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成功倒是小事儿,但他担心郑先生对宋满冬别有所图。
比起他,郑先生的空闲时间可太多了。
宋满冬跟郑先生打过照面,倒是不这么想。
只是心底对他的身份好奇。
还有对陈敬之的一点点愧疚。
这次没能多待一会儿,还是她在出差和回来之间,选择了前者。
宋满冬,“这次我们忙着学习交流,倒是没在北京好好逛过。”
“等下次我们一起去,你同我说的那些地方,再亲自讲给我听。”
“一起去北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陈敬之状似抱怨,嘴角却翘起。
虽然明知道这件事不确定,尤其是宋满冬进了研发车间,只会愈来愈忙,但他还是因此充满期待。
天气实在冷,宋满冬也没带手套回来,走了一会儿便暗中搓了搓手。
陈敬之瞧见,主动提到,“还是回去吧。”
“我还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宋满冬摇摇头。
她把手指插进口袋里,“你给我讲讲你们部队的事情吧。”
“那些没什么好讲的,整日不是在训练就是在修水库。”陈敬之嘴上说着,还是拣着有趣的讲了。
边说边瞧宋满冬,见宋满冬第二次搓手,忍不住把人手拉了过来。
他的手掌很大,能把宋满冬的手包裹起来。
同样是在外面走了这么久,掌心还是热的,不似宋满冬,指节都泛着红。
陈敬之揉了几下,等把她手暖热了,渐渐觉得有些不太对。
他手有点儿放不开。
边讲着部队的事情,抬眼偷偷看向宋满冬。
宋满冬跟他目光对上,视线下移,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陈敬之咳了一声,“我给你暖算了。”
他这么说着,但却没胆子像之前那么心无杂念的暖手了。
毕竟起了色心,骗不过自己,也骗不了宋满冬。
陈敬之把宋满冬的手塞进自己口袋,又抓着她另一只手塞进自己的左口袋,朝路边挪了半步,“这样就好了。”
“刚刚说到了哪儿了,对了,那个老李……”怕宋满冬反对,还忙接上了话,不给宋满冬开口的机会。
宋满冬也确实没打断他,一是觉得这样实在不算什么,那些女同学们,更大胆的事情也做得。
她虽然不赞同,但是觉得两人直接牵手也没关系,可既然陈敬之没这么做,就再等等吧。
还有另一重原因,叫她都办法仔细听陈敬之的话。
她从陈敬之口袋里摸到了一块儿手表。
陈敬之讲,宋满冬便仔细的摸了下。
从样式来看,应当是块儿女式手表,表盘小,表链细而精巧。
“怎么了?”陈敬之察觉到她的分心。
“没事儿。”宋满冬抬起头来,露出个无奈的笑。
她倒不怀疑陈敬之是把这表送给别人的。
只是看陈敬之模样,显然他把表给忘了。
陈敬之疑惑了一下,也不再追问。
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依依不舍的送宋满冬回知青点。
到了知青点,宋满冬先让他等着,把包裹拿来,“我做了点儿面包,带回去跟你战友一起分吧。”
除却面包,还有她在北京买的一条围巾。
但要让她直白的说出,她也不太好意思讲。
陈敬之提着面包,还在门口徘徊。
“怎么了?”宋满冬问他。
“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儿。”陈敬之想想。
宋满冬垂了下眼,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你的工资都在我这里,最近应该没什么钱了吧?”
“刚发了工资和奖金呢。”陈敬之摇完头,猛地想起。
他连忙去摸口袋,很快在左面口袋里翻出一块儿手表来。
朝前递去,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把宋满冬的手塞进了自己口袋。
陈敬之郁闷起来,“你都知道了。”
“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宋满冬撒谎道,“我以为是你自己的手表。”
“你买来送给我的么?”
陈敬之这才得意起来,肯定的点点头,“我之前就想着要买。正好奖金发的多,加上工资钱够了。”
前面他说了工资和存款给宋满冬,不好意思跟宋满冬提,又怕提了买手表她不要。
一直惦记着这事儿,所以他这次听到有任务分配给自己,便毫不犹豫的去了。
宋满冬伸出右手。
陈敬之朝前递的动作一滞,反应过来,立马把撞了面包的包袱挂在手臂上,腾出两只手给她戴上,“大小刚好合适。”
他满意的点过头,又暗自表功,“我记得你手腕细一些,特意让师傅取了两节。”
宋满冬也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你向来心细。”
她骨架小,加之幼时的经历,一直不怎么长肉,手腕也确实细一些。
又说,“这手表我本来也是想买的,没想到你竟然先我一步。”
这话不是骗陈敬之的。
之前做饭由她自己把控,大多都是估摸着时间就能做出来了。
可进了研发车间后,逐渐发现了时间的重要性。
这次考面包尤甚,还问了赵胜男借他的表来看时间。
尤其是最后要交给其他人,就不能说闻着味儿、估摸着了。
得具体到多少分钟左右。
从揉面、发酵,再到烘烤,都得有具体的时间。
“我本来还在为去哪儿弄手表票发愁呢。”宋满冬感慨道。
陈敬之道,“我战友他们有,这是同她们换的,等将来咱们弄到了,再还给他们。”
战友们虽有票,但却舍不得买表。
票一回事儿,两百块又是另一回事儿。
而如今打交道的战友里,多是一人当兵,供应全家,钱都寄回去了,别说买表,一个表带买起来都有点二困难。
“应该的。”宋满冬点着头,“我也会留意,若是有了,便拿给你。”
表也送出去,陈敬之彻底安了心。
同宋满冬告别后,便跑着往部队回。
宋满冬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转身进屋。
一进门就瞧见大家打趣的目光。
赵胜男不同,她是怨念的。
“我就说他肯定有钱。”
但别说表了,连口饭都不给她。
宋满冬只笑,到了下午临走之前,才又拿出五块钱给赵胜男。
赵胜男连忙推拒,“我就随口说说。”
“陈敬之虽然是我哥,但是我都这么大人了,也不能啃老。”
“再说,要是叫我姥姥知道,我做这种事情,肯定要跟我断绝关系的。”
“不用担心。”宋满冬把钱放在她掌心,“这钱你是要给我打欠条的。”
赵胜男脸上的为难、动摇霎时消失。
宋满冬继续说,“而且这也不是给你吃饭的,是做你帮王希娜的备用金。”
“虽然发了安置费,但王希娜她们的模样、性子,注定是攒不下来钱的。”
那群知青瞧着便像是不会做饭的,而王希娜更是,宁愿啃饼干,都不学着做饭。
她们如今还剩不少钱,皆是因为一开始便节衣缩食。
家里又种了菜地、还养了鸡,平日里更是下地、挖水渠一件事儿没落。
赵胜男心痛起来,“我一个月都花不了这么多。”
宋满冬,“这我知道。”
“所以这笔钱是帮助王希娜的底线,要是这五块钱帮完,你还要给她送钱,那就你自己想办法吧。”
赵胜男还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她打心底认为应该给王希娜机会的。
宋满冬又叮嘱她几句,才道,“我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提前把这钱给你。”
“还有,”她顿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如果王希娜执意不肯悔改,你也要狠点儿心。”
“啊?”赵胜男一愣。
宋满冬告诉她,“实在讲不通,便送她去农场吧。”
自己控制着王希娜犯错,总比无时无刻都盯着王希娜,谨防她犯错省事儿,而且程度也能控制,不至于到无法瘦瘦的程度。
尤其是上次她们已经大胆到敢去田里毁坏粮食,下次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叫人胆寒的事情来。
赵胜男嘴巴蠕动几下,她知道宋满冬说的有道理,可她实在答应不了这种事情。
甚至连敷衍宋满冬都做不了,最后只能说,“我会尽力看着她,不叫她乱来的。”
宋满冬知道她的兴致,没有勉强她。
回过头来,又同徐清说了这件事。
姚娉婷虽然厌恶王希娜,但要是叫她来,肯定也是不行的。
她也心软。
若是王希娜真的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情,她肯定会跳出来痛骂指责,可要她主动去设计王希娜是不可能的。
方宛和陆许山更是指望不上。
而徐清,宋满冬还记得他偶尔露出的狠辣。
虽不知是因为什么,但这会儿还是能指望得上的。
果然,徐清根本不做犹豫,直接点了头。
“放心吧,我会看着情况的。”
他顿了顿,还提议,“设计的他话,难免会留下什么痕迹,而且也有损失,不如我等她生病给她下药吧。”
这次轮到宋满冬沉默了。
宋满冬不得不劝他,“还没到哪一步。”
“行吧。”徐清勉勉强强道,“我会看情况的。”
宋满冬犹豫了下,还是先离开了。
只能后面回来看情况了。
总不能在找人叫他看着点儿徐清吧?
回到怀安县是傍晚,宋满冬路过门卫室的时候,便收到了自己的信。
她先拿了,洗过澡之后,回来才拆开看。
给她寄信的是林芝。
宋满冬有些诧异,她是回河东大队之前把信寄出去的。
算算时间,这信几乎刚到林芝手里,隔天就寄回来了。
宋满冬疑惑的拆开信。
一眼便桥出来了,这次还是张兰兰代笔。
“满冬,
你说那个郑先生林芝问过了,你们大队上根本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跟姓郑有关的人只有几个,都是一般家庭,别说出国,连咱们市都没来过。
林芝根据你推测的年纪往前问了几十年,还问了你们大队地主家里的情况,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根本没有这个人!
他肯定是有什么消息隐瞒了。
你务必要小心。
宋满冬蹙起眉。
她还当时自己记岔了,没想到真的没有人跟他有关联。
实在奇怪。
信纸还有两页,宋满冬继续往下看,才发现后面的事情跟郑先生没关,讲的都是宋家的情况。
林芝打听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宋家的情况。
宋家长辈有心遮丑,但耐不住宋满生他妈的嘴巴。
他们家里好不容易攒的钱,都叫宋康平给骗走了。
而且满生的工作也没有着落。
叫宋满生他妈如何甘心!
宋小婶儿原本仗着宋满冬受宠,自己也得二老喜欢,说话时底气十足。
这回更是腰杆儿挺直了,开始对二老颐气指使起来。
还使唤着他们去找宋康平要钱。
宋康平没跟家里说他的新工作单位,但耐不住厂里有好事的人。
宋家二老去厂里打听了几次,便有人悄悄告诉了她们。
宋家二老当即赶了过去。
原本还想在宋康平的新工作单位,闹上一场,逼迫宋康平给他们钱。
谁知道宋康平根本不惧怕他们,还扬言道,如果他们闹的他工作丢了,那他就回大队上去,住在家里,吃他们的、喝他们的!
二老气势退却,宋康平才又说,他现在是遇到了难题,所以才找家里借了钱渡过难关。
这笔钱他一定会还的,而且他每个月还会给家里寄钱。
连吓带糊弄,把二老骗了回去。
他们虽然喜欢小儿子,但也知道小儿子指望不住,家里还是得靠宋康平的工作。
宋小婶儿一听就觉得宋康平是骗人的。
从他们这里拿走几百块,再每个月给十块钱,那不是拿他们自己的钱给他们么?
可又怕宋康平工作真的丢了,他们连十块钱都捞不到。
只好一边骂二老,催着他们下地干活,一边在家里骂宋康平。
去找宋康平是不敢的。
宋满冬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儿打听出来这么多细节的。
看完并不觉得意外。
宋康平本就不是忠厚老实的人,许凤来更是瞧不上宋家人。
他俩过得风光时,还会从手里漏点儿钱给宋家人,敷衍他们。
如今落魄的时候,可是半点儿情面也不留。
除此之外,宋满冬又觉得自己幼时还是太过懦弱胆小,竟叫这样的人欺压了那么久。
感慨过后,宋满冬又扫过张兰兰痛骂宋家的话,莞尔一笑。
也不必回忆过去,哪儿能次次都做出正确的选择,就如自己这次下乡,也是到了如今,她才发现自己因祸得福,走上了一条多么幸运的路。
宋满冬提笔回信,先安抚了张兰兰,又同她讲了自己在食品厂的事情,还把李师傅和洪师傅她们的照顾写下来。
“那些苦难并没有打到我,还叫我学会许多本领,我虽然不感激那段过往,但也不会再痛恨。
与其想着那些,不如朝前看。
你们也不必替我担心她们的事情,我如今过的很好,已很少有时间想起他们。
若有手表票,请务必帮我留下,价格好商量。
宋满冬把信封好,躺下睡觉。
明日起来又要迎接新的挑战了。
翌日,在研发车间瞧见李师傅的第一眼,她便欢喜的招手,“满冬,那个红豆面包我做出来了,现在就做给你们尝尝。”
“巧了了,我也做出来了。”洪师傅也笑道。
贺新云脸上也带了一丝笑容,“我也成功了。”
宋满冬加入其中,“实在是巧。”
大家相视一笑。
“没想到你们放假还这么努力啊!”李师傅笑道。
说着她拿了面盆分给大家,开始准备和面揉面。
待面发酵上,李师傅才闲聊起来,“这红豆面包做了几天,家里人都吃烦了,好歹我是给它做出来了。”
洪师傅点着头,“我运气还算好,一开始成功过两次,叫她们尝了面包的滋味,也就没反对。”
“而且我家里人多,一人分一块儿也就消耗完了。”
贺新云不吭声。
她就一个人,做失败的面包也不好送人,全进了自己的肚子。
如今是提起来都觉得有点儿恶心了。
宋满冬倒是一次就成功了。
后面继续做,也是失败的少,成功的多
若不是为了给陆许山试其他新奇的口味,成功概率还能更上一层。
不过在两位师傅面前,她说出来难免就有炫耀的意思了。
想了想便附和着大家,只说也失败了不少次。
待四人的面包做出来,李师傅一眼便瞧出了差距。
“你这一个个的……哎呦!”李师傅凑近了瞧瞧,又掰开一个,断定,“你肯定是蒙我们的。”
“这做的都跟机器做的差不多了,绝不会是你说的那个成功率。”
宋满冬,“今日运气好吧。”
李师傅摇着头,不过也没再追问。
是宋满冬给她们面子,她们何必非要自取其辱。
“真是青出于蓝啊。”她感慨道。
不过,有件事儿李师傅还是不得不告诉宋满冬。
“这红豆面包虽然做出来了,可咱们工厂应该是不会拿去卖的。”
李师傅有些担忧的看她。
“我知道。”宋满冬点点头,“价格太贵了。”
“你能理解便好。”李师傅松了口气,又说道,“把它做出来只是想证明咱们有这个能力。”
“将来有朝一日,一定能作为咱们工厂的新品,拿出去卖的。”
宋满冬点着头,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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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普通面粉做不出来,要富强粉呢?
宋满冬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她们还不明白的事情,弄明白这些, 或许就能找到替换富强粉东西了。
只是看李师傅她们果断放弃,宋满冬有些奇怪。
这次她思索过后,便问了出来, “新云可以尝试红薯萨其马, 为什么我们不试试红薯面包呢?”
“并非我们不想尝试, 而是在此之前, 用普通面粉试过许多次,都做不出富强粉的效果。”
李师傅的笑容里有些无奈, “其他面粉本就比白面黏性低, 韧性差,而我们对红豆面包的了解太少,想要做出改变, 需要花很大的力气。”
“失败倒是其次,但大家等不了那么久。”
宋满冬觉得可惜,又万般无奈。
她们并非做不出来,只是败在钱上。
她们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了, 既要学习进步, 又要保持步子不能迈太大。
进步不难, 可控制步伐却不是简单的事情, 走太快便只能退回来重新开始。
她们做出来的这些新品,得是怀安县乃至附近周边公社买得起的。
同时,还得保证产出速度, 给附近的人提供工作岗位。
人人都向往工厂的工作, 憧憬研发车间的师傅们, 倒是忽略了这些环节不断运转的根基。
“等将来有时间,还会再来研究它的。”李师傅低头看看盘子里的面包,感慨道。
宋满冬还是不肯放弃,但她无法做出期限允诺,等她研究出“红薯面包”,可能是几个月后,可能是几年后。
所以她只能压下心底的想法,转而问起李师傅,“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李师傅也不瞒她,“我们跟湖南那边的工厂联系好了,这几天你估计要再跟我出一趟差。”
“新云跟老洪继续研究红薯萨其马,尽快把它做成。”
宋满冬知晓,这是要为春季招工做准备。
要是确认能对外销售,那么招工的名额又会继续增加。
李师傅的消息无误,两天后,宋满冬就跟她坐上去湖南的火车了。
这两日她们也并非毫无准备,宋满冬跟着李师傅学了厂里的饼干、罐头等做法。
如果交流顺利,她们会拿出这些跟那边的食品厂做交换。
宋满冬上了火车,才发现陈家明也在。
陈家明冲她笑笑,显然是早知道她回来。
等火车中间停靠,下车透气时,他才解释道,“前天我就知道咱们要一起来了,本来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我想着认识这么久都没见过你失态的模样,想看你会不会大吃一惊——”
“果然不会。”陈家明啧啧摇头。
他穿着蓝色的夹棉外套,薄薄的,瞧着便挡不住封,却依旧没系扣子。
倚在宋满冬身边,白净的脸上带着笑,偏头说话时神采飞扬,引得路过的姑娘们都回头看。
宋满冬注意到了,便跟陈家明拉开些距离。
她跟陈家明之间的关系奇妙,算是朋友,但又比朋友更信任对方。
但绝对处不了对象。
“有什么好失态的?你来不来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差。”宋满冬睨他一眼,“还要故意瞒我看我变脸?怎么年岁见长,心态反而开始倒退了?”
“有么?”陈家明问完,自己先抖着肩膀笑了下,“就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笑过之后,他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这样真好啊。”
冬日的太阳实在温和,连人同它对视也不会恼火,将看向它的眼睛晃黑。
宋满冬原本是觉得无趣,但听陈家明感慨,脸上却也浮起笑意来。
又经过两站,她们才到了湖南的一个小城市。
这回宋满冬才见到真正的交流技术是怎样的。
一下车,便瞧见了举着牌子的人,红底白字,写着她们食品厂的名字。
待她们走近了,便热情的招呼握手。
宋满冬跟在李师傅身后,看她笑着跟对方交流。
才知这里的食品厂连招待所都给她们找好了,“就在我们食品厂边上,走路三分钟就到。”
“这几天吃饭也不用操心,上我们食品厂尝尝这边的特色菜。”
一路上将安排都说完了,听着实在是尽心尽力。
到了招待所放下东西,便去益山食品厂参观了。
招待他们的主任手一挥,“随便看,对哪个感兴趣找我,我给你们讲,这里的东西我都熟。”
宋满冬跟李师傅在益山食品厂待了足足一周。
除了跟食品厂交流之外,还品尝了当地的美食。
只是李师傅半点儿辣也沾不了,苦恼了许久。
这一趟她们也收获颇丰,把她们厂里烤饼干的秘诀和罐头的处理讲给了益山食品厂,也从他们工厂学到了新奇的红薯片处理方式,又学了他们厂里做的豆干。
回去的路上李师傅感慨不已,“还好是满冬你跟我过来了,要是我一个人,这回恐怕还得向厂里求支援。”
“怎么连炒白菜也放辣椒啊!”她不敢在益山食品厂面前说的话,都讲给了宋满冬。
醋溜土豆丝也放辣椒!
她都是硬着头皮来吃的。
味道是不赖,可受罪也是真受罪。
宋满冬轻笑着,点头应她的话。
心里却想,这里对陆许山和赵胜男来说,或许是天堂吧。
比起红豆面包,这次品尝的东西对她来说,几乎没什么学习的难度。
等回了河东,可以再做给她们尝尝。
回到食品厂,先去报了喜。
这次她们至少有两种可以做出来拿去卖。
红薯片和豆干都是平价食品,又有滋味儿,想来也会备受欢迎。
“那正好。”见她们的不是老厂长,而是一个年轻男人,听完之后,便拍掌赞叹,“李师傅你们出马,就没有我不放心的。”
李师傅客套了一下,才问道,“这好消息也叫我给厂长讲讲?”
年轻男人笑起来,“你们这两日不在,还不知道。”
“我爹已经彻底退休了,手续交接完毕,如今我应该算是咱们工厂的厂长了,有事儿同我说就行。”
他抬手叩叩办公桌上的牌子。
“不过李师傅跟从前一样,叫我小林就行,我还需要你们多多指点呢。”林厂长谦虚道。
李师傅称赞道,“林厂长,指点可不敢。虎父无犬子,你比我们厉害多了。”
转头回到研发车间,脸色却沉了下来。
宋满冬上回就听她们说起来过,似乎对这位新上任的林厂长不是很喜欢。
今日观察下来,还没看出什么问题。
不过以防万一,宋满冬还是问了。
李师傅不客气道,“连他爹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胆小怕事,只敢窝里横。怎么就叫他接手厂里的事儿了?”
洪师傅刚忙完回来,也叹气,“我们知道的时候,手续都走完了。”
“老厂长估计是真的老了,又被他一直盯着,进耳的消息少,自然又偏颇于他。”
“不过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影响到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洪师傅拍了拍衣袖,“你们先回去歇歇,之后有的忙了。”
宋满冬把这事儿记下来,对新厂长多了几分警惕。
但一切如洪师傅所料,换厂长对她们并没有影响。
红薯片和豆干都稳步推进,预计下周将会做出送到各个商店售卖。
同时,春季招工也开始了。
可意外的事,名额却没有多少增加。
宋满冬又在上面扫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到招收知青的信息。
她想着家里正备考的陆许山,私下里找陈家明打听了一下。
她刚问出来,陈家明就给了答案,“还不是新厂长。”
“招收知青要向县政府提交文件,申请批复。新厂长说他研读了知青相关的文件讯息,里面都说明知青应该呆在乡下,而不是跟中下贫农竞争进厂。”
“言指他爹做了个糊涂决定,不过往事不追,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宋满冬面色微沉。
新厂长的话也不能说错。
可知青跟其他人的招工名额是分开的,而且全县只收两人。
这是老厂长努力汲取人才,想对工厂做出变革。
也是当初她们进厂就是研发车间员工的原因。
这些都是宋满冬自己慢慢了解的。
怀安县食品厂坐落于怀安县,收的工人也以怀安县为主。
可若都是怀安县的人,长久以后,难免会固步自封。
得靠外地人注入新鲜的血液,让它继续流转起来。
如今新厂长直接将这否定了。
宋满冬再想起师傅们对他的评判,又想到他引入政策解读,才觉原来是这个意思。
陈家明又说,“而且对下面大队也缩减了招收的人数。”
宋满冬蹙眉,“我看着比例跟去年的差不多,只是没有扩招。”
陈家明摇摇头,低声告诉她,“那是公布的名额。”
“这次不是新增了红薯片和豆干么?至少要多招二三十个人。”
“厂长透露的意思是,补录怀安县县城的人。”陈家明咬牙切齿,“我从人事部那里打听到的。”
宋满冬沉默起来。
这按照比例来分,大约是一个公社多一二名额。
听着还好,可这一个名额对公社来说,宝贵程度堪称罕绝。
宋满冬吐了口气,提醒陈家明,“你别跟张兴旺说。”
张兴旺性子直,脑筋也直,听了未必能沉得住气,还不如不知道。
回到研发车间,宋满冬才发现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李师傅更是难受的很,“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学呢!”
他们竟是看了名额就已经推出来其中关敲。
洪师傅宽慰她,“不管是县城还是公社,只要招收工人进来就行。县城里有些家里也过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