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道,“我是有点儿忙,但收获也不少。这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照着张兴旺、陈家明他们的数给,不超过二十块,没百货商店的一件衣裳贵。
米糕给她技术费是这好几倍,而且这次出差她算是立了功,厂里还会奖励她。
她赚钱实在比赵胜男她们容易许多。
更何况张大队长也对她十分关照,大队上的人除了陈小婶儿,其他那些也没几个坏心的。
这钱她愿意给。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知青点儿。
宋满冬进门,就闻到了烤红薯的香气。
朝里走去,屋子里人全齐了,正或坐或躺,怡然自得。
“满冬,你回来啦!”姚娉婷冲她挥挥手,又从火堆里扒出来个皮烤黑了的红薯,“先吃个垫垫肚子,晚饭还在煮呢。”
宋满冬放下东西坐在火边,有些奇怪,“怎么都没回家过年?”
尤其是姚娉婷和江志农,到了县里,只要几个小时的火车就能回去。
姚娉婷低低头,小声同她说,“好像是有几个大队出了乱子,今年咱们怀安县的下乡知青都回不去,大队上不能给咱们开介绍信了。”
“不过大队长说,等情况稍微好点儿就给我们开介绍信,叫我们回家看看。”
她对张大队长十分信任。
宋满冬听着也点头,不做怀疑。
对于知青闹事儿这消息,她也不怀疑,河西大队那不就是现成的事实么?
虽都是同龄人,但他们也不知胆子如何生的,大得很。
吃了个小红薯,身体也烤的暖和起来,宋满冬香气,“汤怎么样了?”
姚娉婷一跃而起,边朝外面跑着,边念叨徐清,“不是说了叫你提醒我么?”
徐清辩驳,“你忘了,我也忘了,不是很正常?”
宋满冬跟着去厨房瞧。
其他人也关心的跟上来。
走到院子里,才发现地上已经被雪铺白了。
瞧着像是月辉,踩上去是一脚一个印。
宋满冬正要提醒她们,赵胜男已经有经验的开口,“待会儿得撒点儿草木灰,免得走在雪上脚下打滑。”
姚娉婷方松了口气,“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炖的烂了点儿。”
宋满冬已经闻出来了几种食材,走近才确定,姚娉婷今天做的是这边常吃的糊涂面条。
玉米糁煮汤底,胡萝卜青菜炒一下加进去,再放面条,煮至稀软。
冬天吃,又热乎又顶饱,很是舒服。
只是现在面条煮成了一截一截的,菜也煮烂了,卖相有些不雅观。
陆许山看了眼就开始叹气,“我怎么瞧着这像猪食。”
“可不能这么说!”姚娉婷脸一板,“猪比咱们吃的好呢。”
话音一落,她自己先笑了起来。
宋满冬也跟着笑出声。
大队上的猪可是宝贝,一般就是过年这会儿卖给收购站。
平日里便得仔细照顾,冬天更是要煮热食,到了临出圈前,饭喂的更仔细,就怕掉秤。
一斤可是好几毛呢。
不过真要比,肯定是没她们用的东西好的。
一人捧着一碗坐在火边吃,宋满冬尝了一口,便发觉姚娉婷厨艺的进步。
谈不上惊艳,但至少是普通水平。
往后她们吃饭的问题也不必担心了。
吃饭的时候又聊起来这次出差,宋满冬隐去细节,捡着宾馆做饭的事儿和结果说了。
“面包?”陆许山不解,“那玩意儿我吃过,也没那么好吃吧?要你们到北京去学?”
“红豆面包。”宋满冬想了想,“可能跟你之前吃的面包不太一样,这种确实是好吃的。”
“正巧我这几日休息,做了给你们试试。”
说要做,但还是隔了两天才做上。
一是因为下雪,二来便是她没准备好材料。
京卫食品厂做红豆面包用的面粉不太一样,据周来福所说,那都是调制过的面粉。
其他里面,能做替代品的便是富强粉了。
这又属于高档白面,价格更高,量也极少。
宋满冬还是从黑市上买回来的。
东西在家里备齐,还没做出来,她便已经知道这红豆面包不可能放在她们厂里卖了。
成本太高,工序又极为复杂,注定了它的价格压不下来。
或许用机器控制更方便一些。
宋满冬心底念头一闪而过,还是动起手来。
既然学了,先把它做出来再说吧。
红豆面包里面的馅儿料也不同,更细密一些,呈沙状。
一一照着京卫食品厂的步骤还原。
将面包送入烤炉,宋满冬额头都冒了层薄汗。
“肯定没问题的。”姚娉婷在一旁探头道。
她比宋满冬自己还坚信。
宋满冬笑笑,“做出来是肯定能吃的。”
而且味道也不差。
最多从烤面包变成烤馒头而已。
烤炉里温度高,小面包用不了多久,宋满冬掐着时间,从里取出来个面包,见颜色对了,又去取其他的。
这一炉面包都膨了起来,表皮焦黄,让宋满冬心底有了期待。
她在大家的注视下掰开,红豆酝酿已久的香甜的气息,挟着面包香,一并钻入了大家的鼻腔。
“看着就很好吃,怪不得要特意去北京学呢。”姚娉婷赞叹。
宋满冬断面就知道这次成了,约莫还原了七八分,面粉不容,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
挨个把给她们分了,自己也尝了一口。
陆许山惊叹,“没想到变化这么快。我上次吃的面包比馒头还噎人。”
“这个竟然已经这么软了。”他说着手一捏,另一半直接成了薄饼。
陆许山捏着咬了口,“这样也好吃。”
姚娉婷则是揪下来一块儿,放在眼前看看,“真神奇。”
“这跟云朵一样软,明明都是一样用面团做的。”
宋满冬咽下嘴里的面包,“做法不同,得到的东西自然也不同。”
她也没想到一次就能成功,还好将大概时间都记了下来,待会儿再做一遍看看是不是偶然。
正想着,外面忽的传来闹声。
“可能谁家有亲戚来了吧。”姚娉婷猜测。
不过声音越来越近,她还是拉开门瞧了眼。
“娉婷!”门外张兴旺冲她挥挥手,“正要找你们呢。”
“这位是王希娜同志。”
姚娉婷对她实在没太多好感,不过也不至于甩脸色,“找我们干什么啊?”
张兴旺脸上露出尬色,“以后她就是咱们大队的知青了。”
“我爹的意思是想让她跟你们住一块儿……”
“我不要!”
“我不同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姚娉婷不愿,想也知道她住进来会生出多少麻烦事儿。
王希娜也抗议着,“我才不跟这些人为伍!”
“可是你一个人住不太方便。”张兴旺还有些话不好说出来。
他怕王希娜闯祸。
他爹也是这么想的,叫她跟姚娉婷她们住在一起,便是想盯着点儿她。
当然,也想着看能不能影响王希娜,不说叫她做什么贡献,至少别跟在河西大队时那样到处捅娄子。
“有什么不方便的?”王希娜满脸不服气,“我一个人也能过好。跟她们一块儿住,肯定受排挤。”
宋满冬站在一旁听着,也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不聪明了。
她们想法不合,住在一起肯定免不了起争端。
到时候九成可能没人站王希娜。
张兴旺实在不会劝人,又看两边都坚持,只好带着王希娜去找他爹。
送走王希娜,大家脸上也不见喜色。
只是没叫她住进来,但她还在河东大队。
连赵胜男都有点儿发愁,不过还是想努力一下,“她一个人住肯定很多不适应的,我这两天看看去帮一下吧。”
姚娉婷提醒她,“你小心别叫她倒打一耙。”
赵胜男叹气,“不管也不是办法。”
宋满冬也赞同她的想法,放任下去谁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她还有点儿后悔,早知今日,当初在河西大队的时候就应该劝劝,如今火直接烧到她们这儿了。
因着王希娜,大家情绪又低沉下来。
再听见动静时,都有点儿戒备。
姚娉婷一看是张兴旺来敲门,作势便要关上。
张兴旺连忙挡了下,赔笑道,“这次是好事儿。”
进门才解释起来,“我也不想叫王希娜过来,实在是没办法。
公社分配了人,直接送过来的,总不能把她晾着,我都怕她去把咱们地里的麦苗也给拔了。”
他仔细讲起来这回的始末。
原本说是要把河西大队的知青分个其他大队,可几个大队都不愿接收,硬是扛着。
河西大队看他们安稳了一阵,也就没继续求政府。
结果前几天就闹出事儿了。
王希娜她们过年回不了家,觉得是河西大队故意不给介绍信,年三十的时候,跑去地里抛麦苗了。
等大家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还好是他们几个干活不利落,一晚上也就毁了两分地。
但河西大队是不敢要这几个人了,年初一跟知青们打了一架,去公社书记家里坐着了。
赵胜男深深皱眉,“她们毁坏粮食,就没有处罚?”
别说是两分,一平米的麦苗都叫人心痛。
那长出来的可是救命的口粮。
“关了一周。”张兴旺无奈,“这也不能送回去,不然其他知青效仿,就麻烦了。”
宋满冬,“可这样分开,治标不治本吧?没有其他办法么?”
张兴旺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也有。”
“她们要是再犯错误,就送农场去。”
但这可说不上是好是坏。
真要叫王希娜犯错,他们也遭罪。
几个人对着苦脸。
姚娉婷叹气,“算了,不说她了,又不能把人赶走。”
“你刚刚说什么好消息?”
也确实如此。
宋满冬不由得把希望投到赵胜男身上。
得辛苦她一下了。
张兴旺被姚娉婷一提醒,才想起来,“年后小学要多开几个班,现在正招老师呢。”
“河西大队那些知青都走的差不多了,你们去肯定没问题。”
作者有话说:
努力更新……
河东大队近几年的高中生,加起来都没有知青的人数多。
而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
如今比知青们更适合去当老师的也没几个人了。
而且嘛, 叫这些知青老是去种地也不合适。
张兴旺是这么想的,他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第一时间就叫他过来通知姚娉婷她们了。
“这都过一个学期了, 怎么开班?”姚娉婷奇怪。
张兴旺憨厚笑着, “我们这儿没那么严格, 有学生就教, 没有就停课。”
“经常有书读到一半不读的,也有半路插班的。”
姚娉婷仔细想想, “这样也好。”
宋满冬关心道, “怎么突然这么多人送孩子去读书?”
听张兴旺的意思,要开几个班,那至少得是几十个学生。
这可算是问对人了。
张兴旺正要答, 姚娉婷先说了,“这也有满冬你的功劳!年前大队上又分了次钱,连着卖柿子干、柿饼的钱也给分了。”
张兴旺没憋住,跟她抢话, “按人头, 一人都有两块钱呢!”
大队上的猪, 从年头养到年尾, 都分不了这么多。
赵胜男转过头夸他,“也有你和陈家明带了头。”
他俩考进食品厂,叫大队上的人羡慕极了, 也给大家带来极大的希望。
一家里出一个能进厂的, 那可就不用愁了。
正巧大队上发钱, 手握“巨款”的大人一琢磨,便都把孩子送到学校了。
宋满冬明白缘由,放下心来。
不管初衷如何,现在这样倒都是好事了。
张家旺挠挠头,嘿嘿笑着,“我也没想到自己能考上。”
他谦虚道,“也是赶上了时候,这回食品厂招的人多。”
可能在整个公社排前五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宋满冬心底这话过了一下,没有说,只道,“食品厂之后肯定还会招更多的人,大家都有机会的。”
姚娉婷肯定着,“不管怎么说,先把书念了,才有机会!”
张兴旺点着头,又提醒姚娉婷,“记得去学校报名啊。”
“啊……”姚娉婷偏了下脑袋,笑道,“我不打算去。”
张兴旺不解,“怎么了?我们小学虽然破了点儿,但老师们工资还是可以的,肯定比在地里干活强,也不用受风吹日晒。”
姚娉婷,“我这些日子一直想,前几天才想明白,我要做的是什么。”
“不论是学习还是其他的事情,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呢?
不如就从我们这一代开始吧。”
宋满冬惊讶看她。
姚娉婷的眼底满是光亮,穿着灰蓝色的厚棉袄,脸蛋也多了粗糙的红,却比初见是更让人惊艳,移不开眼。
张兴旺显然也被她的话给惊到了,好一会儿,才犹豫起来,“可我爹说……”
“别什么都你爹说!”姚娉婷拍拍他的肩膀,“张兴旺,姚老师教给你一个道理,人最重要的不是永远做出对的选择,而是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论对错。”
语重心长的说完,她又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再说了,你爹觉得那样合适,可我爹啊,他支持我。”
“想去学校当老师的人很多,但是留下来教大人的恐怕没几个。趁着我现在还有时间和家里人支持,能做多少做多少吧。”
张兴旺再说不出劝她的话,直到离开时,神色中还是若有所思。
知青点的人更不必提,一部分是支持姚娉婷的,另一部分就是不关心的。
待他离开,陆许山九催着宋满冬做红豆面包,根本不够吃。
宋满冬叹了声气,他还在提要求,“能不能做别的味道的?”
“你想要什么味道?”宋满冬问他。
“辣的。”陆许山期待看过来。
宋满冬冲他笑了下,“继续想吧。”
不过倒是可以试试别的味道的。
在那之前,还有另一件事,“方宛。”
宋满冬叫住要回屋的人。
“啊?”方宛回头,“要我帮忙么?”
宋满冬向她提议,“去报名小学老师试试吧。”
“我?”方宛摆摆手,“我不行的。”
宋满冬问她,“教书不行,教音乐也不行?”
方宛瞪大了眼睛。
姚娉婷眼睛一亮,“对哦!”
宋满冬继续道,“而且你这段时间陪娉婷一起给大队上的婶子们上课,应该也学到了些教学生的思路吧。”
方宛迟疑起来。
她从来没有这种经验,也没想过去做老师,可宋满冬的那句话点中了她心里最想要的。
下乡有半年了,她再没机会拿出自己的小提琴。
就算不是小提琴,是别的也好,手风琴、笛子什么的都行,只要有旋律响起,她便能开心起来。
可这里什么也没有。
赵胜男琢磨了一下,也鼓励她,“去试试吧。”
宋满冬,“春天开始,农活又要多起来了。”
“与其在地里做人人都能做的事情,不如你喜欢,又能给大家带来欢乐的事,还可以省力。”
“是啊。”姚娉婷赞同道,“咱们干农活又不行。婶子们一个顶咱们仨。”
“那我……试试?”方宛鼓起勇气。
“不过——”宋满冬,“这边的小学应该没有音乐老师,你得自己想办法了。”
“啊?”方宛呆住。
“要是我先说了,你肯定不去。”宋满冬先为自己解释,又鼓励她,“好好努力吧。”
音乐对大队上的孩子们来说,是触不可及的存在。
小时候,大队上有路过的戏班子唱戏,孩子们学几句能唱上几年。
如今又逢过年,按理来说,是会有巡演的戏班子,可许是河东大队穷苦的形象根深蒂固,今年根本没有人来。
这事儿宋满冬都不必问。
要是有,前前后后几日,都是讨论这个的。
方宛咬着唇,抹不开脸找大家帮忙,最后应着头皮道,“我想想。”
宋满冬心底是有办法的,但她没推着方宛去做。
若方宛真的想去,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而且,她的目光扫过姚娉婷,有些儿她们未必是做不来,虽磕磕绊绊但终能做成。
她帮扶太多,反而成了阻碍。
方宛又是打听,又是请教,来回跑着。
事情虽然有点儿难,但她却没有放弃的想法。
宋满冬也没闲着,被陆许山软磨硬泡的做了别的味道的面包。
只是做了许多,能吃的却不多。
除此之外,她还在准备别的东西。
当初答应大家,进研发车间后请大家吃饭,还没做的。
这一顿饭攒了好几天,过年期间菜肉都不好买。
好在回去之前,攒齐了食材。
宋满冬烧着饭,眉间聚着。
她还有点儿担心陈敬之。
听赵胜男说,她回来之前倒是日日都来看,可她着都要走了,仍没有消息。
但要她再找过去,宋满冬是不大愿意的。
她能理解那些军嫂,甚至敬重她们,可也仅限于理解,她们说的话她是不爱听的。
如果做夫妻注定要她牺牲的话,那她这个婚不结也罢。
想归想,手下没闲着。
陆许山他们早已经翘首相盼。
待东西端上桌,便迫不及待的动筷开吃。
宋满冬笑着看她们飞筷,忽的瞥见赵胜男奇怪的动作。
仔细看了才发现她夹出来一部分菜没有吃。
等盘子都空了,她夹出来那一碟便格外显眼。
“好哇!你使诈!”姚娉婷率先领头批判。
大家纷纷看向赵胜男,等她一个解释。
要说陆许山想吃多吃点儿耍心眼,她们还会信,可要换做赵胜男。
他们是不信的。
盘子就摆在桌子上,赵胜男显然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她如实道,“我想给王希娜送点儿。”
“你管她做什么!”姚娉婷眉头一皱。
她对王希娜实在喜欢不起来。
不对着骂就算好的了,还关心她?
“她也挺可怜的。”赵胜男弱声道,“她不会做做饭,大队上的人也对她比如蛇蝎。”
“我瞧见她这几日都是在啃饼干。”
姚娉婷嘟囔着,“还有饼干吃,有什么可怜的。”
“日日吃饼干也不是办法。”赵胜男叹气,看向桌上的一小碟饭菜,“所以我想着,软和下她的态度。”
她夹的并不多,宋满冬做的菜多,他们每人省下来一筷子,就够王希娜吃了。
姚娉婷撅着嘴。
其他人也不吭声。
赵胜男目光扫了一圈,实在没办法,看向买菜的人,“满冬。”
“我觉得王希娜直来直去,但心眼儿没那么多,应该好劝的。而且她也经历了这么多,或许想法会有所转变。”
“人不是生来就坏的,她从前同行的知青莽撞冲动,她在混在其中,难免有被情绪左右的成分。”
“所以我想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试试看能不能叫她改变。”
怕宋满冬否定,赵胜男一口气说着,“你还记得这几日做面包么?同样的面团,经历不同时间的揉搓和不同的发酵时间,烤出来的面包也截然不同。
有的柔软,有的结实。有的蓬松,有的却紧密。”
“有时候瞧着过程是失败了,但意外也能烤出来香甜的面包。有时候分明步骤没问题,但烤出来的却似馒头。”
“不到烤好的那一刻,面团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不清楚。”
“不到烤好的时候,都还来得及做出改变。”
她又道,“王希娜虽然犯过错,但法律没有给她宣判死刑,政府也没有把她关在农场,他们都给王希娜了机会,或许我们也应该帮帮她。”
“要是咱们也不管,就没人能帮她了。”
叫河东大队的人纠正她,带她改变,绝无可能!冲她在河西大队的事情,大家早在心底把她列为头号警惕敌人了。
“其实……”宋满冬拖长了声音,看赵胜男紧张了半天,才道,“我不反对。”
“满冬!”姚娉婷不能理解,“本来你直接能研发车间的!是她害得你们知青都进不了。”
宋满冬摇摇头,“当初的事情,有王希娜的原因,但我也犯了错误。”
她将洪师傅的话讲给大家。
又说,“如果我当时站出来阻拦王希娜,又或者是提醒她,想必结果便会改变。”
“可我当时怕惹麻烦没有出面。”
姚娉婷并非一根筋儿的人,听宋满冬说完,便迟疑起来。
宋满冬反过来问她,“如果王希娜是你的学生呢?”
“你会因为你的学生做错几道题目,就断定她以后不行了,不会再管她?”
姚娉婷别扭道,“那不一样。”
虽如此,也没像之前那么强烈反对了。
宋满冬看向大家,“我心底里也是不想同这种人打交道的。”
“可胜男说的对,如果我们都不管,那王希娜的走向会是什么?犯错去农场?还是继续被排挤直到有机会离开?”
“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宋满冬说出自己的分析。
“可我们也不知道她会犯下什么大错,不能用这个来赌。”
“就让胜男试试吧。”
徐清先开口,下巴点点赵胜男手边的盘子,“就这些,再多的我可给不了了。”
江志农无所谓。
方宛则是十分赞同。
姚娉婷想了半天,才不情不愿的点头。
陆许山憋了半天,忍不住道,“就不能只劝她,不带吃的么?”
宋满冬一愣,噗嗤笑出声。
屋子里的气氛也顿时快活起来。
“你是会劝人的。”赵胜男也被逗笑了。
陆许山不解其意。
“只动嘴巴,一毛不拔!”姚娉婷说她,“你这样将来可没人愿意跟你谈对象。”
“谈对象干啥?”陆许山不知想到什么,嫌弃极了。
姚娉婷正想说他,朋友也交不到。
可又想起,陆许山对她们大方的很,还帮她们跟他爸要钱呢!
一时间沉默下来。
思索片刻后,忍不住向赵胜男问了同样的问题,“能不能不给她吃的?”
赵胜男:……
“这样王希娜说不定会给我吃的。”
姚娉婷想,“那不是挺好的么?”
赵胜男郁郁道,“给我吃闭门羹!”
宋满冬摇着头,“这回算我出的。”
吃人嘴短,叫王希娜先接了她们的人情,才好慢慢劝她。
最后这盘菜还是给王希娜送过去了。
“怎么样?”
赵胜男一回来,姚娉婷便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也没这么快。”赵胜男摆摆手。
“慢慢来吧。”宋满冬想了想,“也不求她能做好什么事儿,稳住她不闯祸就行。”
赵胜男也点着头。
到了临走当天,还是不见陈敬之过来,宋满冬对着收好的包裹叹了气。
最后还是决定到部队走一趟。
她带上刚烤的面包,走出门,远远瞧见一个慢吞吞的身影。
陈敬之瞧见她,脚步一顿,而后才大步走了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我不该回来啊?”宋满冬反问他,“你不是来找我的?看见我在怎么反而不开心?”
“我当然开心。”陈敬之先答,又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家。这个时间按理来说,你是在食品厂上班的,我就是来碰碰运气。”
他觉得宋满冬八成是不在的,只是有了空闲的时间,索性便来晃悠一趟。
顺便打听一下消息,看宋满冬过来回来没,给他留没留信。
宋满冬也不觉得他会隐瞒自己什么,闻言笑道,“运气还是好的。”
“要是你晚来一会儿,咱们肯定要错过了。”
就算陈敬之从赵胜男她们口中得知了她去部队的事情,追上她也要好一会儿。
时间都耽搁在路上了。
“说明老天爷都想叫咱俩在一起。”陈敬之也笑起来。
他又征询宋满冬的意思,“那我们是去屋里坐会儿,还是一起走走?”
说完解释道,“我时间不多,中午之前得回去,不能送你回县城了。”
宋满冬告诉他,“这你不必担心,我跟陈家明他们约好了坐汽车回。”
天气还没转暖,骑自行车时带起来的风太冻人了。
而且他们这一趟要两小时,实在不易。
说完又考虑了一下,“我把东西放屋里,一块儿走走吧。”
虽说他们谈对象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在别人面前,宋满冬还是有些别扭的。
面包放回屋子里,宋满冬同他一起往村外走去。
途中才说起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陈敬之听闻她这几天都在,懊恼不已,“我想着你出差不回,许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住,我便出任务去,也省的日日都忍不住来等你。”
“还叫胜男好一阵笑话。”
宋满冬想想那场面,也不奇怪,“确实出了点儿意外,不过问题不算大,最后还是解决了。”
她把北京的事情都同陈敬之讲了。
陈敬之觉得奇怪,“那个郑先生还是没头绪?”
宋满冬点头,“我已经写信给朋友,托她们闲时帮我打听一下。”
郑先生人在北京,应当也是工厂里的领导。
走到如此厉害的地步,真要是跟大队上的人有牵连,不可能没消息。
陈敬之点头,“那要是打听出来了,跟我也说说。”
他心中警惕,若是小时玩伴,不论是能留学还是能走到北京,又能凭借一面认出宋满冬,那位郑先生可不是个简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