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铁上和高中同学撞衫后—— by岁岁无恙
岁岁无恙  发于:2023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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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防卫,不算打架,对吧?”
舒杳被沉野的担忧逗笑了。
回程的一路上,车内舒缓的音乐慢慢让她的思绪平静下来,心情也好了不少,唯一遗憾的只有,本来准备的游乐园之行落空。
不仅失去了浪漫,更损失了好几百块钱。
舒杳心生惆怅,连换鞋都忘了,直直往里走,却被沉野牵住手。
他蹲下身,单膝跪地,把她脚上的高跟鞋轻轻脱下,她本就不是经常穿高跟鞋的人,偶尔穿一次还如此奔波,此刻脚后跟磨狠了,一团红,但回来的一路上,她却一声不吭的,走路姿势也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不早说?”沉野眉头紧锁,帮她换上拖鞋。
“没事儿,就红了一点而已,等会儿就褪了。”她伸手把他拉起来,“你别蹲着了,小心你的伤。”
俩人回到房间,舒杳从柜子里翻出俩人的睡衣,转身道:“你的伤口刚包扎好,不能碰水,今天就别洗澡了吧。”
沉野开玩笑道,“不能洗的话,睡觉的时候又得离你远一点?”
“你用毛巾擦一擦。”
沉野看似有些难办:“会牵动伤口。”
舒杳抿了抿唇,看似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那我帮你。”
她的语气一本正经,完全不像是玩笑话。
沉野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嗤笑出声:“别光嘴炮,临阵又退缩。”
“我不嘴炮。”说着,舒杳抓住沉野的手腕,把他拉进了浴室。
双手抓住他的T恤下摆,往上一扯,大片白皙肌肤入眼,她拿过一条毛巾,在温水中打湿又拧干,然后小心翼翼地擦过他的胸口,再是手臂。
要是放在平时,舒杳或许还能有点旖旎的想法,但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伤,表现得和柳下惠似的,完全不为所动。
沉野低垂着眼眸,看着她熟练的动作:“还给别人擦过?”
“啊?”舒杳绕到他背后,一边擦拭他的背部,一边说,“小饼干洗完澡也是这么擦的。”
沉野:“……”
擦完上半身,舒杳的目光落在了他的休闲裤边沿。
沉野目光灼灼,没有催促也没有拒绝,就这么看着她犹豫的脸庞。
舒杳安慰自己,这有什么,全当照顾一个病人,她伸出手,搭上了裤腰边缘。
沉野却突然把毛巾从她手里夺了过去,低头擦拭明明已经擦试过的小腹:“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哦。”舒杳抬头,跟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神瞬间一亮。
“沉野。”
“怎么?”
“你耳朵红了。”

但这次的梦,不太美好。
废弃的地下停车场里布满灰尘和蜘蛛丝,鼻端是不知来自哪里的腐朽烂木头味, 令人作呕, 舒杳被反绑着双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地站在黑暗里。
入口处,有一个男人逆着光, 面容狰狞地朝她走来。
舒杳费力地想看清他的面容。
好像是那个黄毛。
但又像是一张更苍老些的面孔。
她想呼喊, 却发现自己被封住了嘴巴, 根本出不了声, 挣扎, 却反而让绳子越来越紧。
头发被一把抓住,头皮传来一阵刺痛,男人骂了句脏话,抓着她的脑袋往墙壁上砸去……
眼前一阵阵发黑, 舒杳失了浑身的力气, 像濒死的动物, 发出阵阵呜咽。
但不知怎么的, 眼前的恐怖画面突然又消失了。
黑暗褪去,温暖的太阳光洒落四周,她身上的束缚突然全部解开, 整个人好像浸泡在了一股温泉之中, 全身的痛楚, 都慢慢随着那股温暖被消解。
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喊她:“壹壹。”
好熟悉的声音……
舒杳从梦境中缓缓苏醒, 一睁眼, 对上了沉野担心的神色。
俩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她完全被他搂在了怀里。
脑袋还是混沌的, 但舒杳隐约也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抱她。
沉野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帮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她浑身微微发抖,连额前的发丝,都是湿的。
“做噩梦了?”
“嗯。”她点点头,连客气都没有客气一下,就这么靠在他怀里,安静地接受他的“伺候”,半途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刚才喊我什么?壹壹?”
“我——”沉野顿了顿,理所当然地说,“别人喊你杳杳,妈喊你幺幺,我也得有个专属称呼,这个怎么样?”
“嗯。”舒杳抿了抿唇,“挺好听的。”
估计是根据她手机密码“118888”来的吧,她想。
沉野手里的纸巾沿着她的脸部轮廓一路往下,轻轻擦过下巴,流连在湿漉漉的脖颈处。
舒杳的理智渐渐苏醒,纸巾擦过肌肤带来的痒,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突然感觉,浑身慢慢烧了起来。
她稍稍往后挪,拉开了一点和他的距离,半靠在床头。
本来已经被擦干的鬓角,溢出一滴汗,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落在锁骨中间,顺着胸口的线条,一路钻进了轻薄的睡衣里。
沉野的嗓音,带着初醒的困意,显得越发低沉:“你紧张?”
舒杳坦然自若:“没有啊。”
沉野的手没动,贴着她颈部的动脉:“但是,你心跳很快。”
“我……”舒杳低声嘟囔,“我是因为做噩梦才快的。”
“哦。”沉野的右手继续往下,擦完锁骨中间的汗,纸巾停留在睡衣领口。
他的手贴在那最顶上的一颗扣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扔了纸巾把它解开。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沉野把半湿的纸巾攥在手里,轻声告诉她:“但是我没有做噩梦,为什么心跳也这么快?”
舒杳猛的抬头,对上了他藏着火一般的目光,昏暗灯光下,幽深难测。
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她,她会有这么多喜欢的朋友、一个那么爱的人,她一定会在心里默默甩对方一个白眼,但是此刻,她却发现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或许就是这么奇妙。
即便当下还没有遇到,说不定哪天,缘分就会不期而至。
过去的二十六年,她一直觉得,一切考验运气的事情,和自己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成绩,工作,都是她努力得到的。
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也不完全如此。
起码遇到沉野,算是她人生中从未预料过的头彩。
有些事情,水到渠成好像就在一瞬间,无须多言,却都彼此明了。
心跳如雷,不敢直视。
舒杳想,她终于彻底感受到了,赵恬恬所说的那种所谓心动的感觉。
在这个稍显寒冷,又劫后余生的凌晨。
舒杳的右手在被子里攥了攥,几秒后,她伸出手,拽住他的睡衣领口,微微往下一扯。
一低一仰,俩人的双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这次沉野连惊讶都没有了。
等她退开,他的指尖卷着她的一缕发尾,轻轻捻了捻,眼神里却没有笑:“上次是演给周北川看的,那这次算什么?吊桥效应?”
人在面临危险、惊慌恐惧的时候,会心跳加速,如果这时候遇到一个人,就可能把这种感觉误认为是对对方的心动。
但是,舒杳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
因为她面对他时的心动,早就不是现在才有的。
她的目光温柔如水,看着他缓缓道:“其实上次,没有周北川。”
沉野摸着她发尾的动作停了下来。
“当时,我只是想亲你,而已。”舒杳莫名觉得鼻尖泛酸,开口时,罕见的委屈,“而且我本来是想,下午带你去游乐园,跟你告白的,要不是……”
话还没说完,她的腰被一只有力的手圈住,往下轻轻一带。
沉野的手臂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脸。
目光灼灼,落在她脸上,他勾了勾唇:“那你占我两次便宜了。”
舒杳心虚,却诚实:“嗯……”
下一秒,呼吸被侵占。
沉野不容拒绝地吻了下来,贴着她的唇笑:“那我怎么也得占回来一次吧?”
一开始,彼此都不太熟练,唇齿仿佛在打架,他的动作也稍显急切,硌得舒杳有点疼。
但渐渐的,他无师自通般找到了门道。
改为温柔地摩挲她的双唇。
和梦里的节奏反了过来,却同样的,令人血脉喷张,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涌上了脑袋,舒杳的耳朵彻底红透。
窗外偶尔有几声虫鸣,却反而放大了这唇齿间的暧昧声响。
舒杳紧张地攥着他胸口的衣服,手不断拧紧。
齿关被沉野的舌尖轻轻顶开。
舒杳浑身都僵住了。
她两次都是蜻蜓点水而已,这,太过了吧!
舒杳往后缩了缩,舌尖刚触碰到一秒,就因为她的动作而分开。
沉野停顿了一下,最终没有坚持,在她的唇瓣上啄吻了几下后,结束了这场亲昵。
舒杳感觉双唇麻麻的,她抿了抿,低声抱怨:“你这不是占回来。”
沉野“嗯?”了一声,尾调上扬,透着几分得瑟的同时,也沾了难言的欲。
“你这一次,抵我一百次。”
“哦。”沉野懂了,“是嫌自己吃亏了是吧?”
舒杳:“多少有点。”
“那这样——”沉野再次低头,双唇之间仅剩不到两厘米的距离,他笑着勾她,“你可以亲我一百次,和戒指一样,以量取胜。”
“……”输了。
理智慢慢回来,舒杳突然想起他身上还带着伤,于是赶紧推开他,起身撩开他的睡衣:“我看看伤口,你刚才是不是……”
“没事。”沉野按住她的手背,话题突然跳跃,“我以前说过,我习惯倒贴。”
舒杳:“啊?”
虽然是说过,但倒也不必每次都听起来这么自豪。
“所以,哪需要告白?你招招手——”昏暗的灯光下,沉野最后的吻温柔地落在她眉心,语气却依旧漫不经心,不太着调。
“我不就屁颠屁颠自己过来了?”
后半夜,舒杳被沉野抱在怀里,睡得格外香甜。
一觉醒来,已经临近中午。
这对于最近作息规律的她来说,实在是罕见。
她赶紧冲到浴室洗漱,刷牙的时候,沉野走了进来。
他很自然地站到她身后,双手圈着她的腰,也不说话,就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跟粘上了一样。
这一刻,舒杳不得不说赵恬恬真的是有先见之明。
看着冷淡的男人,确实也可能更粘人。
她终于找到了小饼干那么粘人的理由。
回想起昨晚,虽然谁都没明说“我们在一起吧”之类的话,但对关系的转变,彼此都心知肚明。
舒杳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其实有时候,并不需要刻意制造浪漫,明明最浪漫的事情,一直都在发生。
她蹭了蹭他的脑袋,随口问了句:“那个人抓住了吗?”
“抓住了,就是给你指路的工作人员,被他们用钱买通,偷拍了你的照片给他们。”
“那就好。”
“据他们交代,本来他们是想直接去隐园堵你的,但不知道你长相,怕找错人,再加上发现有监控,所以没动手。”沉野沉默片刻,认真地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工作地点?隐园的地址,地图上就能查到,太不安全了。”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虽然隐园门口有监控,也有不少商铺,但现在工作室热度渐渐高了起来,经常会有游客在门口拍照,上次居然还有无人机在庭院里飞,她再住在那里确实不太安全,而且……
“其实本来展览馆就在筹备了,以后要是对公众开放,游客人来人往,就更不方便了。”舒杳一边刷牙,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但是新地址还要找找。”
“交给我?”沉野的右手摩挲了下她的腰侧,“包你满意。”
舒杳也不客气,点头说“好”。
舒杳漱完口,双唇湿漉漉的,还来不及拿洗脸巾擦一下,就听到沉野问,“你用的什么味道的牙膏?”
“……”舒杳把牙刷放回杯子里,“你自己也用,不知道吗?”
“我闻着不太像一样的。”沉野的右手搭在她下巴处,将她的脸侧了过来,从身后吻她。
舒杳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人诡计多端,一边已经被亲得有点晕乎。
尤其是面对着镜子,她的余光,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投入的神情,以及俩人的唇齿是如何亲密地交缠在一起。
但第二次总比第一次熟练。
她慢慢放松下来,闭上眼睛,迎合他的动作。
舌尖轻触,舒杳再次本能地退缩,但这次,他并没有浅尝辄止,右手有些强势地抚在她脸侧,再度深入,直到舒杳感觉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了,他才缓缓退开。
沉野舔舔嘴角,靠在一旁的大理石上,带着餍足后的慵懒。
“嗯,是一样的。”
舒杳瞪他一眼,无奈地说:“以后我直播的时候,你不准进屋。”
“我有分寸。”沉野说,“难不成我冲进直播间亲你?”
舒杳撇撇嘴:“以你现在的状态,难说。”
“你可以拒绝我。”
舒杳低头,往手上挤了点洗面奶:“我拒绝不了。”
她要能拒绝、想拒绝,刚才就该拒绝了。
“……”沉野把她转了个身,舒杳的掌心里还有一团洗面奶,抬着手不敢动。
沉野的右手撑在她身后的大理石上,俯着身,神色无奈。
“有时候能别这么实诚?”
“什么?”
沉野的视线微微往下一扫。
舒杳顺着看去,又迅速移开了目光,耳朵红了:“你怎么这么容易就……”
沉野倒是坦然:“谁让你总勾我?小沉昨晚起立太久,现在还有点躁动。”
“你勾者闻勾。”
“什么?”
“淫者见淫,勾者闻勾。”
“……”沉野笑倒在她肩膀上,“壹壹,你怎么这么可爱。”
才不过一晚上,他好像已经彻底喊惯了这个昵称,而舒杳也意外,自己居然习惯得这么快,甚至觉得这昵称莫名熟悉。
而且,过去这些年,舒杳最多听到的评价就是“温柔又冷漠”,大概只有在他眼里,才是可爱的。
她用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他:“你松开,我要洗脸啊。”
正好手机一震,沉野终于听话地退开,低头确认手机上的消息。
水声哗哗流过,舒杳洗完脸,拿洗脸巾擦干脸上的水渍。
刚把洗脸巾放下,就听到沉野说:“晚上徐昭礼有事,我得去一趟酒吧,估计回来会晚。”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会不会想我?”
“不会。”舒杳嘴硬,“有小饼干陪我。”
沉野也不失望,右手转而搭在她后脖,指腹轻轻摩挲着。
“嘴这么硬——”沉野勾着一抹坏笑,又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亲起来倒是挺软。”

沉野堪称火箭般的效率, 没几天就帮她找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地址。
艺术园区,环境清幽、交通便利、安保周全,除了租金比较贵, 完全挑不出毛病。
重点是, 位置就在从家到骤雨大厦的必经之路上,男人的私心一览无遗。
工作室已经装修过,也配备了基本的家具, 只要简单收拾一下, 把东西搬进去就可以了。
舒杳犹豫了不到一个小时, 最终觉得自己目前的收入, 还算可以负担起这份支出, 于是很快签订了合同。
经理走后,舒杳环顾了一圈这小小的房间,突然思绪良多,隐园毕竟是师父的工作室, 这里, 好像才实实在在是她梦想的开端。
“这里可以放工作桌, 然后把沙发搬到靠墙的位置……”
舒杳靠在沉野的肩膀, 正规划着工作室的家具分布,手里的手机却突然开始震动,舒杳低头一看, 是钱曼青发来的视频邀请。
她按下接听, 手机屏幕上, 骤然出现了两张笑脸。
钱曼青和奶奶默契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曼青正好来看我, 说你今天去看工作室, 我就想着打个视频。”奶奶笑眯眯问,“看得怎么样啊?还满意吗?”
舒杳站起身, 拿着手机转了一圈,给她们看背景:“挺满意的,已经定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安全最重要,钱都是身外之物,暂时不够的话,让阿野出,反正他的钱都是你的!”
舒杳笑道:“奶奶,钱够的。”
“阿野在你身边吗?”一旁的钱曼青插了一句,“他的伤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舒杳坐了回去,把沉野的脸也纳入镜头。
沉野还没说话,手机里悠悠传来一道画外音:“妈,都一周了,屁大点伤,还能不好?您说您瞎操心个什么劲。”
是沉炀的声音。
钱曼青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知道弟弟受伤那天,一整晚没睡觉,在那儿又是打电话,又是查资料的。”
“我那是查电竞比赛资讯。”
舒杳憋着笑,和视频里的钱曼青对了个眼神,故意开口:“不是很好,昨天医生说伤口沾了水,有点感染,今天还要去趟医院。”
话音刚落,视频角落里突然窜进来半个人影,钱曼青嫌弃地瞪了沉炀一眼:“你干嘛?”
沉炀满脸无语:“他傻逼吗?这么点伤都能感染?”
舒杳和钱曼青默契地笑了出来。
沉炀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凑过来指着镜头说了句“近墨者黑”,随即又蹭一下消失在了镜头里。
让舒杳惊讶的,不是沉炀口是心非的表现,而是……他也瘦太多了吧?
距离上次见他,也不过就半年而已啊。
而且他这一瘦,和沉野的外表相似度顿时提高不少。
但她乱七八糟的思绪,很快被钱曼青带了回来,又闲聊了一会儿,舒杳挂断电话,看向一旁悠哉悠哉看风景的沉野:“我能问个问题吗?”
沉野扫她一眼:“靠健康作息、简单运动,及营养师。”
很好,舒杳想,这段时间来,俩人的脑回路越来越一致了。
舒杳一直都不是会对一个地方产生所谓留恋心理的人。
不管是南江、辅川还是黎水,对于她来说,好像都只是一个“住过的地方”。
仅此而已。
所以即便在黎水住了这么久,离开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失落的情绪。
想着由于筹备展览馆的事情,她偶尔还要回来住住,她只简单带了一个行李箱。
从隐园到停车场,必然会经过付之一炬的黎水古桥。
修复工程上个月已经开始,此刻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虽然不知道修复后的古桥,能有多少以前的味道,但总也算是一件好事。
舒杳站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古桥失火的那天晚上,本来没有在意,现在想来才觉得有点奇怪。
她的手被他牵着放在口袋里,十指紧扣,舒杳的食指点了点他的手背:“那天晚上,我下车之后,你去了哪儿?为什么比我还晚到昧儿家?”
沉野轻笑一声:“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舒杳虽然已经猜到,但确实有些难以置信:“你坐在车里,看了我一两个小时吗?”
“嗯。”
当时四周一片漆黑,舒杳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车居然没有开走。
她好奇地问:“那你当时在想什么?”
沉野低头看向她,身后的夕阳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色,而面前的男人,站在金色的光亮里,表情却有些暗淡。
“在想——”
“如果有一天,你工作结束,我能光明正大地陪你回家就好了,而不用像那天一样,像一个偷窥者。”
这话说得委屈极了。
舒杳隐约品出一丝茶味,不冷不热地睨他一眼:“你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沉野右手的车钥匙在他食指上转了一圈,稳稳落在掌心,额前的碎发,被微风轻轻吹动,他唇角轻扬,意气风发如十七八岁的少年。
“以后下班,我去接你。”
沉野还真是说到做到。
入驻新工作室的第一天,舒杳一下楼,就看到他的车停在了楼下。
入冬,天色黑得早,路边早早亮起了路灯。
四周偶尔才有一两个人经过,看到靠在车门上的颀长身影,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沉野却旁若无人,目光落在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舒杳脚步轻快地跑过去,他也闻声抬头,帮她开好了车门。
车门隔绝了室外的寒冷,舒杳的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看着他微微发红的手:“你在车里等不就行了?你手都冻红了。”
“嗯。”沉野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扶手盒上,理所当然地将手伸了过去,“帮我暖暖。”
“……”
舒杳无奈握住他的双手,轻轻搓揉:“这样够吗?”
“太慢了。”沉野不太满意,撑着副驾驶座的边缘,半个身子探了过来。
舒杳本能地往后一缩,靠在车门和座椅之间的三角地带。
沉野的右手抚在她后脑,隔开了坚硬冰冷的车窗,随即毫无犹豫地吻了下来。
虽然园区人少,天又黑,但不代表外面不会有人经过细看,舒杳脸颊发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沉野却不慌不忙,双唇慢慢摩挲着,就像是在品味一颗糖果,先浅尝外面的酸甜糖衣,再一口咬碎,舌尖慢慢舔舐,不给任何反抗的余地。
结束的时候,舒杳的脸红了个透彻,后背溢出些微薄汗。
沉野把她鬓侧的头发梳理至耳后,指尖摸到一丝湿润,他笑了笑:“现在暖了。”
“……”
舒杳决定和他冷战五分钟。
但不过四分出头的时候,沉野的手机响了一声,舒杳定睛一看,是徐昭礼发来的消息。
沉野骨节分明的双手握着方向盘,熟练拐弯,沉着冷静的姿态,和刚才判若两人。
他眉头一皱:“帮我看一眼又是什么屁话。”
舒杳在心里撤回了一条“沉着冷静”的评价,拿起手机问:“你手机密码是多少?”
“110926。”
她的昵称+生日。
舒杳心头涌过一阵难言的悸动,解锁手机查看消息。
“他说晚上有事,酒吧就拜托你了。”舒杳好奇地问,“他最近怎么老有事?”
沉野说:“他老婆怀孕了。”
“啊。”舒杳点头表示理解,“那你晚上又会很晚回来吗?”
沉野:“应该。”
舒杳犹豫片刻:“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是不喜欢这种嘈杂的地方?”沉野轻声安抚,“我尽量早点回。”
“不是。”舒杳的语气宛如说今早吃了三明治一般平淡,不像暧昧话,而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上次发现,确实会想你。”
沉野突然刹车,右手臂本能地挡在她面前,避免了她往前冲。
他无奈地偏过头,笑:“下次说这种话,别在大马路上,危险。”
舒杳“哦”了一声,很快就发现他把车调了头,那是去“再遇”的方向。
到的时候时间还早,酒吧里人不算多,舒杳坐在专用包厢里,安安静静地窝在沙发一角和赵恬恬聊天。
沉野躺在她大腿上,翻着一本书,这段时间来,他的阅读书目已经从《花丝镶嵌基础》进化到了《花丝镶嵌进阶学习手册》。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音乐声愈发震耳,门突然被人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俩人同时偏头看去,一个看起来和沉野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带着醉意,笑眯眯地拿着酒杯走来,身形微微晃动。
“沉哥!好久不见,我就看着像是你!”他站在茶几对面,朝沉野伸出酒杯。
沉野坐起身来,拿起桌上的杯子,轻轻相碰,淡然地喝了一大口,心里却想着,迟早有一天要把这门上的玻璃卸了。
男人看他杯子里的透明液体骤然减了大半,抬手比了个赞:“沉哥果然好酒量!”
舒杳:“……”
如果矿泉水也算酒的话,她也可以千杯不倒。
对面的男人像是这才注意到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带着些大舌头,磕磕绊绊道:“这就是嫂子吧?还是和上次在寻、寻餐厅见到的时候一样漂亮……嗯?就是怎么漂亮得不太一样了?”
他满脸酒意,乐呵呵问:“嫂、嫂子最近走温柔淑女风了是吧?”
舒杳眨眨眼,看向沉野平静地问:“你还有其他老婆啊?”
“……”沉野也没明白。
即便酒劲上头,这一来男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转身正想溜,就被沉野一手揪住了后领:“怎么回事儿?”
“啊?”男人一脸懵,求饶似的,“我、我不知道啊,我听我前女友说的,你老婆不是封大小姐吗?”
他和封云挽什么时候有的这种传言?
景延知道了不会想杀了他吗?
沉野眉头紧锁:“你前女友谁?”
“陈珧。”
“……”
沉野没听过这名字,但舒杳却懂了。
她起身拍拍沉野的手臂:“我知道怎么回事儿,让他走吧。”
“谢谢嫂子,谢谢嫂子。”男人见势不妙,尴尬笑笑,立马端着酒杯遁了。
“你知道?”
“陈珧,是我高三同班同学,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也在。”舒杳无语地笑了,“还不都是你自己惹的,非要在聚会上说什么同级不用班,你走了之后,他们就猜你老婆是封小姐,估计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出这种谣言了。”
“……”沉野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舒杳扫了眼屏幕:“你干嘛?”
沉野:“发朋友圈。”
舒杳猜到了他的意图,但不知道他具体会发什么,于是偷偷把手机拿了出来。
一刷新,手机屏幕上就跳出了沉野刚发的朋友圈,配图是翻开的结婚照。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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