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宁摇了下头,没接,“能说说他走丢之前的事吗?”
女人将那银行卡放在茶几上,抬手在眼睛处狠狠的搓了两把泪。
“那天晚上,我和他爸爸吵了一架。”
话题打开,女人疲惫的靠在沙发上,手指虚无的搭在眼睛上,明显看得出来,她想忍住不哭。
可大过是太难受了,忍不住。
眼泪簌簌的落。
“其实我们已经吵了一年多了,几乎每天都在吵。”
“我儿子患有抽动症,就是他会控制不住的抽鼻子挤眼睛。
“起初只是这些症状,我带他去医院检查,大夫说暂时不用吃药,只要保证孩子精神上不受刺激,不太过度的紧张兴奋,平时少玩电子产品多去户外活动先观察一下。”
说到这里,女人的声音一下颤抖起来,情绪明显是崩溃了。
“可我老公总觉得,孩子能自己控制自己,每次孩子挤眼睛,他就会发脾气说他是个废物,这么大孩子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就命令他不许挤眼睛。
“可那是病啊,怎么能说控制就控制的住。
“因为这个,我私下和我老公说了好多次,怕刺激到孩子,我每次都挑孩子不在的时候说。
“可不论我怎么说,他每次都是在我面前敷衍的答应了,等到了孩子面前,一旦他没了耐心,还是训斥他说他是个废物。
“大前天我们吵架,是因为我儿子病情一下加重了,他不光挤眼睛抽鼻子,还不停的发出吸鼻子的声音,我老公骂他是狗,让他安静点,我当时正在厨房,听到动静我就冲出去。
“可我还是慢了一步,等我出去的时候,我老公一巴掌已经扇了我儿子脸上。”
【卧槽,这是什么狗男人!】
【亲爹吗?孩子病了不知道包容孩子反而骂孩子?有病吧。】
【我家娃就是抽动症,作为一个抽动症妈妈,我负责任的说,这真不是能控制住的。】
【当然不能啊,这是病。】
水友气的跳脚。
女人哭的全身发抖。
“这一年我都过得很憋屈,明明每次我都好好和他商量,可每次都没有用。
“我无数次想过离婚,可又想,他终归是孩子亲生爸爸,肯定会比别人对孩子好的。
“我儿子抽动症,我们要是离婚,他肯定会病情加重。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指着我儿子的鼻子骂他是狗,一巴掌抽了我儿子脸上,我儿子差点让他扇飞了。
“我怎么忍得住啊。
“我和他提了离婚,结果他抄起凳子就砸了我脑袋上。”
【卧槽!】
【这当妈的有病吧,心疼儿子不知道早早带儿子离开?非要闹到这一步?】
【???】
【你是聋了吗?没听她说,怕离婚刺激孩子病情加重吗?】
【就这种家庭,不离婚不也刺激了吗?】
弹幕争吵,姜宁宁也疑惑的插了句嘴,“他平时这么对孩子,其实已经对孩子造成了伤害,你就没想过带孩子离开吗?”
女人捂着眼睛,靠在沙发上。
“想过啊,我提过好几次,每次他都哭着说知道错了,是因为压力太大才会这样,他保证改。”
“他每次保证完,的确是能很有耐心的陪我儿子,他有耐心的时候,我儿子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都怪我,我……”女人狠狠的咬着嘴唇,“我要是早点带我儿子离开,就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那天他抄起凳子砸我,我儿子忽然尖叫着就跑了出去。”
“我俩跟着就跑出去找,可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已经三天了,哪哪都找了,就是找不到。”
“我当时要是早早带孩子离开,就不会这样了。”
女人自责又焦灼。
姜宁宁简直不敢想,她要是知道孩子已经没了……
正说话,女人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是我老公打来的,是不是找到孩子了。”
女人哆哆唆嗦抓了手机就接通。
那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我对不起儿子,对不起你,芳芳,是我没本事,挣不到钱,一个男人挣不到钱还有什么用。
“你说的没错,我真的没用。
“但我很爱你。”
“芳芳,我从来不后悔娶了你,我爱你。”
“张洋!”芳芳听得不对劲,蹭的从沙发上起来,“你在哪?你在干什么?”
“我准备从楼上跳下去,来赎罪,芳芳,永别了。”
男人说完,电话挂断。
【什么情况?这狗男人要自杀?】
【自杀之前专门给老婆打个电话说我要自杀了?】
【虽然但是,我怎么觉得不太对。】
芳芳急的差点眼前一黑一头栽过去。
哆唆着手指,摁出男人的电话,再拨过去。
姜宁宁心疼的看着她。
电话嘟嘟的响,那边无人接听。
芳芳转头看姜宁宁,“怎么办怎么办,他要自杀,怎么办?”
说着,抓了包就往出冲。
姜宁宁一把拉住她,问了一句不相干的,“他说他赚不到钱,你们吵架,是因为他赚不到钱吗?”
姜宁宁记得小鬼说过,自从妈妈开始挣很多钱,爸爸妈妈就开始总吵架。
芳芳急的直哭。
“当然不是啊,是因为我儿子抽动症,他对我儿子一点耐心都没有,我才说他,我怎么会因为他赚不到钱呢。”
姜宁宁嗯了一声。
“我知道他在哪,我陪你去吧。”
芳芳焦急的脸上涌出感激,“谢谢你。”
姜宁宁将手机往脖子上一挂,骑着小摩托带着芳芳就出发。
宣城一小区里。
张洋站在房顶上。
底下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跳啊,光说不唱假把戏,是男人你就跳!”
“别起哄,不知道现在怂恿别人跳楼要被抓吗?快闭上你的大粪嘴吧。”
“小伙子,别冲动,冷静点。”
嘈杂的声音哄哄嚷嚷。
警察已经来了,拉了警戒线,扯了安全气囊,做了一切应急准备工作。
姜宁宁和芳芳一挤进人群,还没且站稳,忽然一个老太太从前面就冲过来,一把拉了芳芳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打。
“你个臭婊子,贱人!你还我大孙子,你还我儿子!”
芳芳猝不及防被她扯了头发,弯着腰喊,“妈,妈你松开,松开。”
老太太咬牙切齿。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大孙子找不到了,我儿子要跳楼,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拼命。”
“我老张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要不是你一张刻薄脸,没福气,我儿子做生意能赔了钱?都是你克的。”
“你挣几个臭钱就开始嫌东嫌西,嫌弃我儿子不挣钱,嫌弃我儿子窝囊废,嫌弃我儿子吃软饭,不要脸的婊子,我儿子凭什么被你嫌弃,你不就是挣到几个臭钱吗!”
姜宁宁伸手,直接一把抓了老太太的手腕。
姜宁宁多大的力气,老太太前一瞬还狰狞凶悍的打芳芳,后一瞬就被姜宁宁捏的嗷的一嗓子惨叫,松了芳芳的头发转头朝姜宁宁一口唾沫吐过来。
姜宁宁偏头,躲过老太太这口浓唾沫。
老太太跳脚怒斥,“你是谁,松开我,这不要脸的贱货害的我儿子家破人亡,你还要给她撑腰不成?你算什么东西!”
姜宁宁抓着老太太手腕没松。
看着老太太头顶蹭蹭冒出的黑气。
那是杀孽。
姜宁宁问:“你大孙子呢?”
老太太忽然怒骂声一顿,警惕的看着姜宁宁,不过也只是一瞬,跟着,她就哭天喊地。
“我可怜的大孙子,命不好,落了这么个妈。”
“大家伙评评理,谁家妈妈不是相夫教子,偏偏我这儿媳妇尖酸刻薄,天天嫌我儿子不挣钱,天天在家闹。”
“我大孙子本来就有抽动症,被他妈闹得在家里住不下去才离家出走。”
“可怜我大孙子三天不见人影,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逼得我大孙子离家出走,现在又要逼死我儿子。”
芳芳又急又气,“妈,我什么时候嫌过张洋不挣钱,我没有,我从来没有。”
老太太怒吼,“没有?那你们天天吵架是为什么?”
“因为张洋对孩子没有耐心。”芳芳嗓子都哑了。
话没说完,被老太太呸的啐了一口。
“放屁,张洋是我大孙子亲爹,他对自己孩子能没有耐心?你就是编瞎话也编个靠谱的吧,明明就是你自己挣几个臭钱不拿我儿子当人看,逼走了我大孙子,还怨我儿子?”
“真的是因为他对孩子没有耐心,你问张洋啊,我每次和他吵架,是不是因为他凶孩子。”
“芳芳,我知道,我挣不到钱,我对不起你,我这就赎罪。”
楼顶上,张洋不知道是听到了底下的对话,还是如何,忽然喊了一嗓子。
芳芳急的冒火,“我什么时候嫌过你不挣钱,我说过一句你不挣钱的话吗?我哪次和你谈心不都是因为孩子的事,你下来,有什么误会我们说清楚,你下来。”
老太太一只手腕被姜宁宁抓着,想要撕打芳芳,够不着,就气的抬脚踹空气,“你还要狡辩!你以为你挣到几个臭钱就了不起?”
芳芳要急死了,仰头看张洋。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被公司开除,我说过一句吗?
“你拿家里的存款去投资做生意,生意赔了,我说过一句吗?”
“家里没钱我就去挣,总不能没钱花吧。
“我甚至因为自己挣得多,天天担心会不会让你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我拼命的在家里多干活,我连衣服都不敢多买,就怕你心里难受。
“哪怕孩子让你凶,我都没敢和你吵,只是和你谈心。
“我努力的维护你的自尊心,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张洋,你摸着良心说,我因为你不挣钱抱怨过一句吗?”
“但你心里怨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不怨我,怎么会找茬和我吵架,算了算了,都是我的错,挣不到钱就是原罪,我这就谢罪。”
张洋撂下一句话,作势就要跳下来。
姜宁宁抬头,一眼看到就在张洋要跳的那一瞬,她吴哥猛地从后面飞扑过去。
姜宁宁顿时眼皮一跳。
要是张洋执意要死,她吴哥怕不是要被张洋这一跳带的一起掉下来。
没想到这傻警察竟然扑上来救他。
张洋心里冷笑一声,有警察抱住他,他当然更能肆无忌惮的做戏了。
“让我去死!”
“放开我!”
“作为一个男人,每天在家里受尽媳妇的气,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挣不到钱,被一个女人养活着,我该死,你放开我,放开,放我去死。”
张洋拼命挣扎。
吴警官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就往后一甩。
吴警官先跌倒,张洋几乎是躺在了吴警官身上。
撒欢的要挣扎着往下跳。
在吴警官把张洋放到那一瞬,旁边几个警察蜂拥而上,要直接摁住张洋。
就在大家上前的刹那——
楼顶的阴影处,忽然出现一个脑袋像孔雀,却是人的身体的东西。
那东西一出现,大步就往吴警官那里走。
天台上警察七八个,没有一个能看得到他。
他就径直走到吴警官跟前,一把抓住张洋的脖子,提着张洋就往楼下扔。
张洋原本是装腔作势喊着死呀活呀的。
可突然脖子像是被人一把抓住,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直接飞离地面朝着楼顶边缘就栽过去。
眼看就要从楼顶掉下去。
他想求救,可嗓子被一股看不到的力气攥着,他发不出一个音。
想要退回去,可身体被一股看不到的力气拽着,根本回不去。
他拼命的挣扎。
眼珠子几乎都要蹦出来了。
绝望的在心里怒喊:救命啊,救命,救命啊!
吴警官原本死死把张洋抱在自己怀里,眼看同事就要上前把人压住,可张洋忽然生出一股蛮力,一下就挣脱了他,纵身就要往下跳。
吓得吴警官翻身起来就去抓张洋。
张洋纵身跃下。
“该死!”
吴警官一个猛扑。
半个身子冲出去,一把在半空抓住张洋的脚。
“天!”
“小心啊!”
“那个警察要被拽着一起下来了,小心啊!”
底下看热闹的人群瞬间骚动混乱。
姜宁宁本来就担心她吴哥会不会被张洋连累,眼见张洋人已经纵身跳下,他吴哥半个身体悬在外面,垂下的胳膊死死的抓着张洋的脚踝。
她吴哥的身体被楼顶的同事奋力的拽着。
要把他吴哥拽上去。
可张洋仿佛千斤重。
大家怎么拽都拽不到。
感觉到不对,姜宁宁身在人群里不好立刻隐身消失,只能低低吩咐跟着过来的几小只,“快去。”
黄黄大锤蛇蛇刺团,嗖的就隐身冲向楼顶。
姜宁宁掐指算。
却感觉不到任何异样的存在。
她明知道事情不太对,却算不出事情哪里不对,急的心头冒火。
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一旦他吴哥出事,她就不顾一切甩了符纸出去救人。
半空中,那孔雀头的男人悬在那里,冷眼看着人群里的姜宁宁,睥睨的眼神全是讥诮,嘴角勾出残忍的笑。
一把用力往下拽张洋。
楼顶上的警察明显感觉到吴警官身子往前冲了一大截,吓得一个个脸色大变。
“吴队!”
“救援绳!”
“快!”
凌乱的喊声吼起。
张洋快吓死了,混身哆嗦,小便失禁。
偏偏一声喊都发不出,全都憋在心里嗓子眼:救我,救我啊。
就在黄黄大锤蛇蛇刺团冲上楼顶的那一瞬——
天空飞来三只乌鸦。
三只乌鸦盘旋着直冲孔雀头男人就冲过去。
坚硬的喙朝着他的眼睛就啄。
底下围观的人看不到孔雀男,只能看到,有三只乌鸦在半空中嘎嘎嘎的飞,三只乌鸦就在张洋旁边。
“乌鸦报丧了!”
“哎呀,看来活不成了。”
“造孽啊,那个警察无辜啊。”
三只乌鸦飞来一瞬,姜宁宁瞬间意识到——
有东西在张洋旁边。
并且那东西就在乌鸦围着的地方。
姜宁宁捏着手指就送了一道诀出去。
冲着乌鸦围绕的地方。
孔雀头男人一手拽着张洋,要把吴警官拖下楼,一手驱赶突然飞来的乌鸦,“滚开,走,滚开!”
他隐身藏在半空中,不敢使用五色神光,也不敢使用其他神力,唯恐被底下的姜宁宁发现。
只能用手臂驱赶。
可那乌鸦根本不怕,朝着他的眼睛耳朵鼻子拼命的啄。
就在乌鸦啄咬他那一瞬。
一道巨大的撞击忽然冲着他腹部猛地撞来。
孔雀头男人暗道一声不好。
是姜宁宁出手了。
该死的乌鸦。
要不是这些乌鸦缠绕在这里,他怎么会被姜宁宁察觉蛛丝马迹。
唯恐现形,男人只能怀恨松了张洋,瞬间消失。
在他消失的刹那,上面警察一下将吴警官带着张洋拖拽上去。
“干得漂亮!”
“好!”
底下雷鸣般的掌声一下响起。
姜宁宁皱眉看着刚刚张洋悬空的位置。
她一道诀送出,尽管什么东西都没看到,但是诀送出的一瞬间张洋和她吴哥被拽上去了,那就说明,刚刚,这里,的确有东西。
是什么?
怎么她连感知都感知不到。
房顶,张洋被拽上来的时候,裤子已经尿湿完了,整个人让吓得哆哆嗦嗦全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
还是被警察从楼上给搀扶着弄下来的。
他一下来,他妈和芳芳立刻冲过去。
“儿子,你吓死妈了啊,你傻不傻,不就是欠债还不上吗,你和妈说啊,妈砸锅卖铁也给你还债的,你怎么能跳楼啊。
“我大孙子还生死未卜,你要是死了,妈可怎么活。”
老太太抱着张洋哭的肝肠寸断。
不等芳芳开口,老太太忽然转头,朝着芳芳扑通就跪下了。
砰砰的就磕头。
使劲儿之大,脑门很快见血。
“妈求你了,求你了,你拿点钱出来给张洋还债吧,求你了。”
她是芳芳的婆婆。
是长辈。
这样跪在这里砰砰的磕头,还见血,在姜宁宁眼里,芳芳身上的功德,肉眼可见的就被削弱了。
不论什么。
晚辈是经不住长辈这样磕头的。
姜宁宁一把扶起老太太,“您有话说话,别没事儿给人磕头,您一个长辈,这么给她磕头,不是逼她么。”
老太太继续朝芳芳哭。
“妈求你了,你就拿钱出来吧,你真要看着张洋死啊,他可是你儿子的亲爸爸啊,你总不能真就看着孩子没爸爸吧。”
老太太哭的撕心裂肺的。
旁边围观的人七嘴八舌。
“到底怎么回事啊?”
“听说是家里女方在赚钱,男方做生意赔了钱,女方不肯帮着还债。”
“这种女人还要来干嘛,花老公的钱天经地义,老公挣不到钱就挑鼻子挑眼逼得老公跳楼?”
芳芳不理别人说什么,只道:“妈,张洋欠的债我没说不帮忙还啊,可现在小乐不见了,不见三天了,我们先找小乐好不好。”
芳芳快急死了。
嗓子都是哑的。
老太太却一把抓了芳芳的手。
“小乐不见了我也着急,他是我大孙子,我能不急吗,可张洋这边催债催得紧,你把钱给张洋,不影响咱们找小乐啊,没有债主围堵,不是更方便咱们找小乐?”
“债主围堵?什么债主围堵?张洋是做生意失败,欠了银行的钱,没有债主的,只要按期还银行就行了。”
哪怕心里急的冒火,芳芳也耐着性子解释。
老太太却不干了,抄手一巴掌就往芳芳脸上扇。
“好你个娼妇,你就是不想拿钱出来,你要逼死我儿子,你看他都成什么样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心眼怎么这么狠,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啊?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旁边有警察,这一巴掌到底没让她扇上去。
巴掌没打出去,老太太气的直接蹦起来。
转头就朝警察说:“警察同志,你们抓她,她在外面养野男人,我大孙子一定是被她藏起来了,她贼喊抓贼说我大孙子丢了,一定是她故意藏起来的,她想和我儿子离婚。”
芳芳只觉得嗓子眼像是堵了一坨生了锈的铁。
又急又气又怒。
连话都说不出来。
大喘两口气,被气得直接反胃差点一口干呕吐出来。
张洋被救下来就一言不发瘫坐在地上,搭拉着脑袋,仿佛丢了魂儿。
芳芳看他一眼,觉得糟心,又收了目光。
“妈,我不和你说这些,现在张洋没事了,你看好你儿子,我要去找我儿子,小乐还在等我找他。”
撂下一句话,芳芳转头就走。
老太太疯了一样扑过去,“不许走,你要是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芳芳难以置信,怒不可遏,“你到底要如何?我儿子三天不见人影,你们要折腾什么!”
“拿钱还债!”老太太披头散发,堵住芳芳的去路,“家里的钱你管着,不能我儿子被追债你就拍拍屁股走人,呸,什么去找你儿子,小乐肯定是被你藏起来了。”
芳芳几乎要气死了。
小乐丢了这么久,从丢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是揪起来的。
三天了。
吃不下一口,睡不着一会儿,一闭上眼就是小乐在叫她妈妈。
只要一想到孩子有可能遇到的危险,芳芳心口疼的气都上不来,别说睡觉吃饭,就连坐都坐不稳。
现在,她婆婆却说这样的话?
芳芳一把推开老太太,“你要死就去死,与我无关,我要去找我儿子!”
老太太平时看着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可芳芳一把却没推开,反倒是被膀圆腰粗的老太太反手推得差点一个踉跄。
这种家务事,警察根本没办法插手。
只能摁住双方调解。
老太太根本无法沟通,一直跳脚怒骂。
芳芳急着找儿子,哭的嗷嗷的。
姜宁宁站在后面,朝她吴哥小声问:“刚刚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抓不住一个张洋?你不是把人拽回去了吗?没摁住?”
现场乱糟糟的,就算她开着直播,直播间的水友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吴哥则几乎同时开口,也压着声音,小声问:“怎么乌鸦又来了?”
姜宁宁:……
乌鸦又来了这次是冲着你又不是冲着我。
这也问我?
姜宁宁一愣。
刚刚她竟然没有注意到。
这次乌鸦来,是冲着她吴哥来的?
为什么?
到底是冲着她吴哥来的还是冲着那空中连她都算不出来的东西来的?
姜宁宁愣怔间,她吴哥电话响起来。
接通一瞬,她吴哥脸色就阴沉下来,听了大概半分钟,回一句,“我马上就来。”
电话挂断,留了两个民警在现场调解芳芳家的家事,其余人全部带走。
外勤那边,找到了疑似小乐出事的案发现场。
但并不能确定就是小乐出事,所以吴警官得先带人过去看。
没办法告知家属。
大部分警察一走,剩下两个民警劝老太太先回家。
老太太跳着脚蹦起来骂芳芳不要脸的婊子,骂她外面养人的贱人,骂的恶毒又难听。
姜宁宁走到芳芳身后,很轻的在她肩膀拍一下。
芳芳转头,一双眼,全是绝望的痛苦和焦灼的挣扎。
姜宁宁让这眼神看的心里有些难过,在她肩膀拍拍,“先回家吧,我知道小乐在哪。”
这话说完,她心里更难过了。
芳芳哀切的眼神顿时一晃,几乎震惊中裹着狂喜,“真的?你知道?你知道在哪?”
姜宁宁几乎不敢看她这份充满期待的眼神,避开,“先回家吧。”
直播间的水友早就炸了。
【卧槽,这个老太婆有病吧,都说了孩子丢了三天了,不去找孩子却在这里抓着儿媳妇骂?】
【这个张洋欠了债,分析了一下老太太和芳芳的话,感觉,这个欠债不简单。】
【我有一个想法。】
【我觉得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你们该不会也觉得孩子是被张洋和老太太藏起来了吧?】
【宁宁一直说先回家吧,说明孩子就在家里,绝对是让这俩狗东西给藏起来。】
【坐等宁宁砸开柜门拯救孩子。】
姜宁宁说先回家吧,芳芳捂着嘴点头。
她不是说很相信姜宁宁的话,她只是除了相信姜宁宁的话,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找不到孩子。
警方没有线索。
她不得不相信姜宁宁说的先回家吧,是充满希望。
“你干什么去!”
眼见芳芳带着旁边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要离开,老太太不敢去抓姜宁宁的胳膊,一把抓住芳芳。
“坏透了的畜生,你要干什么去,你……”
姜宁宁不想听她撒泼,“不是说让芳芳拿钱还债吗?芳芳回家取钱。”
老太太满嘴喷着唾沫星子的怒骂顿时一滞,有点不相信的看向芳芳。
芳芳抓着包带儿,看了姜宁宁一眼。
姜宁宁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朝她点头。
芳芳冲老太太说:“嗯,我回家。”
老太太顿时转头就去扯张洋,“听见没,你媳妇给你拿钱,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张洋差点没了一条命。
现在心还慌着。
满脑子都是刚刚从房顶掉下来的一瞬间。
他快吓死了。
手脚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老太太没好气嘀咕一句,上前把他搀扶起来。
他们要回家,这边看热闹的人没了热闹看,自然也就三三两两散了。
警察叮嘱两句珍爱生命好好活着之类的话,也走了。
芳芳家就在这个小区。
303室。
一进门,姜宁宁皱眉直接看向一间屋门紧闭的屋子。
老太太把张洋搀扶着放到沙发上坐下,转头就朝芳芳要钱,“钱呢?”
【不是,这老太太有一点着急孩子的意思吗?】
【我不理解,芳芳自己能挣到钱,为什么不离婚。】
【你们看到墙上的照片了吗?】
弹幕议论间,姜宁宁发寒的目光从那屋门收回,转而看向屋里其他处。
沙发对面的电视墙做成了一面照片墙,贴了各式各样的照片,很多。
照片上,有一些学生时代的集体照。
青涩的孩子们穿着校服,或蹲或坐或站。
姜宁宁一眼认出学生时代的张洋和芳芳,“你们是同学?”
芳芳着急儿子,但姜宁宁问,还是答了。
“嗯,初中起就是同学。”
老太太接话,带着一脸的骄傲。
“我儿子和我儿媳妇可是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初二开始的,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不是我说,他们的感情可是青梅竹马。”
说完,又催促芳芳。
“所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管张洋,还要离婚,离什么婚,他只是暂时赚不到钱,又不是一直赚不到,快去拿钱。”
说完,一扯芳芳肩膀上挎着的包。
“不是我说,你一个包就两万多,你对自己这么舍得,怎么对张洋就这么小气,你是不是真的外面有人了?你是不是把小乐藏起来了?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就这么狠毒!”
芳芳一句话不想和老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