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爹是皇帝—— by时三十
时三十  发于:2023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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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接了过来,“沈叔叔,这是什么?”
“你的生辰礼。”沈云归手中折扇轻摇,他依旧笑吟吟地道:“虽然我去不成你的生辰宴,可没忘了给你的生辰礼。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派人将给你的生辰礼送过来。善善,我对你这么好,你可别忘了我啊。”
“以后?”善善着急地问:“沈叔叔,以后你不回来了吗?”
沈云归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这儿又不是我的家,回来做什么?再说,京城才多大,日后我打算走遍天涯海角,还要随船出海,赚遍全天下的银子,光是待在京城里有什么意思?”
“那……那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这也说不准。”他漫不经心地说:“这儿还有我的生意,或许以后我会再经过京城,到时候,我会再来看你的。”
只是,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谁也说不准。
善善有些难过,从她出生起,沈叔叔就常来家中作客,善善早就习惯了有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离开。
在两人说话间,排在前面的队伍陆续减少,出城的队伍很快便轮到了他。
前头已经有将士在催促,沈云归摸了摸她的脑袋,手上稍一用力,便将她梳的整齐的小揪揪揉乱。他的桃花眼带笑:“善善,我要走了,你可别忘了我啊。”
善善用力点头,急急忙忙地说:“沈叔叔,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行了,那就送到这儿吧。”
沈云归坐回马车中,对车夫道:“走吧。”
车夫一扬马鞭,车轮便骨碌碌驶了起来。
善善追在后面,可她的两条短腿如何能追得上马车,没跑两步,后面的车马赶了上来,石头拉了她一把,才没叫她被撞到。
善善只得眼睁睁看着车队出了城,远远的,马车里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朝她挥了挥作告别,城门口车来人往,很快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石头牵着她的手:“回家吧?”
善善失落地点了点头,被他牵着往马车走,脑袋却不停地回过头看去,期待会有一个刚分别的人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像往常那样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自己不走了。
可直到善善坐上马车,奇迹都没有发生。
她难过极了:“石头哥哥,我再也见不到沈叔叔了。”
“等我们长大以后,我带你去找他。”石头说。
“真的吗?”
“真的。”
“可是……”善善难过地看着他:“石头哥哥,你也要走的。你回西狄以后,都等不到我长大,我就要见不到你了。”
从来没想过分别,更没想过与两个人分别,善善就好像泡在一个眼泪池子里,她没有哭出来,可心里头却已经被难过淹没了。
石头摇头:“我不走。”
善善呆了一下。
“善善,我不走。”石头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要留在这儿,这儿才是我的家。”
“可……可是……”
善善懵了。
打从听到消息起,她就一厢情愿的以为石头会回家,从来没想过会有另一个答案。尽管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欢喜就已经爬上了她的脸颊。
她雀跃地扬起小揪揪:“石头哥哥,你不走?!”
石头郑重点头:“嗯!”
或许善善没有发觉,但他能察觉到。
当他以为找到了亲人,兴冲冲去认亲时,那些西狄人显得并不高兴,甚至还隐隐有敌意,尽管九王子没有表现出来,态度可谓和善,但他做过乞丐,在许多人手底下讨生活,对人的喜恶也十分敏感。相比起他,九王子对善善更亲近一些。他并不知那些大人心中的小九九,却也本能的知道,那些人并没有真心喜欢他。
他们的真心加起来,还没有善善分他的半个烤红薯那么多。
或许,在一开始,得知自己是西狄的小王子时,他有过动摇。但他本来就只是云城的一个小乞丐,没有爹爹,娘也不爱,是善善把他捡了回去,从他追上那辆马车起,就再也没有生出过离开的念头。
他是善善的哥哥呀。
他的亲人,一直都在身边。
小姑娘的心情一下子由阴转晴,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淡了离别的悲伤,等马车停下,善善迫不及待地牵上石头往里跑。
“娘——”
温宜青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去,便见两个小孩儿手牵手跑了进来。
她仔细观察了一眼小姑娘的表情,见上面并没有太多的失落难过,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来,石头并没有选择离开。
果然,她张开怀抱,乐陶陶的小姑娘扑进她的怀里,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她将自己去官驿找西狄九王子的事情全说了一遍,当然,也没忘记把回来时碰到沈云归出城的事情告诉娘亲。
善善拿出沈云归给自己的锦盒,里面是她的生辰礼,打开是一件精美的西洋物事。善善仰头问:“娘,沈叔叔走了,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温宜青微微怔愣,很快回过神,将小女儿抱到膝盖上:“他去哪儿,自然有他的想法。他说要游历四方?”
善善点头:“是呀。”
“那也不错。”温宜青看向窗外,淡笑道:“等哪日他走累了,想要停下来的时候,他会再来看你的。”
“真的吗?”
善善憧憬地说:“那沈叔叔一定会有好多故事可以说给我听。”
善善生辰那日,一大早醒来时,外面正在下雪。
白雪纷纷扬扬落下,下了一整晚,给红墙朱瓦的皇城覆上了一层白霜,善善仰起头,几粒雪子落到她的脸上,很快化成几滴雪水留在脸颊上。
“殿下!”
宫女们抓着一件滚着毛边的短袄,急急忙忙给她穿上:“外头冷,您别冻着了。”
善善心不在焉地举起手,眼睛频频往远处瞟,当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转角时,顿时眼睛一亮,顾不得衣裳有没有穿好,欢喜地挥手:“石头哥哥!”
石头快步走了过来。
他今日也穿了新衣裳。
虽然是善善的生日,可善善也没忘记他,宫人给她量尺寸做新衣裳的时候,她让人给石头也量了一遍。他长得比善善还快,年初做的新衣裳,现在穿上去就已经短了一截。
这会儿,二人穿的都是新衣裳。
石头走到她面前,说:“我看见戏班子进宫了。”
善善眼睛一亮,哪里还坐得住,在原地就迫不及待地小跑起来,等宫女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她穿的圆圆滚滚,如一颗小雪球滚了出去。石头与其他宫人连忙追了上去。
帝后亲口允诺,不但要给她办生辰宴,还要大办特办,不止有盛大的宴席,戏班子更是从早表演到晚,而宴会的宾客们,全是善善自己邀请的。
是以,才是早上,就已经有马车停在了宫门口。
“善善!”
文嘉和和太子一起过来,善善快活地跑过去,牵住了他们的手。
太子一手牵着一个妹妹,带他们往办生辰宴会的宫殿的方向去。
“皇祖母一大早就起来了。”太子说:“她说给你准备了生辰礼,藏在她的寝宫里,得你自己去找。”
文嘉和也探出脑袋:“我来的时候,还碰到了好几个同窗,他们也都已经到了。”
石头在后面默默补充:“我也准备了礼物。”
善善小脸红扑扑的,脸颊笑出了两个甜甜的小梨涡。
她被自己的家人簇拥着,走进殿中,已经有许多小朋友到了,一见到她,便立刻惊喜地喊出声:“善善!”
“善善!生辰快乐!”
善善一一应过去,捧着大家送给她的礼物,喜滋滋的,像是整个人泡进了蜜糖里,一张口便全是快乐喜悦的笑声。
善善心想。
她真是全天底下最幸福快乐的小孩儿啦!
—正文完—

春日潮热, 细雨连绵。
昨夜间方下了一场大雨,雷鸣声轰隆不绝,雨点噼里啪啦落到琉璃瓦上, 如玉盘落珠,嘈嘈作响。善善睡前心中惦记着事,听了许久雷雨声,不知何时才睡下。
好在雷声在夜半停下,天光微亮时, 细雨转如丝, 待善善醒来, 天边已经放晴, 日光透过轩窗照在她的眉眼上, 眼皮颤了颤,再不情愿也得醒了。
院中的海棠花经了一夜风摧雨折,不少被打落在地。宫女清早摘了一大捧插进花瓶里,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晨露。
今日皇宫里难得热闹。
善善起来时,面上更心不在焉,等宫人侍候她穿好衣裳,早膳也等不及用, 人已经跑了出去。嬷嬷追在身后念着规矩, 她勉强耐着性子停下走了两步,最后也没理, 提起衣裙便毛毛躁躁地跑远了。
宫人一大早便已经在准备设宴事宜,来去匆忙,善善拿走一叠点心, 就往宫门方向去。整个皇宫的侍卫都认得她,行礼过也不敢阻拦, 就让她爬上高高的宫墙,寻到一个视野最好的、能一眼看到城门的位置。
然后她才掏出点心,边吃边等待起来。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今日是个大日子!
两年前,边境有外敌来犯,朝中将士领命出征,不久前捷报传到京城,我方大获全胜。今日便是那些将士们班师回朝的日子,帝王在宫中设宴相迎。
于善善来说,好消息之中还有一个好消息。
石头哥哥也要回来啦!
大军出征时,石头也跟在其中,这两年里他们只能靠书信联系,连年节时也见不着面。战事吃紧,寄出去的信往往过数月才有回音,善善只能将自己能想到的都写进信里,可寥寥几句也无法全部概括,她还寄了不少东西过去,可见不着面,她就想念的紧。
她与石头一起长大,还从未分开那么久过。这两年里,她长高不少,也不知道石头哥哥会变成什么模样。
善善一边想,一边吃完了点心,她平常坐不住,这会儿却耐心十足。等到日上竿头,不知过去多久,远远的,只见城门那边有旗帜飘扬,街道上人声鼎沸,百姓也朝那头涌了过去。
善善立时站直了,探出脑袋往远方看去。
大军进京,将士们穿着铠甲,领头是主帅鲁将军。善善焦急地找过去,很快在鲁将军旁边看到两个年轻的身影。
其中高大挺拔,一身银甲寒光猎猎,他的五官轮廓深邃,眉眼锋利冷锐,带着满身从血海刀山历练而来的肃杀之气,像一把出鞘的乌铁寒刃,低调又威势逼人。善善只看一眼,目光就停在他的身上。
那人很快注意到她的视线,目光循了过来,浓黑长眉下,灰蓝色的眼像边关阴霾的天境,乌沉沉的压迫感袭来。但也只是一瞬,二人视线交触,只霎时就冰雪消融。
善善眼睛亮晶晶地朝他挥了挥手,他也唇角一翘,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浅淡笑意。
就算是变了许多,变高了,变黑了,还变得看起来凶巴巴了,但善善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她的石头哥哥!
“公主!”
宫女焦急地找过来:“殿下,皇后娘娘正找您呢!”
“知道了知道了。”善善心不在焉:“我就再看一眼。”
底下行进的大军也忽然停下。
鲁达拉紧缰绳,纳闷地回头:“拓跋?”
拓拔珩没应声,目光停在不远处,见宫墙上那个小姑娘再挥挥手,脑袋也缩了回去,然后再不见踪影。他才收回目光,默不作声拉了一下缰绳。
等善善回到寝宫,嬷嬷们果然正急得团团转,她娘身边的大宫女也在。众人来不及多说,急急忙忙举着尚衣局刚送来的春衣扑了过来。
宫人又来催了几番,她才戴好最后一根簪子,提起衣裙往宴席那边赶。
宴席的客人们早就已经到齐,满殿只剩下一个空位,她抿起两个小梨涡,不好意思地朝爹爹娘亲笑,毛毛躁躁地坐下。入不得殿的礼仪嬷嬷一瞧,不禁又觉眼前一黑。
见人到齐,大太监才对暗处点头示意。很快,宫人鱼贯而入,呈上御膳房一早备好的美味佳肴,乐师也奏起乐曲。
善善平日里最爱热闹,今日又是顶顶喜庆的日子,各色佳肴都陈列在她面前,她却难得尝得心不在焉,脑袋频频往不远处转,眼睛更是粘在了一身银甲的男人身上,她的目光大大方方,恨不得将每一根毫毛都看清楚。
温宜青无奈,借将一块糕点放到她面前,低声提醒:“善善。”
善善这才不看了。
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在心里盘算着过会儿见到石头哥哥要说些什么。她可憋了满肚子的话想说,这两年过得是否辛苦?受没受过伤?有没有饿过肚子?她送去的信都看了吗?想她了没有?
她可想可想啦。她每天都跟在爹爹娘亲身边,只有一个石头哥哥见不着面,就只能天天给天上的神仙说好话,求佛祖菩萨玉皇大帝保佑,让石头哥哥平平安安归来。
到如今,他总算平安回来了!
善善的一颗心都快要飞到他身上去,恨不得今日这宴席快点结束,她能够早些与石头说话。
宴席不但是为了迎接大胜归来的将士,也还要论功行赏。觥筹交错,酒意半酣,大太监便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众人纷纷跪下谢恩。
打了胜仗,帝王奖赏起来十分大方,每一位将军都得了厚赏,其余立下功劳的也各升职嘉赏。石头在此次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战功显赫,出发前他还暂居在宫中,这回皇帝便特地赐下府邸,让他独立门楣。
善善心不在焉,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时间。好不容易等到大太监宣读完圣旨,她忙不迭提起衣裙站了起来,想下去找人说话,温宜青坐在她身边,早看出她魂不守舍,一抬手就把人抓住。
善善着急:“娘!”
“慌什么。”温宜青无奈笑道:“石头已经回京,你们二人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底下这么多眼睛看着,不急在这一时。”
这可是隔了许久,第一回 见面呀!
善善只得坐了回去。
捱到宴席结束,帝王率先离席,善善被娘亲拉了一把,只得跟着一起走。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还没看几眼就被装饰摆设的大花瓶挡住,而后更是什么也瞧不见了。
她急着去找人,其他人却不着急。
温宜青拉着她回到寝宫,拿起书考校她近日的功课,善善答得磕磕绊绊,她这几日光顾着数大军回京的日子,也没好好看书,如今一问起来,脑袋顿时挨了好几下。
善善可怜巴巴:“娘……”
皇帝与太子坐在一旁,正在商讨朝中要事,见状便瞧这边的热闹。
“石头如今都已经在朝中谋职办差,你却还连功课都做不好,也不怕叫他看了笑话。”
“石头哥哥才不会笑话我。”善善小声嘀咕:“他还不如我懂得多。”
温宜青又戳她一下脑门:“你怎么不与嘉和攀比?”
善善便不说了。
文嘉和如今是学堂里数一数二的聪明学生,每每考试都在一甲,就算她有太子哥哥帮着补习功课,也是比不过的。
可现在哪是说功课的时候?
善善还憋了满肚子的话没与石头说呢!
她使劲地给娘亲眨眼暗示,偏偏平常最了解她的温宜青这回却成了瞎子,好似母女之间心意相通的默契全没了,非要抓着她将功课全部问一遍,听她答完,才总算放过她。
一得自由,善善就欢快地跑了出去,把嬷嬷念叨的礼仪也抛到后头。
眼见她跑远,温宜青才收回视线,“这样你满意了?”
皇帝微微颔首。
“你何必多想那些?”温宜青温声细语道:“善善与石头本来就一块儿长大,只将石头当做兄长亲人,你多做这些,也不怕她会埋怨你。”
边谌沉声道:“她已十六,是该与外男多有避嫌。”
在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这会儿就变成外男了。
温宜青无言以对,见太子也在一旁颇为赞同的点头,便摇摇头,不管这些了。
宴席已经散场,善善就没往那边去,熟练地去找石头在宫中的住所。这两年石头不在,那处就成了她的地盘,她三天两头往那边跑,还在里面藏了许多东西,这会儿没来得及收拾,也不知道石头会不会怪她。
善善一口气跑进去,欢喜地大喊:“石头哥哥!”
里面空无一人,还维持着她上一次来时的模样,善善进去找了一圈,每一间屋子都打开看过,她藏在这儿的小玩意还在原位,其他也什么都没多出来。
要是石头已经回来,至少应该多出个人,多出他的行囊才是。
善善满头雾水,出去找在附近的宫人:“石头哥哥没回这儿来?”
宫人倒是消息灵通,“皇上赐拓跋将军一座府邸,拓跋将军回京后便直接入府,往后不在宫中住。”
善善呆住:“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方才宴上说的,梁公公还命人将拓跋将军的东西收拾好,要送出宫去呢。”
善善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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