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富强看着孙红冷漠的脸。
一想到自己是个GAY的事情将会被同事知道,被孩子知道,被亲朋好友知道,而他现在身无分文,连这个房子也没有了,如果失去工作……
他吞咽一口不安,“离婚,我能拿到什么好处?没有好处我不离婚。”
孙红像是看一坨烂肉一样看着他,为了摆脱这块烂肉,孙红妥协,“你要是现在就和我去办理离婚,那我可以答应给你留个面子,并且给你五十万离婚费。”
不离婚,他没地方睡,没地方吃,没地方喝,甚至连工作都要失去。
离了婚,能保住工作,孩子们还会叫他爸爸,他还能拿到五十万的补偿。
五十万虽然不多,但也能解决他现在的困境。
明明就在今天上午,他还是个有钱人。
怎么一个瞬息的功夫,他就落到这种地步了。
赵富强颤抖着,吸了几口气,倔犟而执拗的肩膀垮下去,“我离婚,回家拿东西吧,”跟着,他警惕的看向孙红,“你答应的事情必须做到,你不能去我公司闹,不能在孩子们跟前闹,五十万必须给我。”
孙红笑,“可以,孩子们跟前,我只说,是我和你之间没有感情了,和平分手,至于公司,一旦离婚,你我各走各的,互不打扰,离婚证一拿到,五十万立刻到你账上。”
赵富强来的时候就是坐孙红的车来的。
现在再次上了孙红的车。
“不是离婚么?你往哪开?”眼见孙红不是往家的方向开,赵富强疑惑的问。
“离婚要的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离婚协议,包括咱俩的两寸单人免冠彩照,我已经都准备好了。”
赵富强一噎,怒火冲天,“孙红,我看你是早有准备吧!”
孙红没说话,踩着油门直奔民政局。
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这个渣男从她这里得到的一切,她都要全部拿回来。
原本她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好好过日子,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随着结婚时间越来越长,有了孩子,孩子长大,在这个过程中她慢慢发现,赵富强这人自私自利到只想享受生活的富足和奢侈,根本不想付出一丁点。
她给了赵富强富足的生活。
赵富强甚至都不愿意反馈她一个正面情绪。
再后面,赵富强出轨。
孙红忍不了。
她当时就找到了那个孔姚,安排了孔姚带着赵富强买房子,安排了孔姚诈死。
起初孔姚还不愿意,可当她让孔姚告诉赵富强自己怀孕的消息的时候,赵富强的反应让孔姚这个小三都彻底死心。
孔姚接受了孙红的安排,“死了”。
跟着,一个自称孔姚的弟弟孔恒出现。
孔恒是孙红在GAY吧认识的,孙红安排了孔恒和赵富强之后的一系列敲诈,所有的敲诈全部以亲爱的作为备注转账。
顺利给赵富强和孔恒之间,按上了洗不掉的暧昧色彩。
最后,当着中介的面,捉奸。
她太了解赵富强了。
贪图享受又胆小怕事,只想花钱却没有承担责任的勇气。
孔恒一次次勒索,只会让赵富强一次次的屈从,这些钱,孙红支付孔恒一个好处费,剩下的,她全从赵富强的钱包里掏了出来。
掏的干干净净。
狗男人。
净身出户去吧!
算定了赵富强舍不得那份工作,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豁不出去搏一把,只会退缩,想要拿到那五十万,孙红一步一步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离婚办理的十分顺利。
从民政局出来,恢复单身的孙红大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从赵富强出轨那一刻起,她就憋着,在这一刻,终于一切落定,孙红坦荡大方,朝赵富强伸手,“以后,祝你生活事业都顺顺利利,五十万我给你转过去了。”
赵富强急着查看银行到账,没与孙红握手。
孙红手腕转了一下,无所谓的笑了笑,踩着高跟鞋,一级一级下了台阶。
其实到今天动手之前,她不是没有存在最后一丝犹豫。
毕竟这么多年夫妻,她留了最后一丝念想。
如果赵富强主动找她坦白,她会给赵富强一个稍微可以点的离婚结果。
不像现在。
不过已经都过去了!
从此刻起,她孙红要开始新的生活。
等赵富强确认五十万到账,再抬头,孙红已经开车走了。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他就这么……离婚了?
上午,他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还琢磨如何堵住孔恒的嘴,到了现在,他就离婚了?
浑浑噩噩。
赵富强在民政局外面的花坛旁,就着那花坛的沿儿,坐下。
捏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离婚证,满脸懊恼和愤怒。
他如果当时没有为了寻求刺激而出轨,是不是现在还有无忧无虑的生活,有不需要怎么付出就能儿女双全的人生,两个孩子,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怎么管过,但也不妨碍他们叫他爸爸……
现在全没了。
什么都没了!
都怪孔姚!
那个贱人!
咬牙切齿,赵富强蹭的起身。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个姜宁宁不是很会算吗!
他让那个姜宁宁给他算算孔姚到底在哪!
车子还停在之前的小区,赵富强打了个车,直奔姜氏丧葬店。
他过去的时候,姜宁宁刚刚煮了一碗泡面,加了两根火腿肠两个荷包蛋,正要吃。
赵富强推门。
姜宁宁转头朝他看去,瞧着他的面相,姜宁宁心头冷笑一声,但不妨碍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赵富强上次来这里,被一种凉丝丝的像是感觉抓到蛇一样的气氛吓得惊魂不定。
这次,吸取教训,先四下打量一眼,确定这丧葬店没什么问题,才抬脚进来。
“我想让姜小姐帮我找一个人。”
姜宁宁挑了一筷子方便面,转动筷子,把面卷了筷子上,然后往嘴巴里一秃噜,一边吃面,一边问:“找谁?”
主打一个——
对这位客人的尊重虽然有,但不多。
赵富强嫌弃的看了一眼那面。
不都说这个姜宁宁十分厉害,能掐会算砸墙一砸一个准儿么!
怎么就穷酸到吃方便面。
该不会之前都是噱头吧。
心里存了嘀咕,可他又没有其他能选择的办法,只朝姜宁宁道:“我想找一个叫孔姚的女人。”
姜宁宁又卷了一筷子面,“可以找人,但不免费。”
“多少钱?”赵富强问。
姜宁宁伸手比了个五。
赵富强一挑眉,“五百?这么多?”
姜宁宁龇牙笑,“五十万。”
赵富强原本要一屁股坐了姜宁宁对面的椅子上的。
结果惊得差点屁股没对准座椅,直接表演一个跌坐在地。
姜宁宁咽下嘴里的面,朝赵富强嘿嘿笑,“五十万,一分不少,我帮你算。”
“你怎么不去抢!”赵富强今儿一天都过的不痛快,现在,一个小小丧葬店的老板也要欺负他吗!
怒火一下就爆发。
对上赵富强的怒火,姜宁宁笑的轻描淡写,“那不能,犯法的事我从来不做,我师父说,做人要遵纪守法。”
赵富强怒气腾腾,“五十万,你这符合物价局标准吗?遵纪守法?你当我法盲?”
姜宁宁啪的筷子往碗上一个,蹭的就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厚厚的黑皮本子。
哗哗哗!
直接翻到某一页。
本子往柜台上一摆。
“三年前,四月初五,你从我这里消费了一单价值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丧葬一条龙服务,时隔三年,一分钱没有结算,阁下该当如何解释?”
是的没错!
姜宁宁开了直播呢!
【嚯!好家伙!】
【感觉好久没有看宁宁讨债了,这熟悉的配方!】
【又要砸?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
弹幕的观众甚至已经根本不关心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了!
只想看砸墙!
愿望就是如此的单纯又朴素。
镜头前,赵富强震惊的看着姜宁宁摆在他面前的欠债记录。
隐隐约约想起来,三年前,他爸爸去世,他好像是找了一家丧葬店给他爸爸一条龙下葬。
他没有结算吗?
不应该啊,那时候他早就娶了孙红,手里很有钱啊。
赵富强错愕的抬眼,朝姜宁宁看去,“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没有结账?”
姜宁宁朝他笑,“按照司法流程,谁主张,谁举证,现在是我告诉你,你欠债不还,我要讨债,如果你怀疑我的说法,请你举证。”
赵富强:……
感觉听了,又没听懂。
不对啊。
“就算我没有结账,我当初欠的是十八万多,你凭什么和我要五十万!”
姜宁宁刷的将那本子翻了一页。
“第二年六月初五,你妈妈去世,你在我店里消费了一笔同样金额的丧葬一条龙服务,没有结算。”
【你是不是缺心眼?】
【前一年十八万他不结算,第二年你还卖给他?你是不是有病?】
姜宁宁:……
她也好奇,原主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难怪拆迁款那么多钱都不够交水电费的。
这能够了才有鬼。
姜宁宁将本子一拍,“没错吧?”
赵富强眼皮子一跳,这下彻底想起来了。
是没结算。
当时为啥没结算?
哦,有个算命的大师说,他命中带财运,但是这个财运会被丧葬店毁掉,想要保留住这个财运,他就必须在丧葬店那里得一笔财来补齐被丧葬店毁掉的那部份。
正好算命的说了没多久,他父亲去世了。
他千挑万选,跑遍整个宣城,才找到这么一家,据隔壁当时的同行王老板说,很多人欠姜氏丧葬店的钱。
所以他当机立断,就在姜氏丧葬店定了最贵的服务,然后,欠债不还。
全想起来了。
两个十万八万,一共欠了三十六万多。
人家收点利息……大差不差,也就是四十万。
姜宁宁看着赵富强想起来的神色,“所以,算一下孔姚在哪里,我只收你十万块钱,不多吧?”
赵富强眼皮一跳,“我不算了!”
转头就往出跑。
【嘿!】
【你不算了你把欠的钱还了啊1】
【这什么人啊,宁宁去抓他!】
【报警报警!】
弹幕一片愤愤不平。
姜宁宁笑嘻嘻朝水友说:“我要是现在抓他回来还钱,你们还怎么看砸墙?”
水友:……
【好好好!】
【快快快!】
【咂咂砸!】
姜宁宁吃完最后一口面,把方便面面汤喝完,一擦嘴巴,手机往脖子上一挂,起身就往出走。
小头盔一戴,小摩托一骑,“姜氏丧葬店,直播讨债,江北村,出发!”
赵富强一头从丧葬店冲出来,唯恐姜宁宁追上他要钱,火急火燎打了个车。
“师傅,去征跃小区。”
他那房子在的小区。
之前他车停在那里了。
现在房子没了,车总得开回来。
真是离谱,想要算一下孔姚在哪,竟然还牵扯出来一笔旧账?
他要是把那三四十万还了,他就彻底是个穷光蛋了。
这年头老赖多的去了,他凭什么要还钱,就不还。
这个姜宁宁不是擅长砸墙,擅长送人进去吗!
他现在离婚了,家都没有了,砸什么墙!
无墙可砸!
就不还钱!
欠债不还才是王道,谁借钱还要还啊,没听说过1
从出租车下来,赵富强一边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一边往自己的车那边走。
刚走到车旁,手机响起来了。
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疑惑了一下,赵富强接通。
“喂,您好,请问是赵富强先生吗?”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
赵富强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我是,您是哪位?”
“哦,我这边是江北村大队的,有一个国外的公司看中了咱们江北村,要在这里搞旅游开发,所有咱们江北村的地都将被征用,这边想要和您沟通一下,您名下,咱们村,有一套四间屋子一个院子的房子和一亩水地两亩旱地是吧?”
赵富强虚虚扶在方向盘上的手都颤抖了。
满脑子,就冒出俩字:拆迁!
这种绝世好运,被他遇上了?
难怪算命的说,只要欠了丧葬店的钱就能有好运。
他刚刚才拒绝还钱,这财运就砸来了?
赵富强差点笑出声、
真想让孙红那贱人看看,看看他赵富强马上就要变成有钱人了,他到要看看孙红那张后悔的脸!
神清气爽,赵富强道:“对,现在是要征用吗?怎么个价格?”
“是这样的,房屋住地,我们是按照房子和院子的累计面积来算的,每平米补偿三万五,水地和旱地,一亩给二十万。”
离婚离的好!
他再也不用看那个老女人的脸色了,再也不用别人一说吃软饭他就心里不得劲儿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自己被人勒索了!
他现在,是充满自由的有钱人!
什么年轻漂亮的女人没有!
开着车,赵富强一瞬间都没耽误,直奔江北村。
村大队。
赵富强回去的时候,大队办公室里挤了不少村民。
都是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巴佬,赵富强这城里人一来,那些人都跟看希奇似的给赵富强让开路,盯着赵富强看。
有和他爸妈熟悉的,打招呼,“富强回来了,好几年没回村里了吧?”
赵富强也不叫人,只随便应了一句,“是啊。”
径直走到村干部那里,“您好,我来签字。”
村干部是个女同志,长得不好看,一颗大门牙特别突出,赵富强心想,这种女人难道也能嫁出去?
那村干部看了赵富强一眼,“赵富强是吧,好的好的,签字之前,咱们要先去你家丈量一下房屋面积,然后好在这些合同上填写准确的金额,你家钥匙你带了吧?”
赵富强一摸兜。
他带个屁!
他都被孙红那贱人扫地出门了,赔笑,“没,来的有点着急,那什么,我家的锁我砸开就行,反正到时候那房屋也不归我使唤了,我拿钱就行。”
大家都笑起来。
江北村是宣城附近最穷的村子。
祖祖辈辈都穷。
这好不容易有人看上这里,要做旅游项目,征地给钱,村民全都乐的合不拢嘴。
赵富强回来的晚,别人家已经丈量好了,字也签完了,只等着最后拿钱呢。
这不,天天惦记着往大队跑,问问啥时候能拿到钱。
现在不是农忙的季节,村里人闲的没什么事做,村干部要去赵富强家丈量,大家也就乌泱泱的跟过去。
赵富强一面心里鄙夷着,一面又一脸的骄傲自得。
当时他和孙红结婚以后,孙红看他爸妈在村里住的房子破,给翻修了一下,那时候还能在村里另外批地盖房子,加上他家又是村子边儿上,故而当时就花了点钱额外多批了一点地。
两处地合起来盖了现在的房子。
是全村最大的。
“还是富强有出息啊!看看这房子盖得多好!”
“富强有本事,娶得城里媳妇。”
“可惜富强他爸妈没得早,看不到这一天,不然,这么大的地,那可是直接就成了咱们村最有钱的!”
“嗐,没有这地,富强家也是咱们村最有钱的,他媳妇能干着呢!”
“嗐,等地补的钱下来,富强就比他媳妇能干喽!”
这话赵富强爱听,笑的嘴角都压不下去。
常年不回来,他家大门上的锁已经生锈了,邻居热情,从家里拿了个大扳手,直接一扳手就给砸开了。
院子里杂草长得一人多高,屋门一扇关着两扇开着,窗户有一扇打开着,可能是风吹的,玻璃已经碎在地上。
什么冰箱彩电洗衣,早就都坏了不能用了。
不过赵富强都不在乎。
这算什么!
他是马上有六百万多万的人!
站在屋门口,只随意扫了一眼屋里,赵富强朝村干部说:“您开始量?”
村干部笑着应了,喊了两个村民帮忙,开始贴着墙根量赵富强家的尺寸、
正量着,外面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有看热闹的小孩子跑进跑出跑着玩,随着摩托车声音传来,有俩小小子跑的满脸通红冲进来。
“来了个骑摩托车的大姐姐,长得可漂亮了!”
“来找赵富强!”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这孩子的妈妈,他妈妈给他一巴掌,“什么赵富强,没大没小,叫富强叔。”
说着话,那大姐朝赵富强看过去,“你媳妇儿来了?”
赵富强一脸疑惑。
难道是孙红那贱人听说了拆迁的消息,后悔离婚了,来找他了?
他这么有钱了,怎么会给孙红机会。
赵富强脸色阴沉下来,朝大门口方向看去。
然后——
眼睁睁就看着姜宁宁脖子上挂着个手机进来了。
赵富强人都震惊了。
她来这里干什么?
震惊之后,赵富强冷静下来,他马上就要有六百多万了,姜宁宁那四十万,他轻而易举就还了,不过是牙缝里的一点肉。
他是拒绝了还债,才得了这个财运。
如果还债了,会不会财运就没有了?
才冷静下来,赵富强又纠结了。
【怎么这么多人?】
【这里出啥事了?】
【江北村?我好像听说江北村要搞什么旅游开发项目,村民被征用了土地,得到的补偿超级好,他们村儿的人都高兴疯了!】
【我就在隔壁村儿,他们高兴疯没疯我不知道,反正我已经嫉妒疯了。】
随着姜宁宁进来,她手机的弹幕就疯狂的刷羡慕。
“请问是赵富强家吗?”
往里走了几步,姜宁宁问。
站在她旁边的村民立刻指了赵富强,“对对对,是赵富强家,那不,富强在那里!”
赵富强看向姜宁宁,带着一脸不悦,“你来干什么?”
他这个语气这个表情,村民立刻目光兴奋的在他俩身上来回转。
姜宁宁嗤笑一声,“你这话说的,我来干什么,我一个开丧葬店的,当然是来讨债啊!”
啥,啥?
开丧葬店的?
村民虽然在村里忙乎农事,但也上网啊。
再看姜宁宁的目光,那瞬间就由形容词亢奋变成了动词:搞快点!
赵富强没好气的说:“等我回去再说,今天我有事要忙,顾不上谈这件事。”
姜宁宁站在那里没动,笑了笑,“那不行,我这人,但凡上门讨债,绝不空手而回,这是我江湖规矩,三年前你爸爸下葬的费用,两年前你妈妈下葬的费用,结算一下。”
说着姜宁宁手腕一转。
“不然我就砸墙了。”
弹幕一片催促里,现场院子里的村民们也嘈嘈杂杂的议论起来。
有人嘀咕这人谁啊,知道的就给她科普。
混乱的声音传到赵富强这里,赵富强坦坦荡荡一身正气,“砸我家的墙?我看你是疯了吧,我们村干部可是在这里!我看你砸一个试试!我遵纪守法,你敢砸我就敢报警。”
正在丈量尺寸的村干部也不丈量了。
疑惑的朝他们这边看来。
虽然是村里干部,但是一般不会管村民家里的闲事,只朝赵富强说:“你解决一下吧,解决完了,我们再确定尺寸。”
赵富强抬手一挥,“没什么可解决的。”
说完,十分硬气的朝姜宁宁说:“你要砸墙,现在就砸,砸完我就报警,别吓唬人,我这里有正事儿呢,到时候,闹出什么乱子,让你赔偿,你赔个三万五万我瞧不起,你赔个三五十万你赔不起,赶紧滚滚滚。”
他几百万等着呢,岂能让姜宁宁耽误了正事。
【好家伙,见过这么多期砸墙,头一次见这么嚣张的!】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啊!】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缺德事了?】
【万一真的没做过?】
【那不可能!】
一片片弹幕滚过,姜宁宁提拳就往前走。
“你说的,那我可就砸了,你报警吧!”
说完,姜宁宁穿过人群就往赵富强家里走。
赵富强眼皮一跳,警惕的看着姜宁宁,“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我又不是不还你钱,我只是现在忙着,等我回了城里就还你,你非要现在砸我家墙,到时候你一个故意损坏的罪名,我怕是连钱都不用还了吧!”
姜宁宁给了他一个你在想屁吃的眼神,从赵富强身前走过,直接进了屋门。
虽然是大白天的,但是因为窗户玻璃被雨水冲刷,裹着灰尘,屋里光线有些昏暗,姜宁宁顺手拍开点灯。
还行,许久没有住人的房子,灯竟然还能顺利的亮、
赵富强紧跟姜宁宁身后,“我告诉你,一旦砸了我家的墙,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姜宁宁朝赵富强龇牙一笑,“对呀!”
手腕一转。
朝着赵富强家的衣柜就一拳砸了进去。
说砸墙,就砸柜。
一拳下去,衣柜大门哐当从衣柜上掉下。
露出里面——
“啊!!!!!!”
站在最前面的,是村干部,一嗓子尖叫声破喉而出。
连连往后退。
后面的人先是不明就里,兴奋的往里挤,等看到里面的情况,骂骂咧咧就往出躲。
周富强如遭雷劈,站在当地,脸都绿了。
衣柜里。
一副白骨被绳索松松垮垮捆着,头发披散在白骨上,衣服褴褛在白骨上,那白骨靠着衣柜的壁,没倒。
就那么斜斜的靠着。
外面尖叫怒骂议论的声音层层叠叠。
赵富强腿软,朝后踉蹡半步。
猛地想起来。
他妈去世之后,发葬的最后一天,他前妻来找他。
也不叫前妻。
村儿里以前流行订婚,然后才结婚。
他和其他村里一个姑娘订了婚,那姑娘怀了孕,可后来没多久他就遇上孙红,孙红年轻漂亮又有钱,放着这样的女人,傻子才会娶村里这个没文化的媳妇。
当时他就要退婚。
女方不愿意,说肚子都大了,退了婚怎么嫁人。
但他一口咬定就要退婚,后来女方虽然爸妈不答应,但女方本人答应了、
并且一分钱赔偿没要,只是把嫁妆要回去了。
他当时大松一口气。
那时候,唯恐女方的家人或者村里人在城里遇上孙红,说三道四,他那几年都过得提心吊胆。
但好几年女方那边都悄无动静,他也就踏实下来。
直到他妈去世那年,丧事的最后一天,来帮忙的来吊唁的全都走了,孙红带着孩子们回了城里,他当时自己留下来收拾一下家里。
她找来了。
他吓了一跳。
她说她当时和他退婚之后,没有把孩子打掉,她把孩子生下来了。
但是孩子病了,需要几万块钱的医药费,她拿不出来,希望他能帮帮忙。
他当时气疯了。
都没有结婚,为什么不把孩子打掉!
留着干什么!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当时一声不吭的走了,肯定有阴谋,果然是想要利用孩子来算计他。
气急之下,他打了那女人,让她滚。
女人跪在地上求他,说只借五万块钱,以后周转开了一定还给他,孩子是他的,她才来求,她不想破坏他的家庭,所以等到没人的时候才来的,求他看在孩子是他亲生骨肉的份上,借点钱吧。
他又不傻。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借顺脚了,那还不得总找他借钱。
迟早都会让孙红知道的。
他拒绝的干脆利索。
那女人拿不到钱,急疯了,说要出去找村里人评评理,他一急之下,就把女人捆了塞进衣柜了。
后来——
后来孙红打电话,说孩子有点发烧,让他赶紧回来,他一着急,锁上院门就走了。
再后来。
忙孩子看病,忙家里的琐事,忙自己的工作。
他彻底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忘了自己把人捆在衣柜里了。
或者,准确的说,他不是忘了,只是不想让自己想起来这件事,他不想回去,更不想和那个女人有任何来往,唯恐自己被挥不去的苍蝇沾上。
他以为,一条绳子而已,她能解开,拿不到钱,又找不到他人,也就心灰意冷走了。
望着眼前的白骨。
赵富强上气不接下气,哆嗦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女人,是……被他捆了,死在这里面的?
姜宁宁冷眼看着发抖的赵富强,“你知道一个人被捆了手脚,被关在打不开的衣柜里,被堵了嘴巴,不能动弹,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甚至哪里痒了都不能挠一下,只能被捆着,在这黑黢黢的衣柜里,一点一点的等死的绝望吗?”
直播间外。
孔恒看着镜头里的赵富强,擦了擦旁边桌上摆着的照片。
“妈,你害怕吗?”
照片里的女人,四十来岁,笑的慈和,但这笑容,也就只能永远这样留在照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