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会不喜欢。”玉容笑道,“只不过在想,伯爵是否太过了些?”
小允子低声呢喃道:“为了你,天下给他都使得,一个伯爵算什么?”
这倒不是假话,前世小允子就为了自己舍弃天下,玉容心里如蜜一般。
“怎么哪里都有皇上?”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小允子笑着拿了玉石做的藕给玉容,“今日得了玉藕,觉得和你很配,特特拿了过来,你看看可喜欢?”
那玉藕触肌生凉,做得极为逼真,上头还镂空放入了几个绿莹莹的玉莲。
玉容笑道:“真是巧夺天工。”
小允子笑道:“这是取其玉偶天成之意。”
突然,听暗中护卫的宗翔大喝:“谁缩头缩脑在那里?若不出来,休怪本将剑下无情。”
玉容和小允子连忙分开。
只见远处,安嫔拿着一节藕出来,缩头缩脑道:“将军,我是安贵人。”
宗翔道:“你深夜在此做甚?”
安嫔委屈道:“我想吃莲藕炖骨头,可御厨房不给,没法子我只好自己摘些莲藕。”
宗翔道:“皇上即将路过,请贵人离开。”
安嫔举着藕笑道:“正好臣妾给皇上请安。”
宗翔拔剑。
安嫔吓得拔腿就走:“天色不早了,明日再请安也不迟。”
玉容看着装傻充愣的安嫔:“安贵人见到咱们了吗?”
小允子看看距离:“应当不曾。”
夜色中,安嫔眼神带着兴奋的光泽,她一路来到凤仪宫求见皇后。
皇后已经卧下,见安嫔贼眉鼠眼过来,蹙眉问道:“大半夜的,你举着莲藕做什么?”
安嫔笑道:“嫔妾夜里吃多了,睡不着去太液池消食,皇后娘娘可知嫔妾看到什么?”
皇后困意涌上:“有话便直说。”
安嫔道:“嫔妾隐约看见皇上和四姑娘在一起,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皇后顿时精神了:“当真?”
“千真万确。”安嫔道,“可惜嫔妾隔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瞧神情,两人很是亲密。”
皇后笑了:“皇贵妃后院起火,本宫倒要看看,她若是知道,是何等表情。”
安嫔道:“可皇上十分小心,出行都有暗卫守着,皇贵妃不会知道真相的。”
皇后笑道:“本宫会让皇贵妃知道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回府的凶险
五日后是皇后册封六年的大日子,也是皇后的生辰。按常例,诰命们奉旨进宫拜贺。
朱夫人身子好了,进宫探望太后病情,今日也过来了。
满堂金玉。
嫔妃们先行坐下,诰命们顺次坐下。
皇后身着翟凤朝服带朝珠,颇为庄重,小允子陪着她出来见众诰命,赐宴。
皇后含情脉脉道:“进宫六年,痴长六岁,臣妾觉得一切如同昨日。”
小允子公事公办道:“今日是皇后的生辰,朕祝皇后岁岁如今日。”
诰命们齐声祝贺皇后。
歌舞升平中,玉容和小允子的目光穿越人群交织,觉得甚为温暖。
朱夫人无意瞧见两人的目光,心中一惊,再细看却又了无痕迹。
酒过三巡,皇后起身郑重跪下道:“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成全。”
歌舞停下,舞女退下。
诰命夫人们都注视着帝后,不知何事值得皇后如此大礼。
只听皇后朗声道:“臣妾的弟弟沈偌,是沈府世子,今年十八岁,从小读书武艺都习得,人品也甚为端正,臣妾见朱府四姑娘贤惠美貌,想替弟弟求个姻缘。”
怡平郡主笑道:“这倒是门好亲,臣妾愿意保媒。”
朱夫人尚未想好如何拒绝,只听皇帝斩钉截铁道:“不行。”
皇后抬头平视皇帝:“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为何皇上不允?”
玉容心中暗暗道不好。
小允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推辞道:“太后说过,要留惜月贴身伺候。”
皇后执意道:“那么,可以先定亲。”
好几位夫人都赞同附和,小允子的脸色依旧不允道:“等太后同意,再议此事。”
皇后目的达到,抿嘴笑道:“皇上为四姑娘想得周到,是臣妾唐突了。”
歌舞再次响起,和方才无二,但场面似乎就此冷清下来。
诰命们的眼神在皇帝和玉容之间穿梭,都颇为玩味。
朱夫人的目光,如同雷电霹雳要将玉容吞没。
宴席散后,朱夫人火急火燎觐见太后:“四丫头留不得了。”
太后摸着玉锁,淡淡道:“为何?”
“四丫头和皇上有私情。”朱夫人一口气说了方才宴席的事,愤愤道,“本以为她什么都不要,一心对成熙和邀月好,如今看来她不是不要,是所图甚大。”
太后道:“有些事情骗不得人。四丫头对朱府和成熙邀月,是出自内心的好。”
朱夫人急切道:“那么,请太后将四丫头许配给沈府小子。”
太后缓缓道:“哀家问问惜月的意思。”
朱夫人握了握拳,太后如今偏向四丫头,自己得为自己女儿考虑了。
午后,阳光晒在琉璃瓦上织金流淌,炽烈得灼人眼,蝉鸣阵阵让人心烦。
玉容轻轻为太后打扇,太后于假寐间问:“四丫头,你可愿意嫁给沈府世子?”
玉容小心翼翼道:“从前在宫外,惜月的亲事听母亲的。今日在宫内,惜月的亲事听太后的。”
不然呢?
今日小允子无意流露出的不舍,已让众人心有疑惑了。
太后嗯了一声,似乎睡着,突然又问道:“你可愿意进宫?”
玉容再次小心翼翼道:“惜月愿意入宫,一辈子伺候太后。”
决口不提嫁娶。
太后不再问,似乎真的沉沉睡去。
六月末的蛙鸣和蝉鸣交织,在空气中的烦躁和不安到顶点的时候,迎月出阁的日子到了。
迎月出阁前日,朱夫人再次进宫接玉容回府。
太后半闭着眼睛:“好好的,为何要接四丫头回去?”
朱夫人赔笑道:“迎月出嫁,府里忙得不可开交,探月不中用,成熙更是指望不上,唯独惜月这孩子还能帮帮臣妹。”
太后出神了半日,方道:“既这么说,惜月午后跟你母亲出宫回府吧。”
“等二姐姐出嫁后,惜月再来伺候太后。”玉容深知此去凶多吉少,无奈辞行。
小允子在上朝,玉容带着梁松和青萝跟着朱夫人离开。
一路,朱夫人半个字都不曾对玉容说。
玉容:开启地狱模式。
看着天边的云霞,太后对朱贵妃道:“若你妹妹过了这一劫,将是我朱府的贵人,成就不下于你。”
若过不了这劫,恐怕是个死人了。
太后好几次想要下旨护住玉容,但每次话到嘴边都吞下肚。
无他,要成为百年基业的擎石,非得经过大磨炼,若是连朱府的风浪都过不去,那成不了大事。
朱贵妃懵懂笑道:“妹妹回府,能有什么劫数?”
太后摇头:姐姐不如妹妹多矣。
离开朱府不觉三月有余,玉容回到暖月斋,斋内树木森森,窗明几净。
落雪、凝霜等带着小丫鬟和婆子在门口请安。
玉容笑道:“故人依旧,极好。”
梁松为玉容泡茶,玉容坐下给众人分了宫中的赏赐,听丫鬟们叽叽喳喳说府内的变化。
“老爷极少回府,回来便要与夫人嘴角,为此夫人打杀了好几个丫鬟。”
“廖姨娘伺候得好,又得了夫人的信任,此次二姑娘的亲事便是她操办的。”
“三姑娘安分了许多,每日请安后便回寒月斋喂猫,听说廖姨娘正打算给她说亲。”
玉容慢慢喝茶,笑道:“哦?三姐姐居然安分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凝霜笑道:“是呢,三姑娘如今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似乎变了一个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玉容笑道:“这回我要在府上五日八日的,到时候去会会三姐姐。”
瞧瞧她这几个月修炼成果。
正说着,暖月斋门口传来朱探月的声音:“四妹妹回来了?”
玉容笑了:“真是巧,赶紧请三姐姐进来吧。”
朱探月进门,轻轻柔柔的,仿佛依旧是最无害的闺阁弱女子,脸上是一反常态的和煦。
“几个月没见四妹妹,四妹妹更出众了。”
朱探月手里抱着黄黑相间的猫,那猫正在熟睡,锋利的爪子在猫垫里若隐若现。
玉容笑道:“三姐姐坐,青萝上好茶。”
“四妹妹客气了。”
似乎又是最好的姐妹,似乎从前切齿的恨都不存在。
谁先说话谁输。
朱探月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歉意道:“从前我不懂事,和四妹妹明争暗斗的,做了很多傻事。”
玉容拨弄茶叶,不答话。
你继续说。
朱探月继续道:“四妹妹走后,我才发现最亲最近的是咱们从小长大的姐妹,从前真是不应该。”
玉容:继续。
“请四妹妹原谅我,今后咱们同进退可好?”朱探月神情真挚得旁边几个丫鬟都快信了。
玉容四两拨千斤,放下茶盏笑道:“三姐姐说的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我何曾怪罪过三姐姐,谈何原谅?”
说罢,玉容比探月更诚挚道:“自从我进宫后,宫中尔虞我诈,我受了不少委屈,我也觉得府上姐妹好呢。”
青萝:你受了什么委屈?
梁松:咱家居然没有发现姑娘受了委屈,若是咱家发现,必定护姑娘周全。
朱探月被玉容的表演惊住了。
天下居然还有比我更厚颜无耻之人?
玉容继续道:“我从宫里特特带了糕点,正准备给三姐姐送去呢。”
青萝奉上糕点。
凝霜:这是刚才我们吃剩的?
暖月斋里传来诡异般的欢声笑语,每句话都客客气气,细听全是虚情假意。
朱探月微笑道:“我过来想和四妹妹商量,给二姐姐添妆之事。”
玉容笑道:“三妹妹当真姐妹情深。我打算送一对金簪,你呢?”
朱探月则笑道:“我打算送些手帕、荷包和小金银锭子,二姐姐可以赏下人。”
“三姐姐心思细腻,我瞧瞧荷包样子。”
两人越说越凑近,只见朱探月将猫儿放下,那猫儿醒来见到玉容,呲牙咧嘴直奔玉容而来,唬得丫鬟们躲闪不及。
玉容早发现提防着猫,、手中一直握着茶盏,见猫儿扑过来,玉容将头偏过,将杯中水劈头盖脸洒向野猫。
猫最怕水,湿了身子后迅速窜开。
即使这样,玉容的发髻也被猫抓散。
朱探月吓得捂着胸口:“四妹妹还好吧?”
朱探月的眸子里有隐约的失望,可惜就差一点点,就能划破这贱人的脸。
玉容眼中含着深意:“没想到三姐姐的猫居然如此厉害。”
朱探月连声叫凤仙:“将这猫捉了打死。”
玉容笑道:“这倒不必,野猫本难驯服,三姐姐平日养着自己也要小心。”
朱探月勉强笑道:“四妹妹提醒得是。”
待到朱探月告辞后,玉容的脸色方沉下来,恨恨道:“好个朱探月,居然想用野猫划我的脸。”
青萝道:“也不知她如何做到的。”
玉容蹙眉良久,问道:“府上胭脂水粉是谁管?”
“馨儿姐姐负责采买胭脂水粉。”青萝笑道,“奴婢方才还见她,她说刚进了一批新鲜脂粉,分给各房后便来给姑娘请安。”
玉容道:“我稍后去见兰寿姑姑,你去馨儿房里坐坐。”
青萝不明所以问道:“就只坐坐?”
玉容笑了,在包囊里头翻出一味草药笑道:“将这个磨成粉,想法子放到朱探月的面霜里。”
青萝笑道:“奴婢尽力而为。”
玉容道:“做得隐蔽些。”
朱府的夜,安静得如同深井庙宇,朱以时不回府,朱夫人不喜欢歌舞喧哗,府内早早熄了烛火,只剩漫天星光和点点萤光。
玉容在静静等待,直到隔壁寒月斋传来凄厉的叫声,各房陆续亮起烛光。
凝霜惊道:“似乎是三姑娘的声音,难道遭了贼人?”
玉容挽起发髻道:“咱们去瞧瞧。”
青萝和凝霜持了烛火,梁松守护着玉容一道向寒月斋而去。
甬路上,朱夫人带着廖姨娘过来,玉容平静行礼。
“女儿听到三姐姐院子有异动,母亲也被惊醒了?”
朱夫人从鼻子里哼了声。
廖姨娘火急火燎道:“咱们赶紧去瞧瞧。”
众人来到寒月斋,只见朱探月捂着脸大叫道:“疼死我了,快去请大夫,将那只猫捉来打死。”
廖姨娘见女儿满脸血迹,大惊道:“这是怎么了?”
凤仙哭着说出原委:“三姑娘正在睡觉,这猫进来觅食。平时这猫还算温顺,奴婢们并不管它,不知今日怎么突然狂性大发,扑到三姑娘脸上挠。”
朱探月脸上有四五条触目惊心的血迹。
朱夫人蹙眉道:“这猫似乎是三丫头养的?”
凤仙哭道:“是。”
廖姨娘一叠声道:“快去请大夫。”
兰寿着小厮出府叫大夫,朱惜月的惨叫依旧不断,廖姨娘心疼不已:“好好的怎会如此?”
玉容道:“外头的猫野性大得很,今日三姐姐带去暖月斋,这猫便想挠女儿。当时女儿还说,让三姐姐当心,没想到晚上就出事了。”
廖姨娘总觉得此事不简单,她盯着玉容,想看出什么端倪。
玉容淡然而笑。
朱探月哀嚎道:“必定是朱惜月害我,母亲为我做主。”
廖姨娘忙道:“三姑娘有话慢慢说。”
玉容平静如昔道:“三姐姐说病痛在身,我不与你计较,不过凡事要有证据才好。”
朱探月嚎哭想要扑上去挠玉容,口里道:“你一回来我就被划脸,不是你是谁?”
玉容道:“三姐姐这话奇怪,方才我压根不在寒月斋?再有这猫也并非我养的,我怎能害你?难不成我还能指挥你的猫?”
朱探月哑然。
朱夫人气道:“好好的姑娘家,养什么野猫?”
玉容转头盯着凤仙:“这是哪里来的野猫?是不是你弄来给三姑娘的,好好的姑娘家被你撺掇养野猫,你好大的胆子。”
凤仙跪下哭道:“野猫是宫中安嫔给的,和奴婢无关。”
玉容一惊,居然是安嫔给的。
安嫔的手还真长。
大夫过来,用清水给朱探月擦洗,又用了止血止疼的药敷了,吩咐不要见光好好养着。
廖姨娘亲自送大夫出来:“姑娘脸上的伤,不会留疤痕吧?”
那大夫叹息道:“疤痕很深,想要不留痕迹很难。”
廖姨娘满脸失落,姑娘家脸上留了疤,今后可不好说婆家。
窗上玉容的剪影如同玉兰花开,廖姨娘的眼神充满恨意。
都怪这个小贱人。
寒月斋闹闹哄哄了半夜,让夏日的烦热更增了躁意。
暖月斋内,玉容将鬓边的夜来香取下,舒服躺在床上道:“可将那面膏换了回来?”
青萝含笑道:“趁着三姑娘屋里乱,奴婢将面膏换了。姑娘,那面膏里头到底放了什么?”
“那是野薄荷。”玉容笑道,“猫闻了便会兴奋失措。”
朱探月涂了含野薄荷的面霜,猫儿闻见扑上去,这才伤了她的脸。
朱探月既然敢对自己下手,那么也不要怪自己狠心。
青萝道:“廖姨娘怒气勃发,吩咐打了凤仙三十大板,又将猫儿拔毛烫死。”
这才是廖姨娘的真面目。
只不过安嫔搀和在其中,是玉容没有想到的。
玉容吩咐青萝:“明日你拿些膏药和银子去找凤仙,问问野猫的详情。”
第二日,青萝回禀:“凤仙血肉模糊在狗窝躺着,哭骂廖姨娘无情,见奴婢送药和银子,感激得不得了,一五一十全说了。”
玉容道:“和安嫔有关?”
“可不是。”青萝气道,“凤仙说安嫔特特送了野猫给三姑娘,还露出袖子里头的画像,那画像上被野猫抓得破碎不堪,姑娘可知,画像上的是谁?”
玉容指着自己:“必定是我。”
青萝恨道:“安嫔好黑的心肠,居然训练猫儿,再利用三姑娘害姑娘。”
玉容淡然道:“若不是朱探月存了不良的心思,谁能利用她。”
青萝还打听了一个消息:“凤仙说不仅如此,廖姨娘还想在二姑娘成亲日算计姑娘,让姑娘永无翻身之日。”
玉容道:“她打算怎么对付我?”
青萝摇头道:“隔得太远,凤仙没有听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玉容并不畏惧几个跳梁小丑,朱夫人的态度才是关键。
茶水里,饭菜里都没有毒。
越是这样,玉容越戒备。
这说明朱夫人不打算对自己下慢性毒药了,她想一次性解决自己。
迎月出阁的日子到了,这日府内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又有戏班子不住唱戏,流水席不停上菜,笸箩装的铜钱一筐筐撒出去图个彩头。
朱夫人接了好些诰命夫人说话,将前头交给廖姨娘打理。
廖姨娘忙前忙后,脸上带着喜气招呼。
今日来人实在太多,相府人手不够,廖姨娘抽了各房的丫鬟婆子待客,连青萝都被借走了。
玉容陪迎月说了会儿话,觉得吵闹困倦,自回暖月斋想要小憩。
梁松点上百合香,甜香阵阵袭来。
玉容不觉睡了。
梁松去茶房,慢悠悠比对着选茶叶。
在玉容睡着后,一个戏子蹑手蹑脚进了暖月斋,四处打量确认后,进了玉容的房间。
廖姨娘远远见到,冷冷笑道:“我还算良善,没给这小贱人弄个屠夫。”
花溪道:“姨娘,再过一炷香咱们就能看好戏了。”
“走吧,咱们招呼戏班子找人去。这回非让这小贱人当众丢脸。”廖姨娘得意离开。
那戏子边脱衣裳边进房间:“娇滴滴的相府姑娘我还是第一次品尝。美人,我来了。”
房间并没有美人,若杨坐在床边,力拔山兮气盖世,瓮声瓮气。
“小公子从何而来?”
那戏子见若杨膀大腰圆,吓了一跳:“你是谁?”
比男人还男人?
戏子觉得那儿不举了,甚至打算想要逃走。
“叫我神仙姐姐就好。”若杨咧嘴笑道:“临时换了地方,我送你去。”
说罢,塞了一颗春,药,又塞了抹布在那戏子嘴里,一把扛着他去了隔壁院子。
自从前日被猫抓伤,朱探月闭门不出,连迎月的亲事都不曾去。
丫鬟从凤仙换成了桃叶。
桃叶长得端正有几分紫色,朱探月很不喜,动辄打骂。
今日桃叶不过对水照了容貌,就被朱探月罚到院外跪着。
若柳吹了些迷香和春,药,朱探月昏睡过去。
若杨扛着戏子进来,往朱探月床上扔下,拍了拍手道:“神仙姐姐祝你们百年好合。”
两人离开后,戏子看着朱探月脸上的血痕蹙眉:“怪不得,原来是个丑八怪。”
春 ,药发作,戏子只觉得血往上涌,顾不得许多,他将衣裳脱了,又把朱探月衣裳趴干净,直接扑了上去。
朱探月正觉得热,也缠绕上去。
若杨若柳两姐妹功成身退,拿了宫中腰牌,悄悄回宫。
暖月斋内,朱成熙过来做客,玉容陪着说话。
梁松满脸正气上茶,浑然不觉方才发生了什么。
玉容抿嘴微笑,今日人多,谁会注意若杨若柳呢。廖姨娘,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今只等看好戏了。
也不算什么好戏,玩烂了的剧本罢了。
朱成熙过来见玉容:“好妹妹,我巴不得二姐姐天天嫁人呢,那样就不用读书了。”
玉容扑哧笑了:“二姐夫听了还不打你?”
朱成熙拉着玉容道:“好妹妹,陪我做香膏如何?”
“瞧瞧我从宫里得了什么?”玉容拿了匣子,里头是给朱成熙的礼物。
朱成熙欢呼道:“上好的香料。好妹妹,这礼物比伯爵还让人高兴呢。”
玉容:……
两人商量做些线香,给太后上香用,又商议着里头放些醒神的樟香薄荷香等。
只听,外头噪杂声响起。
“那小生到底去哪里了,外头达官贵人都等着看戏呢。”廖姨娘气愤的声音传来。
戏班老板赔笑道:“听说去如厕,想必是迷了路。”
廖姨娘责备道:“这都是姑娘的院子,可别走错,冲撞了姑娘们。”
好几个婆子道:“奴婢们分头找去。”
廖姨娘巴不得事情闹大:“多弄些人手,每个院子都找到。”
暖月斋内,朱成熙不满道:“聒噪。”
玉容道:“咱们弄咱们的,管她呢。”
动静越来越大,当廖姨娘带人进暖月斋的时候,朱成熙忍不住出去:“你们闹哄哄干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请母亲过来说话。”
廖姨娘的表情凝固。
为何是朱成熙在里头?那戏子呢?
自己分明看到,戏子进了暖月斋呀?
玉容似笑非笑:“外头客人这么多,廖姨娘亲自寻找一个戏子?”
廖姨娘有些慌乱:“不过是担心冲撞姑娘们。”
朱成熙挥手:“我们一直做香,这里没什么戏子,你们走吧。”
只听凄厉尖叫从寒月斋传出。
第三百章 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那凄厉的叫喊中似乎带着痛苦,带着撕裂,带着不甘和不信种种情绪。
朱成熙蹙眉:“似乎是三姐姐的声音。”
玉容故意惊讶道:“莫非那戏子进了寒月斋,惊动了三姐姐,咱们去瞧瞧。”
廖姨娘三步两步抢在前头,心中有隐隐阴霾。
朱夫人听得消息也过来。
怡平郡主、几位国公夫人在后院散步,听得响动也循声过来。
寒月斋外头,桃叶含泪跪着,听到声音想起来又不敢起来。
廖姨娘惊问:“你为何不在里头伺候?”
桃叶抽泣:“三姑娘罚奴婢跪着,若起身便多跪一个时辰。”
朱成熙道:“赶紧进去瞧瞧。”
朱夫人、廖姨娘带人进去。
十分香艳的现场,戏子抱着探月不停摸索,探月已然清醒,裸露着身子吓得惊叫连连。
廖姨娘几乎昏厥,给女儿披上毯子,又正反抽了戏子两耳光:“贼子岂敢。”
怡平郡主等面面相觑:“这……”
这可是天大的丑事。
当着众位夫人的面失颜面,朱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道:“这人怎么到的寒月斋?”
廖姨娘气急败坏看了眼玉容,忍着气问戏子道:“你为何到了寒月斋?”
戏子半醒痴笑道:“神仙姐姐带我来的。”
神仙姐姐?
众人面面相觑。
廖姨娘将府内的丫鬟带上来,盯着戏子问:“你记得是谁吗?”
尤其是将青萝、凝霜等推到前头。
戏子摇头:“都不是。”
玉容轻轻上前道:“你是自己无意来的,还是受人指使?”
朱夫人厉声道:“说。”
麻姑用金簪划过戏子的脖子,顿时血珠涌了出来。
那戏子外厉内荏,吓得哭道:“七日前,有个婆子拿了银子给我,让我来院子和姑娘相府睡觉。”
怡平郡主等惊得吸气。
朱夫人甩了戏子一耳光道:“是谁?”
朱探月高声哭道:“必定是朱惜月害我。前日你害我破相还不够吗?你好恶毒。”
别人还罢了,朱成熙不答应了:“七日前,四妹妹还在宫里,怎能让婆子害你。”
朱探月披着毯子,哭成泪人:“她今日就在隔壁,必定是她使坏。”
朱成熙气道:“方才我一直和四妹妹说话,并不见四妹妹害你。”
玉容轻轻道:“我记得戏班子是廖姨娘请的,各院子的人手是廖姨娘调走的,若说害你,恐怕廖姨娘更有嫌疑。”
朱成熙道:“三妹妹若不罚桃叶,也不至于此。”
朱探月伏地大哭。
各府的夫人都是人精,听了便觉其中诡异,事涉朱府丑事,纷纷借故告辞。
送完迎月出阁,廖姨娘跪着哭请朱夫人做主。
“三姑娘还没成亲便坏了名声,这可如何是好?”
朱夫人道:“今日的事情许多夫人见到了,想瞒是瞒不住的。只能将三丫头嫁给那戏子,远远打发出京城。”
廖姨娘大惊:“夫人不要啊……”
“今日的事由不得人了,收拾东西明日让三丫头离开吧。”
朱夫人的恼怒胜过廖姨娘,儿子还要成亲呢,这丑闻传出去岂不是给儿子丢脸?
朱夫人冷笑道:“而且今日之事,真不是你为了陷害四丫头?”
朱夫人也不是傻子。
廖姨娘咬牙跪下道:“夫人明鉴,今日之事是妾身不忿探月被破相,特特设计的。那日的猫儿,也是探月弄来,为吓唬朱惜月的。”
朱夫人哼了一声:“你倒坦诚。”
“探月养了三个月的猫儿,只想吓吓朱惜月,妾身原本只想让朱惜月当众出些小丑,没料到朱惜月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反手便葬送了探月。此女绝不可留呀。”廖姨娘声泪俱下道,“妾身处心积虑,只为夫人打算。”
朱夫人冷笑:“你害人,倒说为我打算?”
廖姨娘巧舌如簧:“妾身和朱惜月井水不犯河水,实在犯不上和她过不去,可夫人不一样……”
朱夫人想到惜月的生母,脸色变了变。
廖姨娘道:“此女睚眦必报,面上却一派纯良,笼络了贵妃、公子,将军、嫔妃,甚至皇上和太后也被她迷惑了,妾身内心如焚,唯有天知道罢了,此次出手也是为的这个。”
朱夫人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