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衡”众人对视了一眼,接着,赵虚月就拿着刀走上前,对木摇光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木盒。”
“但我?们还没有看到里?面装了什么,木盒就被鹤先生抢走了。”
听到这,木摇光就舒展开了眉眼:“既然如此,云中刺的传承,就未必落到了无疆手里?。”
“毕竟,殷氏秘宝就是云中刺传承,这只是你们的猜测,谁又能知道?,那所谓的‘殷氏秘宝’,究竟是什么呢?”
而此刻,鹤先生抱着木盒,飞快地朝着一个偏僻的海岸赶去。
在?这里?,已经有无疆的人等在?这里?接他了。
行动之间,鹤先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他本身就在?木摇光手下受了伤,虽然使用了秘药,但依旧有所不足,又强行催动内力?与“天衡”的人争夺秘宝,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很好了。
不过……
鹤先生看了看自己怀中的木盒。
虽然没有得到草木剑的心法,但能得到云中刺的传承,也算是差强人意。
……尽管在?他原本的设想中,这两个,都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鹤先生跟着接应他的人走上船。
调息了一段时间后,鹤先生便打开了木盒查看——
然而下一瞬,他的目光就凝滞住了。
“殷、偃、节!”他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外?面的手下听到屋里?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他们纷纷畏惧地低下头。
鹤先生终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他眼前的桌椅全部被他用金翅爪撕裂。
而木盒也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装在?里?面的东西也因此飘了出来……
那是一张纸,上面写了四个大字——
“殷氏秘宝。”
“该死?,我?们都被他给骗了!”鹤先生心中满是懊恼。
果?然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殷偃节那个混蛋,竟然故弄玄虚,玩弄了他们所有人,甚至连他自己的孙子也不放过!
“不、不对。”突然,鹤先生发?现了异样。
究竟是谁说,殷氏秘宝,便是这云中刺传承?
又是谁说,云中刺传承,是在?这座岛上的?
“摇光姐,你怎么知道?,殷氏秘宝不一定是云中刺传承的?”殷云争好奇地问道?。
“猜的。”木摇光淡淡地回答道?。
“原来是猜的啊……”殷云争嘟囔道?,“既然是猜的话,那也不一定准嘛……”
木摇光没有理会殷云争的嘟囔,她对殷云争问道?:“对了,你的兄弟姐妹们不还是被困在?密道?的阵法里?吗?你不去管他们吗?”
因为赵虚月等人光顾着得到秘籍和追赶鹤先生,完全忘记了被他们忘在?里?面的殷氏子弟,导致跑进去找秘宝的殷氏族人全部都被困在?了那里?。
当鹤先生逃走后,迷雾散去,人们才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密道?的门又被关上了,里?面的那些殷氏族人,也都被困在?了那里?。
“我?怎么管他们啊?我?又打不开那扇门……”
“更何况,”殷云争抱怨道?,“我?和他们的关系又不好,有什么好管的?”
殷云争可没有忘记,那些人把他当成一个死?人时露出的嘴脸。
“而且放心啦,摇光姐,这既然是我?爷爷设下的考验,到时候,我?爷爷肯定会来管他们的……”
“是吗?”木摇光再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殷云争才发?现,他们越走好像就越偏远了,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周围人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他们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殷云争发?现,当他不说话的时候,空气?中就变得静悄悄的。
他听到了海风呼啸而过的嘶鸣。
殷云争莫名感?觉有些毛毛的,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疑惑地问道?:“摇光姐,我?们走到那么偏僻的地方来干什么?”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感?觉这里?……风有点大啊……”
然而木摇光停了下来,却没有回答他。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海崖。
海崖下面,有无数巨大的白色浪花,在?这里?翻滚、咆哮,肆意拍打着岩石。
——总而言之,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木摇光轻轻地拂了拂自己手中的木剑,然后看着殷云争,对他柔柔地说道?:
“殷云争,你知道?吗?”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很好奇,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殷云争疑惑地说道?,脸上满是茫然。
木摇光对他温柔一笑:
“其实赵虚月他们,一直都以为,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是和我?们在?一起……”
“那么,你能告诉我?,从你在?无疆手里?逃脱,到被我?们救援,这一个月里?,你究竟,去了哪里?吗?”
“你在说什么啊?”殷云争满脸茫然。
他有些疑惑地说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被无疆抓走?之后, 莫名其妙的,那群人就?起了内讧……然后我就被另一帮人给挟持走了……”
“再然后,我就?跟着他们上了船, 在海上漂……结果另一帮人一直追,他们就?开始疯狂在海上火拼……”
“就是在一次火拼中, 我所在的船被追上了, 当?时船上一片混乱, 挟持我的人放松了对我的监管,我才有机会在那个时候逃跑的……”说到这里, 殷云争还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看上去有些心有余悸,“得亏我福大命大,要是再来一次, 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那么幸运, 可以从他们手上活着逃跑……”
殷云争说着说着, 便?抬头看向木摇光,却见她再次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殷云争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喂!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等等,”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木摇光,“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你居然怀疑我!”他不自觉就?加大了音量, 脸因为气愤, 甚至都染上了薄红。
“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还经?历了那么多事, 你、你居然怀疑我!”他愤愤不平地?看着木摇光, 声音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木摇光终于开口了:“所以你不会想告诉我, 你就?一个人,在海里漂了一个月吧?”
“当?然不是了!”殷云争气愤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漂在海上一个月!”
“——诶,不对,我从无疆那里逃出来,没过几?天就?遇到你们了啊?哪里有一个月?”殷云争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有些狐疑地?看着木摇光,“摇光姐,你不会是把我和那个死掉的‘殷云争’给搞混了吧?”
“那个‘殷云争’又不是我!”他没好气地?说道,“不是说了吗?挟持我的那群人扒走?了我的衣服,给另外的人套上了。”
“若不是看到新闻,我都不知道那个人死得那么早!”
说到这,他还有些庆幸,嘟囔道:“幸好幸好,死的那个人,不是我。”
“是吗?”木摇光悠悠地?叹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本来就?是!”殷云争气愤地?说道,表情浑然不似作伪。
从殷云争的脸上,木摇光找不到任何一丝说谎的痕迹。
于是,木摇光便?不紧不慢地?道:“那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殷云争表情困惑。
“——等等,不是吧?难道你还在怀疑我?”
木摇光不理会生气到大喊大叫的殷云争,只是笑着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赵虚月曾经?说过,当?初殷老先生,只找了你一个人密谈……而你们究竟说了什么,实际上,无人可知。”
“可是突然,一夜之间,云中刺传承在关山岛上的消息,就?传得人尽皆知……”
“那、那不是因为我爷爷,还把消息告诉了别人吗?”殷云争茫然地?说道。
“哦,是吗?”木摇光笑着看向他。
“可是你说的这第三?个人,真的,存在吗?”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林无方手持长枪,强压着怒气地?说道。
虽然木摇光提出了,所谓的殷氏秘宝不一定就?是云中刺传承,但?这并不意味着,木摇光说了,他们就?得信。
毕竟那个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也只有拿到盒子的鹤先生知道。
“哼,我看,那个木摇光,根本就?是在为殷云争开脱!”林无方终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了,一掌拍在自己?面前的玻璃桌上。
玻璃桌不知不觉,就?出现了裂痕。
而他继续恨恨地?说道:“那个盒子里装的,分明就?是云中刺的秘籍,不然这殷老爷子搞这一出,还把殷氏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子弟都聚集岛上来,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耍我们玩吗?”
“若不是那殷云争吼的那一声,我们怎么可能会让无疆的人逃掉!”显然,林无方对殷云争那一吼,导致云中刺传承落入无疆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好了,木摇光说的没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赵虚月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虽然他们一直努力和无疆抗衡,但?无疆毕竟势大,他们并不能每一次都成功从无疆手中夺得传承,事实上,成功和失败,不过是五五开。
但?无疆每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却几?乎都不一样。
——甚至赵虚月有时候都会怀疑,无疆出现在明面上的、让他们看到的那一部分,其实只是它真正实力的冰山一角。
直至今日,他们也没能发现,无疆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苍竟始终一言不发,而阳裳虽然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硬样子,但?是施弦衣能察觉出,她的心?情也同样低落。
于是施弦衣便?开口,打断了这沉默压抑的气氛,他看了一眼天衡众人,对他们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怎么,难道我们要拯救的同道,就?只剩下云中刺了吗?”
“这天底下受无疆压迫的武林传人,可不只他们殷氏之人?”
“还有更多的同道,正等着我们帮助……”
他环顾众人,对他们说道:“难道仅仅就?因为这次失败,大家就?不再与?无疆对抗了吗?”
“我认识的大家,可不是这么消沉的家伙啊……”
“喂,你说谁消沉了?”听?到这话,林无方第一个直起了身体,他拿起枪冷笑道,“我只是在想,该怎么给无疆一个教训而已,可不是在消沉!”
而感受到了施弦衣话中的安慰和激励,赵虚月也打起了精神:“弦衣说的没错,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是下一次,我们努力成功就?是!”
天衡众人相视一笑,便?从刚才那种压抑沉郁的气氛中走?了出来。
“既然如此,我们便?离开这座关山岛吧。”施弦衣笑着说道,“外面,说不准,还有更多的同道在等着我们拯救呢?”
众人都点点头,然而阳裳却突然开口道: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有些困惑地?说道:“殷云积他们,是不是还在密道里?”
“呃……”想起被他们遗忘的殷云积等人,施弦衣也有些哑然。
不过……
“我想,这既然是殷老先生设立的考验,那么应该,他们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吧?”
——如果这真的是殷老爷子设立的话。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殷云争一脸困惑地?说道。
“如果不是存在第三?个人的话,这个消息又怎么会泄露出去?”
“喂喂,你不会还在怀疑我吧?”
他委屈又气愤地?看着木摇光:“我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
“如果这个消息没有泄露的话,我们早就?偷偷来到岛上,拿到云中刺的秘籍了!”
“我干嘛还要多此一举,让那么多人来和我们竞争?”
他悲愤地?说道,“我脑子有病,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图什么啊!”
“可是——”木摇光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说道。
“如果这所谓的‘秘宝’和‘传承’,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呢?”
殷云争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茫然和困惑了:
“等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什么叫不存在?”
木摇光微微一笑:“你听?说过‘群鱼逐饵’吗?”
“群鱼逐饵?”殷云争愣愣地?重复了一句。
“是啊……”木摇光笑道。
“你知道吗?我突然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殷氏分支众多,族人遍布世?界各地?,然而现在,这一代?,最有可能获得家主之位的各支年轻子弟,却因为那所谓的‘秘宝’,统统聚集到了这一个小小的岛上,并且非常不幸,全部都被关在了密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什么?”听?到木摇光的话,殷云争的脸皱成了一团,似乎在困惑和思考。
他猜测道:“你的意思是,其实一直有一个幕后黑手,默默地?推动?着这一切,把我们聚集到了这里?”
“是啊。”木摇光拿着剑,指向他,对他温柔地?笑道。
“而目前唯一一个,能自由在外行动?的殷氏之人,好像——”
“就?是你呢?”
“等等——”殷云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木摇光。
“你说的这个幕后黑手,不会就?指的是我吧?”
随即他捂着心?口,用一种既震惊又带着点欣喜的复杂眼神,看着木摇光说道:“摇光姐,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么一个算无遗漏的人吗?”
他莫名还有些骄傲。
看着这样的殷云争,木摇光嘴角微抽。
“不过……”殷云争挠了挠头,有些傻乎乎地?说道,“虽然,我也很想成为这样厉害的人啦,但?是……”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摇光姐,你可能太高?估我了。”
突然,他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手,说道:“要不然干脆这样吧,我们将错就?错,就?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好了!”
“刚好,我兄弟姐妹们都被关在了里面,我们去威胁一下我爷爷,说不准,他就?会将家主之位传给我……”
“这样我成了家主,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怎么样?”殷云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木摇光,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聪明。
“是吗?可如果,我不想这样呢?”木摇光却提着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因为我心?里实在是有太多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了。”
“比如说,在凝光城的时候,为什么无疆的人,会那么快发现我们的踪迹?”
“明明藏得那么隐蔽的地?道,是怎么突然被人发现的?”
“鹤先生为什么会对地?道里的阵法那么熟悉?”
“在我和杨芒被无疆以及殷氏的人拦住时,你,又去了哪里?”
“……说起来可真是奇怪,”木摇光似乎有些疑惑地?说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你消失的时候呢?”
“还有,”木摇光持剑对他一笑,“无疆真正支持的殷氏子弟……”
“又是谁呢?”
木摇光一步步朝他靠近,而殷云争则一步步后退。
“不是,摇光姐,你、你拿着剑干什么啊?”他有些惊慌地?说道。
“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哇!”
“至于我去了哪里……我不就?是去除虫了吗?”
殷云争的眼泪,都快要哭出来了。
“你、你别拿剑指着我啊!”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殷云争的脸上,满是一派委屈和茫然的神色,看不出丝毫作假的痕迹。
于是木摇光便?道:“是吗?”
“那便?让我来测试一下吧。”
“等等,测试,什么测试?”殷云争话音刚落,便?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木摇光给提了起来。
“不要哇——”
只见木摇光袖手一挥,下一瞬,殷云争便?感觉天旋地?转,令人恐惧的失重感朝他疯狂地?涌来。
——他落入了大海。
殷云争几?乎以为,他又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落海的时刻。
黑暗、窒息、冰冷……
那是来自深沉大海的、属于死亡的呼唤。
无数可怖的海水像是急需营养的幼虫一般,疯狂地?挤入他的口鼻,而他肺部的空气,却在大海的压迫下,渐渐消失。
他要死了吗?
——这是他第二次,如此接近死亡。
殷云争努力在水中挣扎,可他越是挣扎,大海对他葬身的渴望,似乎就?越是强烈。
终于,他累了,没有了力气。
殷云争沉沉地?朝大海深处坠去,他的眼皮在海洋的压力下重得惊人。
可是在听?到入水声的那一刻,他还是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他似乎看到了一束光,有什么美丽的生物,正朝着他游来。
——就?像是那时一样。
宛若水中的人鱼。
……我的人鱼。
“咳咳、咳咳咳……”被木摇光救上岸后,殷云争就?开始疯狂咳嗽,咳出自己?口鼻中的淤泥。
“你疯了吗?居然真的把我扔到海里!”殷云争愤怒又委屈地?看向她,眼圈都有些红了。
“都说了,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眼里依旧是气愤和不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木摇光就?是不肯相信他,还要这样对待他。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浑然一体,无懈可击。
而木摇光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喂、喂,木摇光,你就?这样走?了吗!”于是殷云争便?真的有些慌乱起来。
“喂,你刚把我扔下海,就?这样抛下我了吗!”
“喂,木摇光!你站住!”
“你给我站住!”
“木摇光!”
他心?中突然便?有种预感,若是就?这样让她离去,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发生无法逆转的改变……
——那是一条他跨越不过的鸿沟。
海滩上突然安静下来。
海风微微拂过这片寂静的沙滩,背后,是不停拍打岩石和海岸的怒涛。
木摇光没有再听?到殷云争吵闹的声音了,他似乎终于学会了沉静。
就?在木摇光即将离开海滩的那一刹那,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摇光。”
木摇光脚步一顿,转过身去。
只见殷云争盘腿坐在海滩之上,湿漉漉的黑发粘在额头,被他随意用手撩起,露出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海风吹过他的衣袖,而他微微勾起嘴角,眼角上挑,就?这样,懒洋洋地?看着木摇光,不像是那个喜欢做各种夸张表情的殷云争,倒与?他在杂志上俊美雅痞的形象有了些许重合。
而那人又叹了口气:
“唉,摇光,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东西,你又为何非要刨根究底呢?”
“我不明白。”木摇光看向他, 这回,她的眼里,却是真真切切的惊讶和疑惑。
她不明白殷云争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愿意除去那?宛如?长在他脸上?的伪装。
“不明白吗?”他叹了口气,“没关系, 这本就是不需要明白的东西……”
“毕竟有些事情, 连我自己都不甚明白……”
他似乎只是随口感慨了几句, 便抬头对木摇光笑着说?道:
“但不管怎样,摇光, 请相信我, 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引你入局。”
他看向木摇光的眼里满是真诚,里面全然无?一丝杂质。
“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次,让你离开这里了……”
“可惜, 摇光, 当时的你好像不太信任我……”
“……其实你完全可以更信任我的。”
“请相信我, 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恶意。”
看着殷云争一派真诚的眼睛,木摇光却笑了:
“是吗?我以为你阻止我入局,是为了不让我破坏你的谋划呢?”
“毕竟若是这所谓的‘殷氏秘宝’不幸被我所得,你接下来的戏,又怎么?还能唱得下去呢?”
“你真是太冤枉我了,摇光, ”于是殷云争又叹了口气, 似乎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只是单纯的, 不想让你牵连其中而已……”
“不过——”他话音一转, 含笑看着木摇光,“摇光, 我想你把我带到这里,屏退他人?,恐怕不仅仅,只是想和我聊这些吧?”
“你故意入我局来,又戳破我的假面,可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想单纯和我聊聊天……”
“那?么?摇光,就请你告诉我,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尽快离开吧。”施弦衣催促道。
“这么?快吗?”赵虚月皱起眉头,有些不解。
施弦衣解释道:“既然云中刺传承已失,无?疆的人?已经乘船离开了这里,我们再?在关山岛上?待下去,也?没了意义……”
“更何况,无?疆的人?那?么?快就能带着秘籍离开,显然早有准备,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谋划……迟则生变,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赵虚月等人?点?了点?头。
“哼!”而听到施弦衣的话,林无?方?不禁冷哼一声,持长枪道,“真是便宜了那?殷云争!”
若不是他们现在急着离开,他定然要好好教训那?殷云争一顿。
于是天衡众人?,便决定离开这座关山岛。
然而当他们来到港口时,却遭到了岛上?工作人?员的阻拦。
“对不起,现在关山岛的港口已经暂时关闭了,暂不允许任何岛上?的人?离开。”
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地说?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林无?方?顿时就拿长枪指着对方?,愤怒道,“你们是想囚禁我们吗!”
“我们绝非此意,”工作人?员还是好脾气地回答道,“只是岛上?出了意外,我们殷氏的少爷小姐们,都被关在了地道里……”
“若是这时放岛上?的人?离开,说?不定,会放走一些浑水摸鱼的有心之人?……”
“怎么?,你们难道觉得这一切都是我们造成?的吗!”林无?方?闻言更加暴躁了。
工作人?员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笑着对他们说?道:“当时和少爷小姐们一起进去地道的,只有在座诸位,可是现在,诸位都已经成?功从?地道中出来,可我家的少爷小姐们,却还在里面……”
殷氏工作人?员的话没有说?完,但任凭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意味深长。
“你居然怀疑我们——”林无?方?极为愤怒,甚至直接想要出手。
然而赵虚月却阻止了冲动的林无?方?。
她只是看着殷氏的工作人?员,问道:“那?为何无?疆的人?可以离开?”
工作人?员有些歉意地解释道:“这的确是我们的疏忽,当时情况混乱,我们只顾着安抚在场的人?员,忽略了无?疆的逃离。”
“不过诸位不必担心,我相信,我们老板会处理好这个问题的……”
“是吗?”赵虚月也?没说?相信,她只是上?前一步,拿起刀,冷冷地看着他们说?道,“如?果我们强行想要离开呢?”
在她身后,苍竟、林无?方?等人?,也?纷纷拿起他们的武器,向殷氏工作人?员们逼去。
“那?就没办法了。”工作人?员一笑,下一秒,密密麻麻的黑色枪支就对准了他们。
“真遗憾,你们好像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呢?”
“我想要什么??”木摇光笑了,“最开始想让我入局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她叹气道:“你在凝光城说?的话,可真是让我心动。”
“可惜,这好像只是一个诱饵……结果没几天,就连诱饵,也?被收回了。”
“这怎么?会是诱饵呢?”殷云争真诚地解释道,“我当时是真的那?么?想的……”
“毕竟摇光你,可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啊……”
“……所以我仔细想想,若是拉你入局,那?我岂不是太没良心了吗?”
“摇光啊,”他叹气道,“安安静静地当一个观棋人?,难道不好吗?”
“如?果你说?的当个观棋人?,不是指在无?疆的追击下奋力厮杀,并且背上?巨额债务的话,那?还的确是‘很好’。”木摇光笑着,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语气。
“唉,可是最后,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你依旧完好无?损……”殷云争真诚地说?道,“相信我,摇光,就算最后是鹤先生打败了你,一旁的工作人?员也?会出来阻拦的……你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木摇光皮笑肉不笑:“可我看到的,却是鹤先生被我打败后,工作人?员跑出来阻止我的场景呢?而完好无?损、没有受到伤害的,好像也?是鹤先生呢?”
“唉,”于是殷云争又叹了口气,“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啊……”
“不过没关系,摇光,”他含笑看着木摇光,“虽然你并不相信我,但我过去的承诺,却依旧有效呢。”
“是吗?任予任求?”木摇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殷云争。
“当然,”殷云争的脸上?一派真诚之色,“所以你大可告诉我,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啊……”木摇光悠悠地拉长了语调,她忍不住抚了抚自己手中的木剑。
“殷氏在内阁有人?吧?”她突然开口问道。
殷云争则答道:“若我说?没有,恐怕,你也?不会信。”
她笑了起来,眼里,却满是寒意:“那?么?,就帮我找一个人?吧。”
“哦?”殷云争闻言有些惊讶,“是你的敌人?吗?”
“敌人??”木摇光笑了,“我的确有很多?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