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泠:“也不算人生地不熟,三叔他们一家不是在那儿吗?”
“那哪儿能一样,你三叔一家人早不把自己当霍家人看了……”
傅晚佩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她不算了解自己的儿子,但她也是从小长在豪门世家,只是对有些事情本能地敏锐。
她语气发涩:“是你安排的?他们做了什么?”
霍泠耐心地解释:“二叔在君越安插了许多棋子,暗地里四处收购股份,份额还不小,还和沈家私下有勾结,这些是小白查到的,资料现在就放在我的书房,你不相信,我叫人送过来给你看。”
傅晚佩的眼神暗下去:“不用了,我信你。”
霍泠起身坐到傅晚佩身边,揽过她的肩安慰道:“我会保证他们在那边衣食无忧,霍惟也不会有事,但他们一家都不能再回来了。”
傅晚佩听后却摇摇头,她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语气里满是自责和愧疚:“对不起啊阿泠,我要是……不嫁到霍家来就好了。”
霍泠柔声劝道:“不嫁到霍家来那就没有我了,你别伤心,这些都交给我,我会处理好。以后他们的电话你都不要接了,家里干干净净的也挺好的。”
傅晚佩很快平静下来,只是担忧地看霍泠。
霍泠知道傅晚佩担心自己,但这些事见多了也就那样了,只不过这次的对象在他心中的份量更重一些罢了。
他知道自己算得上是一个香馍馍,因为身世背景,但不是谁都真心喜欢,很多人都只是想从他身上撕下两块血肉而已。
他从小的时候接触到的就是成年人的世界,知道围绕在自己身边形形色色的人都抱有各种各样的目的,所以这么些年来真正算得上交心的朋友左右也不过陈闻时和闵言两个人。
爷爷把君越交给他的时候表面繁花锦簇,暗地里却群狼环伺,那会儿老爷子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不能时时为他护航,他在外面跌过很多跟头,教训受得多了,所以今日在再次面对至亲背叛的时候,他觉得也不过如此。
虚情假意抛了就抛了,痛苦的是把别人给的真心摔碎之后,自己面对遍地狼藉,却怎么都粘不回去了。
因为他们霍家人天性里的自私凉薄,他早早就见识过了。
9岁第一次回镇上祖屋祭祖,他充当家中长孙和心照不宣的继承人的角色,是除霍老爷子之外的第二主角。
他那时候是个半大小子,第一次见到与日常截然不同的环境看哪里都新奇,所以他的三叔邀他一起去祖屋周边的树林,他就跟着就去了。
只是一脚踩空掉进了以前留下来的捕猎的三米高的深洞里,三叔说着回去叫人过来救他,他却在在那里足足等了等了五天才被爷爷和二叔带着搜救队搜遍了整座山头之后寻到。
如果不是他运气好,洞底有积水,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了。
后来三叔被老爷子赶到了国外,对内对外寻了个不满家产分配不均的借口。
真相远比流言丑陋。
数月前白落安拿出霍言的资料,那一刻他其实并不能分清毫不犹豫信的是白落安,还是信的是被背叛是如此平常普通的一件事。
他心底好像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你们霍家人就是这样的。
不奇怪。
霍泠握住傅晚佩的手,温声道:“我没事,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这一点事情都不能承受吗?你别担心,我很好,倒是你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如果待在家里难受的话就出去散散心,我给你安排?”
傅晚佩摇摇头:“不用了,这段时间你那么忙,等年后再看吧。”
顾惜藏在楼梯扶手的视线死角下紧紧捂住嘴,悄悄蹲下身,脱掉脚上的拖鞋,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没有惊动楼下的任何人。
关上卧室门,她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气,弯下身重新套上拖鞋,顾惜急急忙忙拿出手机拨号。
一看时间——11:37。
也不知道她们睡了没有?
可如果不找人说说话的话她今晚一定会憋死的!
顾惜壮起胆子按下拨号键,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响五声没人接听就挂断电话。
嘟——嘟——嘟——“喂,小惜。”
白落安用气声回答,顾惜心里一紧,也跟着用气声问道:“小白姐姐,我吵到你了吗?”
白落安轻声回了个“没有,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儿,那传来轻轻关门的声音,之后白落安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的音量,“现在可以说了,怎么了?”
顾惜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小白姐,我不是故意这么晚来打扰你的,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白落安低笑一声,顾惜耳边一麻,接着听她说:“说吧妹妹,姐姐听着的。”
顾惜脑子空了一瞬,憋了半天气把脸憋得通红才憋出来半句:“小白姐姐,我二舅舅……”
白落安开了灯,闻言扬了扬眉。
霍泠动手了?
“嗯?怎么了?”
“我刚刚偷偷听到哥哥和舅妈说话了。二舅舅做了对不起霍家的事情,哥哥要把他们一家三口赶到F国不许再回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顾惜的声音闷闷的,百转千回地叹了口气:“唉~”
白落安走到笼子边的小凳上坐下,另一只手伸到笼子里让七月半蹭,她柔声道:
“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留给他们操心处理就好了。小惜,他们不想你知道,就是希望你不要被这些事情影响,快快乐乐的就好。”
顾惜点点头,想起这是电话里,白落安根本看不见,又说了声:“我知道。”
白落安的安慰有些干巴:“别伤心。”
但顾惜不介意:“也不是伤心吧。”
“真的不伤心?”白落安再次确认。
“真的,谁叫我们就是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呢?想想也挺正常的,外公把公司留给哥哥了,二舅舅三舅舅心里都不喜欢我哥也能理解。”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道:“我就是心情一点点复杂。平常看起来二舅舅对谁都好,特别是对我哥,我哥也很信任他的……唉,我真的不伤心,反正我在这边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真说起来也没什么好难受的,但是我哥心里肯定很难过,这么多年,他和二舅舅那么亲,我听妈说小的时候我哥的家长会都是二舅舅去给他开的。”
白落安沉默片刻后“嗯”了一声,顾惜不知道白落安这一声代表了什么?
表示她知道了还是别的什么?
顾惜跟着沉默下来,半晌后,她又想起霍泠说的另一件事,“小白姐姐,那个……我哥说是你查到的证据,真的假的啊?”
白落安:“查了一些,后面的都是他自己找到的。”
顾惜哇了一声,真情实感地赞叹:“你好厉害啊~”
小丫头接受能力还挺强的,白落安想:“没什么厉害的,你学了这些你也能查到的。”
顾惜撇撇嘴:“那我哥就没发现啊,他还是总裁呢,平时看着那么牛,关键时候还要你给他查公司。我哥……他好拉——啊。”
白落安轻笑,不过笑容转瞬即逝:“你哥不是没能力发现,他只是对自己亲近的人不太设防。”
“这样啊~对了小白姐姐——”顾惜手撑麻了,重新换了个姿势:“舅舅和沈家有关系,你说我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沈清漪断了啊?”
白落安摸摸七月半的脑袋后站起身道:“这个问题……我不太清楚。”
那是别人的事,不是该她考虑的问题,就别自寻烦恼了。
顾惜说完才反应过来,她刚刚问了一个多愚蠢的问题。
她不是在小白姐姐心里撒盐吗?
原来这就是在亲近的人面前不设防吗?她怎么能这么没脑子呢!
白落安知道她尴尬,很贴心地转移了话题:“佩姨心里可能不太好受,你叫她空了来店里坐坐,过来尝尝我们的新品。”
七月半可怜巴巴地呜咽了一声,白落安瞧见了又蹲下安抚。它不是疼,就是脖子上带着伊丽莎白圈舔不到毛很难受。
没有猫能忍受舔不到毛!
顾惜应道:“好。我课上完了也要来,你能给我做今天的薄脆吗?我拿回来的被我……被别人吃了两块,我好难受。”
“可以啊,我给你做更好的。”
“好耶!”
发泄完,顾惜心里顺多了。
挂了电话,白落安在客厅陪了七月半很久,把它哄睡了才回了卧室。
不知道顾惜怎么说的,第二天傅晚佩就来店里了。
天气转凉之后,外送订单增多,堂食的客人变少,店里没客人的时候敏敏就抱着iPad在一旁追剧。
敏敏不知道傅晚佩的身份,只知道是白落安相熟的人,她进门之后,敏敏给她上了一杯热的果茶。
傅晚佩给的人感觉很和善,敏敏和她很快就聊了起来。
白落安和骆温后一步到。
骆温知道今天是来见霍泠母亲的时候心里自然是百般不情愿,那可是霍泠的亲妈诶,能是什么好人吗?
但想到昨天打脸好疼,所以默默忍耐了一路。
敏敏看的这部剧正是傅晚佩看过的,她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敏敏身上,时而飘到屏幕上,敏敏以为这不是她感兴趣的剧目,贴心地建议:“阿姨,您不喜欢看吗?要不我们换一部剧吧?”
傅晚佩尴尬地笑笑:“没有不喜欢,那个……你介意被剧透吗?”
敏敏摇摇头:“不介意,不管剧不剧透我自己都看不懂。”
傅晚佩温柔一笑:“凶手就是刚刚那个老头。”
敏敏讶然道:“是吗?我一点都没猜到,您这都看得出来,好厉害啊~”
“看得多了就知道了,都是套路哈哈。”傅晚佩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终于说出来了,她舒服了。
骆温隔了一条街就见到敏敏和一个打扮贵气的妇人聊得正欢,她心里暗骂一声:“小叛徒,哼。”
两人走进七月半,几人互相打了招呼,敏敏把位置让给骆温,跑回后厨帮忙去了。
骆温刚坐下,傅晚佩看着她笑容满面:“昨天小惜带了条项链回来,她说是你亲手做的,真漂亮,你手真巧。”
骆温一秒乖巧,坐正了身子,正色道:“佩姨,你要是喜欢的话我那儿还有,待会给你拿一条,你看我真是不懂事,送了小惜竟然忘了给你也准备一份。”
傅晚佩很高兴:“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从来没有戴过这么特别的项链,太谢谢你了。”
骆温摆摆手,一口小白牙亮眼得不行:“不客气不客气,一家人嘛。”
见证了这一切的白落安:……
骆温个性开朗,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有一身的趣事可以抖落出来,白落安叫她过来也是有意想让她逗傅晚佩开心。
骆温来是来了,就是本来就黑的脸一路上阴沉得吓人,见面后白落安本想调和几句,此时见两人相谈甚欢,放下心来。
只要骆温打开话匣子,那就没有她插话的空间了。
她和两人说了声自己去后厨了。
骆温正和傅晚佩讲到她开着山地摩托被鳄鱼追的经历,闻言挥挥手:“去吧去吧,诶佩姨我和你接着说……”
傅晚佩:“哇!”“真的吗?”“天呐!”“太刺激了!”“你没受伤吧?”
白落安没进厨房,在门口站着,小邱在指导另一位店员,见白落安来了,放了手中的活计走了出来。
“小白姐。”
白落安点点头,问道:“哪里有问题?”
小邱从外头口袋里拿出一个边缘已经用旧的小笔记本,白落安记得这是敏敏去年套圈赢回来奖品。
翻到后面的几页,小邱把自己做的笔记给白落安看。
小邱的字不大好看,但书写工整,一笔一画都写得极为认真。
半大的少年,因为自小的经历有着远超常人的沉稳和认真。别的孩子还承欢膝下,在象牙塔里无忧无虑地生活,他已经长成了一颗想要为身边的小花遮蔽风雨,坚韧不拔的树。
家用烤箱和店里专业的烘焙设备不同,做出来的味道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有的小邱自己摸索着做出来的更好,比不上白落安做的原版的时候,小邱就会记录下自己的操作,让白落安看后帮忙改进。
白落安看得很快,把自己想到的几个原因告诉小邱让他自己试验。
小邱用心记下来,听后迫不及待回到后厨。
敏敏看到他进来,不一会儿就贴到小邱身边。
两个人恋爱谈得纯情,有人在的时候最亲密的动作就是靠得近了一些,连牵手都少有。
小邱面冷话少,敏敏活泼,看着敏敏像是主动那一方,但白落安发现了,小邱的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跟着敏敏转,他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敏敏在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白落安靠在门边,看着小邱蹒跚的步子,眼神暗了暗。
中午白落安把餐点到了店里,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傅晚佩看着精气神了比早上好上了许多,下午几人一道回了锦澜苑。
七月半独猫一人,孤独地卧在豪华猫爬架上忧郁地看着窗外。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它除了有亿点点想念小鱼干小罐头小猫条小冻干之外,别无世俗的欲望。
看到窗外的飞鸟不想抓了,楼下路上窜出来的小猫看着也不眉清目秀了。
猫生三大皆空。
小模样看得傅晚佩奶奶心泛滥,要不是白落安这里堆不下,七月半吃的喝的用的都要迎来全面的升级。
从小康到奢靡。
在白落安的极力劝阻之下,傅晚佩只给七月半买了二十来件漂亮的小背心和十几个漂亮的项圈过了过瘾。
对骆温来说这是高兴的一天,她没想到傅晚佩的性格这么好,和霍泠完全不同,关键是还非常欣赏她的手工,如果不是听到她说霍泠要过来接她的话。
骆温刚从沙发上起了一半的身子瞬间又栽了回去,过了许久,她挣扎着起身,送傅晚佩到门口,虚弱不已:“佩姨,我突然有些头晕,就不送你下楼了,下次再见哦,我遇上漂亮的小玩意儿一定记得给你带一份回来。”
傅晚佩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头晕,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
骆温:“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一个恶心的东西不舒服了,喝点热水就好了。”
“那你小心点噢,不舒服的话一定叫小白带你看医生。”
骆温乖巧地回答:“嗯嗯。”
傅晚佩一步三回头走了,白落安似笑非笑地看了骆温一眼。
骆温翻了个白眼。
还有两天就要步入这一年的尾巴尖,风吹到脸上开始有了刺刺的感觉,凛冬将至。
霍泠是从公司过来的,西装外套了一件长风衣,他肩宽腿长,站在那里不像是刚下班的下班族,反倒像一个刚下T台的模特。
老李换岗多久,就瞥着他看了多久了,这人来了好一阵儿了,也不进来,和他那辆招眼的宾利一起怵在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多看他几眼。
看看车,再看看人,看看人, 再看看车。
小区的门口不允许外来车辆长时间停靠,老李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是内部人员!
霍泠直勾勾地盯着出口的位置,过了一会儿却只看到傅晚佩一个人的身影走出来。
老李看着这个一看就很有钱的40岁左右的女人走出去之后,那个男人殷勤地上前接过她手上的包,和她边走边聊,还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的时候还贴心地伸手给她扶车门!
这到底是人心的险恶还是道德的沦丧!
光鲜亮丽的男人背地里竟是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老李痛心疾首,难怪会离婚!
亏他还以为这人是真心挽回白小姐,一个人大晚上的跑来吹冷风,可怜巴巴地盯着别人的窗口却啥也瞧不着,他都忍不住要动恻隐之心了!
要不是他今天临时来代个班,还发现不了这人的真面目呢!
一边吊着富婆一边还来勾搭前妻。
人渣,我呸!
难怪不进门呢,怕进门之后露馅吧!
年纪不大,心眼还挺多,难怪招富婆喜欢呢!
老李心里盘算着,怎么给白小姐一些暗示呢?
车里开着空调,傅晚佩上车之后就脱了外套。
霍泠手握着放方向盘,良久都没有动作,傅晚佩疑惑:“你发什么呆?不走?”
她的语气恢复如常,见不到昨日的失落神伤。
收回心神,霍泠按下启动键。
傅晚佩把骆温给的项链拿在手里把玩,越看越喜欢,昨天顾惜拿回来的时候她就心动了,但总不好开口要外甥女儿的东西,没想到骆温这里还有,这可真是今天的意外之喜。
霍泠余光扫到傅晚佩手里的东西,乍一看平平无奇,就是条普通的皮质项链,凝神细看之后却别有韵味:“你新买的?挺好看的。”
傅晚佩:“骆温送的,这可是她亲手做的呢,羚羊角项链,有意思吧?我明天去买几身衣服来搭。”
霍泠点点头:“嗯。”
“诶对了,你前些日子拿回家的热敷包我拿来给小白用了,她说还挺有效果的,过几天你再拿点回来,你在哪儿买的?我在网上没找到。”
霍泠答应得利落:“明天我叫人送来。”
“好。”
傅晚佩说完专心欣赏项链了,霍泠询问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好几圈,又压了下去。
他知道傅晚佩今天来见白落安,所以中午没休息,把今天的事情提前处理了过来,只是想在接傅晚佩的时候见她一面。
可惜了。
现在事情只进行了一半,他还找不到去见她的理由。
霍泠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眼里神色莫测。
晚上的时候,骆温拎出行李箱开始慢慢收拾东西了。
白落安给七月半擦完药正在洗手,骆温听见门铃声哒哒哒跑去开门。
不一会儿又哒哒哒跑回来。
白落安从洗手间出来,手还湿着,见骆温手里拎着一个印着新华书城字样的塑料袋,里面装了一摞书。
“你买这么多书做什么?”
骆温走过来,见她手还没擦干,就把书搁到茶几上:“是保安大哥特意送你的。”
白落安抽了几张纸巾擦干手,凑过去看老李送的书。
她心想可能还是独居女性安全防范一类的书籍,从袋子里抽出一本,只见上面写着九个大字:
《吃软饭的男人不能要》
她愣了下,拿出所有的书摆到桌面上。
《畅销系列书之漂亮的男人最危险》《教你如何辨别一个渣男2022精装版》《知名情感专家Miss刘又一力作:心硬的女人最好命》《别听男人说了什么》
骆温看呆了:“这……保安大哥的业务范围还挺广的哈。”
她拿过其中一本《漂亮的男人最危险》翻到背后,定价:49.70元
骆温:“妈啊抢钱!”
白落安瞄了一眼计算好价格,用支付宝给保安大哥转了账。
上一次的书钱保安大哥退回不收,说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他家拆迁了,不缺这几个钱。
白落安便回赠了他一本《公安部出版中老年人防骗指南》。
之后白落安借口互相给蚂蚁森林浇水种树加了大哥的支付宝好友,之后再有麻烦他的时候就直接支付宝转账了。
这就是以书会友了。
骆温拆了书封,坐在那里开始读起来,越读她的眉头皱得越紧,看了十多页之后,骆温心态崩了。
“我辛辛苦苦拍片子五年才赚到第一个百万,她这破书每版三万册,三年就印了六版,我还拍什么啊,我也写书去,就写《我被渣的那些年》呜呜呜呜。”
白落安接过骆温手中的书翻了两下又默默合上。
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也要不平衡了。
闵言掐着睡前十分钟的点约骆温明早去看山顶日出。
两天没联系了,闵言是故意吊骆温胃口,讲究一个松弛有度的战略。
男人不能不主动,但也不能太主动。
骆温,骆温是真忘了。
“山顶日出看多了,我要准备出发去看雪乡日出了。我就不来啦,你好好玩。”
“闵言哥哥,离别前来见我一面哦。”
闵言一愣,准备好的话都塞回了肚子里。
挂了电话,他躺在大床上,看着头顶的吊灯发呆。
两日后,白落安和霍泠在机场送别二人。
闵言拍着胸脯对白落安郑重承诺道:“白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保护好骆骆!”
白落安心绪复杂:“你也保护好自己。”
两人过了安检,霍泠转头对白落安道:“放心吧,闵言看着不靠谱,但关键时候还是挺管事的,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白落安淡淡道:“骆骆跆拳道黑带。”
霍泠:“那……我让闵言回来?”
骆温带着闵言,那不是带了个累赘吗?
白落安摇摇头。
两人向后挥挥手走得潇洒,机场入口熙熙攘攘,霍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盖过尘世所有喧嚣,手心里见了薄汗,他低头问道:“吃饭了吗?一起吃个早餐?”
“不了,我约了人。”
被拒绝了。
第77章 欢喜
图遇面前的水杯还剩下最后一丝水线,白落安的那杯仍是端上来的样子,两个人谈了近一个小时。
“白总,这就是我了解到的全部情况了,希望对你有些帮助。”
白落安:“图医生,今天麻烦你了。”
图遇摇摇头道:“这些你问陈主任也能知道,我这也是在领导面前挣点表现,该是我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白落安闻言一笑:“那我可真是太对不住你了,今天的事,我还想请你在师兄面前替我保密。”
图遇面露不解。
白落安解释道:“我今天请你过来,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既然师兄也没办法,那就不拿这些事情让他心烦了,你知道他那个人的,我如果向他开口了可他却帮不了我这个忙,他比谁都难受。”
图遇了然:“也是。”
白落安今日找他来,说是给一个弟弟咨询先天神经性跛脚的治疗。
白落安已经做过功课,知道这一类的病症能被治愈的几率几近为零,她咨询过很多医院,但得到的结果都是如此。
前一段时间里,她查到Y国有一名骨科专家早年间研究过这类病例,于是才有了今日和图遇的这一番谈话。
图遇前不久才到Y国学习了三个月,虽然并不同属于一个科室,但他对那边的医疗大佬的了解颇多,也掌握了一些内部消息。
白落安不想错过任何一丝可能,就约了他过来。
好消息是,这位医生仍投身于研究这项课题,而坏消息是,研究成果被M国的医药公司买断,也就是说,他的成果只由医药公司独享。
雪上加霜的是,陈家和这家医药公司一直因为专利技术和人才的争夺,导致关系水火不容,她想求助于陈家的关系网,这条路算是行不通了。
图遇走后,白落安缓缓松了肩膀,无力地呼出一口气。
还得继续想办法。
君越总裁办。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室内的暖气吹得人昏昏欲睡,尤其是头脑风暴耗尽精力之后,更是迫切需要一场睡眠。
章书一边想着温暖的被窝,一边支棱着眼皮。冬天最大的敌人不是严寒,而是和自己体内的懒惰因子对抗。
发呆不过五分钟,当霍泠从文件里抬头的那刻,章书浑身上下仿佛瞬间被打满了鸡血似的,疲惫一扫而空,没有谁能比他更能清醒了!
这是多么可悲的社畜的本能。
见霍泠面上没有不满的神色,章书的心放了一半。
不只是沈家想从君越分一杯羹,霍泠也对沈家这块小点心心动很久了,迟迟没有出手是因为时机不到。
原先没想到沈家和霍言勾勾搭搭,霍泠只在沈家那边有所布置。
从沈清漪回来之后迫不及待来霍家而沈钦乐见其成那一刻开始下饵,现在刚好收网,知道了这里还有霍言一份,霍泠干脆两家一起收拾,霍言这边则打的是一个措手不及,迅雷之势。
带沈清漪实习的那段时间,章书有意无意将一些半真半假的内部消息透露出去,不过这一招目前没有收到任何成效。
如果要章书探分析其中的原因,他认为该是以下二者之一。
其一是,沈清漪对沈家的安排不知情,所以她来实习就真的只是实习。
其二是,沈清漪没听懂。
按照章书自己的判断来说,他倾向于后者,所以他们的试探活像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不过霍泠怎么想的,他就不知道了。
之后的暗棋在霍泠给沈清漪的职业规划里,那里面几乎涵盖了整个东南区域发展酒店行业一手的数据,对核心为酒店开发的沈家来说等同于一本精心出品的投资指南。
沈清漪或许没有看,但沈钦一定看了。
霍家早年间曾在沿海一带收购了一个项目,项目用地早先是政府从开发商手中回收的烂尾工程,再以土地拍卖的形式回笼资金,地卖给当前的项目方,政府回收的资金用以赔偿购买房产的百姓。(乱编的,不要带入现实。?( 'Θ' )?)
项目方在项目建设途中资金链断裂,剩下一部分资金无法支付,政府强制叫停项目后鸡贼的老板骗了个冤大头接手这个项目。
而这个冤大头正是霍泠的三叔,也是经此一事,霍老爷子才下定了决心全心培养自己的孙子,否则君越迟早会败在三个儿子手里。
数年过去了,那块地一直搁置在那里,动则需要赔偿剩下一半的赔偿金,不动则数亿投资打了水漂。
虽说现在这个项目对君越来说可有可无,但一个烂鸡蛋放那儿,霍泠嫌晦气。
沈家一直有意向东南沿海一带进军,霍泠把这个项目套了好几层皮,包装好了送到沈钦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