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小太监已将宫中发生的事情详细禀告了小允子。
玉容道:“昨日臣妾用卷轴写字,写得歪歪斜斜,恐怕大家笑话,便烧了卷轴,没想到被皇后娘娘误会。”
朱贵妃笑道:“下回别烧,让我们瞧瞧逗个乐子。”
玉容笑道:“唯恐污了皇贵妃娘娘的眼睛。”
小允子斜了一眼含芳手中的卷轴:“这个不能作为物证。”
小允子的话当场废了物证。
皇后深吸一口气:“除了物证,还有人证。”
小允子冷笑道:“带人证上来,朕好好问问她们。”
时云的宫女绣橘和小莲花被带上来,惊动了皇帝,两人都有些害怕。
绣橘咬定:“失窃前夜,奴婢看到玉昭仪夜晚出宫,在云台方向徘徊。”
时云帮着道:“正常人谁会夜晚出宫。”
不过……看看还在喘气的奴才们,这玉粹宫就不正常。
玉容反驳道:“本宫有孕,夜里睡不好,出去走走不行?你亲眼看到本宫偷盗了吗?若亲眼看到,怎么不见你当场阻止?若没有看见,就是诛心。”
小允子问:“绣橘,你可曾亲眼见到玉昭仪偷盗?”
绣橘低声道:“没有。”
小允子冷笑道:“夜里在宫中行走的人岂止玉昭仪一个,你凭这个就敢指证?”
绣橘不敢说话了。
小允子转向小莲花:“你是玉粹宫的?”
小莲花害怕道:“奴婢小莲花,在玉粹宫扫洒前殿。”
朱贵妃不齿:“揭发自家主子,这种奴婢的心都是黑的。”
皇后反驳:“大义都可灭亲,小莲花发现不轨大胆指证,无可厚非。”
小莲花壮起胆子道:“昭仪娘娘确实烧毁了先帝画像。”
玉容道:“本宫什么时候烧的?”
“就在皇后娘娘进宫前。”小莲花道,“当时还有秋月和团公公在场。”
玉容看向两个心腹:“你们见到本宫烧先帝画像了?”
两个心腹否认:“娘娘烧的是字纸。”
小莲花急了:“你们睁眼说瞎话,娘娘烧的分明是先帝画像,秋月姐姐还想要阻止娘娘。”
秋月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小团子道:“你看花眼了。”
玉容转向小莲花:“那么本宫再问你,皇后娘娘也说了,卷轴边角很难烧掉,既然你说本宫烧了先帝画像,卷轴的边角呢?”
小莲花指着含芳的托盘:“这个便是。”
玉容道:“方才皇上说了,这是赐本宫的卷轴。难道皇上还能说谎?”
李成心道:能!
小莲花张嘴结舌道:“可是这个就是先帝画像……”
小允子拍了一下桌子:“满嘴胡说八道,先帝画像压根不在云台。”
皇后惊道:“什么?”
为何有这种惊天大反转?
小允子抿了一口茶水:“太后思念先帝,要在西山祭拜,朕特命带了云台画像。因是临时起意,未曾知会后宫。”
朱贵妃笑道:“原来是皇上取走了,倒让臣妾们吓了一跳。”
皇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是皇上取走了?”
“怎么?难道朕还会说谎?”小允子冷冷道,“皇后治理六宫,所谓人证物证俱在,就是这么俱在的?”
皇后连忙起身道:“臣妾失察。”
时云眼中露出失望,这回又让顾玉容逃脱了。
朱贵妃欢喜道:“这么说,玉容是被冤枉的?”
淑妃提醒道:“绣橘和小莲花这两个宫女可言之凿凿说玉容有罪呢。”
皇后吩咐:“将两个宫女带下去杖毙。”
“不急着杖毙。”小允子道,“让人好好审问,瞧瞧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的。”
朱贵妃忙道:“将人带去审问。”
两宫女哭喊着饶命,李成让人拖下去。
皇后跪下请罪:“是臣妾失察,让玉昭仪受委屈了。”
小允子道:“皇后罚俸半年,这几日好好在凤仪宫反省吧。朱成熙勇闯后宫救人,用了祖传的免死金牌,朕再赐他一块,以示嘉勉。”
朱贵妃放心之余喜笑颜开,朱府真的有免死金牌了。
闹了一夜,东方已经发白。
小允子索性道:“累了,朕就在玉粹宫歇下,你们各自退下吧。”
众人告辞后,小允子抱着玉容:“听说你被诬陷,朕连夜赶回来。好在你没事,不然朕要懊悔死。”
玉容轻声道:“我无事,有你这么尽心维护着,能出什么事呢。”
宫内有贵妃、李成,宫外有朱成熙,还有小允子自己圆谎。
小允子道:“到底经过是怎样,小太监说的不明不白的。”
玉容道:“想来是皇后买通了小莲花,偷了先帝画卷放到玉粹宫,想要趁你不在这几日,将我彻底打倒。”
还好自己提前发现,不然被拿到切实的证据,小允子要想维护也不容易了。
小允子恨恨:“若不是顾忌名分,朕非要好好收拾皇后不可。”
结发夫妻又是皇后,不能轻易废立,得有名正言顺的罪名。
玉容替他褪下衣裳道:“辛苦一夜了,好好歇着吧。”
小允子抱着玉容,沉沉睡去。
凤仪宫内,皇后狂怒砸了好几个花瓶,时云等站着不敢动。
发泄了一通,皇后终于道:“分明先帝画卷是咱们拿出来,让小莲花放在玉粹宫的。皇上居然说带去了西山,居然还当众责备本宫,是可忍孰不可忍!”
含芳道:“皇上或许是顾念她肚子里头的孩子。”
“本宫看皇上分明被那个狐媚子迷住了。”皇后冷笑道,“夜行骑马回来,就为了让这妖精脱罪。”
时云道:“皇上的心在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绣橘和小莲花不会招供吧。”
时云担心露出马脚,绣橘可是自己的宫女。
含芳道:“她们不敢。”
皇后眼露凶光道:“不论敢不敢,去将她们清理了,不要露出痕迹。”
含芳领命道:“是。”
皇后平息了愤怒道:“顾玉容绝不能放过,我们先避开这个风头,等平息下来,再找机会对付。”
时云道:“这次算是便宜了她。”
“你好好养身子,少动心思伤了孩子,凡事有本宫。”皇后嘱咐,“过一个月,你有孕满六月了,可让沈家娘子进宫陪陪你,宫里关于你身世的闲话便没了。”
时云忙道:“娘娘为嫔妾考虑得周到。”
休息了两日后,玉容来昭阳宫致谢,恰好朱成熙也在。
玉容笑道:“若不是娘娘派人送信,若不是朱大哥相救,嫔妾这回凶多吉少。”
朱成熙喜气洋洋:“皇上赏了免死金牌,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朱贵妃瞪道:“你好大的胆子,害得本宫事后不得不向皇上请罪,好在皇上不怪。”
“今后弟弟再也不敢了。”朱成熙嘻嘻笑道,“玉容,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玉容笑道:“我约了定国公的嫡女黎姑娘来做客,打算谢你一个媳妇。”
朱成熙脸色一僵硬:“就是那个无趣刻板的姑娘?比梁松还严厉的女子?”
丹鹊等抿嘴笑了。
朱贵妃笑道:“给你找个严厉的,才好制服你。”
朱成熙连忙溜走:“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玉容忙道:“不许走,你们赶紧拉住他。”
后头宫女们追:“不许走。”
那女子以为是歹人,怒喝一声拿住朱成熙道:“好贼子,居然敢在昭阳宫放肆。”
粉面含威,别有一番风姿。
玉容出宫笑道:“曾姑娘,这是朱公子,皇贵妃娘娘的亲弟弟。”
曾姑娘忙放手道:“哟,弄错了。”
朱成熙起来,笑道:“这位姑娘是?”
玉容笑道:“这是曾荇将军的嫡女曾姑娘,我请进宫一起做香膏的。”
朱成熙眼睛一亮:“曾姑娘也懂做香膏。”
曾姑娘笑道:“懂得些皮毛,昭仪娘娘才是个中高手呢,我有些不明白的,都是请教昭仪娘娘。只可惜娘娘在宫中,不方便经常打搅。”
“宫外还有我呢。”朱成熙见猎心喜,“问我也是一样的。”
曾姑娘并不扭捏,大方笑道:“那么我下次来找你。”
朱成熙笑道:“下回可不能将我当成毛贼了。”
“刚才可弄疼你了?”
“也不算疼,我爹从前打我比这个疼多了。”
玉容拉着朱贵妃进殿,任由他们两人攀谈。
朱贵妃欢喜道:“玉容,谢谢你筹谋,难得成熙和曾姑娘如此投缘。”
玉容笑道:“这回看起来开端不错。”
朱贵妃笑道:“若是他能成亲,也算是野马圈住了头。”
丹鹊好奇道:“方才昭仪娘娘说来的是黎姑娘,怎么如今倒是曾姑娘。”
玉容抿嘴一笑,刚才逗他的,三世好友,自己岂能不知朱成熙的喜好。
这一世,不能让朱成熙再单身了。
当然更不能让他娶不喜欢的。
不一会儿,朱成熙和曾姑娘并肩进来,朱贵妃笑着赐坐。
玉容笑道:“我宫中有些上好的香料,还有几个古方子,回头给你们送去。”
曾姑娘忙道谢。
朱贵妃也忙道:“丹鹊,将昭阳宫的香料和鲜花都取了,送给曾姑娘。若不够只管再要。”
未来的弟媳妇,可得好好笼络。
曾姑娘盈盈谢过,脸上带了酡红。
朱成熙忙道:“好姐姐,我的呢?”
“你若要,找曾姑娘去。”玉容笑道,“我们可不给你。”
朱贵妃也笑着称是。
曾姑娘大方道:“回头我送你一半。”
朱成熙打开折扇笑道:“不必,我来你们府上取就是。”
玉容和朱贵妃会心笑了。
丹鹊从外头进来,端了三个荔枝笑道:“娘娘,皇上送来稀罕东西。”
朱贵妃忙道:“这是什么?”
玉容道:“这个叫荔枝,洁白如玉,甘甜可口。”
说罢洗手替朱贵妃剥开一颗。
朱贵妃尝了大喜:“果然味道绝佳,你们分了吃吧。”
一共三颗,朱贵妃吃了一颗还有两颗,朱成熙、玉容和曾姑娘有三个人。
“总共就这么点?够谁吃的。”玉容笑道,“嫔妾的应该在玉粹宫了,回去吃罢。这个给澄儿留着,小孩子爱吃甜的。”
朱贵妃笑道:“还是玉容细心。”
画眉拿了一颗荔枝进内殿,送给二皇子。
丹鹊回禀道:“岭南今年天气暖和,有几颗荔枝早结果了。岭南以为祥瑞,进贡了一小筐,加急送进京。谁料捂坏了一半,又颠簸破了些,总共得了五十颗完整的。皇上分给嫔妃们,娘娘得了三颗,其他人只有一颗,这还得有名有姓的才能吃到。”
朱贵妃笑道:“好金贵的东西。”
玉容:从前9.9一斤包邮,吃到想吐。
还剩下一颗。
朱成熙是男子,推辞笑道:“你们吃,我堂堂男儿就不吃了。”
玉容让给曾姑娘,曾姑娘让给玉容,最后玉容借口有孕不吃甜的,曾姑娘才吃了。
朱成熙二皇子懵懵懂懂出来,砸吧着嘴:“母妃,儿臣还想吃荔枝。”
朱贵妃抱着他笑道:“没有了,等下回你父皇再送来,母妃多要几颗。”
二皇子扁嘴哭起来。
朱贵妃不断哄着。
玉容笑道:“若想要荔枝倒也简单,让岭南将挂果的荔枝树载在大木桶里,走水路过来,等运过来正好荔枝成熟。”
如今是四月,荔枝到京城差不多要两个月,正是大梁成熟的时候。
朱贵妃眼睛一亮道:“这是个好主意,到时候想吃多少便吃多少,回头本宫请皇上示下。”
这点小事,小允子岂能不答应,只不过水路过来需要时间。
夜里小允子笑道:“朕特特留了十几颗荔枝给你,你尝尝。”
玉容道:“贵妃得了三颗,宫里已经眼红得不得了,若知道你给我十几颗,岂不是闹翻天?”
“谁不服气,只管让她找朕。”小允子道,“朕让岭南送了荔枝树来,到时候任由你吃个够。”
玉容笑道:“我都迫不及待了。”
两人分食荔枝,玉容留了一个给李成:“哥哥,你也尝尝味道。”
李成忙推辞:“宫中皇子都不能得一个,奴才不敢。”
小允子道:“让你吃你就吃,下回果树来了,咱们移栽一颗去你的宅子,让你吃个饱。”
李成:到底是妹子,一个果子都能想到咱家。
小允子特特吩咐道:“宫里放心的人不多。朕打算调梁松进宫伺候,让俞太医单独为你诊脉,再让阮妈妈单独负责你的膳食。”
这些都是前世的熟人,知根知底。
玉容笑道:“也好,让梁松进宫我也放心些。”
小允子抱着玉容道:“小莲花的事情,朕不想再看到。你一定要好好的,生下咱们的孩儿。大梁的江山,还等着咱们儿子继承呢。”
提起这个,玉容发愁道:“大皇子聪慧,有人君风范。真的二皇子还在宫外,得想法子换回来才是。”
“二皇子的事慢慢设法。”小允子道,“至于皇位,朕总是属意咱们的儿子。”
玉容笑道:“如今说这些,为时尚早。”
小允子点头道:“先将诬陷你的案子审问出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外头太监匆匆进来,对李成耳语几句,李成道:“皇上,小莲花和绣橘都自尽了。”
“自尽了?”小允子眼底有阴霾,“是不是被人灭口了?”
李成回道:“两人是用腰带系住彼此的脖子,一起发力而死,不像是有人动手。”
玉容冷笑道:“这么说,这案子变成了无头公案了?”
李成擦汗:“人证全都死了,只能草草结案。”
小允子问玉容道:“你的意思呢?”
玉容道:“结案吧。”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看来沈府根基很深,已经渗透到朝廷方方面面,和当年的朱府无二,要想撼动,得从根上下手。
不着急,慢慢来。
皇上赐了梁松、俞太医和阮妈妈给玉容,玉粹宫再次热闹起来。
梁松满腹忧愁:“娘娘的母亲知道奴才要进宫,摆了十桌给奴才送行。”
这是要搞事情啊。
玉容笑道:“可见母亲对你的重视。”
“夫人看重奴才,奴才也不能辜负夫人的信任。奴才买了两个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教授夫人礼仪。”
玉容:啊……
梁松义正言辞:“奴才将所有银子交给两个嬷嬷,吩咐她们若是夫人学不会,就当面狠狠扣银子。”
玉容:啊……
梁松道:“等娘娘生产后,奴才会回府查看进度。”
玉容:挺好。
阮妈妈端着蘑菇汤进来,这也是上世的熟人,喜欢热闹,喜欢八卦消息。
玉容笑道:“妈妈若有什么趣闻,只管告诉本宫,本宫喜欢听呢。”
阮妈妈嘴巴如同放炮仗:“云昭仪肚子哪里像是六个月的,分明像是七个月的,宫女们议论纷纷呢。”
“穆嫔进宫多年,被云昭仪压了一头,心里很不服气,常常暗地里骂云昭仪。对娘娘倒是心服口服,说娘娘家世好,谁都比不了。”
“皇后府上隔三差五送东西,每次都有云昭仪的,远房亲戚的关系这么好吗?”
梁松瞪着眼睛:怎么走了个陈氏,来了个阮妈妈。
都是一样多嘴多舌。
梁松暗暗打算,是不是得弄个玉粹宫宫规,让宫女太监们好好学学。
俞太医奉命伺候玉容,恨不得隔一个时辰就给玉容诊脉。
弄得玉容烦不胜烦,扔了一本黄帝内经给他:“好好背诵,将来争取当太医令。”
俞太医翻了两页,如获至宝,颤抖道:“这是娘娘写的?”
玉容嗯了一声:“我先祖写的,我抄录默写的。”
俞太医心服口服磕头道:“原来医圣就在眼前,是俞某有眼不识泰山。”
玉容:消停就好。
天气渐渐热了,时云怀孕也满了六月,沈府娘子奉命进宫探望。
为了熄灭流言,时云特意在嫔妃们赏花的时候,挽着沈娘子在御花园赏花。
周才人笑道:“沈夫人进宫探望昭仪娘娘了。”
沈娘子有些拘束笑道:“时云有孕,嫔妾担心女儿,进宫瞧瞧才放心呢。”
时云挽着沈娘子的手撒娇道:“娘总算来了,女儿想吃娘做的饼子。”
沈娘子有些生硬道:“行,稍后娘就为你做。”
母女两人的模样倒也骗过了一些人。
宋美人笑道:“不论孩子多大,母亲总算爱护孩子,将孩子的喜好记在心头的。”
时云抿嘴笑道:“那是自然。”
皇后差遣含芳来送赏赐给沈夫人,时云亲自接了。
乘着时云在忙,玉容笑道:“本宫想为云昭仪做些点心,沈夫人,云姐姐爱吃甜的吗?本宫担心齁着云昭仪呢。”
沈娘子犹豫了一下,笑道:“哪有姑娘家不爱甜的,娘娘从小爱甜食呢。从前嫔妾还时常从京城送点心回老家。”
周才人等愣了,记得从前时云当众说过,从小不爱甜的,爱吃咸的,尤其爱吃荤油炒面。
玉容笑道:“御膳房最近做了一味大米白糖糕,味道不错。”
沈娘子忙道:“若是放上桂花,娘娘必定更喜欢。”
穆嫔特特道:“不如用猪油做一个炒面给云昭仪。”
沈娘子笑起来:“这是庄稼人吃的,娘娘哪里爱吃这个。”
众位嫔妃沉默不语,时云的爱好,沈娘子半点不知,这是什么亲娘。
即使是养在外地,今年刚接回来,也不至于南辕北辙。
看来,时云的身份当真值得怀疑。
时云接了上次回来,见嫔妃们沉默不语,笑问道:“母亲好容易进宫,本宫先带母亲游园。”
无人说话。
时云觉得奇怪,离开后低声问沈娘子缘故。
沈娘子一一说了前因后果,时云咬牙道:“本宫又被顾玉容算计了。”
御花园内其他嫔妃叽叽喳喳:“从未见过这种母亲,比陌生人还不如。”
“是呀,连自己女儿的口味都不知道,这真是亲生的?”
“上回那个张氏更像是亲生的。”
从此,众人离时云更远,时云气得找皇后做主。
“嫔妾和顾玉容势不两立,这个场子,嫔妾一定要找回来。”
皇后想想道:“顾玉容即将有三个月身孕了,到时候让陈氏进宫探望,你可借机出气。”
时云道:“陈氏粗鄙,嫔妾必定能抓住她的把柄。”
皇后指点:“顾玉容曾和陈氏儿子定亲,你不妨拿着这个做文章。”
时云忙笑道:“谢娘娘指点。”
皇后笑道:“连本宫都迫不及待看好戏了。”
过了些日子,皇后启奏让陈氏能进宫陪伴,小允子应允了。
玉容犯愁:陈氏的嘴碎,可别让人抓住把柄。
回头见到梁松在泡茶,玉容笑道:“母亲要进宫,你全程跟着。”
梁松高声:“是。”
玉容:你特么轻点啊。
第二日卯时三刻,陈氏进宫了,她满面笑容,大咧咧坐下:“好闺女,咱们上回逃脱了,全是祖宗保佑。你该在玉粹宫给祖宗修个龛才是。”
梁松奉茶出来。
陈氏吓了一跳,忙起身道:“臣妾参见昭仪娘娘,娘娘万福。”
玉容不禁笑了:“母亲坐下说话。”
陈氏坐下,梁松问道:“夫人的规矩学得如何了?”
陈氏一本正经答:“两位嬷嬷极为尽心,我跟着学了不少。”
梁松点头道:“娘娘,将赐给夫人的东西让夫人过目吧。”
玉容笑道:“母亲刚进宫,你这话倒像是赶人走,回头出宫的时候再看赏赐不迟。”
“还是先看的好。”
梁松面无表情,看向宫女太监,秋月和小团子吓得忙上礼物。
玉容:梁松居然恐怖如斯。
陈氏看着一大盘一大盘的金银,玉坠金镯、玛瑙彩钻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多好东西,真是不虚此行,我回去必定给祖宗上香。”
梁松让人收起来道:“稍后皇后召见,夫人说错一句话,奴才没收一盘。”
可不是一盘食物,是一盘金银呀。
陈氏心疼得快哭了:“到时候我一句话也不说,行不行?”
“不说话那也不行。”梁松道,“记得要适中,要得体端庄。”
玉容:高。
原来提前看赏赐,是为了这个。
第四百六十五章 差点装不下去了
凤仪宫,嫔妃们早早聚集在一起,都知道时云和玉容的恩怨,今日过来看戏的。
宫中无趣,全靠宫斗撑着过日子。
朱贵妃和淑妃低声道:“若太尴尬,少不得我们出面。”
淑妃道:“娘娘说的是,陈氏没读过书,闹出笑话来,只会让玉容面上无光。”
荣妃也称是。
唯独时云和皇后抿茶暗笑,今日必定要让顾玉容斯文尽丧。
嫔妃们都就坐了,皇后缓缓道:“今日倒是齐全,皇贵妃、淑妃、德妃都来了。”
时云笑道:“不仅齐全,还多出人来了。”
陈氏站在殿外。
皇后明知故问道:“多了谁?”
“娘娘今日让玉昭仪的母亲进宫。”时云笑道,“如今陈氏在宫外等着请安呢。”
皇后笑道:“快请进来吧。”
陈氏端正身子,一步步进来,目不斜视,规规矩矩请安:“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
玉容:规矩不错。
皇后笑道:“顾夫人坐吧,好容易进宫一趟,就当是自己家里。”
陈氏谢恩坐下,仪态端庄。
时云笑道:“听说夫人是玉昭仪的养母,不知如何结缘的?”
陈氏想了想答道:“缘分是前世定下的,臣妾和玉昭仪有缘,是臣妾府上的福分,臣妾必定好好守着这份缘分。”
梁松点头:答得不错。
玉容:满分。
时云再次笑道:“本宫听说,玉昭仪和夫人的儿子有过婚约,只不过后来玉昭仪进宫,就废了这亲事。”
嫔妃们眼睛发亮,还有这种八卦?
皇后笑道:“本宫似乎也听过两句这样的闲话。”
陈氏端正道:“臣妾的儿子和儿媳一见钟情,臣妾的儿子和玉昭仪情同兄妹,实在不知这种传言从何而来。”
时云道:“宫里都这么说。”
陈氏对皇后严肃道:“娘娘是六宫之主,听到闲话应该制止才是,请娘娘为玉容正名。”
玉容:……
皇后无奈道:“既然没有这事,今后不必议论。”
时云换了个话题道:“听说夫人从前烧火,当家的是掏粪的,想必家里过得很不容易吧。”
陈氏正气凌然:“自力更生没什么值得指责的,再说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就算是讨饭也是开心的。”
这话暗刺了张氏,时云脸色微变。
朱贵妃道:“夫人这话很有志气,到底是玉昭仪的母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张门。”
时云再次攻击:“夫人通情达理,让人敬佩。从前玉昭仪当宫女时,若是用这些道理,好好劝诫安嫔,安嫔岂能如此下场?”
陈氏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母女之间都不能劝诫,何况以下对上。”
再次狠扎时云的心。
见讨不了便宜,皇后吩咐陈氏:“既然好容易来了,住两日再走。”
陈氏谨小慎微:“臣妾住在宫里,不知是否符合宫规?”
实在不想留在宫里。
宫里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朱贵妃笑道:“夫人只管住下,这并没有违规。”
听说没有违规,又想到可以出去吹牛,说在皇帝的金銮殿住过。
陈氏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妾便陪昭仪两日,给昭仪做做饭,昭仪就爱吃臣妾做的。哎呀,昭仪都饿瘦了呀……”
眼看陈氏快要装不下去了,玉容咳嗽两声,对梁松道:“娘娘们还要休息,你先带夫人下去更衣。”
别晚节不保。
梁松一板一眼:“请夫人跟奴才告退。”
陈氏忙起来,一步一步退出凤仪宫。
淑妃笑道:“玉昭仪的母亲礼仪规范,难怪昭仪也举止得当。”
荣妃也笑道:“到底是一家人,能不一样吗?”
皇后笑道:“你们说得很是,今日无事散了吧。”
嫔妃们纷纷告退。
时云留下道:“明明陈氏粗鄙不堪,谁料两次进宫都换了人一般,真是让人生气。”
“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皇后笑道,“方才陈氏已经装不下去了,本宫特特留下她在宫里,就是为了让她惹祸。”
时云道:“她能惹什么祸?”
皇后抿了一口茶笑道:“小到让皇上厌烦,大到让顾玉容流产,什么不可能。”
时云笑了:“娘娘说得极是,玉粹宫密不透风,今日总算撬开了一线。”
玉粹宫内,陈氏盘腿在美人靠上,鞋子东一只西一只放着,秋月替她捶背。
“妈呀,累死我了,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陈氏指着脖子道,“揉揉这里,都快僵硬了。”
玉容笑道:“辛苦娘了。”
“若不是为了银子,老娘才不受这个罪呢。”陈氏气得道,“还不是梁松这个狠心短命的。”
梁松端茶上来道:“口出恶言,扣掉一盘金银,坐姿不端,扣掉一盘金银。”
陈氏腾地坐起来:“我特么……”随即做端正了。
玉容捂嘴直笑:“母亲还要住两日,记得谨言慎行。”
陈氏快哭了:“我能回去吗?”
梁松道:“不行。”
傍晚不到,朱贵妃、淑妃、荣妃的礼品一份份送来。
秋月笑道:“全都是给老夫人的礼物,都是上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