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爹是皇帝—— by时三十
时三十  发于:2023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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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也没气馁,她一间一间找过去,直到找到一间屋子前,她轻轻一推,却没推动。
“咦?”
她又用了力,门闩从里面闩着。善善扬声问:“皇上叔叔,你在里面吗?”
屋子里传出细微的什么动静,又很快停止。
但这也够了。
善善听见动静,就知道人就在里面,她双手捂成一个小喇叭,凑到门缝前,兴高采烈地冲着里面喊:“皇上叔叔,我找到你啦,快出来吧!”
“……”
“皇上叔叔?”
“……善善?”边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
“是我呀!”
里面又传来一道闷声,像是一个重物落地。善善仔细去听,却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好奇地趴过去,想要透过紧闭的屋门中央的门缝看清里面的情况,可惜只看见一道细细的光,什么也瞧不清。
忽然,屋门吱呀一声打开,边谌从里面走出来。
善善一时没站稳,哎呀一声往前扑去,还不等她摔倒,边谌就已经眼疾手快地将她捞了起来。天旋地转间,善善好像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但皇帝抱着她往外迈出一步,另一只手飞快地关上了屋门。
善善扶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衣领处隐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善善,你怎么在这儿?”
她还没想明白,注意力很快就被这个问题吸引了过去。
“皇上叔叔,不是你邀请我过来的吗?”
“我……邀请的你?”
“对呀!”
善善再从怀里掏出那封皱巴巴的信。
“我认得您的字。”她天真地说:“这不是您写给我的吗?”
边谌:“……”
他无言地看了那封皱巴巴的信许久,心口有无数话想说,半晌,却只能道:“……是我送的。”
“你叫我过来干什么?”善善探头,看向紧闭的屋门:“你在和我玩躲猫猫吗?里面藏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
“那……”
“我叫你过来,是……”
边谌记挂着屋中,小姑娘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懵懂的眼里满是期待。他从小姑娘的手中抽出那封信,揉起藏于袖中,面不改色地抱着孩子快步往外走。
善善“哎”了一声,想要把小鸟信收回来,以后放到自己的百宝箱里做纪念。
“……本是想请你吃个新点心。”皇帝说。
善善:“什么点心?”
“御厨今日做坏了,下次再请你。”
“哦……”
善善肚子还没饿,听到点心没了,只是馋了馋,便抛到了脑后。
她的目光一直往皇帝的袖中瞟,边谌注意到她的视线,顿了顿,又道:“你想参加宫宴吗?”
“宫宴?!”善善的注意力立刻又被吸引走,她惊喜地问:“宫里又有宴会了吗?”
皇帝颔首。
不年不节,也没关系。
总能找到借口。
“您要邀请我去吗?”
“你愿意去吗?”
“当然愿意了!”善善可爱凑热闹了!
皇帝又道:“到那时候,我再亲自写一封帖子邀请你。”
善善眼睛都亮了:“只邀请我?”
“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善善何时收到过这样郑重的邀请呀!
她人小,凡是家中收到请帖,总是跟在娘亲的名字后面。要么写温宜青与温善,要么写温宜青与其女,从来都不会只写她一个人的名字。
善善也不惦记什么纸鸟了,她的全副心思都被那封还未收到的请帖吸引走,生怕皇帝忘了,还伸出小拇指与他拉了勾勾。
没有点心,又做了约定,之后就该回家了。
“对了。”善善想起来,把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石头拉过来:“皇上叔叔,石头哥哥想问你借书。”
“你们自去书房找。”边谌随意道:“我还有事要忙,取了书,你们自行回去。”
善善一口应下,拉着石头就往书房的方向冲。
石头任由她拉着,急匆匆与皇帝行礼告退。
他的鼻子像狗一样敏锐,从皇帝身边经过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很轻很浅,淡雅至极,似是一阵花香,又隐隐好像在哪里闻过。
石头的记忆力也很好。
他走了两步,很快想起来那是如何熟悉的一道香味。
他天天都能闻到,是一个香包的味道,善善的身上也时常沾上——因为她每日睁眼醒来,头一件事就是去找娘亲撒娇。
温宜青开着一间胭脂香粉铺,与各种香料也颇有了解。她的香包是自己配的,外面买不来,所以只有温家有这种味道。
石头霍然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去。
“石头哥哥?”善善看他停下,又问:“你怎么了?”
边谌站在原地,与他的视线对上。
帝王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洞察分明,似是已经从他眼中难以掩饰的震惊里看出了什么。但皇帝神色丝毫未变,眸光却更加冷酷威严。
石头汗毛直立。
他感知敏锐,隐隐约约好像有一道锋利的冷刀从体表刮过。
石头:“……”
他他他……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但他不敢说!
他用力低下头,闷声回答:“没什么。”
而后加快了脚步,像是逃也似的,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看着两道人影消失在书房的方向,边谌才往回走。
那件屋子房门依旧紧闭,他抬手轻扣,低声道:“善善已经走了。”
许久,屋门再一次从里面被人打开。
温宜青从里面走出来,她的发髻整齐,口脂却有些模糊。她有些狼狈地问:“善善怎么会过来?”
边谌摸了摸鼻子,“我听说你回家,便向你送了信……”
后来,信才刚送出去,温宜青便自己来了。他们在两座相邻的宅子里见过许多回,纸鸟也飞了许多回,从来都小心翼翼,未出纰漏,他未将那封没送到主人手中的信放在心上,也没想过会被小姑娘捡到。
二人对视一眼,相对无言。
温宜青别开眼:“善善回家后肯定会找我,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越过边谌,快步往外走。
她也来过数回,已经知道这座宅邸的每一条路,与善善一样清楚。
“等等。”边谌拉住她的手:“你今夜可有空?”
“不了。”温宜青低声道:“下回再说吧。”
平常也在夜里见过数次。
可这回差点被小女儿发现,她便没由来的心虚。善善向来横冲直撞,要不是顺手放下门闩,那时善善直接冲进来,想来什么都会被她看的干干净净。
虽未做什么有悖人伦之事,可想到那是自己的小女儿,到底是有些难为情。
“下回是何时?明日?”
“再过些日子。”
边谌微微抿起唇角。
温宜青看他模样,眼眸微垂,虽面上无多大变化,可又好像透着一点可怜。她没由来想到家中爱撒娇的小女儿,心想这父女俩虽一个外向,一个内敛,但也并非是没有相似之处。
她还没想好怎么哄人才好,面前人又忽然道:“若方才被善善瞧见了,该怎么办?”
“什么?”
“若善善发现了,你要怎么与她说?”
温宜青一怔。
她下意识顺着皇帝的话去联想。
她又未做什么亏心事,若真被善善发现……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抵是会实话实说,免教小姑娘伤心猜疑。可小女儿又向来好奇心重,定还会再缠着她问来问去,她的小脑袋瓜黑白分明,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到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她一时想得多,出了片刻的神。
“算了。”边谌松开手,淡淡道:“善善快回家了,你回去吧。”
温宜青轻轻应了声。
走过门廊,出去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皇帝还驻足原地,树丛宽阔,投下一大片阴暗,将他笼罩其中。一片树叶打着旋儿,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欢闹声远走,脚步声也远走。那支快活的小风车呼啦啦吹回了隔壁。
这座宅邸空寂,下仆也隐在暗处,来去无声无息。落叶声比人声更响。
温宜青顿了顿,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快步走出去。
再等一等。
她心想。等她将那些琐事也处理好。
总得……总得给人一个名分。
善善回家后又找了一大圈,才总算是找到了娘亲。
她乐陶陶地扑进娘亲怀里,高兴地给她看了自己刚得的小风车,又与她说了自己马上要去参加宫宴的事情。
“你想进宫?”温宜青搂着她问。
善善想了想,点头:“是呀。”
“进宫做什么?”
“和太后娘娘玩呀。还有太子哥哥,皇上叔叔。”善善说:“上回我进宫的时候,他们还叫我下回再去玩。可我家在外面,进宫一趟好不容易。娘,要是我们住在皇宫隔壁就好了,那我每天都能进宫玩了。”
她又想了想:“也不好。”
温宜青轻声问:“有什么不好?”
“如果我每天都进宫,那你就一个人啦。”善善又往她怀里拱:“我还是想和你一起。”
温宜青抱紧了她。
善善又在心里偷偷想:要是她能和娘亲,还有皇上叔叔,三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如果有个皇上叔叔那样的后爹爹,也不是不可以的啦……
用过晚膳,三个人一起待在书房里。
善善玩了一天,将功课也留到了晚上,与石头坐在一起苦思冥想。
温宜青难得有空闲,她将账本算盘都推远,拿了一本书读。书桌旁小窗半开,淡淡秋桂香随风飘进了屋中,沁人心脾。
一只纸鸟悄悄落下。
纸鸟来了那么多回,她习以为常。两个小孩儿都坐在外室,看不见这边,她面色如常地将纸鸟捡了起来。
果不其然是某人的来信。
不是约她见面,三言两语,也是表达思念。
温宜青看了两遍,才将信纸小心抚平。
她一抬眼,就见石头提着水壶,身体僵硬地站在不远处,灰眸睁得大大的,看着这边。
温宜青:“……”
石头:“……”
他举起水壶,小声地说:“水没了……”
二人沉默对视了一眼。
温宜青被他看着有些脸红,她匆忙将纸信藏于身后,又很快觉得这样实在欲盖弥彰。石头又不是善善,他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年纪很小就在外面讨饭吃,虽然不是成人,但也很早懂事,明了世事,不是三言两语能糊弄过去。
但也不过是一封信……
石头又没看到内容,也不知道是谁寄来的。她可以说是铺子里的事务。
不对。今日石头和善善一起捡到信,还去了隔壁……
就在此时,石头飞快地说:“我不会说的。”
温宜青:“……”
她臊红了脸,僵硬地点了点头。
石头转过身,提着水壶,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等他灌满水回来,温宜青也悄悄出去了。
他长松了一口气,坐回到原来位置上,给善善的水杯里倒满水,才拿起方才做到一半的功课,继续苦思冥想起来。
善善却是做的有些心不在焉。
她咬着笔杆子,心思早已经不在功课上。方才娘亲走出去后,她一半的心魂也跟着飞了出去。
“石头哥哥。”善善放下毛笔,小声问:“你说,我娘什么时候能答应皇上叔叔啊?”
石头的大字写到一半,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墨点。
他低着头,拿来一张新的纸,慢吞吞地说:“……什么?”
善善早就发觉了。
她每天和娘亲待在一起,是天底下最了解娘亲的人了。她每天都在观察娘亲,怎么会毫无发现呢?
天底下有那么多想要做她后爹爹的人,可她的娘亲对谁都不假辞色,诸如沈叔叔,从小到大不知拒绝了几回,只除了皇上叔叔。她娘亲从来不准她收其他人给的东西,可皇上叔叔给的,她全都能收。
“其实皇上叔叔做我后爹爹也挺好的。”善善慢吞吞地说:“我还挺喜欢皇上叔叔的,还有太子哥哥,太后娘娘。如果我娘同意的话,我也可以叫他爹爹的……”
石头:“……”
善善又有点苦恼:“可我的亲爹爹到底在哪呢?如果我娘要再嫁,我要不要与他说一声?”
石头:“……”
善善唉声叹气:“但我娘什么也没有说。如果她想给我找后爹爹,为什么不和我说呢?是不是我猜错了?”
石头:“……”
他放下毛笔,霍地站了起来。
善善不解地抬头:“石头哥哥?”
石头大步往外走。
“石头哥哥,你去干什么?!”
“……练拳!”
善善歪了歪脑袋。
她看向窗外,外头的天已经黑了,今晚的月亮也被乌云遮掩,天上一颗星也没有,院子里黑沉沉的。
练拳?这么晚?
不做功课了吗?

自从皇帝口中得知宫宴之后, 善善每天都开始期待着收到请帖。
她还将此事憋住了,谁也没有说,只等着收到只有自己名字的请帖那一日, 能够带着请帖去学堂好好的炫耀一番。
只是在收到皇宫送出的请帖之前,先有一份帖子送到了温家。
京中有不少人收到请帖,多是高门出身,亦或是京中才名显赫之人。设宴的也是京中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向来好风雅, 这回便是邀请众人去赏花作诗。
温宜青虽没有出身, 也没有才名, 但近日在京中名声响亮, 不少人愿意与之交好, 因而也收到了帖子。
帖子上面也写了,还邀请善善一同前往。
善善本来一听作诗写文章就没去,可学堂里不少人家都收到了请帖,她到了学堂一打听,许多小朋友都要去,便忙不迭回家缠着娘亲带自己去凑热闹。
往年这样的宴席也办过,还出过不少诗文佳作, 赴宴的人也多数才名远播, 温宜青自然乐得带她去熏陶一二。更何况,那日也有许多高门世家, 她亦有不少关系往来。
好不容易等到赴宴那日。
善善一大早便被叫了起来。
她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丫鬟叫她抬手便抬手,叫她抬脚就抬脚, 整个人懵的稀里糊涂,任由丫鬟们白布, 最后还是被娘亲抱上的马车。
善善坐在马车里,跟着马车颠簸摇摇晃晃。
她困倦地揉着眼睛:“娘,怎么那么早……”
温宜青将她歪倒的珠花重新戴好,“这回宴席是在城外,自然是要早些时候出门。”
善善恹恹地应了。
她往车窗外探头,今日也有不少马车与他们一道出城,到城门口时排了长长的队伍。等候的时候,她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卖炸三角的小摊贩咽口水。
香喷喷的味道被风吹到马车里。善善喊了一声:“娘。”
温宜青一听便知道是她肚子里的馋虫在叫,但今日却没宠着,炸三角里包了肉冻,在油里烹炸过,肉冻化开,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溅,总不好带着满身肉汁去赴宴。只拿出提前备好的点心,叫她先应付一顿。
好吧,善善也不介意。
点心是家里御厨做的桂花糕,她吃过两块后,城门口长长的队伍才总算通畅,马车慢悠悠地出了城。
宴会设在城外一座山庄,绿水青山环绕,风景秀丽。他们到的不算早,门前停满了马车。
善善从马车里钻出脑袋,立刻就被人发现了。
“善善!”
文嘉和在不远处喊了她一声,善善眼睛一亮,立刻与她挥了挥手。她让车夫将自己抱下马车,高兴地跑了过去。
“嘉和!”
门前不少人朝他们看来,打量的目光纷纷落在温家母女俩的身上。
便在文嘉和喊出善善名字时,众人便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身份。温家母女在京中实在出名,与长公主交好,还得太后青眼,那温家小女儿在学堂里更是有名,还颇得宫中人的喜爱。
只是在身份上差了一些,偏偏是个商户出身。
众人的目光在善善身上掠过,又看向了温宜青。
虽有照顾过温家的生意,可那也多是派下人去采买,不少人今日是头一回见。若说起商妇,便先有一层印象,珠光宝气的市侩谄媚之人。有一层先入为主的印象,看见来人,不少人微微一怔。
来人面容柔美温婉,挽起一个繁复精美的发髻,却未有金银点缀,只戴了一套质地温润柔和的玉饰,颜色浅淡,恰如明月光辉,虽不惹眼,却又叫人移不开眼。
温宜青对着看过来的视线微微颔首示意,便去追自己家的小女儿。
那边,善善已经与不少小朋友相认,一个个都打过招呼,只可惜大家都跟在家中父母的身边,一时半会儿没法凑到一起。
她牵着文嘉和的手,另一边被娘亲牵住,高高兴兴地往里面走。
山庄里更有不少人,四人走进去,一路上不少人主动上前来与长公主寒暄,而后再将目光放在温宜青的身上。
大人们的交际往来与他们这些小孩儿可没什么关系,善善跟在旁边,听得百无聊赖。文嘉和看她一眼,见她呆着一张小脸,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便悄声道:“善善,我们去玩?”
善善顿时精神一振,期待地朝娘亲看去。
温宜青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含笑点了点头,两个小姑娘才手牵着手跑了出去。
今日来了不少小孩儿,丁点大的人,虽然跟着家里人来赏花作诗,可连字都还没有认全,自然也无法参与进去。庄子里自然也有给小孩玩闹的地方,里面也不少都是学堂里的熟人。
善善如小鱼入池塘,快活地冲入了小朋友堆里。
“温善,快过来。”同班的乔明轩捧着一盘点心朝她招手:“我都尝过了,整间屋子里,就数这个点心最好吃!”
善善哪里忍得住,立刻坐了过去。
今日宴会的主题是赏花作诗,连点心也都用了心思,每一样糕点酥饼都用了鲜花。善善拿起的就是一块鲜花饼,酥皮里包裹着鲜花做的蜜馅,香甜可口。
一盘里有六块鲜花饼,三个人各分了两块,一盘就空了。
善善吃过一块,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刚想剩下拿剩下那块,却有一个人的动作比她更快,一眨眼,盘中那块鲜花饼就不见了踪影。
善善眨了眨眼,抬眼见到一个与她模样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模样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竟有些想不起来。
“祁晴?”文嘉和喊了一声。
善善想起来了。
原来是祁家的四表姐!
自从祁家搬出来以后,祁晖与祁晴被学堂退学,善善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好久不见的四表姐,又看看她手中那块鲜花饼,不知是该先与表姐打招呼,还是先质问她为什么要抢自己的点心。
在她想好之前,文嘉和先替她问出口:“你为什么要抢善善的点心?”
“我怎么是抢她的点心?”祁晴哼了一声:“这屋子里的点心是给所有人吃的,又没有写她的名字,就准她吃,难道我吃不得?”
“你若是想吃,旁边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抢我们的?”
“旁边没有了。”
三人转头一瞧。
原是这个鲜花饼太好吃,不少小朋友都喜欢,吃完了还没来得及补充,如今满屋子就只剩下祁晴手中这块。
文嘉和:“你……”
在她的话说出口之前,祁晴便先咬了一口酥饼,文嘉和一噎,剩下的话便不再说了。
总不能她都咬了一口,还叫她还回来。
祁晴得意地看了善善一眼,又像是惧于文嘉和,很快离开。远远的,善善看见她在江惠柔的身边坐了下来。
乔明轩又递过来一盘点心:“温善,这个也好吃。”
善善这才收回了目光。
她不挑食,什么点心都喜欢,没了鲜花饼,还要桂花糕,杏花饼。除了糕点,屋中还放了不少玩具,众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善善也拿了一副棋盘,一边吃点心,一边与文嘉和一起下棋。
待每一种都尝过一遍,外面才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有鼓声间或传来,还伴着喧哗叫好声,外面的动静很快将屋中小孩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众人如鸟雀出笼,蜂拥而出,叽叽喳喳涌到了一处宽阔场地。一乐人在敲击着一面小鼓,中央还有不少青年才俊落座,一朵红绸做的绸花伴着鼓声在众人手中传递,鼓声一停,绸花的传递也停了下来。
最后拿到绸花的那人站起身来。
善善定睛一瞧,又是熟人!
竟是祁昀,她的大表哥!
这是在玩击鼓传花,花落到谁的手中,谁便要起来作一首诗。今日宴席主题是赏花,园子里菊花正是盛放之时,此次击鼓传诗的题目便是菊花。
只见祁昀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很快便作出一首。
善善连字读还没认全,更听不懂诗的好坏,只能听见祁昀做完诗后,旁边不少人在叫好,大抵就是写的不错。
祁晴立刻在旁边喊出:“那是我家的大哥哥!”
顿时得到不少人的艳羡。
鼓声又响起,再停下,又一个人站起来。
旁边一个小朋友立刻说:“那是我家的二哥……”
只见那人沉默许久,吭哧吭哧憋出一首五言诗。
周遭人反应平平,方才认哥的小朋友叹了一口气,也不好意思认了。
外面还有不少热闹,善善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也不想再待回屋子里,文嘉和便带着她去四处逛。
“杨夫人每年都要设宴,我跟我娘来过好几次了。”文嘉和说:“除了击鼓传诗,那边还有流水作诗,每年有不少佳作都从这儿出生,还有不少人便是在这儿成名的。”
“就算不会作诗,这儿的花也开得极为好看,点心也好吃,过来看热闹也好。”
绕过了几个弯,善善甚至还瞧见了一个戏班子,可惜演的不是她最喜欢的孙悟空,因此善善看了一眼便走了。
善善还在这园子里看见了贺兰舟。
贺兰舟正在与几个相熟的文人说话,远远见到她,便与其他人说了一声,朝她走了过来。
“善善,你也到这儿来了?”贺兰舟下意识往她身后看:“你娘呢?”
“我跟我娘一起来的。”善善乖乖地应:“贺先生,你要找我娘亲吗?”
贺兰舟迟疑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
他面上有些犹豫,像是还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善善乖乖地等着,等了好半天,就见他忽然撩起衣袍,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
贺兰舟还看了文嘉和一眼。
文嘉和不明所以,愣了好半晌,才意会到他的意思,往旁边走了两步,听不到二人说话。
贺兰舟这才低声问:“善善,你娘与那个陈公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善善不解。
贺兰舟张了张口,对着小姑娘天真澄澈的眼睛,又不知道该如何问。
上一辈的感情恩怨,总不好牵扯到一个还没半个人高的小姑娘。可那日他从沈云归那儿得知了善善的身世之后,回去想了许多日,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更回去找了许多日,还与陈玄亲自对峙过,陈玄指着天发誓,说自己身家清白,绝无妻女。既然不是陈玄,那陈公子的身份又成了一个谜团。
他面薄,更不好拿自己的感情去质问一个小姑娘,含糊许久,才问:“那个陈公子……是不是……”
善善知道了,又是关于后爹爹的话题。
她说:“我娘什么都没和我说过。”
贺兰舟心下一松。
“可是……”可是,善善现在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她为难地说:“贺先生,我也已经有想要的后爹爹了,要不……要不,你还是算了吧?”
贺兰舟:“……”
贺兰舟如遭雷击!
便是那日沈云归说善善的亲爹还活着,也万万没有今天的打击大!
善善不好意思极了,绞着手指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贺先生,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有其他人想要你做后爹爹的。”
贺兰舟:“……”
见人走远,文嘉和才走过来。
她纳闷地看着贺兰舟的背影,只觉比先前看到时多了几分萧索之意。
“贺先生与你说了什么?”
善善忧愁地叹出一口长气,还有一些庆幸:“贺先生以后应当不会再给我布置功课了。”
“这是好事吗?”文嘉和不解:“贺先生是状元出身,是太子哥哥的老师,他若是愿意教你,不是一件好事吗?”
善善可不觉得呀!
柳夫子已经布置许多功课,她是一点也不想再多做一点了。
善善转悠了一大圈,到午膳时分,肚子又饿的咕咕叫,她才回去找娘亲。
宴席上早已摆好午膳,她牵着娘亲的手,和文嘉和挨着坐。
今日宴席的菜色也是百花盛开,宴席的主厨是京中食味楼请来的大厨,善善更是喜欢。她亲昵地挨着娘亲,吃的头也不抬。
便是用午膳,也脱离不了诗风雅兴。
用膳的大厅地面中央下沉,引入活水,因而用膳时还能听水声潺潺,还有下人提前将写着题目的字条折成小船放下,主题各有不同,小船在水面上飘飘荡荡,众人围坐两旁,若轮到谁,便随手捞起一艘小船,即兴作诗。
善善坐在一旁听着,仍旧是什么都听不明白,便沉浸在面前的美味佳肴里。
众人时不时捞起小船,诗文朗朗上口,各有千秋,不乏也有佳句,每每一出口便引得数人争叹。
今日设宴的杨夫人见此盛况,听在耳中,面上笑意不止,连连点头。
她向来好风雅,更好有才之人,若自己设的宴席上能出佳作,更是欢喜。一人方吟完诗坐下,她目光一错,落到了长公主座位边,温宜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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