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叹息:封家人真善良。
太后缓缓道:“皇上的意思呢?”
小允子忙道:“一切听从母后的意思。”
先摸清楚底线再说。
太后再次缓缓道:“当年闹事那举子,听说三次科考不中,满肚子不平,听闻状元是裴考官的门生,便以莫须有的罪名闹。当时先帝为了边境忧心,担心京城内部乱起来,便斩杀裴相国全家平息民愤。唉……也怪裴相国平时直言,先帝一直不喜。”
惋惜的意思溢于言表。
小允子忙道:“儿臣也看过那状元平时的文章,才华横溢,绝不是浪得虚名。”
太后摇头叹息道:“可惜了,当年前三甲全部被杀了,先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小允子忙道:“儿臣前些日子打算为裴相国平反,可被朱以时压下了。”
提起朱以时,太后想起廖姨娘那私生子,不由得愤愤道:“比起裴相国,朱以时的才华差远了,他凭什么压下此事。”
玉容:好像我死不了。
皇后和时云对视,眼中有失望的神色。
皇后谏道:“即使裴相国无罪,顾玉容作为裴家后人也不宜在宫里,万一她心怀不满,对皇上太后做出什么不应当的,岂不是悔之晚矣。”
小允子道:“皇后的意思是?”
“将顾玉容赶出宫,让她回裴家,以绝后患。”
只要顾玉容出宫,皇后有一万个法子弄死她。
玉容忙道:“回太后、皇上,臣女从不知自己身世,今日乍然听到大为震动,原来太后和皇上一直替臣女家不平,臣女的父亲地下有知,必定感激皇恩。”
翻译:我没有不满,感激得很。
时云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太后回忆道:“当年哀家的柒儿没了,哀家披着甲胄回宫,宫内满是嘲讽。唯独裴相国为哀家上书鸣不平,这份情哀家至今记得。”
玉容:稳了,父亲和太后有交情。
太后继续道:“后来宫中宴席,哀家遇到裴相国。裴相国安慰哀家,哀家在沙场没有哭,在他跟前哭得像个孩子,唉……”
玉容:父亲和太后交情不浅。
太后又道:“再后来,哀家遇到烦心的事情,便书信送给裴相国,相国也回信,宫里流言不断。”
玉容:两人暧昧。
太后最后道:“流言纷纷,这恐怕也是先帝斩杀裴家的原因之一,也是哀家没有为裴相平凡的原因。哀家本以为裴家没有后人了,谁料还有个女儿,好孩子,你上来让哀家看看。”
玉容上前道:“裴玉容参见太后。”
太后打量玉容,泪水流下来:“果然,有几分他的影子。”
玉容:石锤。
李成进殿禀告:“皇上,太后,上百位大臣在外头跪着上书。”
小允子蹙眉道:“发生了什么?”
李成道:“大臣们听说玉贵人是裴相国的女儿,跪求皇上太后开恩,饶恕玉贵人。”
玉容:人缘真好。
朱贵妃跪下道:“玉贵人为人和善,性格温婉,请皇上太后开恩,饶恕玉贵人。”
淑妃跪下:“玉贵人从前在封家性情暴躁,想必也是因裴家出事,惊恐所致,她绝不是无情的人。请皇上太后开恩,饶恕玉贵人。”
荣妃跪下:“玉贵人被卖,已很可怜了。请皇上太后开恩,饶恕玉贵人。”
太后道:“皇上顺应大家的意思吧。”
皇后气道:“惩罚裴相国,是先帝的意思,岂能擅自更改?”
“有错就改善莫大焉。”小允子不理皇后,吩咐李成,“为裴相国平反,昔日连累的家族都赦免无罪,将裴家家产赐玉贵人,玉贵人恢复裴姓。”
玉容跪下谢恩。
小允子道:“既然是裴相国的女儿,入宫只给一个贵人太委屈了,不如晋升为嫔位?”
太后点头同意。
朱贵妃、淑妃和荣妃等欢喜道:“恭喜玉嫔。”
玉容一一谢过。
太后眼风扫过皇后:“除非有真凭实据,今后谁也不许提余孽两字。”
皇后悻悻道:“臣妾等遵旨。”
第四百五十一章 皇上又行了
玉容大获全胜回宫,宫女太监个个喜气洋洋,自家主子成了嫔位,又是名门之后,今后前途无量。
玉容喝了茶水,让人带着封家的过来。
封家娘子颓然跪下:“我今日作证,差点让你死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认了,只求你看在婆婆曾经救你,养你十四年的份上,不要迁怒几个孩子。”
玉容扶起封家娘子,替本尊下跪:“多谢婶子容忍我十四年,裴玉容永远记得这份恩情。”
封家娘子道:“你不怪我?”
玉容含泪:“婶子的女儿为了我而死,我欠婶子一条命,我感激婶子还来不及,只是可怜小妹妹……”
封家娘子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
两人在地上抱头大哭。
秋月连忙扶玉容,又请封家娘子坐下。
玉容吩咐秋月:“没有封家就没有我裴玉容,回头将皇上赐的家产,全都赏给婶子,给封嬷嬷重新修墓。”
不仅不能报仇,而且要报恩。
封家娘子连连拒绝:“家里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农家出生,突然富贵只怕惹祸。”
玉容问道:“两个妹妹多大?”
封家娘子道:“一个十二,一个才三岁。”
玉容笑道:“若婶子不嫌弃,让三岁的妹妹和我弟弟定亲,咱们再续前缘。”
顾家大弟弟今年七岁,正好合适。
封家娘子本要推辞,听说顾家是农家,亲家也是奴仆出身,便点头同意。
玉容放下一桩心事,将来裴家家产给封家女儿当陪嫁,也算是自己微不足道的心意了。
封家娘子叹气落泪:“紫裳,对不起,当时我看你不顺眼,狠心将你卖了,你吃了不少苦吧?”
玉容道:“比起丧女之痛,这些苦算什么。”
封家娘子再次哭起来:“我对不起婆婆,对不起你。”
玉容再三道:“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
两人尽释前嫌。
自此,玉粹宫成为炙手可热的宫殿,相比之下,凤仪宫更加晦暗。
皇后砸了一个花瓶:“前后费了这么多心血,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送了裴玉容一个名门闺秀的名头,还送了她一个嫔位。”
时云更悻悻:“没想到她来头这么大,如今太后都成了她的靠山,咱们哪里还能撼动她。”
皇后骂道:“贵妃、淑妃、德妃这些蠢货,居然一个个都帮裴玉容。难道她们看不出来,若今后裴玉容得势,凭她的家世和朝中影响力,完全又是一个宠妃吗?”
时云道:“好在皇上暂时没有宠幸嫔妃,她再得意也有限。”
皇后眯着眼睛:“本宫不信,还斗不过一个裴玉容。”
时云觉得一阵恶心,强忍着不适,服侍皇后毕,来到御花园散心。
初冬,御花园内梅花绽开,时云刚觉得透气了许多,便见玉容过来。
她避之不及,只能微微行礼:“见过玉嫔。”
玉容扫过时云,冷笑道:“没有将本宫弄死,你们很不心甘吧?为了弄清楚本宫的身世,你们费了不少力气吧。”
嫔可以自称本宫。
本宫可以提升逼格,玉容绝对不浪费。
时云脸色一变,不想多说:“嫔妾身子不适,先行告辞。”
玉容拦着时云:“弄不死本宫反而让本宫更强大。时云,记得本宫说过要为六儿报仇,要让你凌迟的,这话依旧算数。”
时云怒道:“你在威胁我?”
玉容道:“对呀,不服气你去慈宁宫告状。”
就是这么跋扈。
老子是名门之后,怼你十个杠杠的。
时云觉得气上不来,弯下腰对着菊花丛呕吐起来。
玉容心里一惊:呕吐,怀孕标配。
难道时云有了沈亮的孩子?
为了弄清楚,玉容假意没站稳,跌向时云的方向:“唉哟,地上好滑。”
时云挡着玉容,玉容紧紧捏住她的手腕:“昨日下雨,地上滑,本宫差点摔了。”
时云冷笑甩开,大步走开道:“活该。”
脉象如流珠,时云有孕了。
看着她的背影,玉容站好整理衣裳:“去紫宸殿。”
小允子见玉容到了,笑道:“我正在批为你父亲平反的奏折。”
玉容坐下:“没想到我居然是裴家女儿,我就说穿越一趟,怎么也不可能没半点响动。”
王爷嫡女都是起步价。
小允子笑道:“如今你的声望很高,朝廷许多大臣都是你父亲的门生。”
玉容笑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小允子放心道:“今后朕再封赏你,不会有任何阻力了。”
玉容笑道:“我也不必封赏什么。”
小允子问道:“刚见你进来带了怒气,是为了什么?”
“为了时云。”玉容低声道,“时云有了沈亮的孩子,也不知是什么打算?”
皇帝没有侍寝,嫔妃敢留下孩子,这也太明显了。
小允子冷笑道:“沈亮半柱香时长,也能有孕?”
玉容:……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
“这和持久度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咱们应当怎么办?”
小允子道:“朕索性假意宠幸她,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样?”
玉容道:“必定是偷龙换凤,移花接木,生下孩子当皇子。”
小允子微笑道:“这样不正好让你凌迟吗?”
玉容笑道:“这主意不错。”
小允子起身道:“朕先真宠幸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持久度。这回可得记档了,不然回头突然宠幸时云有些突兀。”
玉容:“对外头,我就说你突然行了那么半柱香。”
小允子哈哈笑:“让你瞧瞧半柱香有多长。”
两人折腾了小半日。
外头,李成小心翼翼问道:“皇上,记档吗?”
“记。”
李成:皇上好势利。
从前咱妹子不是名门闺秀就白嫖,如今是名门闺秀开始记档。
这一记档不要紧,宫里轰动了。
皇帝居然又宠幸嫔妃了,天旱许久终于下雨了,大家有希望了呀。
朱贵妃特特请玉容到昭阳宫,低声问道:“听说皇上又行了?”
玉容无奈,低声回答:“半柱香,聊胜于无。”
半盏茶时间?
朱贵妃失望:“看来皇上还是不行,记档就是个幌子。”
玉容忙道:“不足为外人道。”
朱贵妃连连道:“本宫明白。”
接下来几日,小允子先后和几个嫔妃喝酒大醉,也宠幸记档了。
凤仪宫内,炭盆燃着金丝炭暖暖的,皇后的表情却变幻莫测。
“你有孕了?”皇后道,“几个月了?”
时云道:“一个月多些。”
皇后垂眸深思:“你不曾被皇帝宠幸,这孩子不能留。”
“请娘娘开恩,这是嫔妾和沈公子的孩子,也是沈府的血肉,娘娘的亲人。”时云跪下恳求道,“求娘娘送嫔妾出宫,让嫔妾生下孩子。”
含芳目光平淡,若时云出宫,对娘娘有什么好处?沈府不缺美人,沈公子更不缺侍妾。
皇后的眸光映着火光,显得野心勃勃:“母亲说你有宜男相,这一胎或许是个儿子?”
时云抬头道:“宫中的老嬷嬷也是这么说的。”
皇后又道:“本宫听说皇上宠幸了好几个嫔妃,连周才人都宠幸了。你长得远甚周才人,你也去试试运气。”
时云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含芳替主子回答:“若是皇上宠幸了小主,小主的孩子就是皇嗣,皇嗣当然可以留下。”
时云惊讶:“这……”
“富贵险中求,当年太后上战场不比这个危险吗?”含芳淳淳善诱,“你是嫔妃,想出宫生产是断然不成的。若想留下这个孩子,唯独只有这个法子。”
时云咬牙道:“嫔妾明白了。”
皇后扶起时云道:“好妹妹,这孩子是咱们沈府的骨血,迈过这台阶,将来咱们扶持将这孩子送上皇位,你岂不荣光?”
画的蓝图十分美妙。
皇后道:“皇上不宠又如何,咱们将孩子好生养大,你就是母后皇太后,到时候想和谁在一起谁又敢反对?”
时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嫔妾这几日稍稍准备便去。”
“去吧,好好打扮。”
皇后看着时云的背影,露出微笑:“含芳,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可是上天送给本宫的大礼。”
沈府自家的骨血,比起收养什么安嫔的孩子,要可靠得多。
含芳道:“云贵人生产之后,娘娘打算怎么处置?”
运筹帷幄的感觉重新回来,皇后面带喜色微笑道:“不急,慢慢来。”
先生了再说。
这几日玉容也很忙,自从恢复了裴玉容的身份,上门的络绎不绝。
淑妃先来玉粹宫,见了玉容叩拜:“玉嫔妹妹,受我一礼。”
玉容忙拉起淑妃笑道:“大皇子的事情姐姐谢了许多次,实在不敢当了。”
淑妃道:“我并非为大皇子而来,而是为家父感谢妹妹。”
玉容不解:“姐姐的父亲是?”
听说是国子监祭酒,犯了什么事情被贬官了,以至于淑妃进宫当宫女。
淑妃道:“当年家父也是考官之一,科场案件出来后,我家本也要抄斩,是裴相国当众故意骂家父划清界限,才让我家逃过一难。”
玉容忙道:“父亲不想连累太多人,反正我家也要抄斩,不如杀我一家,造福千万家。”
大概这个意思,你意会一下吧。
淑妃感慨:“家父偷偷在府里替相国弄了牌位和龛,每逢节日祭拜,没想到妹妹就在我眼前。父亲知道后,十分开心,吩咐我一定要亲自谢过妹妹。”
玉容忙笑道:“郭大人盛情,实在是不敢当,下回必定亲自拜访。”
淑妃再次感恩:“我和妹妹真是有缘。”
淑妃之后,李成夜里偷偷摸摸过来,跪下就哭:“妹子。”
已经入夜,玉容披着头发正在上头油,见了吓一跳,扶起他:“怎么了?你的大总管被罢了?哭得这么伤心?”
李成抽泣:“奴才原来是读书人,是裴相国的门生,当年中了进士被连累,裴相国将我赶出师门才保住我的性命。”
玉容叹息道:“你也不容易。”
“今后你就是我亲妹子。”李成挺胸道,“我受了老师的恩,全都要回报妹子。”
玉容呵呵:“当时我要接近皇上,不知是谁百般阻拦?”
李成不好意思道:“今后妹子要勾引皇上只管说。要不今夜就去勾引?”
拉倒吧。
玉容笑道:“你今夜过来谢我,我分身乏术,还怎么勾引皇上?”
李成呵呵呵:“也是,不过也不在这一夜。”
次日早晨,玉容依旧去贵妃宫中,陪着朱贵妃来给皇后请安。
只见时云满脸精神,伺候皇后茶水。
皇后笑道:“你昨夜伺候皇上辛苦了,不必伺候本宫了,去坐着吧。”
时云羞涩道:“嫔妾不累。”
朱贵妃满脸妒忌:“这些宫女做的活,云贵人何必亲自做,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忠心吗?”
时云回道:“玉嫔能伺候贵妃娘娘,嫔妾也能伺候皇后娘娘。”
玉容:谢谢勿que。
话音未落,李成进来传旨:“皇上赐云贵人为云嫔,赐云嫔金银珠宝若干,都已送到安宁宫。”
时云欣喜万分谢恩。
皇后笑道:“看来皇上对云嫔很满意,即使出身贫寒也挡不住皇上的喜爱。”
时云含羞道:“娘娘谬赞。”
李成丧气:若不是昨夜咱家道谢,耽误了妹子勾引皇上,怎会让云嫔得了便宜。
咱家真是败家玩意。
出了凤仪宫,时云扬眉吐气,特特挡住玉容的去路。
“我如今也是嫔了,你出身名门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一样的位份。再假以时日,我必定在你之上。”
玉容道:“我等着。”
等着凌迟你。
时光缓缓而过,这日小允子下旨,让六宫嫔妃省亲。
各宫嫔妃喜不自禁,各自收拾东西回府省亲,就连皇后这回都决定回府。
皇后回府,按惯例应当皇上陪着。
朱贵妃不乐意了,这日和玉容抱怨:“本宫孤零零回府,又有什么意思?横竖母亲弟弟随时能进宫探望,本宫不回也罢。”
那可不行。
玉容还打算办一件大事的。
她笑道:“若是娘娘想让皇上陪着,也并非难事。”
朱贵妃眼睛一亮道:“你有主意?”
玉容笑道:“皇后虽然大,还能大过太后?若让太后也回府瞧瞧,皇上必定得陪着太后。”
朱贵妃大喜:“好主意。”
当即便去了慈宁宫说服太后,太后许久没回府,同意了朱贵妃的请求。
皇后听说皇上不陪。并不恼怒,次日请安时还主动提起省亲之事。
“太后要回府,皇上当然要陪着。贵妃可得好生伺候。”
朱贵妃抿茶道:“本宫晓得。”
皇后道:“听说淑妃、德妃这回也打算回府省亲?”
淑妃起身道:“皇儿病好了,嫔妾总算放心些,打算带皇儿回府省亲。”
荣妃道:“嫔妾府上蒙皇上开恩,父亲告老在家,此次打算带公主回去瞧瞧。”
皇后嗯了一声道:“极好,各家享受天伦,尽孝道,也不枉皇上苦心。本宫也打算带时云回府瞧瞧。”
时云认了沈府管家为父,沈府就是她的娘家。
时云笑道:“许久没回府,嫔妾都想念夫人,更别提娘娘了。”
“好好收拾东西,回府放松一日。”皇后抿嘴笑道,“玉嫔此次省亲,打算回裴府还是顾府呢?”
玉容道:“裴府只有几个老仆,嫔妾还是回顾府。”
皇后似笑非笑:“鸡窝里飞出金凤凰,顾府当真捡了宝。”
玉容:陈氏听了鸡窝两个字,能啐你一脸。
含芳上红枣桂圆茶:“天凉了,娘娘小主们喝些热的,免得寒凉入体。”
时云接了茶喝了一口,哇地吐出来:“娘娘恕罪,早上嫔妾吃絮了,有些反胃恶心。”
皇后忙道:“让太医过来瞧瞧。”
朱贵妃看着时云单薄的夹衣,撇嘴道:“这天气,云嫔还穿着单的,能不着凉吗?为了好看连身子都不要了?”
时云委屈应了一声。
张太医过来,替时云诊脉后笑道:“恭喜,娘娘这是喜脉。”
朱贵妃惊道:“喜脉?”
皇上只有半柱香,就这还能有喜脉?
张太医斩钉截铁:“确实是喜脉,应当一两个月不到。”
皇后喜笑颜开:“让内务府拿彤史来。”
李成亲自捧着彤史,皇后亲自拿了,指着其中一页道:“前阵子皇上召幸云嫔,正好时间对得上。”
时云含羞:“没想到一次就有了。”
皇后扫了一眼朱贵妃:“你福气深厚,一次宠幸便有了皇嗣,有些进宫五年八年也没有,可见福气富贵都是天注定的。”
李成捶胸顿足:那日我不应该去向妹子道谢。
害得我妹子没勾引皇上,让云嫔得了空勾引。
如今云嫔有了身孕。
妹子骂我果然没错,一直是我阻挡妹子前进的步伐。
我对不起恩师呀,
李成垂头丧气:“皇上知道玉嫔娘娘有孕,非常开心,赐了许多好东西给娘娘,还说请娘娘陪晚膳。”
时云推辞:“嫔妾如今见不得膳食,见了就恶心,担心大不敬。”
皇后笑道:“李成替云嫔解释一二,等云嫔好了再侍奉皇上。”
李成忙应下。
小允子得知消息,撤了时云的绿头牌,又赐了补品。
安宁宫再次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宫殿。
为了给时云造势,皇后给她出主意,经常弄出些神鬼之说。
这日,时云请安时回禀:“昨夜臣妾梦见一条红色的蟠龙闯入安宁宫。”
皇后极为高兴:“这可是大吉大利的征兆。”
时云抿嘴微笑道:“听宫里老嬷嬷说,这是胎梦,极为尊贵。”
红色是正色,龙象征什么不言而喻。
玉容:你直接报身份证,原地登基得了。
淑妃荣妃等都撇嘴,陆昭仪穆嫔也见不得这做派,并不接话。
玉容笑问:“这龙就单单闯进来?”
时云道:“我只梦见龙,没留意其他。”
“这龙没有钻进你的肚子吗?”玉容问道,“没有扑进你怀里,叫你母妃?”
穆嫔、荣妃等都笑起来。
时云气道:“红色蟠龙在安宁宫盘旋,祥云伴随。”
玉容笑眯眯道:“我也听宫里老嬷嬷说,龙聚财,爱收集宝贝,性吝啬。云嫔不会是欠了这龙的银子,这龙来要债了吧。”
时云道:“你就是妒忌。”
玉容笑道:“你欠龙王爷银子,我妒忌什么?”
嫔妃们都笑了,皇后正色道:“云嫔梦见龙,总归是大好事。咱们后宫嫔妃要和睦,皇上才能安心理政。”
过了几日,时云又兴冲冲来:“臣妾昨夜恍惚睡着,半夜醒来,红光满室。”
玉容:唉……又来了。
你生的是天才,是皇子,是储君,我们叫666可以了吧。
三天两头闹什么呢。
皇后配合惊讶:“太宗皇帝出生之前,便是红光满室,这可是大吉呀。”
朱贵妃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
玉容笑道:“云嫔这孩子必定不同凡响。”
时云淡然道:“你总算服气了?”
“怎会不服气。”玉容笑道,“除了蟠龙入室、红光满室之外,圣君下凡还有香雾缭绕、日月同辉、紫气东来,我再算算下回云嫔会遇到什么。”
荣妃扑哧笑出来。
时云红着脸:“我看你还是妒忌。”
淑妃道:“说起异象,昨日本宫夜里看月,突然见到一个影子穿过,似乎去往安宁宫的方向,再仔细看时,却不见踪影。”
时云吓了一跳:“娘娘眼花了吧。”
周才人咦了声道:“嫔妾前几日也见到,有影子在安宁宫,后来又去了冷宫,嫔妾还以为眼花,原来是真的。”
玉容笑道:“必定是那红色蟠龙,正在找空隙进宫讨债。”
淑妃等都笑了。
时云悻悻的。
过了几日,这传言更加厉害起来,穆嫔的宫女白杏言之凿凿道:“奴婢昨夜见到一个白衣女子,没有腿,披着头发,在安宁宫飘来飘去。”
皇后厉声道:“胡说八道,世上哪有什么鬼怪。”
白杏道:“奴婢当时和陆昭仪宫中的梦娟在一起,她也见到了。”
梦娟从陆昭仪身后出来道:“奴婢的确瞧见了,看模样,那女子有几分像安嫔。”
穆嫔吓得瑟缩:“安嫔可不就是安宁宫的嘛。”
时云吓道:“你们可别胡说,朗朗乾坤的,哪有什么鬼怪。”
皇后吩咐道:“安宁宫通宵安排人守着,不熄蜡烛,派几个八字硬的嬷嬷陪云嫔。”
时云还有些害怕。
皇后冷笑:“安嫔又不是你害的,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找也找不到你头上。”
玉容:安嫔是宗泽扮的。
老子要下一盘大棋。
第四百五十四章 省亲
终于到了省亲的日子,玉容坐着轿子,十六对宫女太监服侍,御林军持刀剑保护,浩浩荡荡回顾府。
今日天气不算好,彤云密布,似乎要下雪,天阴冷得很。
顾老爹、陈氏带顾羲和、青萝等在外头跪接。
如今顾府也算是大家族了,丫鬟婆子加起来足足有好几十。
为了迎接玉容省亲,顾家张灯结彩,瓜子花生,腊鱼腊肉的,很接地气,颇有乡村爱情剧组风。
就连阴霾的天空,都被这喜气挡了三分。
玉容下轿,命秋月扶起众人:“今日皇上吩咐省亲,不必拘束礼节。”
陈氏抬头道:“今日当真不必拘束?”
秋月道:“娘娘好容易回府,夫人老爷自然不必拘束。”
陈氏迎着玉容进院子,不停抱怨:“这个梁松,简直是个黑面铁锅,弄了个家规,不许这个不许那个。”
玉容笑道:“这不是挺好吗?”
“今日你回府,我好说歹说请了个戏班子,他还要先审一遍戏目。调侃的,调情的,暴力的,全都删了。”陈氏气道,“不知道的以为我家办丧事呢。”
青萝忙道:“母亲别胡说。”
顾老爹也道:“玉嫔回府是喜事,你少抱怨,多说些高兴的事。”
梁松铁面无私:“你点的戏都是拉拉扯扯,私情恩怨的,传出去不利于玉嫔娘娘声誉。”
秋月扶着玉容坐下,莲花上茶。
玉容笑道:“本宫别的不想,唯独想喝梁松泡的茶。”
为了家庭和谐。
梁松挺胸高声道:“奴才即刻去。”
玉容赐家里众人坐下,寒暄起来:“家里可还好?有什么难处?”
顾老爹老老实实回答:“托娘娘的福,花圃弄得极好,每月都有人订花,我只种些梅兰竹菊,也不怕出差错。”
玉容点头:“爹高兴又能挣些银子,极好。”
顾羲和笑道:“臣在军营,如今已是百夫长。”
玉容问道:“有军功极好,但也不要冷落了青萝。”
顾羲和拉着青萝的手道:“青萝已有了三个月身孕,我每日回家给孩子讲故事。”
青萝脸上露出微笑:“夫君极为耐心。”
陈氏撇嘴:“讲故事还不如陪我听戏,那戏班子不比他讲得好?”
顾羲和与青萝相视一笑,并不回嘴。
玉容笑道:“几个孩子读书读得如何?”
陈氏得意道:“先生都夸几个孩子用功,写的字也好,文章也好,将来肯定能高中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