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汰的人会怎么样?”
“成为贵族的奴隶,生死由人。”
既然有国王和公爵,那有贵族和奴隶也不奇怪。
卡罗尔努力让自己接受种种违和感十足的设定,点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诶?我、我叫安妮塔·艾瑟尔。”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合作,二是淘汰,你选哪个?”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一!”
卡罗尔把魔杖踢回安妮塔的手边,安妮塔虽然身材娇小,动作却很灵巧,连忙抓住魔杖爬了起来,她刚站稳,就见卡罗尔把地上的两只豺狗变成了两面盾牌,一面扔给了她,一面举在身前挡住了旁边射过来的一道魔咒,侧身回击了一道凌厉的咒语,隔着两个玻璃房的男孩干脆倒地。
又得了一分,卡罗尔见安妮塔面露喜色,问:“你现在也能共享到我的成绩?”
“是的,我们已经默认成功组队了。”
卡罗尔皱眉,察觉到了其中的漏洞。
“那么,只要最厉害的几个人提前组了队,对其他选手来说不就不公平了吗?”
“公平?”安妮塔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扫视着面前的女孩,似乎在费解她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她用带笑的声音冷冷地说:“不知名的小姐,如果你真的不是成心来戏耍我的话,让我告诉你一个常识——在霍格沃茨角斗场,或者说,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卡罗尔没有对这番激烈的言辞进行回应,心不在焉地说:“叫我卡罗尔。”
她转头四顾,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淘汰了不少人,本来密密麻麻的玻璃箱子里空了不少,但想要从交错的人影中找到斯内普还是不太可能。
不急。她想。作为梦境制造者,斯内普总不至于在自己构建出的比赛中第一层就被淘汰了。等到了第二层,筛掉一批人以后应该就能找到他了。
至于她能不能进入第二层——卡罗尔的魔杖在掌心转了个花——斯内普梦里的这些选手,总不会比隆巴顿夫妇梦里的食死徒更难对付吧?
事实证明,卡罗尔并没有高估自己,她一路砍瓜切菜地又淘汰了八个人,顺便还帮安妮塔多淘汰了一个,其中包括几个有点眼熟的,似乎在上学期间是她同学的人——原谅她在想起他们名字之前咒语就已经打到他们身上了。
“淘汰十人,卡罗尔·弗洛加特加十分,晋级成功。”
麦格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同时,卡罗尔脚下踩着的地面突然产生了轻微的震动,在比赛开始时消失的玻璃隔墙重新出现,把她和安妮塔封闭在了同一个隔间里。而她们所在的玻璃隔间脱离了和其它玻璃的连接,像个升降电梯一般开始缓缓上升。
卡罗尔乘坐过麻瓜的玻璃电梯,那时她看着地面和地上的人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心里只有一些初次体验的新奇,没有其它特别的情绪。
但这次有别于之前。
当她看着原来和自己一起困在牢笼中争斗的人缩小了数倍,变得像在脚下无声厮杀的昆虫,而最下面的那几层看台上的观众,刚刚还在兴致高涨地欣赏着她的搏斗,现在却只能怏怏地抬头仰望着她,她的心底居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和快感,仿佛从别人的掌中玩物反变成了高人一等的掌控者。
可当她再抬头,她发现自己只不过跃过了三层的看台,升高了一百英尺,在她之上,还有无数看台层层叠绕,像斗笠一样密不透风地罩住了她,找不到任何可以脱身的孔隙,给她带来一种仿佛永远也无法逃离出无形桎梏的窒息感。
卡罗尔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缓解这种令她非常不快的感受。
“又有人上来了。”旁边的安妮塔小声说。
卡罗尔睁开眼,看到一个方方正正的玻璃箱子从下面往上升,直到她所在高度停下,悬空浮在与她相距大概八十英尺的地方。
里面有四个人,看起来都是男孩,虽然距离让卡罗尔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脸,但从他们的站姿来看,这四个人心情很闲适,气氛松弛得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杀。
其中一个人甚至贴着玻璃墙给她比了个手势,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挑衅。
卡罗尔面无表情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这种猫嫌狗厌的气质,除了那几个家伙也不会有别人了。
“掠夺者。”
卡罗尔瞥向旁边,安妮塔耸肩,“波特和布莱克,贵族中的贵族,如果我哪天成为奴隶,总要知道我的主人姓什么。”
她的语气不无嘲讽,卡罗尔没说什么,静静地站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有不少人接连从下面升上来,基本上都是几个人一起的小队伍。有的就挨在她旁边,有的离得很远,她得费劲地辨认里面是不是有斯内普的身影。
而这一幕总给卡罗尔一种古怪的错觉,仿佛她正身处在一锅即将滚沸的水中,一个又一个气泡正在水面上炸开。
终于,最后一个气泡缓慢升腾起来,浮在了卡罗尔的不远处,从气泡里面炸出来一个形单影只的身影。
带着伤,染着血,一手攥紧魔杖,一手撑着墙面大口大口地喘气。
或许是上一个梦境带来的影响,卡罗尔在看到他时竟然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故友重逢般的轻微喜悦——虽然这听起来有点像丽塔·斯基特声称的“老朋友”那样滑稽。
你怎么连在梦里也总是这么狼狈啊,斯内普先生。
卡罗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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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确保我不会让你孤立无援。◎
察觉到了卡罗尔的注视,斯内普稍稍抬头,从发帘下往她的方向凌厉地瞥了一眼,像是某种警觉的兽类,带着恐吓逼退的意味。卡罗尔没有转移目光,也没有做出额外的示意,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
过了两秒,漆黑的眼睛率先低垂着中断了对视。
卡罗尔也低头往下看了一眼。
像是被盖上了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底下拼死相斗的选手,面目模糊但狂热的观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黑暗吞没,如果不是她清楚刚刚经历的并不是幻觉,差点以为自己正踩在平地上,并且旁边的看台底层就是第一层。
这里是个巨大的锥体空间,升高了一百英尺后站立的场地面积便缩小了一圈,看台也更向中心靠近了一些,这让看台上那些观众的隐约面容似乎也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
但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哪怕看不清楚,卡罗尔也隐隐觉得他们面目可怖,令人心底发寒。
这真的是一个梦吗?
在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卡罗尔就心头一凛。她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用疼痛警告自己——这就是一个梦,她绝对不能对此产生丝毫的怀疑。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成功晋级第二层。”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次却不是麦格的冷硬口吻,而是一道油滑似鲶鱼的夸张腔调。
卡罗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啊。
她之前说她和所有的教授都关系平平,这不假,不过论起打交道,她和斯拉格霍恩还是要更多一点的。
主要是这个农场主一样的投机分子,对任何可能结出丰硕果实的秧苗都会给予无比高涨的热情和耐心,而她可以称得上是优秀的学科成绩显然难以从他的灌溉水瓢下面漏掉。
不过即使斯拉格霍恩盛情邀请,她还是坚决拒绝了加入鼻涕虫俱乐部——难道真的没有成员觉得这个名字非常恶心吗?
斯拉格霍恩笑吟吟地说:“在这一层,我们不会进行粗鲁的,干瘪的,没有任何技巧与艺术美感的暴力争斗。”
卡罗尔忍不住瞟了斯内普一眼。
某人该不会是在明目张胆地内涵麦格吧?
“我会把你们每两个队伍随机分成一组。”滑腻腻的声音继续说着,与此同时有墨绿色的光出现,纵横交错在各个玻璃隔间之间,像绳子一样把两个玻璃隔间串在一起。
“然后,其中一个需要抽取熬制一剂毒药,熬制成功,晋级,熬制失败,淘汰。”
一半的玻璃隔间冒出黑光。
“另一个则要熬制出相对应的解毒剂并服下,解毒成功晋级,解毒失败,淘汰——这也许是比较好的结果?”
一半的玻璃隔间冒出白光。
卡罗尔皱眉,场内响起了被布蒙着一样的闷闷私语声。
“哦?好像你们都有些异议?你们在质疑为什么熬制毒药的人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小?”斯拉格霍恩开怀笑道,“趣味正在于此啊,孩子们。来吧,接受这项无理的规则——反正你们也没办法违抗。现在,考验你们谁更倒霉,谁更幸运的时刻到了。”
或许是她对他的了解太浅薄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该不会真的有这种冷酷的恶趣味吧。
卡罗尔再次没忍住瞟了斯内普一眼。
大概是被她的目光骚扰得不胜其烦,斯内普阴沉沉地瞪了回来,比童年时更加立体,同时也更显苍白和尖锐的脸上带着些许狐疑,似乎是在猜测她的目的。
而巧或不巧的是,他们之间的玻璃隔间,刚好被一道绿幽幽的光连接着。
斯内普的隔间上正在冒白光,她的隔间外面笼罩着黑光。
她做毒药,他来解毒。
隔间里已经凭空出现了一张桌子和各种魔药材料及工具,卡罗尔粗粗地扫了一眼,立刻知道了用途,它们是制作“蛇吻”的原料。
由于要用到多种剧毒的蛇、蜥蜴、蟾蜍和蜘蛛,它在所有毒药里拥有数一数二的毒性,就连熬煮时都需要戴好龙皮手套和面罩,防止触碰和吸入造成中毒。
一旦喝下这剂毒药,必须在一分钟之内喝下解药,否则就会立即死亡。
而作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毒药,能克制大多数毒药的粪石对它无效,它的解药配方难度高到连圣芒戈四楼的主治治疗师都会感到棘手。
卡罗尔从来没有制作过这剂毒药,倒不是说她没有想毒死的人,只是非常遗憾地缺乏实施的可行性而已。不过作为圣芒戈的现任副院长以及院长预备役,不管什么五花八门的魔药方子,只要她见过,必定琢磨过。
而之所以如此熟悉这个冷僻的配方,是因为她刚好制作过它的解毒剂,还是两次,用在治疗伏地魔的宠物蛇制造的伤口上,它对挽救两条生命起到了伟大的作用。
该不会是因为现实中被伏地魔的蛇咬了,所以他潜意识里都在思索怎么能把那个恐怖的伤口堵上?如果真是这样,他似乎挺有自救欲望的,为什么还会被困在一个又一个的梦里?
卡罗尔望着斯内普,他没有看她,正在专注地盯着她面前的药材,黏腻的黑发没有阻碍他目光的快速转动,他下垂的唇角先是绷直成窄窄的一条线,随后又微微扭曲,缺乏柔和弧度的脸上出现了异样的神采。
显然,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他也分析出了即将顺着他喉咙淌下的是哪种毒药。
没有丁点惧色,他对此成竹在胸。
卡罗尔微微一笑,拿起小刀开始切割药材。
技巧专业的研磨,精准的配比,有序的投放,像机器一样平稳的搅拌,控制火候,耐心熬煮,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在手腕开始酸痛抗议的时候,卡罗尔吁了口气,举起手中的长颈水晶瓶仔细观察,里面的魔药闪烁着的光泽完美符合配方中所描述那样。
她非常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抬头,刚好对上斯内普的视线。
不知道注视了这边多久,他的表情带着些微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惊诧和欣赏。
卡罗尔把水晶瓶往前送了送,以笑容示意。
该你了,魔药教授。
大概是把她的行为当成了战书,斯内普瞬间抹去了脸上的情绪,眼睛眯了眯,漠然地低头开始制作解毒剂。
他的手背上也有着些许擦伤,但这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每一个步骤都像是提前演练过一样果断,但看起来并没有娴熟过头带来的仪器般的冰冷,反而正如斯拉格霍恩——或者是他自己——说的那样,轻盈,舒展,充满了堪称美妙的技巧和艺术美感,令人赏心悦目。
但他的气质实在没法说像个艺术家。
卡罗尔看着他几乎完全埋进发帘下的脸,唯有那个细长的鹰钩鼻在阴影中也格外醒目,仿佛在替专注工作的主人放哨警戒。
她被自己这个俏皮的比喻逗笑了一下。
非要形容的话,沉浸在魔药中的斯内普更像个□□的统治者,他的耐心和缄默都只是皇帝的外衣,实际上,他早就沉醉在了掌控一切的快感中,并为自己处于绝对支配地位感到洋洋得意。
这样说起来似乎显得有些不太正派,但卡罗尔其实并不反感,反而很有些兴致勃勃地观赏着踌躇满志的少年搭建自己的城堡——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过程让旁观的她感到愉快。
和卡罗尔耗时相近,斯内普完成了自己的解毒剂。然后一股无形之力出现,控制着卡罗尔做好的毒药飘进了斯内普的隔间里。
斯内普捏住瓶颈,用和卡罗尔相似的姿势举高审视了片刻,跟着给卡罗尔投过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也许是在称赞我这剂毒药做得很完美?
卡罗尔自信地想。
和自己熬制魔药时的仔细谨慎不同,斯内普粗鲁地用手指弹开了瓶塞,仰头像是灌漱口水一样闭着眼睛喝光了水晶瓶里的毒药。
滋味肯定不太美妙。卡罗尔敏锐地观察到他身体打了个颤,下巴往后缩了缩,接着一秒都没耽搁地把自己做的解毒剂也倒进嘴里。
扔掉两个空瓶,斯内普用手背抹了把嘴,又或者是借机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他看向卡罗尔,两片薄唇撇到一边,微不可查地抬了抬下巴。
很得意的样子嘛。
卡罗尔笑了起来。
“这场角斗赛对你来说是游戏吗?”安妮塔冷不丁地开口,口气僵硬,“你一直笑得很开心。”
卡罗尔摸了摸嘴角,“有吗?抱歉,可能是对手太有趣了。”
“对手?”安妮塔确认般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是对手?在我看来,他们是敌人。”
卡罗尔微怔,思索了一会,她先看了看斯内普,然后凝视着安妮塔的眼睛。
“大概是因为我从来不觉得他们能决定我的人生。”她细细端详着安妮塔,慢慢地说,“你可以把这当作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慢,我完全自认。但我一直这样觉得,不管是谁在制定规则,都不能判定我是否淘汰出局。别人定义的输赢,从不可能使我驯服。”
目光闪了闪,安妮塔没有说话。
她们的玻璃隔间在沉默中再次上升,与她们一起升起的还有斯内普。由于空间的收缩,当他们停下时,本来还相隔了一段距离的两个隔间几乎贴着挨在了一起。
壁垒透明,他们三个看着像并排站立,在这个偌大而静谧的幽黑洞穴中,他们如同三只钻出土壤的鼹鼠,面面相觑。
“你好。”卡罗尔对新邻居打了个招呼。
新邻居眉心攒聚,看起来不太想搭理她。
但他还是开口了:“你也是被选进来的?”
卡罗尔愣了一下。斯内普的语气听起来竟然认识她。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梦境显然映射的是斯内普的学生时代,她也是他那段时光的参与者,梦里有她的印象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么说来,哪怕她没有入梦,梦里也有个她?
在原本的梦里,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的呢?背景板还是有些台词戏份的小角色?
一边好奇着,卡罗尔一边耸肩回答:“显而易见。”
斯内普得到回答就不吭声了,他扭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四面环绕的看台又拉近了不少距离,这次上升了有五层看台的高度,约莫已经离最开始的地面有两百英尺,头顶那颗仿佛圣诞树上的星星一样的光点也终于有了一点可以触碰到的希望。
是不是只要赢得了第七层的胜利,就可以离开这个名为霍格沃茨的角斗场,瓦解这场凶残的梦境?
看起来一切似乎都在往这样的方向发展,可经历完斯内普的上一个梦,卡罗尔不可能再依照自己以往的浅薄经验来粗暴地,自大地推断他的内心。
就像拉尔夫说的那样,作为一个两次成功地左右了战争走向,周旋在两位政治领袖之间二十年,且都成功获取了他们最深的信任的双面间谍,他的精神世界的复杂与艰深,绝对不是普通人能随意构想出来的。
而在不小心了解了他惨淡阴郁的童年后,又曾潦草瞥过他更加窘困不堪的青年时光的卡罗尔,对他内心深藏的伤痛和赍恨,挣扎与渴望,也已经有了更加审慎且郑重的预估。
卡罗尔望着面色苍白的斯内普,他的伤口还没愈合,她怀疑他正处于轻度失血的状态中,而且哪怕立刻喝下了解毒剂,那剂剧毒的毒药对他的身体肯定也造成了一些伤害。但他站得很稳,脊背挺直,像要自证:一切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一个梦里,他恐惧施暴的父亲,厌恶软弱的母亲,同时,更加恐惧且厌恶不被父母所爱,但又不敢反抗的自己。那在这个梦里,困住他的又是什么?仅仅是她目前所看到的,充斥着同学之间的暴力、教授们的冷酷、来自外界的压迫和随处可见的不公的霍格沃茨吗?
“我们组队吧。”
斯内普侧过脸,惊讶地看着说话的卡罗尔。
“为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
卡罗尔用魔杖敲了敲透明的隔墙,“不然我没办法给你治疗。”
怔忡了一瞬,斯内普的眼神里流露出更加严重的不信任。
“如果这是你的话术,你得多修炼一下,否则没有人会被你说服。”他冷冷地说。
卡罗尔:“被你发现了吗?这个确实是我的弱项,比起言语,我向来更擅长武力说服。”
斯内普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卡罗尔平静道:“我希望你成为我的队友,我选择了你,这就是我想说的。”
沉默了一会,斯内普的目光落到旁边,“她呢?”
卡罗尔看向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安妮塔,“哦,这是捡的。”
安妮塔:“……”
斯内普抿着唇,卡罗尔忍不住怀疑,就是因为他总是把嘴唇绷得那么紧,才让它们变得越来越薄。
斯内普慢吞吞地说:“你能确保不会拖我后腿吗?”
“这可说不好,”卡罗尔干脆地说,“我只能确保我不会让你孤立无援。”
“又有人上来了。”安妮塔尽职尽责地小声提醒。
“我同意。”斯内普轻声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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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迫孤独地等待死亡◎
上来的依旧是那四个人,也仅有那四个人,他们的对手显然被淘汰了。
两支队伍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卡罗尔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四人组里其他三人都还维持着之前的轻松姿态,只有矮胖的那个缩在角落里,看起来有点恹恹的。一个身形有些单薄的男生搭着他的肩在轻声安慰他。
卡罗尔若有所思。
看起来是小矮胖喝下了毒药,可既然他们上来了他们的对手没上来,说明毒药做得不成功,那他们按毒药来制作的解药可能只能解掉部分的毒性。
他们也在观察卡罗尔。
看到她挥动魔杖替斯内普治疗,两个个头最高的男生交头接耳了一会,其中一个大声喊:“真高兴你们选择了他做队友,击败你们看起来变得更轻松了。”
另一个人像是喜剧节目里的搭档一样发出了夸张的笑声。
他们的声音经过距离和屏障的层层削弱,传到卡罗尔的耳朵里时听起来像翻倒巷里鬼鬼祟祟地兜售黑魔法物品,拿腔作调的二道贩子。
卡罗尔凝视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那人,比对了一下记忆里的脸,顿时觉得救世主那张总是惊惶惶,呆愣愣的面孔真是眉清目秀,讨人喜欢。
她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说起来,怎么没在这个梦里看到莉莉·伊万斯?
“你在第一层和他们对上过?”卡罗尔随口问。
抵在手背上的杖尖冒着莹莹微光,斯内普看着最后的那几道擦痕也缓缓愈合,面色变得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转动眼珠,只拿眼角往那边瞥了一眼,脸上又阴转多云。
潦草地点了点头,他不愿多说,抬眼瞟了下卡罗尔,扯出一个讥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说真的?”卡罗尔的语气流露出惊异,“你想吃霸王餐?”
斯内普:“……”
他干巴巴地说:“看起来你不止是话术不行,语言功能也有明显缺陷。”
卡罗尔不客气地用魔杖戳了戳他的手背,“刚把你全身翻新过一遍你就想跑,这不是吃完抹嘴不认账是什么?”
斯内普哽住,手往后一缩,揣进了袖子里——过分宽大的校袍足以容纳他再把一个自己藏进布料下面。
如果戳他头,他会把脑袋缩进领子里吗?
目光在斯内普脑门上流连了一圈,卡罗尔恋恋不舍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端正了表情,语气柔和但认真地说:“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还需要并肩通过四场生死攸关的考验,为了避免我们接下来还要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聊的试探上,斯内普先生,我再次郑重而明确地告诉你,在我的人生里,我只后悔过一件事,而我发誓不会再让自己后悔第二次。”
黑黢黢的眼睛快速眨动了两下,斯内普的面无表情的脸显露出一丝紧张。
卡罗尔笑道:“放心,斯内普先生,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一致的。”
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直白的对话方式,斯内普藏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没事找事地整理了一下宽松的衬衫领口,仿佛它勒到了他的脖子,又像是衣服底下爬进了一只蚂蚁,看起来浑身不舒坦的样子。
他动了动嘴唇,但最终只是清嗓子般地含混“嗯”了一声。
通过第二关的人陆陆续续地全部升到第三层,人虽然又少了一些,可场地的压缩却导致每个队伍的间距越来越小了,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把他们越攥越紧。而看台上每一个表情热切的观众,都是正在发力的手指。
在卡罗尔的等待和好奇中,第三层角斗赛的主持人开口了。
“走了狗屎运的小杂种们!”尖刻的声音像女妖的指甲划过巨怪的秃脑壳一样刺痛了她的耳膜,“我既不会虚伪地欢迎你们来到我这,也不会仁慈地放任你们继续往上走,你们的存在是如此的碍眼、多余且令人恶心!没有人比我更加憎恨你们!”
卡罗尔揉了揉耳朵,这次她倒是不觉得斯内普在梦里夹带私货对他的同事们进行艺术加工了,反而认为他完美地还原了阿格斯·费尔奇在每一个学生眼里的形象——他平等地憎恨着每一个小巫师。
大巫师不是不恨,是不敢。
就是没想到作为霍格沃茨的看门人,还是一个哑炮,斯内普居然认为他也有资格主持一场比赛。
说不定在斯内普眼里,对所有人抱有平等恨意的费尔奇反而是最公平的那个?
那么没有魔法的费尔奇,会设置什么样的关卡来折磨他所憎恨的学生们呢?
卡罗尔正思索着,场地忽然起了变化,每个隔间都出现了一副擦得亮晶晶的手铐吊在顶上,地上还固定着一对有手臂粗的脚镣,瞬间把隔间变成了刑讯的牢狱——就像他的办公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