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杳真是被沉野这张嘴雷到了。
他怎么什么奇葩理由都想得出来。
沉野搭着舒杳的肩膀,扯了扯嘴角:“高中状元。”
到底还是女生的直觉更敏锐, 赵昧儿用手肘拱了拱舒杳的手臂:“沉野给你准备惊喜了?”
舒杳点了点头。
赵昧儿瞬间来了兴趣:“什么惊喜?”
“就, 让小狗给我叼了个戒指。”其他的, 舒杳并没有多说。
“那你怎么没戴啊?”赵昧儿神秘兮兮问, “太大了?”
舒杳点头,特别实诚地说:“有种出门背了一套房的感觉。”
周景淮轻笑一声:“不止一套吧。”
舒杳手一颤,手里还没怎么动过的可乐洒出些许。
沉野拉开抽屉, 从里面拿了包新的纸巾。
他刚帮舒杳把手背的水渍擦去, 一旁的赵昧儿突然惊喜出声:“呀!”
徐昭礼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肚子疼?”
“……”赵昧儿无语地把他拉回去, 俯身从打开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叠叠乐。
“居然扔这儿了!我就说怎么在家找死都找不着。”
舒杳看了一眼:“这是上次我们玩的那个吗?”
“对呀。”赵昧儿把叠叠乐拿了出来, 抽掉盒子, 颇有兴致地垒好,看向众人发出邀请, “来都来了,要不来一局紧张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叠叠乐!”
不知道是因为闲着也是闲着,还是给全场唯一的孕妇一个面子,并没人拒绝。
游戏就从赵昧儿这端开始了。
舒杳的运气比上次好一些,但也并不完全好,平安躲过两轮后,第三轮就抽中了真心话:【上一次接吻的地点。】
舒杳:“……”
上一次,好像是刚才……她去洗手间的时候。
和顾客使用的洗手间不一样,舒杳去的专用洗手间没有隔间,她洗完手刚拉开门,就看到沉野靠在门外的墙壁上等着。
她过去牵他的手,但刚牵上,就反被他带进了洗手间。
“哒”一声,门落了锁。
舒杳被他压在门板上,不急不缓地亲着,也不明白他这冲动怎么随时随地就来。
就连半途门外有保洁阿姨敲门,沉野也只趁换气的间隙应了句“有人”,就又没有止境似的亲了下来。
本来也没什么,就是“洗手间”这个地点,实在令人浮想联翩。
舒杳张了张嘴,已经做好了被调侃的准备,后脑勺却突然被人按住。
沉野凑身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下她的唇,理所当然地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刚刚。”
“靠!诡计多端。”
徐昭礼不服,但下一秒就住了嘴。
因为他也抽到了带字的木牌:【经历过最无语的事情是什么?】
“呵。”徐昭礼毫无犹豫地指着沉野,“问问这厮。”
舒杳:?
沉野垂眸剥着一个核桃,漫不经心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还没关系?”徐昭礼一下跳了起来,“老子人生最无语的事情,就大半年前吧,这厮大半夜给我连发了十条语音,我说我要去拉屎,他让我憋着先听完。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硬憋着听完了,结果就是炫耀他要结婚了。”
舒杳一怔:“哪天?”
徐昭礼掏出手机,幸好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聊天记录不多,他很快就翻到了那天:“五月十二号晚上十一点。”
一旁的周景淮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放下手里的杯子,也摸出了手机。
俩人对了这同一时间点、一模一样的聊天记录,周景淮无语地看向沉野:“你当时到底群发了多少人?”
沉野悠闲自得地把剥好的核桃仁放进她掌心,然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没多少。”他往后一靠,双腿微微敞开,右手搭在舒杳身后的沙发背上,语气显得颇为遗憾,“可惜我家狗没有手机。”
徐昭礼把手里的一颗车厘子砸了过来:“你做个人吧。”
沉野顺手接住,指尖把玩着上面的梗,转了转,笑道:“做人有什么好的?包厢里唯一做人的那个,这不还单着么。”
沉野欠揍的话,立刻又引发了新一轮的讨伐。
舒杳一直没有说话。
她在回忆。
他们是五月十三日领证的,五月十二,那不就是她和他求婚那一晚?
十一点,那会儿他应该在阳台犹豫?
敢情他当时并不是在犹豫,而是在群发消息?
舒杳想起他当时隐藏在黑夜里的背影,一方面觉得搞笑,一方面却又觉得疑惑。
重逢之后,他第二次喜欢上她的时间点,好像比她以为的更早。
游戏不知不觉就轮到了周景淮那儿。
“随机大冒险。”周景淮看向最熟悉规则的赵昧儿,“这是什么?”
“就是其他人随便提大冒险。”
“行。”周景淮把木牌往盒子里一扔,“提吧。”
见其他人都没什么想法,赵昧儿说:“要不就还是老套路,你给你微信里最新联系的异性发一句话。”
周景淮点开微信,目光却顿了顿,抬头问:“什么话?”
赵昧儿眼珠子转了转:“你和那个男人到底什么关系?”
“……”舒杳轻声笑了出来,这也太损了。
周景淮低头发完,大概以为大冒险还包括给大家看结果,于是很坦然地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
舒杳刚看清对方那熟悉的头像,回复就跳了出来。
【哪个男人?】
【社团那个?那是我朋友啊。】
【还是网上认识那个?那个是在追我,但是我觉得不太靠谱。】
【啊……你不会说的是那天请我吃饭那个吧?那个我确实在考虑。】
“……”
包厢里陷入死寂,周景淮的表情也骤然冷下。
在舒杳的记忆里,他一直如山间清泉般自在流淌,不急不缓,但此刻,清泉仿佛冻结,摸一摸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他拿起手机,起身离开前只淡淡扔下一句:“你们继续。”
等门关上,赵昧儿有些担心地问舒杳:“我不会坏事了吧?”
“不会。”舒杳笑着安慰她,“你可能不仅没有坏事,反而可以促成一些好事。”
周景淮走后,四人又玩了几轮,局便散了。
沉野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舒杳正窝在沙发角落等他。
她双颊泛红,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这场景,和上次喝了桑葚酒之后如出一辙。
沉野无奈轻笑,拨开了她脸上的发丝。
舒杳慢慢睁开了眼睛,灯光下,瞳仁似琥珀般晶莹水润。
“就大冒险喝了一点也能醉?”
舒杳的唇角微微扬起,带着酒醉的憨态,而后和孩子一般,张开双手,朝他抱了上去。
沉野的右手扶在她后脑勺,轻轻揉了揉,无奈道:“就这酒量。”
舒杳没有说话,脑袋埋在他脖颈处,搂着他脖子的双手紧了紧。
抱了会儿,沉野把她的双手从脖子上拉了下来,转身:“上来。”
舒杳很自觉地缠了上去,跟树袋熊似的趴在他背上。
从二楼到门口,路上遇到不少和沉野打招呼的人,有服务生,也有酒吧的客人,有好奇围观的,也有八卦打趣的。
沉野不觉得烦,甚至格外兴致好,逢人问就回一句:“我老婆喝多了。”
好不容易出了门,冬夜晚风刺骨,钻进袖子里,冻得舒杳一抖。
沉野偏头看她,耳朵却因为这动作,正好擦过她的嘴唇,温热的、柔软的触感。
沉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克制自己不心猿意马,身后这家伙却仗着酒劲,凑到他耳边,自言自语似的嘟囔:“你耳朵好软。”
沉野轻呵一声:“我其他地方挺硬的。”
“嗯。”舒杳没有丝毫羞涩,反而一脸赞同地点头,“你脊柱好像有点硬,你要好好注意身体了。”
“……”沉野被逗笑了,“你少说几句。”
“为什么?”舒杳不服气,“我再说你会把我丢马路上吗?”
“不是。”沉野把她塞进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撑在她腿侧的座椅上,咬牙切齿似的,“你再说,我把你丢床上。”
“哦。”舒杳笑着,满意点头,“那就好。”
沉野:“……”
他绕到另一侧上车,关上车门。
停车场上漆黑一片,偶尔有车从旁边的过道经过,刺目的车前灯让舒杳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沉野伸手挡在她眼前,车内昏黄的灯光下,她双唇红润,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看。
对于外人,舒杳就像一杯温水,不会让人在触碰到的瞬间,就冻得缩回手,但同样,即便你再靠近,她也不会再升温,始终就是这么淡淡的,以自己的温度生活着。
只有这种时候,沉野觉得她好像格外依赖他。
沉野的手移到她后脑勺,隔开了她和冰冷的车身,凑身过去,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嘴角:“你醉了之后,对谁都这样吗?”
舒杳愣住了,他话语里的卑微,让她有些不忍再装下去。
但是如果现在说自己没醉……会不会太尴尬了?
舒杳犹豫片刻,在他即将抽身离开之际,左手搂着他的脖子,又靠了过去。
她告诉自己,反正她醉了,那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之前的几次深入亲吻,毫无意外都是沉野占据着主动权,但这次,她却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只是第一次当地主,还是不够熟练,舌尖探入之后,就僵在了那里。
明明不是故意的,却似在欲擒故纵。
沉野搂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抱坐在了大腿上。
舒杳跨坐着,后背贴在方向盘上,后腰贴着他温热的掌心,沉野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在车厢内被无限放大:“我教你。”
虽然停车场上车不多,但偶尔也会有车经过,舒杳一边担心,一边却又无法克制地被他诱惑着沦陷进这一场亲密。
“嘟——”
外头突然传来鸣笛的声音,舒杳吓了一跳,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往后仰着逃离他的双唇:“有人……”
沉野的双眸里坦然地沾着欲,甚至都没有想要隐藏,昏黄灯光映衬,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没有尽兴的狼,他回头一看,发现是远处有车停在过道中间,挡住了后面的车。
前车很快开走,一场还没开始的矛盾就此化解。
但是刚才的事儿,也没法再继续下去了。
舒杳暗暗松了一口气,身体挪动了一下,想从他腿上下去,却反而感觉到大腿被硌住了。
几次过后,她实在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了。
舒杳立刻僵住了身躯。
但内心又有点好奇。
她偷偷往下瞟了一眼,而后又做贼心虚地移开目光。
沉野嗤笑一声:“胆子不是挺大,怎么还偷偷看呢?”
“谁看了。”她不服地反驳,说完才反应过来,完了,被这鸣笛声一吓,她完全把自己正在装醉这件事忘之脑后了。
果不其然,沉野也发现了这一点,右手轻轻捏着她的耳垂,恍然大悟似的:“没醉是吧?”
“……”
她本来不想装的,但是他喊醒她的时候,眉目温柔到了极致,舒杳当时脑子一热,就被美□□惑住了。
她想着,如果醉了,那就做什么都可以吧?
比如抱他、亲他……都可以。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要不是这该死的鸣笛。
但舒杳一贯的原则是,只要自己够淡定,就谁都不能说她是在胡扯。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说:“没装,就是被吓醒了。”
“哦?”尾音微微上扬,沉野的声音里透着愉悦,身体却一动未动。
舒杳没忍住推了推她:“你放我下去。”
“你下去了我怎么办?”沉野的视线再度往下一扫。
那地儿实在是显眼得令人无法忽视,舒杳耳朵发烫,不受控制地磕绊了一下:“我怎、怎么知道,也没怎么样,你怎么就……”
沉野不要脸地抬手往后指了下:“酒都能被吓醒,我不能被吓硬?”
舒杳:“……”
说着把她丢床上, 沉野说到做到。
柔软的床垫弹了几下,舒杳还没反应过来,沉野动作流利地脱了身上的黑色冲锋衣, 里面只剩下一件黑色T恤。
他顺手脱了, 俯身而下,继续那个在车里被打断的吻。
吻落在脖颈处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还记得看日出那天, 在海滩上, 你问我为什么睡不着吗?”
舒杳脑袋懵懵的, 点头。
“回房间之后, 我做了个梦, 梦里,是和现在一模一样的场景。”他的右手搭在她的毛衣下摆往上卷,双唇轻吻着她的耳垂,“像这样, 慢慢脱掉你的毛衣, 然后, 是里面的……”
舒杳因他的话而面红耳赤。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你要……就要, 少说话。”
沉野轻笑一声,右手熟练地往下探,指尖用力, 指甲和牛仔裤上的纽扣相碰, 发出微弱的声响。
一种陌生的酥麻感, 让舒杳整个人像是漂浮在海面上, 她伸手抓住床单, 才感觉自己不会溺死在这浪潮里。
沉野的左手手指灵活钻入她掌心,强迫她松开。
她的右手渐渐放松下来, 十指紧扣着,被他压在身侧。
空气里水声暧昧作响,舒杳把头埋在他肩膀上,一阵阵颤抖。
沉野贴在她耳边,嗓音暗哑到了极致:“可以吗?”
舒杳的脸比喝了酒还红,末了,微微点了下头。
沉野的右手拉开抽屉,往里摸了摸,却突然顿住。
舒杳懵懵抬头:“怎么了?”
沉野:“套呢?”
舒杳陡然想起来,许久之前,她无意中打开抽屉,看到了里面那几个随意扔着的套。
一方面是看到一次,就想起一次之前打牌的事,尴尬至极,另一方面也是觉得都拆开快落灰了,反正也用不到……
“我扔了。”舒杳心虚地把脑袋埋回他肩膀,低低问,“要不……你点个外卖?”
就是不知道这个点,送过来要多久。
沉野身躯僵硬,拿过手机,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手机就响了。
显示的是周景淮。
他埋头冷静了一会儿,才撑起上半身,面无表情地按下接听,甚至没有开口问一句怎么了。
那头,周景淮倒是喋喋不休,沉野听了许久,偶尔才应个一声。
舒杳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听到沉野最后问对方有没有事。
见他挂断电话之后,脸色就有些凝重,舒杳担心地问:“怎么了?”
沉野无奈叹了口气,身体里那点躁动,因为这个电话,褪去大半,他扔下手机,翻了个身把舒杳搂在怀里:“明早要临时要出趟差。”
“出差?去哪儿啊?”
“南城,游戏产业峰会,周景淮急性肠胃炎,去不了了。”
舒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啊?是吃坏东西了吗?”
“嗯。”
“那他还有精力说这么多话?这个峰会很重要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毅力,舒杳不禁想,难怪骤雨科技短短几年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规模。
“那倒不是。”沉野神色懒懒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说肠胃炎是因为吃了今晚的狗粮,所以在电话里骂了我五分钟。”
舒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沉野已经出发去南城了,给她留下了早餐,以及床头柜上一张让她把牛奶热一下再喝的便利贴。
舒杳吃完早餐,就去了工作室。
临近中午,黎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不好意思啊,杳杳姐,我没迟到吧?”
“没有。”舒杳给她递了张纸巾,“下午才开始直播,迟一点也没事,不用这么急。”
黎穗擦着额头上的汗:“我今早还是以往的点醒的,结果……呃,我家狗生病了,我就带它去看兽医,然后就晚了点。”
舒杳看破不戳破:“这样啊,那你需要请假吗?可以给你批。”
“不用不用,他就是肠胃弱,谁让他总喝酒……”
舒杳扑哧一笑:“你家狗还喝酒啊?”
“……”黎穗摸摸耳垂,不说话了,低着头一会儿摸摸手机架,一会儿又想起关窗,看着忙碌异常。
下午,直播照常开始,也顺利结束。
舒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身后的黎穗津津有味地关注着微博上的观众反馈,欣喜地跟她说这次直播居然上热搜了。
虽然最近几次直播热度都还不错,但上热搜,还是第一次。
有点奇怪。
舒杳拿起手机,正想看看是什么原因,黎穗急匆匆跑到她身边。
“杳杳姐!你看这个!”
舒杳定睛,瞳仁微微颤抖了一下。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名为“想拍啥拍啥”的账号在#江岸直播#这个热搜里发的微博。
【#江岸直播#前段时间本来想拍拍水乡庭院,却没想到拍到了一位美女,结果今天刷到江岸的直播,好像对上了?】
第一张配图是她的侧身照,是从窗外往里拍的,当时她正在专心直播,完全没有注意到。
第二张图,则是她今天的直播截图。
两者从桌上的工具摆设能很明显看得出来,是同一个人。
“这人什么时候拍的啊?我完全没注意到外面有人啊。”
“看穿着,应该是上个月。”舒杳放大照片看了看,“看起来不像是人拍摄的,大概是无人机,就是我们看到的那次吧。”
这段时间,网上对于江岸的讨论度虽然有所下降,但依旧不低,这条微博一经发布,就引起了不少人的评论和转发。
【最早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都说是男的,结果直播证明是女生,已经够让人惊讶了,居然还是个美女!】
【天呐,这侧颜说是女明星也不为过吧?美女贴贴!】
【江岸连微博都没有,就是不希望暴露三次元信息吧,博主放这种照片经过江岸同意了吗?】
【博主侵犯隐私了吧,劝删。】
【好奇这是哪儿,看起来像是江南园林,江岸居然是家在园林的白富美吗?】
评论里说什么的都有,黎穗担心地问:“杳杳姐,我已经私信劝删了,但是没理我。”
“评论区这么多人劝,要删早删了,这人刚发的时候才几十个粉丝,现在已经快上千了,要的就是波流量。”
“那我们怎么办?”
舒杳无声叹气,默默点开了微博投诉。
黎穗:“……”
可惜投诉并没有什么用,没一会儿,这条微博的转发就破了万,更奇怪的是,评论区说她是住在园林的白富美的那条,被顶到了最热评。
舒杳正往杯子里倒水,拿着手机,点开一看,脑袋仿佛嗡的一声。
直到热水溢出水杯,她才回过神。
她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桌上的水渍,眼神却迟迟没有从那句回复上移开。
【用户18273848:什么白富美啊,她大学的时候有金主,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八卦永远是最吸睛的。
这条回复,吸引了无数路人开始吃瓜。
用户18273848选了一个询问的人回复:【具体我不清楚啊,当时我女朋友是她隔壁宿舍的,听说经常看到她上PP聊天室陪男人聊天,真人叫舒杳,辅川大学的。】
由于院校和姓名都对的上,很多人觉得他前半句话的可信度,也大大提升。
所谓墙倒众人推,一个在众人眼里能力突出、超凡脱俗的艺术圈新人,在蒙上私生活混乱这层滤镜后,就变得令人嗤之以鼻。
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照片曝光这件事根本就是她的自我炒作,为的就是利用颜值拉高知名度。
这件事,像一个开关。
舒杳本以为早就忘了,但现在想来,却发现那些人的一字一句,她依旧记得那么清晰。
大四那年,她在网上找到了给人补习历史文物知识的兼职。
怕打扰到舍友休息,她把补习时间安排在了其他三人都有课的时间段。
有一天补习中途,宿舍门突然被人推开。
舒杳就坐在门边的位置,被吓一跳,她回头看到了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是舍友的朋友,但她并不认识。
女生的目光落在她电脑屏幕上,又很快看向她:“不好意思啊,亭亭说她忘记带手机了,让我顺道帮她带去。”
舒杳点头,示意她进来拿。
女生拿了她舍友的手机,很快就走了。
舒杳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引起,过了些日子后,系里突然开始有一些关于他在聊天室陪男人聊天赚钱的谣言出现。
甚至,连她的舍友之一都不可置信地来问她,是不是真的。
舒杳本来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但她渐渐发现,有时候,沉默在别人眼里,只是默认。
所以她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拉自己宿舍和隔壁宿舍的女生旁听了一节课,自然也包括最开始撞见她聊天的那个女生。
第二件则是把这份工作交给了同系的学弟。
至此,谣言才算慢慢平息。
可是没想到,三年后,旧事又被重提。
不过这次,舒杳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憋闷和慌乱,反而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淡然。
她点开微信,发出了几条消息。
窗外明媚的阳光撒了半身,沉野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双眸里却像掺着冰碴,丝毫没有暖意。
【只有我觉得被偷拍这件事很扯吗?又不是什么很知名的艺术家,怎么就这么巧拍到她了呢,感觉是自我炒作,找人故意拍的,利用颜值拉高名气罢了。】
【我怎么觉得直播里的手,和照片里的手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不会是摆拍吧?直播里的人真的是她吗?】
【我也怀疑,问了相关人士,光直播里的那个镯子,没有十几年的经验做不了,这么年轻一小姑娘,真做得出来?】
【果然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女是人设,靠男人赚钱才是生活。】
微博上,关于她的负面评论已经有了阴谋论的趋势。
沉野的思维,却还被最初的那些话揪着。
他一直以为,她那时候真的是因为毕业忙碌,所以辞了兼职的工作,把他扔给了学弟。
却从未想过,后面其实有难言之隐。
他突然觉得,自己曾经那自以为是的喜欢,是一场笑话,除了给她带去了谣言的伤害,还带去了什么呢?
她被他喜欢上,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攒的。
身旁,黄山翻着手机问:“沉总,微博上的那些负面评论,需要处理吗?”
“不用。”沉野最后看了眼时间,声音不重,却掷地有声。
“采访删掉的最后一个问题,加上。”
第62章
众所周知, 骤雨科技的两大主心骨,一主外,一主内, 但凡采访、应酬等事宜, 都是周景淮出面,在大半年前,大众对于沉野, 甚至只知其存在, 不知其姓名。
直到前几个月, 沉野开始渐渐走向幕前, 圈内哗然, 原来骤雨科技背后的隐形大佬,其实就是沉家的二公子。
作为沉野第一次直播采访,记者拿出了百分百的专业素养,直播间里严肃得仿佛会议现场。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 氛围才算轻松了些。
“您之前说到, 创业是和朋友一时兴起的想法, 在创业的过程中, 您自身也遇到了很多困难,那是什么支撑您度过了那段困难的时期呢?”
沉野沉思片刻,看向镜头:“我想那应该感谢我太太。”
记者:“确实听说沉总新婚燕尔, 能和我们聊聊您的太太吗?我想那一定是一位特别出色的女性吧。”
“我太太, 最近大家应该有所耳闻, 毕竟现在还挂在热搜上。她叫舒杳, 也有人叫她, 江岸。”
直播间里一片哗然。
【我靠!沉野的太太就是江岸??这完全搭不上边,怎么认识的啊?】
【不会是赵昧儿介绍的吧?听说她老公和沉野是好兄弟。】
【难怪江岸是宝物记前阶段新活动的顾问, 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吧。】
【这是炒作上瘾了吧?不仅自己炒,还拉上老公一起炒。】
【既然都提了,不如顺带问问沉总对于老婆大学时候陪聊的事情怎么看?】
记者自然看到了弹幕里的无礼言论,正想无视,把话题引开,沉野却突然嗤笑一声。
“我怎么看?我对有些人的智商刮目相看。”
舒杳正在吃晚饭,听到手机里沉野蹦出这句,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黎穗就坐在她旁边,伸手比了个赞:“姐夫真是长了一张好嘴!杳杳姐,你和姐夫大学就在一起了啊?”
“没有,我们大学没有联系。”
“嗯?那他怎么说克服创业艰辛得感谢你?”
舒杳也没想通,下一秒,画面里记者把话题带了回来:“没想到沉总的太太,居然就是江老师,两位是大学同学吗?”
“不是。”沉野的姿态放松了些,他靠在沙发椅背上,双腿微微敞开,左手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小狗戒指,缓缓道来,“那时候,虽然我只负责技术,但相关知识上的缺乏,让我很难共情游戏里的设定剧情等等,所以,我在网上找了一个老师。当时有个挺流行的结伴自习软件,每周三天,她会在自习室里帮我补课。”
【??所以那个所谓的金主,其实是她现在的老公?】
【是真补课还是……啧啧。】
【有些人不要想的太龌龊了,PP聊天室在最初的时候本来就是用来自习、补课和玩聚会游戏的,后来用的人多了,龙蛇混杂,才慢慢变了味道。】
【我也记得,我那时候和男朋友异地,就经常用这个软件一起自习,共享ppt。】
【所以那时候就在一起了吗?从校园到婚纱啊这是。】
【我靠!这个小狗戒指!之前在江岸直播里出现过!还真是老公啊!好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