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久,方委婉地说道:“我们的功法相生相克,你强他也强。”
“更何况,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天赋。”
木辰光:……
这?是在说他天赋好呢,还是天赋差呢?
总而言之,此刻,木辰光带着一颗忐忑的心,撑着船,继续在这?水光湖色间?划行。
他在心中哀嚎道:
姐啊姐,你千万不要坑我啊……
听到施弦衣的话, 众人都朝他望来。
“她有什么不简单的?”最先开口的人是林无?方,他抱臂不屑地说?道,“不过只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女人罢了?。”
而赵虚月则微微蹙起?眉头, 她知道,施弦衣未必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那个, 但却一定是他们当中观察力最敏锐的人。
虽然并不想怀疑木摇光, 但出于谨慎, 她还是对施弦衣问道:“弦衣,你发现了?什么?”
施弦衣:“她很奇怪。”
“虽然她看上去, 实力平平, 内力低微,连气血都显得收敛,让人无?法感到威胁, 甚至无?方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 还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我却能感受得到, 她身?体里?的内力,与其说?是因为太过微弱,才?在她身?上不显,倒不如说?,是因为太过强大,而被关在了?笼子?里?……”
林无?方顿时就?有些不信, 傲慢道:“再强, 她还能强到哪里?去?”
而赵虚月心中也有些惊讶,她虽然早就?知道木摇光实力不凡, 却也没想到她能得到施弦衣这样的评价。
然而……
“可是,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她很弱吧?”赵虚月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 木摇光的实力更甚于我……”
她看了?林无?方等人,叹了?口气,心里?更加无?奈了?:“其实我也不明白,明明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为什么你们还会觉得木摇光很弱?”
虽然木摇光长得的确是有些欺骗性,但是也不至于……好吧,赵虚月想了?想她那?张柔弱无?害的小白花脸,一时便有些哑然。
而此刻林无?方也十分理所当然地开口道:“自?然是因为她看上去就?很弱了?!”
随即他皱起?眉,有些质疑地看着赵虚月:“那?木摇光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你究竟是怎么输给她的?”
他倒不是怀疑赵虚月什么,只是觉得这不符合常理。
“她的实力,的确不弱。”闻言,一直做个隐形人的苍竟也终于开口,为自?己的妹妹作证。
于是林无?方眼中怀疑的神色就?更浓了?。
但阳裳知道,施弦衣并不会无?的放矢,于是便冷硬地问道:“弦衣,那?你可有看出她的来历?”
施弦衣摇了?摇头,随即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不过,我想……”
“她应该是个剑客。”
“剑客吗?”阳裳皱起?眉,“她的手上,的确有和你一样的茧。”
“不过,”阳裳想起?握手时木摇光对她柔柔的笑容,又说?道,“她大概没有什么恶意。”
“毕竟有些人的功法天然就?拥有很强的隐蔽能力,让人分不清虚实——就?跟你一样。”阳裳面?无?表情地对施弦衣说?道。
施弦衣笑容一僵,他叹气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当做和别人比较的对象?”
“而且你这样,总让人感觉你在讽刺我……”
“……更何况,她和我也并不一样。”
一旁的赵虚月则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剑客……”
赵虚月:“莫非,是十剑?”
“十剑!”林无?方放下了?手臂,有些难以置信,“就?她,也能是十剑?”
十剑,乃是十个剑类传承的并称。
这个名号从何时开始,已经不可考证。
但人们只知道,当“十剑”的名号出现后,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江湖如何交替,无?数王朝兴起?又衰落、衰落又兴起?,这十把剑的名字,便从来都没有变过了?。
与之相似的,还有六刀、五枪……之类的。
然而赵虚月却笑了?起?来:“这不是很好吗?”
她试图轻松地说?道:“我们的同盟越强,就?说?明我们得到云中刺传承的可能性越大……”
但施弦衣的想法却与赵虚月不同。
木摇光,可未必会是他们的同盟。
不过施弦衣也知道,由于以往的经历,赵虚月对“十剑”抱有很大的好感,在得知木摇光很有可能是“十剑”之一,恐怕更想要对方加入“天衡”了?。
于是他只好再次对这群没什么心眼的人提醒道:“不管怎样,木摇光没有选择加入天衡,而且她身?边的殷云争,也和我们支持的殷云积关系并不好……”
“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木摇光答应加入天衡之前,我希望,我们最好还是不要一起?行动……”
“毕竟……木摇光,可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无?疆追杀过的人……”
听到施弦衣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众人皆是一愣。
殷氏子?弟陆陆续续入岛,这座关山岛便开始热闹起?来。
秘宝在岛上,这人人都知道……可谁也不知道的是,殷老爷子?,究竟把秘宝藏在了?哪里??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热火朝天地开始了?寻宝运动,几?乎把这座海岛翻了?个底朝天。
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动作,海岛上人手短缺。
木摇光三人作为编外工作人员,竟然也被指派了?任务。
“看来,你这个殷二少的身?份,真的是彻底消失了?……”木摇光感慨了?一句,便回过头去看殷云争,却不料差点被他给吓了?一跳。
——木摇光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超大号的阴郁蘑菇!
这只消沉的“蘑菇”听到木摇光的话,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然后慢吞吞地拿起?杀虫剂,又颓又丧地说?道:“我去花园除虫了?……”
木摇光看着殷云争远去,而此时杨芒也走了?过来,有些低落地说?道:“摇光,我们不在同一个地方……”
木摇光和杨芒的任务都是扫地,可惜,他们并没有被分配到同一个地方。
“没关系,”木摇光勾起?嘴角,对有些低落的杨芒微微一笑,“等我们打扫完了?,便可以继续聚在一起?了?。”
杨芒这才?打起?精神来。
三人任务所在的区域都不同,于是他们就?这样分开。
木摇光来到了?一片树林。
无?数青翠的叶片在清晨的海风中微微颤动,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轻鸣,飒飒作响。
树下已经有积累了?一夜的落叶,踩上去宛如音键,然而木摇光却并没有开始打扫。
她随意地将扫帚扔到了?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把不知何时被她放入的小刀。
木摇光慢悠悠地走在这清晨的林间,小刀在她的手上灵活地翻转,翻出一朵又一朵银白的花。
于是等鹤先生来到这里?的时候,便看到一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坐在一个只剩下半截的树桩上,旁边是一株倒塌的树。
这棵树大概是被什么野兽撕扯开的,裂口粗糙不齐,被截断的树干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被人踩在脚下。
而那?女孩正拿着自?己手中的小刀,坐在树桩上,专心致志地雕琢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把木剑。
“你来了?啊?”女孩抬起?头来,对他嫣然一笑。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杨芒拿着扫把,正在认认真真地扫地。
不知道为什么,分配给他的打扫区域,场地的位置十分偏僻。
周围都没有什么人,而负责这一片的,也只有他一个,并没有人来监管他。
附近静悄悄的,杨芒甚至能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海浪的声音,和海鸥拍打着翅膀,从天空中飞过的轻鸣。
杨芒一向是一个认真的人。
虽然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努力地干活,但一想到这是自?己的任务,他还是决定负责地干完。
摇光想要待在这个岛上,他可不能出什么差错,让摇光失望。
杨芒心想道。
更何况,杨芒本来就?是一个爱打扫卫生的人。
每当他看到这些肮脏的东西被清洁干净,他都能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一股愉悦感和释放感。
这是专属于他的解压方式。
于是,在打扫了?一个小时后,看着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杨芒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他觉得十分具有成?就?感。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下一个地方了?。
杨芒拿起?扫帚,弯腰整理一下清洁工具,准备去下一个位置,继续扫地。
可就?在这时,低着头的杨芒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忽地覆盖了?一片阴影。
杨芒疑惑地抬头看去,可是,他的身?体却突然僵住了?。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而他的面?孔,是杨芒永远无?法忘记的,如恶魔般的面?孔。
——是无?疆!
杨芒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他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熟悉的窒息感如潮水般降临。
“杨芒,好久不见?啊?”那?人对他扬起?一个充满了?恶意的笑容。
他的梦魇,又一次出现了?。
听到木摇光的话,鹤先生有些惊讶。
原本在他的设想中,这句话,应该是他对女孩说?的。
然而守株待兔的人,却似乎变成?了?眼前的女孩。
角色的互换,仿佛也象征了?地位的逆转。
可是他只是笑了?笑,带着年长者特有的从容:
“我替一个人,来向你问好。”
“是吗?”木摇光叹了?口气,而此刻,她手中的剑,也刚刚雕刻完毕。
“我以为,你是来替他问我的剑。”
“不不不,”鹤先生摇了?摇头,更正道,“我是我,他是他……当然,只不过我们之间的目的,有一些重合罢了?……”
他又笑了?:“毕竟,越剑吴钩……这天下二绝之名,孰人不知?”
“虽无?缘得见?吴钩之利,但若能一见?越剑风采,又怎么不让人心动呢?”
“那?你可真是幸运,”木摇光提起?剑,站了?起?来,对他微微一笑,“因为今日?,或许你便有机会见?到——”
“这天下之二绝了?。”
杨芒几乎以为自己的脊背已经尽数断裂。
疼痛让他有些麻木了,然而他依旧试着从?地上爬起, 尽管他浑身都在因为这伤势而颤抖。
黑蛇收回自己踢出?的?脚。
他慢慢地朝杨芒走去。
杨芒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试图爬起来, 却又一次被黑蛇踹倒。
这一次, 他着地的?,是他的?脸。
黑蛇踩在他的?脊背上, 用手?抓住他的?头发, 强行让杨芒仰起头。
他看?着杨芒畏惧惊恐的?眼神,咧开一个充满了恶意的?笑容,然后——
再一次重重地把对方的?脑袋撞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怎么, 很?能跑啊?”
“这一次, 怎么就不跑了?”
“喜欢报警是吧?”
“报啊, 报啊!”
“怎么不报了?”
“哦,忘了,这里没有警察……”
“不过……”黑蛇再次抓起杨芒的?头发,看?着对方血肉模糊的?额头,恶劣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报警, 就真的?有用吧?”
“砰——”
下一秒, 杨芒的?头便又被按在了地面上。
“看?到我们进局子你很?得意是吧?”
“是不是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我们会被关进去?”
“哈哈, 怎么, 没想到,我们那么快就被放出?来了吧?”
“哈哈哈——”
“……杨芒, 你可真会跑啊?”
黑蛇哈哈大笑,随即表情又变得阴沉,他抓着杨芒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说道:
“杨芒,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在无疆吃了多少挂落?”
“人人都在嘲笑我是一个废物,连一个没有习武的?普通人都抓不住……”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会跑呢?”黑蛟恶劣地拍了拍他的?脸。
“砰——”杨芒的?头重重落到地面上,原本纯白色的?大理石,此时已经染上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仿佛象征了妖异和不祥。
“不过,”黑蛇又笑了起来,神情愉悦,“现在,你终究还是落在我手?里了。”
“唉……”他似乎在为杨芒遗憾。
“早点束手?就擒不好?吗?”
“砰——”
“为什么非要?吃这种苦头?”
“砰——”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砰——”
看?着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只能任人宰割的?杨芒,黑蛇心中不禁涌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九。
这就是传说中的?“杨花钩”。
——可那又怎样??
纵然他们过去有怎样?的?辉煌,现在,不依旧只能被我踩在脚下,任我宰割?
哈,“人屠”?
我看?,是“被人屠”吧?
黑蛇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昔日孤高?傲慢的?武林传人,在他脚下痛哭求饶的?模样?。
可惜,无论他怎么折磨杨芒,杨芒都一言不发,这让他少了一些乐趣。
不过他另有任务在身,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黑蛇到这里来,自然不单单只为折磨杨芒一顿。
于是杨芒又被迫仰起头来,他感觉到黑蛇似乎再次拍了拍他的?脸。
然而他的?脸已经疼得麻木了,精神也因为疼痛而有些恍惚,他只能任凭黑蛇施为,做不出?什么反抗。
杨芒的?反应,在这长久的?折磨下,也变得有些迟钝。
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很?深很?深的?水泽,而他在里面一步步陷落,沉重,无力,冰凉。
杨芒的?思绪,也变得沉沉的?。
在昏沉当中,他似乎听到了黑蛇的?声音,那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杨芒,都那么久过去了,你都还是一个普通人……”
“看?来杨花钩,确实?已经没落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吴钩传承已失,但是与?吴钩并称的?越剑,却依旧还有传人在世。”
听到这两个字,杨芒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听过这个名字。
——在那更遥远的?过去。
可是,谁是越剑?
杨芒的?眼部已被血污覆盖,淋漓的?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艰难地试图睁开眼睛,抬头看?向黑蛇,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个答案。
而黑蛇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你的?同伴,可比你厉害多了……”
黑蛇的?声音并没有停止,但杨芒的?思绪却不在这里了,他仿佛回到了那一个午后,他打开那扇门,在那个房间里,他看?到了安静拭剑的?木摇光,还有她身后,那无数把泛着凌凌寒光的?剑。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杨芒心中所有的?困惑,都仿佛得到了解答。
难怪、难怪……
难怪,她要?救我。
难怪是她,难怪是我。
那一瞬,杨芒几乎以为自己窥见了命运。
明明此刻他还被人踩在脚下,明明他身上的?危机还没有解除,但此刻,他却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原来,她就是——
可黑蛇的?声音,又在此刻响起:
“可惜,你的?同伴,还是太年轻了。”
“她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界上,习武多年,乃至几十年的?人,可远不止她一个……”
“而年轻,就是最大的?劣势。”
“我想,现在,你的?同伴,应该已经遇上我们的?人了吧?”
黑蛇低下头,对杨芒恶劣地说道:“鹤先生会告诉她,所谓的?‘十剑’传承,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也不是。”
“只有活到最后的?天才,才是真正的?天才……”
“而活不过去的?……哈哈。”
“不过,‘十剑’的?名号也确实?响亮,让人不得不防……”黑蛇抓起杨芒的?脖颈,把他提了起来,有些恶意地笑道,“幸好?,这里不是还有你嘛……”
“让我看?看?,越剑吴钩的?羁绊,究竟,有多么深厚吧。”
话音刚落,突然,黑蛇察觉到自己手?下的?杨芒开始挣扎起来。
他觉得有些惊奇,同时也有些不悦。
于是他冷笑一声,再次将杨芒甩在地上。
“咳咳、咳咳……”杨芒趴伏在地上,不停咳出?鲜血。
而黑蛇则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讥嘲道:
“怎么,现在想要?挣扎了?”
“可惜,晚了。”
“砰——”杨芒又坠了下去。
黑蛇再次踩在了他的?背上,看?着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只濒死挣扎的?蝼蚁,他的?眼里满是嘲讽:
“——你太弱了。”
你太弱了。
……我,很?弱吗?
无数纷杂的?记忆碎片,又从?遥远的?时光中涌来,逐渐填满了杨芒的?脑海。
“爸爸,这是什么?”年幼的?杨芒看?着漫天飞舞的?飘絮,伸出?手?去接过,疑惑地问道。
柔软的?飘絮在他的?掌心间滚来滚去,最后又随着微风飘向远方。
“这是杨花。”他的?父亲这样?回答他。
杨芒:“杨花?”
年幼的?孩子抱着形如?弯刀的?吴钩,眼里有些好?奇。
“是的?。”他的?父亲看?着这漫天白茫茫的?杨花说道。
“最弱小的?杨花。”
“也是。”
“最会杀人的?杨花。”
“你这个疯子!”
“你明知道他有哮喘,居然还把他一次次带到那种地方!”“你自己活不久了,难道也想让儿子跟着你死吗!”
“你知不知道,他差点就没命了!”
“听说是家?族遗传病……”
“造孽唉,明明知道小孩有哮喘,居然还把那么小的?孩子带到那种地方……”
“这大人也太不负责了吧……”
“还是小孩可怜,哮喘发作?,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母亲的?责骂,父亲的?沉默,医生病人的?窃窃私语……所有人的?声音都交错在一起,宛如?一场漫长的?梦魇。
等杨芒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母亲喜极而泣的?眼泪,还有父亲安静疲惫的?目光。
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春天的?杨柳树下,拿起那把冰冷刺骨的?吴钩。
母亲带着他离婚后,更是如?此。
不久后,他的?父亲便因病去世了。
母亲也因意外不幸身亡。
年年杨花作?雪飞,茫茫晴野不见天。
可他永远只在室内听着同学们热闹的?讨论,笑着婉拒他们踏青的?邀请。
年年如?此,次次如?此。
他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白茫茫的?杨花。
年幼时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尘封。
可杨芒永远不会忘记,那种哮喘发作?时,将要?死去的?窒息感……
……还有在记忆更深处,当幼小的?他拿起那把滴血的?吴钩,跟着父亲踏进家?门时,母亲望向他的?,恐惧的?目光。
“妈妈,你为什么——”
“要?怕我呢?”
年幼的?杨芒歪了歪头,有些奇怪地问道。
“钩亦兵器也,似剑而曲,所以钩杀人也——”
“钩者?,本就是一种杀人器。”
“杨芒,你记住——”
“你的?手?,注定?是来握杀人的?钩。”
折磨杨芒也折磨得也够久了,黑蛇渐渐感觉到了无趣。
“好?了,鹤先生还在等我们过去呢。”
他恶意地勾起嘴角:“别担心,说不定?没过多久,你的?朋友,就能来和你作?伴了。”
黑蛇走过去,正要?抓起杨芒离开。
然而这时,他的?手?,却被杨芒抓住了。
黑蛇皱起眉,正要?挥落对方,却突然惊愕地发现,他的?力量就像是泥牛入海,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脱离对方的?禁锢。
“你……”黑蛇愕然出?声,然而,他只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说来也奇怪,明明此刻并不是春天,周围也并没有杨柳树,但是这一刻,杨芒,仿佛又见到了漫天飞舞的?杨花。
杨芒心中忽地生出?一股愁绪,眉眼间也泛起一股忧愁。
这愁绪不知来处,却仿佛亘古有之。
“唉……”他轻叹一口气。
杨花茫茫——
愁杀人呀。
第30章
树林依旧寂静无?比, 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地面上的落叶更?多了,在海风的逗弄下沙沙作响, 不时地转个圈。
而在这平时少有人至的树林中,此刻, 却站着两个人, 相互对峙。
鹤先生微微皱眉。
今日, 他就能见到这天下之二绝吗?
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 木摇光这句话里的意思, 并不那么简单。
但这并不重要,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 不就是为了见识这个吗?
——或者说, 得到这个。
于是他笑了起来:“那么……”
“就请指教了。”
战斗, 一触即发。
“怎么了?”
阳裳看着一直盯着手机的赵虚月,奇怪地问道。
天衡的人选择了分头行动,这片区域只有赵虚月和阳裳二人。
而赵虚月则蹙起了眉:
“木摇光他们,突然失去了联系。”
闻言,阳裳也?皱眉道:“我记得,他们好像被分配了打扫卫生的任务……”
赵虚月:“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阳裳:“奇怪?”
赵虚月:“虽然他们进入海岛的身份是编外工作人员……但是, 你觉得, 这里的人真的会把他们当成工作人员看待吗?”
赵虚月:“而且还突然在这个时候安排了工作……”
阳裳:“你是说,无?疆?”
赵虚月看了看岛上来自各个殷氏分支的人——当然, 无?疆的人也?在其?中。
只不过他们是鼻青脸肿的状态。
在无?疆和天衡的见面之初, 他们两方就爆发了激烈的争斗。
最后以天衡的胜利而告终。
因为关?山岛由?殷氏管辖,在殷氏的调停下, 他们只好按捺下仇怨,收住了攻势。
可是……
“这次无?疆派来的人,未免有些太弱了。”赵虚月说道,“还记得林无?方说的吗?他曾经感?受到一股来自无?疆的剧烈杀意,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威胁感?。”
“可是你看这里,这些无?疆组织的人,却连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打不过。”
“你的意思是,”阳裳也?感?受到了异样,“他们只派了其?中一部分人来找秘宝?另一部分人,则去了其?他地方?”
赵虚月的神情变得凝重,她点了点头:“我怀疑,无?疆的人,去找了木摇光。”
赵虚月没有想到,前几天他们还在猜疑木摇光和无?疆的关?系,今天木摇光就和他们一样,成为了被无?疆追杀过的一份子。
“他们会有危险。”赵虚月凝重地说道。
“等等,”阳裳却阻止了想要离开的赵虚月,她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木摇光,未必没有猜到这件事?。”
“毕竟你都能感?觉到这个指令的奇怪,他们,也?未必没有察觉。”
就在这时,赵虚月和阳裳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整座海岛,都开始了震动。
周围人纷纷变得慌张,尖叫声不绝于耳。
就连赵虚月和阳裳,都有些站立不稳。
“发生了什么?”赵虚月惊愕地说道。
然而阳裳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这地震,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了。
幸好,海岛大约剧烈震动了三分钟后,就逐渐平静下来。
正当赵虚月和阳裳二人准备去一探究竟时,突然就有一个人快速从前方奔来,手持长枪,以惊人的速度,飞快跃过瘫倒在地上的人群。
原本因为地震结束而松了一口气的人们,再?次发出了尖叫:
“这是什么?”
“超人?!”
“疯了!是我疯了吗?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林无?方没有理会这些被他震撼的普通人,他焦急又兴奋地赶到赵虚月二人面前,快速地说道:
“有人发现了秘宝藏匿的入口!”
“无?疆的人已经进去了!”
“快,跟我走!”
赵虚月和阳裳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立即施展轻功,随林无?方过去。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惊呼。
海风突然变得大了起来,树林里的枝叶飒飒作响。
海岛上的地震自然也?蔓延到了这里,正在战斗中的两人被这突然发生的意外打断,纷纷向后退去,警惕地看着对方。
然而两人,都没有离开这里,前去地震中心一窥究竟的意思。
感?受到大地的震动,鹤先生神色微动,他看向这震动传来的方向,但只看了几秒,就又收回了视线。
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鹤先生没有用武器——或者说,他的手,就是他的武器。
周围的树木上已经出现了无?数刮痕,分不清是剑痕,还是爪痕。
“金翅爪。”短暂的交锋后,木摇光看着他说道,“看来杀死护渊寺主持的人,就是你。”
鹤先生微微一笑:“相信我,这不是我的本意。”
“只是我的师兄实在太过固执,我迫不得已,只好使?用了比较激烈的手段,才?造成了这样的悲剧。”
“若是我的师兄能够多相信我一些,这样的惨剧,完全可以避免……当然,木小姐你,也?是一样。”
“可惜,”他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们都太过固执了。”
闻言,木摇光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鹤先生和护渊寺还有这样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