母亲。
玉容不由得笑了,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樊婆笑道:“顾嫂子,外头冷快进来,里头好些姑娘让你挑选呢。”
陈氏兴致勃勃进来,满身都是生机和八卦,
有个婆子打趣道:“顾嫂子,你如今都烧火了,还有心思买儿媳妇?”
陈氏高声道:“狗儿子腿瘸了,我不替他打算,他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再说了,买个丫头可以当儿媳妇,可以干活,可冲冲喜,一举三得的好事,为啥不干。”
樊婆笑道:“嫂子进来说话。”
陈氏瞧了一眼剩下的三个丫鬟,偃旗息鼓道:“屁股太小,胸脯不大。”
玉容:……
樊婆笑道:“知道你眼光高,给你便宜些。本来十五两,你给十二两便是。”
陈氏摇头打算转身离开。
玉容出声道:“大娘买了我吧,我叫玉容,今年十六。我虽然瘦小,但是能替大娘打探消息。”
陈氏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玉容。
樊婆不说话。
陈氏问道:“你叫玉容,是哪个容?”
玉容道:“花容月貌的容。”
陈氏继续问道:“你今年十六?”
“是,我属猴的。”
“你喜欢走街串巷打探消息?”
“是的,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陈氏转身对樊婆道:“这丫鬟我要了。”
樊婆似笑非笑道:“我这里的规矩是买定离手,你可要想清楚了,别过几日哭着喊着要换人。”
“绝不反悔。”陈氏含泪道,“我家姑娘叫玉容,今年十六。前些日子刚没了,这丫鬟岂不是老天送来的。”
交了银子后,玉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樊婆进房,眼神复杂看着玉容:“你分明叫紫裳,十四岁。为何说自己叫玉容,十六岁?”
玉容笑道:“我可以改名换姓。”
樊婆道:“这几天我们外头说话被你听见了?你知道陈氏有个死了的女儿叫玉容,十六岁?故意投其所好?”
玉容含笑不答。
樊婆道:“这次或许是我走眼了,恐怕你才是这一批中最厉害的。”
胡同的巷子窄窄的,玉容跟着陈氏,陈氏不放心回头看她。
“你是我十二两银子买回来的,可别想着跑。若是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陈氏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玉容笑道:“我连自己家在哪里都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
陈氏听了,叹息道:“和我姑娘一样可怜,我姑娘年纪轻轻进宫,没过几天好日子便死了。”
这个世界,顾玉容还是没了。
和从前走势一模一样。
玉容道:“姐姐虽然没了,我会伺候你孝顺你的。”
陈氏更正道:“那不是你姐姐,那是你小姑子。你今后要叫我母亲,你的夫君是我的儿子。”
玉容:真要给顾羲和当童养媳?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七拐八拐到了前世熟悉的小宅子,四四方方狭小的几间房子,中间的空地倒是很大,井水旁边,有株高大的玉兰树。
顾老爹在树下弄几盆兰花,几个孩子满地追闹。
陈氏一声怒吼:“都给我过来,你们大嫂来了。”
几个孩子跑过来,嘻嘻哈哈叫大嫂。
陈氏骂顾老爹:“鸡也不喂,菜也不浇,炉子上也不知道烧一壶水,白白浪费炭火。”
顾老爹醉心花草并不抬头。
陈氏拉着一个孩子骂:“你大哥呢?”
孩子吸着鼻涕道:“听说东边来了好马,哥哥看马儿去了。”
“顾羲和这个龟孙子,干脆和马过日子得了。”陈氏骂道,“一个个不省心,米也不淘,菜也不洗,晚上都喝西北风。”
为了节省地方,顾家在院子里头空地种了冬白菜,圈了一小块地方养鸡。
玉容不等人吩咐,麻利地拿着桶子在井边打水,手脚利落给菜园子浇水,扯了冬白菜的黄叶子剁菜喂鸡,又用瓦罐打了水在炉子上烧。
一气呵成。
时间管理大师。
陈氏喜欢得合不拢嘴:“我……这是捡了宝。”
玉容笑道:“母亲夸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陈氏听玉容叫母亲,越发高兴,当夜决定吃饺子。
玉容拿了一颗白菜,剁馅儿,陈氏放了一个鸡蛋,擀皮子包饺子。
片刻后,香碰碰的饺子出锅了。
几个孩子爬上桌子抢饺子。
玉容打了水,一一给他们擦脸洗手,几个脏娃娃瞬间变得干净起来。
玉容笑道:“都慢些吃,小心噎着。”
几个娃儿眼睛发亮道:“我们都听大嫂的。”
玉容又留了一碗饺子。
陈氏问道:“你这是干啥?”
玉容笑道:“见顾大哥不在,给他特特留一碗在灶台上温着,免得凉了对脾胃不好。”
陈氏在祖宗牌位前合掌:“感谢祖宗,给我家送来这么好的媳妇。”
顾府祖先牌位,露天在院子外头,用泥巴搭了一个龛,可怜巴巴的。
这样的牌位能保佑后人?
正说着,顾羲和腿一瘸一拐地回来了,见到玉容愣了愣:“家里有客人?”
陈氏将玉容往顾羲和身边推:“这是我为你买的媳妇,聪明能干,你看喜欢不喜欢。”
顾羲和黑着脸:“不喜欢。”
陈氏急了:“别看这孩子如今豆芽菜似的,过个冬天保管白白胖胖。”
顾羲和坐下:“娘,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心里只有毓秀没有别人。”
陈氏气得大骂道:“毓秀害得你瘸了腿,你还惦记着她?告诉你,这个媳妇我认定了,今晚你们必须圆房。”
玉容:……
吃了饺子后,顾羲和回房歇息,并不理睬新进门的媳妇。
几个孩子依旧是爬树打雪仗,顾老爹依旧是埋头弄兰花。
正是隆冬,那兰花居然生了许多花骨朵。
陈氏一一骂了个遍,拉过玉容道:“好孩子,你进去看看这个龟儿子。”
玉容推辞道:“顾大哥好像不喜欢我,只喜欢毓秀。”
“男人嘛,就这么回事。”陈氏提点儿媳妇,“他不喜欢你,你主动去爬床,将生米煮成熟饭不就是了。”
玉容:……
陈氏推着玉容:“快去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 进孟府讨差事
玉容抱着被子进房间,顾羲和头也不回道:“我并不喜欢你,你别白费心思了。”
“我也不喜欢你,但我不进来交不了差呀。”玉容坐下道,“要不你让我睡在屋里,我保证不动你。”
就话这好迷幻。
顾羲和点点头,让出一半的床道:“说好了,你不许过来。”
玉容:我特么……
两人躺在温暖的大炕上,吹熄了灯,外头大雪如同鹅毛片片落下。
窗外,隐约有悉悉索索声音传来。
玉容轻轻凑近顾羲和:“顾大哥。”
顾羲和抱紧被子,警惕看着玉容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玉容嘘了一声,指了指外头:“咱们不弄出点声响来,怕是过不了这关。”
外头明显是陈氏在听房。
顾羲和为难道:“怎么办?”
“配合一下。”玉容突然叫道,“疼啊。”
然后掐了一把顾羲和,顾羲和也啊了一声。
外头陈氏吃吃笑了。
玉容比划了一个手势,过关,睡觉。
经过此事,顾羲和对玉容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第二日一早,玉容醒来,穿了棉衣准备剁菜喂鸡。
陈氏按着不让:“你昨夜辛苦了,好好歇着。”
听到这个话题,玉容觉得牙疼:“我也不是很辛苦。”
“我知道的。”陈氏嗓门很高,“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爹看起来蔫巴巴的吧,床上猛着呢。哼,这些孩子们你当石头里蹦出来的?”
玉容:……
你更猛。
哪能让陈氏伺候,玉容烧火煮了一锅菜粥,乘着煮粥的时候顺带扫了地,擦了桌子,打了井水,喂了鸡。
嗯,粥还没有熟。
玉容问道:“母亲,还有衣裳要洗吗?有衣裳要缝吗?或者要织布绣花吗?”
“没……没了。”陈氏眼睛发直,这媳妇简直是天赐的宝贝。
白天能干活,晚上能爬床。
这么能干的媳妇,放在家里太浪费了。
陈氏吩咐道:“吃过饭后,我带你去府里给夫人请安。咱们再瞧瞧府里有没有什么你能干的活,也能额外挣一份银子。”
孟夫人是安嫔的母亲。
玉容正在为进宫一筹莫展,这是瞌睡送来枕头。
陈氏拍着胸脯吹牛皮:“我是夫人的心腹,给你弄个活儿干,如同手到擒来。嫁到我家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玉容忙笑道:“我跟着母亲去见识见识大户人家。”
孟府也是玉容极为熟悉的地方,毕竟前世跟着安嫔多次出入。
陈氏带玉容从偏门进去,再三叮嘱:“大户人家规矩多,你可别造次。”
玉容笑道:“母亲放心,多余的话我一句不说,一句不问。”
陈氏继续开始吹牛皮道:“我是夫人的陪房,最亲近的心腹。这是第一次带你过来请安,夫人必定有见面礼赏赐。你别小家子气,该收的收,该谢就谢。”
玉容忙道:“母亲本事真大。”
陈氏得意洋洋。
等了许久,只见里头孟夫人洗漱用膳,丫鬟伺候净手洗脸后,才叫陈氏进去。
玉容跟着进去,只见孟夫人愁眉不展,满腹心事。
算算日子,这个时候是安嫔在冷宫的时候,孟夫人应当是为安嫔担心。
陈氏拉着玉容给孟夫人请安。
孟夫人没有笑意:“起来说话吧,顾家的,这是你新得的儿媳妇?”
陈氏笑道:“儿子是个老大难,奴婢不得不买了个媳妇给他,特地带来夫人跟前请安。”
玉容给陈氏请安。
孟夫人并不看她,淡淡道:“新婚燕尔的,何必带来我这里。”
玉容看向陈氏:说好的见面礼赏赐呢?
陈氏挤出笑脸道:“奴婢今日带媳妇来,是想求夫人赏赐个差事。家里孩子多,奴婢家快揭不开锅了。”
孟夫人拒绝道:“府上的奴才丫鬟已经够多了。”
玉容看着陈氏:说好的手到擒来呢?
陈氏哭穷:“本不该开口的,去年家里二小子生了一场大病,积蓄全没了。奴婢又被周姨娘罚去烧火,如今一个月才三百钱,实在揭不开锅了。”
孟夫人还是不肯道:“如今我也艰难,府上大小事是周姨娘管着。”
陈氏面上挂不住,方才在新媳妇跟前牛皮都吹出去了,又说有赏赐又说有差事的,结果连根毛都没有。
玉容心里有些恼怒,孟夫人这人太过分。顾玉容跟着安嫔命都没了,居然换不来一个差事。
母女俩人一个德行。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自己凭借能力,一样让顾府过上好日子。
至于进不了宫,自己再想别的法子。
玉容规规矩矩,用最周全的礼节道:“既然已经给夫人请安,心意已了,奴婢告辞。”
陈氏瞪玉容。
少说话,不能白来一趟。
孟夫人咦了一声道:“你倒是礼节周全,不像外头刚买来的小丫头,调教三两个月还不知礼数。你叫什么名字?”
玉容道:“奴婢叫玉容。”
“你也叫玉容?”孟夫人转头看向陈氏,“和你家姑娘叫一样的名字?”
陈氏含泪道:“若非如此,奴婢不会买下这孩子。”
孟夫人叹息道:“唉,见到这孩子又让我想起我闺女。唉,也不知在冷宫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