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 by映在月光里
映在月光里  发于:2023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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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如此,不过,张九龄强势将他们送走,卢氏定会?大闹一场。
明日他们回大余的行程就得耽搁,卢氏要是真生了病,她?与张九龄,必须留下来一人?伺疾。
谭昭昭肯定不愿意,大余的民夫在等着开山,张九龄更加没空。
张九龄道?:“昭昭,别想太多,我已经同千山吩咐过,今晚暂且算了,明早,他们必须离开。就是不送回福建道?,也?要送到别处去。阿娘这边,我与舅舅他们说一声,让舅母表嫂经常来陪她?说话,我与王县丞交好,他的娘子也?爽朗开明,阿娘多与她?们来往,好过做事?欠缺考虑,生出一堆乱子来。”
卢氏肯定会?大哭一场,谭昭昭已经不想去面对,明日她?无论如何都会?离开。
星星眨呀眨,谭昭昭眼前?浮起多年前?,他们一起去摘梨时?,她?们两人?坐在梨树下,她?那?双焦灼不安的双眸。
“表嫂的命真好,我真是羡慕啊。”
在大唐,将一切归咎于命运无可厚非,戚宜芬想要凭着自己去挣脱命运的归属,就是公主都难以做到,对她?来说,更难于上天摘星辰。
对着公子如玉的儿郎动心,对着锦衣玉食动心,神仙才能?打破这层妄念。
但?求无愧于心,为了戚宜芬的悲苦呐喊,为了她?们同为女人?的不易。
谭昭昭道?:“戚五郎已经长大,过上一两年就要开始议亲,待他成?亲之后,撑起戚家,小卢姨母不至于老无可依。你与王县丞交好,托他娘子帮着七娘寻一门可靠的人?家。只要儿郎忠厚可靠,穷些?没事?,拿出些?钱当做她?的嫁妆,以后夫妻俩做些?买卖也?好,做其他也?好,不至于生活无着落。”
张九龄颔首,伸手揽住谭昭昭,他想笑,却眼睛发涩。
众生皆苦,菩萨慈悲为怀,张九龄没见到过菩萨显灵,他却看到了谭昭昭的慈悲。
长安的贵夫人?,甚至是卢氏,皆做不到她?这般。
“昭昭,那?我呢。”
张九龄问道?:“昭昭能?替小卢姨母她?们着想,那?我呢?”
谭昭昭转头看他,张九龄面色沉静,双眸中散发着焦灼与不安,微微屏着气,等着她?的回答。
“你呀!”谭昭昭拂开他的手,在胡塌上躺下来,手搭在腰间,望着头顶的星河。
片刻后,张九龄也?躺在了她?身边,问:“我怎地了?”
谭昭昭笑了起来,道?:“张大郎,在无数人?眼里,你凤仪无双,年纪轻轻就官居高位,是顶顶难得的夫婿。在我眼里,说实话,你麻烦得很。你是长兄,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二郎三郎四郎,都要靠着你拉扯。我身为长嫂,肯定逃脱不了。只费些?心思,也?就罢了,毕竟他们叫我一声嫂嫂。可是,头上还有?个老封君在,不时?指手画脚,做得好,是应该,做得不好,就是没尽心尽力。要费的,岂止是一点心思。”
她?展开双臂,怅然道?:“我能?飞,真想飞啊!我可以去长安,长安过不下去,我还可以回娘家,谭氏不会?缺了我的饭吃,衣穿,我能?过得很好很好。”
张九龄既伤怀又紧张,偏转头,一瞬不瞬望着她?。
谭昭昭回转头,迎着他的目光,抬起手抚摸他的脸,幽幽道?:“可,谁叫你是张大郎啊!”
男女之间,家人?之间,哪能?是一句理智的道?理能?说得通。
否则,世上哪来那?般多的痴男怨女,爱恨情仇。
张九龄揪成?一团的心,缓慢伸展鲜活过来,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肌肤细腻温软,他总是牵着她?的手,再也?熟悉不过,却一如最初带给他的悸动。
她?的眼里映入了星光点点,他的眼里,一片水雾朦胧。

船沿江而下, 山川草木葱茏,水面上洒下细碎的太阳,随着水波晃荡。
小胖墩与张四郎睡着了, 谭昭昭与雪奴坐在船头,望着远处的山河吃茶,细细说着话?。
雪奴放下茶盏,看着谭昭昭欲言又止。
谭昭昭朝她挑眉:“怎地了?”
雪奴迟疑了下, 终于说道:“我瞧你一直打不起精神?,张大郎还留在始兴, 可?是与卢娘子拌嘴了?”
谭昭昭笑了笑,也没隐瞒, 说了昨日发生之事:“快天亮时才合了一会眼, 大郎去与阿家商议, 又是一通哭闹, 好不容易弄得拖妥当, 今朝大郎一早就?去安排,将他?们送到了舅家去。待安置好之后,大郎走陆路骑马赶来与我们在山底汇合。陆路现在虽依旧人?烟稀少?, 比以?前要好些了, 韶州城为了大庾岭开通的便利, 已经在张罗修葺。”
雪奴怔怔看着随着船经过,河水中翻滚的漩涡, 轻声道:“我们就?好比如这个漩涡,身不由己,浮浮沉沉中, 有人?挣脱了,不过亦是随波逐流, 有人?就?沉了下去,永世不得超生。”
谭昭昭关心地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替她杯盏中续满了热茶。
雪奴勉力咽回了眼泪,道:“我还有个同母的胞姐,与我一样生父不明,她生得比我还要美,男人?们都以?见她一面为荣,请她上门作陪,一次需要花上千金。后来,她上了年纪,手?上存了些钱,嫁给了一个商户,没两年商户因病死?了,阿姐的钱与人?,都被占了去,阿姐不从,最?后投了金河。那时我还小,跟阿姐一样,在权贵家中辗转,伺候贵人?。我当时与七娘一样,不甘心,害怕啊,想要寻求个庇护,做妾也好,做什么都好,只要高门大户的门楣,能挡住外面不怀好意?之人?的觊觎与算计。”
谭昭昭与雪奴在一起时,她极少?会提及过往,拣些不那么难过的,当是闲话?笑谈,一笑而过。
太过深重的苦难与悲伤,永远不想再去回忆,提及。
雪奴努力挤出一丝笑,道:“高门大户的门楣太高,哪肯容我这种人?靠近。后来啊,我努力攀附到了不那么高的,下场九娘也知道了。脱籍之后,吃的苦,比这河中的水还要多。到了如今,我在胡姬商户中,算是有头有脸了,在贵人?眼里,照样都蝼蚁。九娘,我要是能早些遇到你这般的人?,有你照拂提携,兴许就?不会受那些苦,走那般多的弯路。”
谭昭昭手?按在雪奴的手?背上,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也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事,雪奴,以?后我不一定能护着你,但我会尽我所能。”
雪奴展开笑颜,道:“我信你。你与张大郎都是真正的君子。”
两人?对视一笑,太阳落在她们脸上,明媚而温暖。
张九龄办妥了事情,翌日半晌午就?赶到了山脚,他?连续忙碌奔波,再要急着爬山,谭昭昭见他?着实辛苦,便坚持在山脚下再歇了一晚。
山脚的客栈生意?极为红火,谭昭昭听了一下,皆是因为开山,赶着前来做买卖的客商。
回到客舍,谭昭昭同张九龄道:“大郎,你可?听见了,客人?们都高兴得很,等着山道开辟之后,好来韶州府做买卖呢。”
张九龄含笑道:“我听到了。有了人?,韶州府才能真正繁荣昌盛。”
谭昭昭问道:“大庾岭的主山开辟,约莫需要多久的功夫?”
张九龄摇头,道:“我问过了工匠,工匠们皆言要看里面山石究竟如何,太硬不容易开凿,太软的话?,山道两旁要加固,谨防山石垮塌。”
谭昭昭道:“倒也是,不过事在人?为,我相信一定能顺利开通,大郎莫要灰心。”
张九龄拥着她,道:“我从不灰心,能做事不易,做了之后,问心无愧就?不后悔。”
谭昭昭见他?心态平和,就?没再多劝,沉吟了下,问道:“大郎,假若山道开通之后,你估计朝廷会将你召回去,还是继续外放做官?”
张九龄沉默了下,道:“昭昭,我其实愿意?外放州府的刺史,在地方上能真正做些事,在长安便只是些争斗。可?是这样的话?,昭昭就?不能回到长安,昭昭可?会失望?”
谭昭昭笑了下,道:“我不失望,大郎得要回到长安述职,我正好能回去一次,收拾整理一下宅子。雪奴那边......我没与她说太多,免得让她知晓了,成日如惊弓之鸟,太过小心翼翼,最?后反倒弄巧成拙。”
长安局势不太平,安乐公主韦后一系跳得越高,太子被逼迫到无路可?退,迟早会反。
局内人?看得清楚,局外人?亦看得一清二楚。局内人?想要更多,也收不了手?,身后还有人?推波助澜。局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得其法。
眼下,张九龄就?算做是局外人?,他?不在长安,差使不涉及到争斗。
除了太平公主那边若有若无的招揽之意?。
太平公主的能力与武皇比起来,肯定是要弱一些,加之武皇最?后都没挡住群臣的反扑,黯然?将皇位还给了李氏。
安乐公主亦如此,且不提她本身的本事,李显本身就?软弱,眼下已经不是武皇当政的时期,就?是立她为皇太女,她也坐不稳。
太平公主与李隆基的争斗,落败是必然?,若是武皇当政时立了她做皇太女,后面的局面就?难说了。
可?惜没有如果?,事已至此,谁都控制不住,他?们手?上挥向彼此的刀剑。
张九龄道:“我也是这般想,雪奴如今已算是半只脚踏了进去,想要抽身也难了。其实,昭昭,你我何尝不是如此。昭昭,你可?害怕?”
谭昭昭沉默片刻,坦白地道:“说不怕是假,可?只害怕也无用,看成就?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得大余失去,我就?觉着值了。”
张九龄止不住地再次亲她的眉眼,道:“昭昭,你我真是心有灵犀,想到了一处去。”
小胖墩与张四郎两人?在门外咚咚跑,笑闹个不停,谭昭昭赶紧起身,拉开门看到两人?一头一脸的汗,忙将他?们叫进屋,对跟着他?们的乳母道:“你去打些水来。”
两人?脸颊红扑扑,进屋之后也不肯消停,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
谭昭昭清了清嗓子,道:“都站好了。”
张四郎大一些,见到谭昭昭沉下脸,赶紧并肩束手?站立。小胖墩手?指趁机戳了一下他?的腰,得意?地笑个不停。
谭昭昭加重了些声音:“小胖墩!”
小胖墩终于抬眼看向了谭昭昭,见她神?色不对,眼珠子咕噜噜转,犹犹豫豫站好。
谭昭昭道:“先前在路上时,我怎么对你们说的?”
张四郎小声道:“在路上要听话?,不能乱跑,大声叫嚷,仔细摔倒,扰到他?人?。”
小胖墩跟着道:“对对对。”
谭昭昭想笑,赶紧屏住了,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何不听话??”
张四郎耷拉下脑袋,道:“嫂嫂,我错了。”
小胖墩要迟疑了下,才肯认错:“阿娘,我也错了。不过阿娘,我认错了,你就?不能扣我的糖。”
谭昭昭瞪他?,道:“光认错还不行,得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要是听话?乖巧,每日的糖会如数给你们。要是不听话?,不但不给糖,还要罚站,每日学会一句胡语,学会认五个大字,不许出门玩耍。”
小胖墩苦着脸,啊地一声惨叫起来,张四郎嘴角也下撇,看上去要哭不哭。
谭昭昭不为所动,道:“不能讲条件,哭闹无用!可?知道了?”
张四郎恹恹说知道了,小胖墩抿着嘴挣扎,看向一旁的张九龄求救。
张九龄端坐一旁袖手?旁观,似笑非笑看着小胖墩。
小胖墩知道求助无门,很是识时务地应了。
乳母打了水进屋,谭昭昭让两人?自己前去洗手?洗脸,两人?喜欢玩水,拿着布巾在脸上手?上一阵好抹,抹得脸颊红彤彤,看上去既滑稽又喜气。
谭昭昭好笑地道:“好了,擦干手?脸,跟乳母去胡姬那边学习。”
两人?得了自由,勾肩搭背欢呼着出了屋。
张九龄赞道:“昭昭将他?们教得很好。”
谭昭昭愁眉苦脸道:“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活泼的时候,太过拘束不妥,放任也不妥,真是愁人?。”
张九龄忙安慰她道:“我得空时,定会帮着昭昭管教,亲自教他?们识字读书。”
谭昭昭看着他?清减了不少?的面容,道:“大郎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劳心劳力都累,这些时日,你比我还要辛苦呢。”
张九龄长吁一声,道:“有昭昭这句话?,再多的辛苦,都值了!”
谭昭昭笑,但愿他?真觉着值,毕竟,他?的仕途,还未真正步入正轨。
开辟大庾岭,打通了岭南道的南北交通,只是第?一步。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能阻止安史之乱的发生,大唐不陷入战乱之中,岭南道的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太平安宁的日子。
回到大余,谭昭昭万般不舍,送了雪奴回长安。
大庾岭的主山正式开辟,张九龄忙得脚不沾地,早出晚归,成日都在山上守着。
谭昭昭亦忙得很,善棚继续开张,照看小胖墩与张四郎,帮张九龄整理文书。
忙归忙,谭昭昭看上去比以?前要精神?百倍,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天气一天天冷下来,这天傍晚张九龄回到家,一反常态未先去更换衣衫,倒在塌上一语不发。
谭昭昭从屋外进来,看到他?躺在那里,手?搭在额头上,愣了下赶紧上前,仔细打量着他?,问道:“大郎可?是身子不舒服?”
张九龄拿下手?,轻轻摇头,道:“我没事,是开山遇到了些难题。以?前都是用火烧,再浇水,石头会变得易开凿,进展得很是顺当。这次照着以?前的法子,连着好几日都没甚进展。好些人?在背后议论,猜测是得罪了山神?,有游方道士扬言,须得祭祀施法。”
谭昭昭怔住,难道真如传说中那样,需要有人?牺牲,以?血祭祀?
实在太过荒唐,想到后世的基建狂魔大国,明明就?是技术低下的问题,谭昭昭不禁晃了晃头。
张九龄一下坐起身,坚定地道:“我不相信这些,这里肯定有地方出了问题。”
谭昭昭思索着热胀冷缩的道理,外面阴沉的天气,脑中灵机一动,问道:“大郎,你冷不冷?”
张九龄摇头,头摇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缓缓转过头,眼神?炙热盯着她,猛地一下拥住了谭昭昭:“昭昭,我懂了!”

天气阴沉沉, 乌云在头顶盘旋,仿佛下一刻就要倾倒而下。
山上却忙得热火朝天,大火猎猎燃烧, 民夫们在指挥下,有条不紊架柴火,运送凉水。
张九龄立在一旁,火映着他沉着冷静的?脸, 让原本心存犹疑的官员与工匠们仿佛吃了剂定心丸,相信这次定能凿开最大的一块山石。
柴禾烧完之后, 山石变成了火石,滚烫发红, 远远站着, 都能感到热浪扑面。
待到火石表面一层都起了灰, 堆成山的?柴火烧完, 张九龄抬手下令:“浇!”
冰凉的?水, 一桶桶浇筑到火石上,呲啦声后,化作烟雾升腾, 顷刻间就不见了。
随着凉水不断浇上去, 呲啦声汇聚成了轰鸣声。
乌云也来凑趣, 化作雨滴,落在了火石上。
张九龄仰起头, 伸手出去,喜道:“终于下雨了!”
官员们也高兴不已,下雨能省力气省事, 将火石浇得更透彻。
秋雨落在身上凉意?浸人,大家都舍不得走, 一瞬不瞬望着那?块拦路的?巨石。
雨越下越大,转瞬间眼前就成了一片雨雾,火石滋滋啦啦,像是干旱时田间地头的?龟裂,起初是细细的?裂缝,随之裂缝变大。
轰隆隆,巨石四分五裂!
众人干脆丢掉斗笠蓑衣,冲进雨中跳起了舞庆贺,嘴里喊着调子,雨声,欢笑声直冲云霄。
张九龄长长舒了口气,望着庆贺欢腾的?人群,吩咐道:“酒不能吃了,我出钱,明日给他们加几?头羊,人人都有羊肉汤吃。”
随侍的?官员叉手应是,有人觑着他的?神色,试探着邀请道:“张侍郎,一起去吧,实在值得庆贺呐!”
张九龄含笑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先行离开。”
小胖墩喜欢下雨,又?最不喜欢下雨。
下雨可?以踩水玩耍,天气热的?时候尚好,谭昭昭不会拦着他。
现在天气凉了,下雨的?时候,不但?不能出去撒欢,更不能去踩水玩。
小胖墩很是聪明,极会察言观色。小小的?年岁,都已经知晓在府里,究竟谁不能惹。
若是惹了阿耶,阿娘若不生气,他就不怕。
若是惹得阿娘沉下脸,阿耶听阿娘的?,他肯定要被罚。
谭昭昭已经事先叮嘱过他与张四郎,下雨天要呆在屋子里,不许出去淋得一身湿,更不许去庭院里踩水玩。
小胖墩坐在廊檐下的?小杌子上,胖胳膊撑着胖脸蛋,无聊得直打?呵欠。
张四郎与他一样,坐在那?里唉声叹气。
谭昭昭在屋内算账,从窗棂处看了两人一眼,不由?得失笑,也不管他们,由?着他们去了。
没?一会,谭昭昭听到小胖墩在外面惊喜地喊:“阿耶!”
这些天张九龄在忙着开辟最大的?一块山石,早起出门的?时候小胖墩还在睡觉,晚间回来时他已经睡了,已经好些时日没?见过面。
山石肯定能凿开,只是早晚的?问?题,但?一日不成,就要多担心一日。
谭昭昭这些天也止不住揪着一颗心,听到张九龄这般早归来,她蹭地放下笔,起身往屋外走去。
“阿耶阿耶,阿耶回来啦!”
“大兄。”
小胖墩与张四郎在喊,张九龄应了两声,脚步咚咚,谭昭昭刚走到门边,就扑进了一个湿润的?怀抱里。
“昭昭,我太兴奋了,我太兴奋了!”
张九龄在她耳边低声述说,热意?喷在她的?耳后,他的?喜悦一点一滴,钻入将她牢牢都住。
谭昭昭止不住随他笑个不停,无需问?,定是山石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小胖墩在咯咯笑,手掌捂住脸:“哎呀,羞羞羞!”
张四郎拉他:“快走快走,不能看。”
两个淘气小子嬉笑着跑了,谭昭昭推开张九龄朝屋内走去:“快去换一身衣衫,瞧你身上都湿透了。”
张九龄半点都不在意?,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倒退着往净房走去:“昭昭,多靠你的?提点,当时我就在想,这个法子肯定能成,昭昭如此想,我也如此想,我们想到了一处去,事情总能做好。昭昭,当时我恨不得马上告诉你这个消息,他们在庆贺,我立刻下山回了家。昭昭,你可?高兴?”
谭昭昭重重地点头,望着他笑容满面:“不用我提点,大郎其实也能做到。山石烧透,浇足水,肯定能行,你看老天都在帮忙,下起了大雨。天时地利人和,大郎定能行!”
张九龄眼里的?笑往外飞溅,眼神柔得似春水,声音低沉下去:“昭昭,你替我洗漱可?好?”
谭昭昭瞪他,在他温软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好好,我去替你更洗。”
进了屋,张九龄几?下除掉湿透的?衣衫,白皙精壮的?身子,仿若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谭昭昭脸难得微不可?查红了,嗔怪地睨了他一眼。
张九龄目光灼灼望着她,这一眼,就好比电光火石,引燃柴禾的?火折子。
净房内一片混乱。
夜色降临,小胖墩与张四郎被乳母带去了他们的?院子用饭歇息,前院只剩下他们两人。
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秋风拂过,与他们的?低声絮语交织在一起。
谭昭昭道:“大郎,这些天你累了,时辰不早,歇着吧。”
张九龄摇头,搂着她的?手用了些力气,与她紧密依偎在临窗的?胡塌上。
“昭昭,我算了下工期,巨石挪开之后,主山道约莫不到四个月就能开通。打?通山道之后,韶州与吉州两地连接起来,其余的?路修起来就容易了。”
谭昭昭认真听着他的?叙说,不时嗯一声。
“昭昭,冬日的?时候开山方?便,比夏日要容易。不过栽种树木,则要等?到春日。”
谭昭昭习惯地嗯,突然问?道:“大郎,中秋时你太过忙碌,没?有回韶州府,冬至时可?要回去?”
张九龄沉默下来,半晌后道:“过年时再?回吧。”
谭昭昭抬头看他,他垂下眼眸,迎着她的?打?探,道:“舅舅来了信,我在山上时收到了,还没?来得及与昭昭说。七娘亲事定下来,出嫁的?日子在冬至左右。添妆也让舅舅张罗,与阿娘的?一起,算在张氏的?添妆里。至于五郎,他不愿意?继续读书,想要出来寻个差使做,也端看他的?本事,若他真有能力,拉扯他一把?就是,若眼高手低,就不再?管他,随着他去。我们不回去了,阿娘尚有心结,回去了,又?得一翻吵嚷。”
谭昭昭轻叹一声,她着实不想舟车劳顿翻山越岭回去,张九龄如此决定,顺着他道:“好,都听大郎的?。”
张九龄惆怅地道:“昭昭,我经常在想,小胖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长大后,想要做何事,他如何看待你我。我们身为父母,可?有真正?了解他真实的?想法。”
说到这里,张九龄声音低落了几?分:“阿耶阿娘不大了解我,我可?能同样也不了解小胖墩。对?于我不了解的?事情,我还是莫要乱插手管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谭昭昭很是触动,道:“我也是这般想,等?到小胖墩长大之后,就撒手不管了,只要自小教得好,我们尽到了父母该尽的?责任,他也走不上歪道。”
张九龄笑起来,凝望着她问?道:“昭昭,我知晓了一些,为何我会心悦你。”
谭昭昭好奇地问?道:“为何?”
张九龄亲了亲她,柔声道:“我与昭昭经常能想到一处去,知音难寻,琴瑟和鸣的?快活,远胜一切。”
谭昭昭笑道:“原来如此啊。”
张九龄再?亲她,不满地道:“这样还不够?莫非,昭昭是觉着,还有别的?快活?咦,我先前错了,是有别的?快活,先前昭昭一直喊着饿了,我虽没?尽兴,也只能作罢。昭昭,我们再?来......”
谭昭昭赶紧躲开,张九龄长臂一伸,将她拉回去,禁锢着她,道:“昭昭想要逃往何处?”
张九龄这些时日瘦了一大圈,明日还要早起上山,以他一贯的?表现,再?来一次估计又?要到很晚。
谭昭昭心疼不舍,道:“大郎,等?你歇好之后再?来,来日方?长。”
张九龄依依不舍道:“好吧,我听昭昭的?。不过,昭昭也要听我的?。”
谭昭昭见他改了主意?,便没?再?动,很是敷衍地问?道:“什么需要听大郎的??”
张九龄道:“我不在的?时候,昭昭也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太辛苦,小胖墩与四郎,能让乳母看着就看着。少想一些雪奴与高三郎,多想着我一些。”
雪奴这时估计已经回到了长安,高力士迄今没?有消息,也不知姜皎的?情形如何,可?与前世一样,成了李隆基的?密友。
谭昭昭听到提起他们,就不免伤感了起来,道:“离得那?么远,想也无用。”
张九龄哼了声,加重语气道:“昭昭,我在吃醋,生气。”
谭昭昭愁肠百结中,被他逗笑了,安抚他道:“大郎当是最重要,他们都比不过大郎。”
张九龄脸色缓和了些,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昭昭,我知道你担心长安的?局势,离得远,我们实在无能为力,昭昭别因此太过忧虑。”
不然还能如何呢,谭昭昭无奈道:“只能如此了。”
主要的?山道,在新年来临前,全部竣工。
长安那?边变了天,太子李重俊起兵,杀了武三思?与武崇训父子,在追杀韦后与安乐公?主,上官婉儿时失败,逃往终南山,被亲信杀害,兵变失败。
太子李重俊被废,韦后一系看似胜利,局势实则已大变,对?韦后安乐一系极为不利。
李显继位之后,十分依赖武氏的?势力平衡朝局,如今武三思?父子双亡,太子也没?了,韦后一系看似独大。
李显再?软弱,从小长安的?皇城长大,见惯了争权夺利,父母皆为帝王,他非但?不傻,而?且相当聪明。
李显拒绝了韦后追究李重俊幕僚属官罪责的?建言,从这件事看来,他与韦后这对?曾经相互扶持的?夫妻,已经走到了末路,惟余下兵刃相见。
除了他们夫妻内斗,在背后还潜伏着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他们才是真正?的?强者。
长安打?得你死我活,多次沾染了血腥的?玄武门,正?式改名为神武门。
城门依旧,人心依旧,改名之后的?长安局势,永远不会平稳。
远在韶州的?张九龄,在七月流火时,收到了长安朝廷的?旨意?。
因开辟山道有功,张九龄调回中枢,升任工部尚书。
在当前的?时局下,谭昭昭与张九龄,都不愿意?回到长安。
除了不想蹚长安的?那?滩浑水,谭昭昭还面临一个问?题。
若是他们回去长安,卢氏可?要一同前往?

第八十八章
谭昭昭尚好, 张九龄还要应对官员们接连的恭喜与道贺,到了晚间,连笑都勉强乏力。
卢氏的事情横在那里, 避无可避,谭昭昭想了下,干脆放松了心情,一切任其自然。
小胖墩肯定要随着前去长安, 张四?郎究竟是?留在韶州读书,还是?一道前去, 眼下必须决定下来。
这晚张九龄送走了客人回屋,他身上沾染了酒气, 谭昭昭闻了闻, 问道:“大郎可要吃些梨汁解酒?”
张九龄解着外衫, 道:“我只吃了一盏酒, 不小心洒了些酒在身上, 昭昭莫要?担心。”
谭昭昭便道:“那先进去洗洗吧。”
张九龄放下外衫,四?下打量,问道:“昭昭已经开始收拾行囊了?”
谭昭昭点头, 道:“住了这些日?子, 积攒了不少的物件, 不占地方的细软带走,大件就留下吧, 让大兄来搬走,送去始兴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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