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行,我基本都吃。”
王芳说道:“那我炒个藕片,再来盘红菜薹吧。”
“嗯……”
定好中午的菜,王芳又问有没有需要带回去洗的,昨晚上兵荒马乱,三人都没洗澡,还真没什么要洗的,于是回去时她手上只提了个饭盒。
王芳走后,王秋梅问:“小王做事还可以吧?”
“王姐人很细心。”
“细心就好……”王秋梅满意点头,“过年休息怎么安排,你跟她说了吗?”
“说了,二月五号开始给她放假,一直到年二十九,年三十回来上班,一直到我出月子。”
王秋梅问:“小王答应了?”
“嗯,年三十到年初二这几天,工资会按照三倍给她。”
这时候还没有法定节假日加班三倍工资的说法,王秋梅闻言有些惊讶,问:“小王现在的工资是多少?”
程蔓回答说:“这个月按二十算,下个月涨到二十五。”
月工资二十五,一天九毛多,三倍就是两块七两块八左右,三天八块多,数目不算少,但想到那是过年,给多点也情有可原。
而且王秋梅知道闺女女婿有钱,就没多说什么,说道:“正好,到时候看看她会不会照顾孩子。”
“我也这么想。”
两人说着话,陆平洲就带着早饭回来了。
他打了一饭盒粥,另外还有四个包子,两个肉的两个粉丝的。
王秋梅本来不打算吃包子,但陆平洲掰开尝了口后一个劲地说肉包子味道不错,劝她尝一尝。程蔓也在旁边劝,她没拗过只好勉强接过。
一口咬下去,王秋梅发现女婿一点都没骗人,这包子里面的肉是精带肥的,一口咬下去,油滋滋的,但并不腻。
不知不觉,半个肉包子就吃完了。
陆平洲见了拿起剩下的那个肉包,掰开又跟她分了一半,这次王秋梅依然没能抵抗住,只是吃的时候有点尴尬。
这脸打得也太快了点。
程蔓看出王秋梅的尴尬,忍着笑却不敢笑,又有点馋,她也想吃肉包子。
察觉到程蔓的目光,陆平洲动作停顿两秒后两口把剩下的包子吃完,然后对一脸哀怨的媳妇道:“过几天给你买。”
程蔓倒在枕头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捂着鼻子说:“你们继续。”
王秋梅没再继续吃包子,只将白粥喝光,陆平洲见她真不吃,就没再客气,将两个粉丝包吃光。
吃完包子,陆平洲过去将厕所里的窗户打开,门也敞着,通风散味道。
味道散去没多久,医生过来查房,简单问了下程蔓的身体情况,又看了看孩子,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医生前脚走,后脚程亮就带着程明程旭兄弟俩过来了。
昨晚王秋梅迟迟不回家,程树伟不放心,本来准备过来,但程亮说他老胳膊老腿,天黑还是别在外面晃荡,自己找人借了辆车骑过来。
得知程蔓要生,程亮本打算留下守着,但王秋梅想着他留在医院,老伴肯定还是不放心,而且他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他带着程旭回去了。
今天家里其他人都要上班,就程亮带着两个小的没事干,心里又惦记着妹妹,就领着他们又找了过来。
三人刚上楼,就看到王秋梅站在过道里,两个小的跑过去喊奶奶,程亮则问:“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蔓蔓呢?她生了吗?”
王秋梅先摸了摸程明程旭的脑袋,问他们吃了吃早饭,得到肯定答案后道:“生了,蔓蔓在里面喂奶。”
“真的?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程亮笑呵呵地说:“女孩好,蔓蔓跟平洲长得都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漂亮。”
程旭年纪小,很多事不懂,这会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看奶奶再看看小叔。程明则年纪大些,问:“我是有妹妹了吗?”
“没错。”
程明眼睛亮起来:“她在哪里?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王秋梅指着病房门说:“要等一会。”
程明哦了声,跑到病房门口,趴在门板上听里面的动静。程旭见了也跑过去,学哥哥竖着耳朵听。
听了没一会,里面传来门栓被拉动的声音,程明连忙站直身体,但程旭反应没那么快,顺着门板往里倒去。
好在陆平洲反应快,一把将他薅起来,抱在怀里问:“你们在干什么?”
程旭不知道自己差点摔倒,还觉得很好玩,咯咯笑出声说:“哥哥一起。”
早在陆平洲出现在门后时,程明就站直了身体,这会心虚地低下头说:“我就是想听听你和姑姑在里面干嘛。”
陆平洲问:“你听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听到姑父你就出来了。”程明挠着头,从下往上瞄陆平洲,见他不像生气,胆子大了起来问,“姑父,我可以去的看妹妹吗?”
陆平洲往旁边让开:“进去吧。”
程明从陆平洲身边跑进病房,看到程蔓后喊了声「姑」,然后趴到病床边看向吃饱喝足已经睡过去的妹妹。
虽然程明见过程旭刚出生时的模样,但两年过去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所以这次看到妹妹,他的表情有点呆愣:“这是妹妹吗?”
“对啊。”
“她、她……”程明憋了半天,才憋出后半句话,“她怎么长这样?”
后进来的王秋梅没好气道:“你这叫什么话,刚出生的孩子都长这样,过两天皮肤就光滑了,你小时候还没妹妹好看呢。”
“怎么可能!”程明不相信,他对自己的颜值很有自信,“我比她白多了!脸也比她滑。”
王秋梅呵呵:“你确定?”
程明不自觉伸手摸脸,好像是有点干,还起皮了,不过当他看到妹妹皱巴巴的脸蛋,自信心再次升起,挺起胸膛说:“我确定啊!”
王秋梅说道:“你等着,过两天再来看,妹妹肯定比你白,脸也比你光滑。”
程明哼哼,他才不相信奶奶的话。
虽然妹妹长得没自己好看,但程明对她的兴趣并没有减弱,一直霸占着病床边最好的位置,上下左右各个角度观察床上躺着的小姑娘,再时不时伸手去比她的脸。
程明自娱自乐时,大人们在聊天。
主要是程亮在问,孩子什么时候生的啊,出生时几斤几两重,孩子名字有没有定下来等等。
陆平洲说:“有两个名字,但蔓蔓还想再琢磨琢磨。”
“你确定的名字叫什么?”
“陆与程和陆雨橙都行。”
程亮表情迷惑:“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区别吗?”
陆平洲解释道:“第一个是参与的与,姓程的程,第二个是下雨的雨,橙子的橙。”
程亮咂摸片刻说:“你这个名字,取得也真是够直白的。”后一个名字还好,前一个名字一听就知道爹姓陆,妈姓程。
王秋梅想法则不同,说道:“我看这两个名字蛮好,好听也好记,不过第一个名字比较适合男孩,后面一个适合女孩一些。”
“我也这么想。”陆平洲说道。
程亮思索着说:“女孩叫雨橙确实不错,不过孩子才刚出生,名字不着急取,再琢磨一段时间也行。”
这话王秋梅赞同,说道:“确实可以再想想。”
刚出生的婴儿两三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几人聊着天,小姑娘就又醒了,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王秋梅和程亮领着两个孩子赶忙出去,陆平洲起身拴上门,转身看向程蔓,她正准备掀衣服,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脸颊微热道:“你快转过去。”
要是闺女没扯着嗓子喊,陆平洲肯定要逗一逗程蔓,但这会时间拖不得,只好乖乖转身面壁。
喂完奶,程蔓将衣服放下才对他说:“你可以转过来了。”
陆平洲听话地转过身,走到病床边准备抱闺女,但他刚伸出手,就听到程蔓说:“口水巾。”
陆平洲闻言收回手,拉开床头柜,从里面的一个袋子里抽出一条口水巾,动作轻柔地将闺女嘴边的奶渍擦干净,然后从程蔓怀里抱过孩子。
小家伙刚填饱肚子,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还在回味母乳的口感。
怕她没睡着,陆平洲不敢立刻松手,抱着转悠了一会,直到她嘴巴不动才停。而程蔓也已经用口水巾擦干净胸口,说道:“把她给我吧。”
陆平洲应声,将孩子放在程蔓身边,起身过去开门。
喂完这一顿,时间已经不早,特别是王秋梅,昨晚她就没睡几个小时,这会脸色难掩疲惫,聊天时打了好几个哈欠。
程蔓见了,便提出让她回去休息。
但王秋梅不是很放心,说道:“平洲一个人照顾你们两个,能行吗?”
程亮主动说道:“要不我留下来吧。”
程蔓却觉得没必要,说道:“我又不是不能动,而且中午晚上王姐都会来送饭,也不算只有他一个人。”
王秋梅说道:“那行吧,我明天过来看你?”
“行。”
中午王芳来送饭时,陆平洲抽空回了趟家,匆匆洗了头和澡,再把衣服搓干净晾好,收拾了两套衣服就回了医院。
到病房时程蔓早已吃完,保温桶已经收拾好,上身靠在枕头上,身体微微□□,低头看着闺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王芳聊着天。
听到动静,她抬头朝门口看过来,见到他脸上绽开笑容:“你怎么这么快回来?”
“我洗澡比较快。”陆平洲说着走进病房,将行李放在空的病床上,转回来问,“闺女醒过吗?”
“刚才醒了一会。”
“喂过奶了?”
“嗯……”
陆平洲刚洗过澡,凑近了能闻到身上香皂的味道,其中夹杂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凉意,程蔓感受到后,想也不想伸出手去摸他的:“怎么这么冰?”
怕冷到她,陆平洲抽回手说:“骑自行车吹了风。”
“怎么没戴手套?”
“忘记放哪了。”
程蔓惊讶问:“你回去不还戴了吗?这么快就忘了?”
陆平洲神色讪讪:“改天我回去找一找。”
站在一边快成透明人的王芳说道:“我回去找吧,晚上给陆同志送过来。”
“麻烦王姐了。”程蔓说道。
“客气。”
陆平洲中午没吃,所以回到病房没一会,他就拿上饭盒和钱票去了食堂。等他打好饭菜回来,王芳才提着保温桶离开。
医院食堂的包子不错,但菜色差强人意,至少陆平洲打回来的几道菜看着都一般。
不过他这人不挑食,好吃的不好吃的都能面不改色咽下去,很容易让人生出食物味道很好的错觉。
程蔓就是这样,哪怕觉得菜色就那样,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好吃吗?”
陆平洲的回答很实在:“不太好吃。”
“那你吃得这么香。”
陆平洲咽下最后一口饭菜说:“打都打回来了。”
“好吧。”
吃完饭,陆平洲起身去洗手间里洗碗,他洗得很快,但还是快不过程蔓睡觉的速度,他出来时她已经陷入深沉睡眠。
陆平洲见了,惯性将脚步放得更轻,走到病床边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缓缓到凳子上,静静地看着病床上一大一小挨在一起,睡得很沉的母女俩。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出院了
王秋梅和程亮再来是隔天中午, 一起的还有程树伟和程进一家子,他们没空着手,提了两斤苹果一斤桔子来。
到了后主要是看孩子, 一天过去,小家伙的皮肤光滑白皙不少, 颜值蹭蹭往上涨, 几人见了都说这孩子长得好。
不过他们没在医院多待,程树伟、程进和罗文欣是趁着中午休息来的,两点钟还得上班,待了没二十分钟就离开了。
王秋梅和程亮则没急着走, 一起留下的还有两个孩子。
其中程明一直趴在病床边,盯着妹妹看着,他觉得很神奇, 明明昨天妹妹的皮肤还皱巴巴的,怎么今天就变好看了。
他想看看妹妹今天会不会变,可在医院待了大半天,他也没觉得妹妹有什么变化, 离开的时候十分失望。
不过接下来几天里,王秋梅每天都会带他和程旭来医院, 而他也每一天都觉得妹妹比前一天更好看。
等到姑姑出院, 妹妹已经变得很漂亮了, 皮肤白皙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脸蛋肉嘟嘟的, 眼睛还很大, 眼珠像玻璃珠一样乌黑透亮。
可惜妹妹太爱睡觉, 他只看到她睁开过一次眼睛。
程蔓出院那天是个晴天, 阳光很大, 但有风,所以程蔓衣服穿得挺厚实,头上戴着毛线帽,脖子上有羊绒围巾,遮去大半张脸,手上还戴着手套,全身上下就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连她闺女都没有裹得这么严实。
刚出生的小姑娘虽然也里外穿了三成衣服,外面还包着抱被,但脸蛋无遮挡,只是王秋梅抱她时会将她的脸侧向自己。
他们离开医院后,直接去公交站点等车。
妇幼医院到临江大学这条路是区内主干道,所以哪怕是工作日,非上下班高峰期,公交上的人依然不少,他们上车时已经没有空坐。
不过看到程蔓这副打扮,王秋梅怀里又抱着孩子,再加上他们是在妇幼医院站上的车,售票员一看就知道她是刚生完孩子,看到他们便从后面走过来,口中大声喊着:“有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上车,方便的让个座啊!”
世上总是热心人多,很快有人让出了两个座位,一个给抱着孩子的王秋梅,一个程蔓过去坐了。
提着大包小包的陆平洲则站到了程蔓身边,视线则一直在王秋梅和孩子身上。
他们家离医院不远,公交没开几站就到了,三人从后门下车,沿着前往临江大学的路进去,然后在半道拐进巷子里。
巷子进去第二栋就是他们家,几人走到门口,直接拿出钥匙开门。
王芳早上才去送过饭,知道他们差不多这个点回来,早在客厅里等待着,听到动静就走到了玄关,从鞋柜里拿出几双拖鞋,对打开门后走进来的三人说道:“回来了,蔓蔓你是直接回房间休息还是?”
程蔓还没回答,王秋梅便说:“当然是回房间休息,月子是要坐的。”
于是几人进屋后直接上楼。
虽然这段时间程蔓和陆平洲都不在家,但王芳打扫卫生时半点不马虎,楼上楼下擦得干干净净,主卧里的床单被套还是今天早上刚换的。
孩子睡的婴儿床也是,垫的盖的都才刚铺上去。
进屋后,王秋梅就将孩子放到了婴儿床上,又走到窗边拉上窗户,交代道:“这段时间你们这个房间,一点缝都不能打开。”
在坐月子这件事上,王秋梅方方面面都很讲究。
程蔓乖乖应声,一样样取下帽子围巾和手套躺到床上,并盖上厚厚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棉被。
陆平洲则将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一样样放进衣柜和床头柜的抽屉里。
去医院时除掉盆桶,他们总共才带了两包东西,但七八天住下来,出院时他们收拾出来的东西多了一倍。
陆平洲光归置,就花了四五分钟。
他刚收拾完,王芳上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刚炖好的鸡汤。
鸡汤是给程蔓的,生孩子亏损大,月子里得多补。
只是程蔓现在闻到鸡汤的味就觉得头大,不是她挑剔,实在是怀孕期间喝多了。
暑假卖收音机那会,程亮负责修理工作,程蔓算是管销售和后勤的,为了保证身体健康,营养到位,她跟隔壁的一个住户谈好,让对方每星期送一只鸡一只鸭来。
程蔓厨艺一般,大菜不太会做,送来的鸡和鸭她只会炖,那会她、程亮和陆平洲就喝了不少鸡汤鸭汤。
下半年开学后,两人生意停了下来,程蔓本来是打算停止订购鸡鸭的。但王秋梅说她月份大了,营养得跟上,鸡鸭鱼肉要多吃,陆平洲就还是让人每星期送一只鸡一只鸭来,让王芳炖了给程蔓喝。
王芳的厨艺比程蔓好很多,炖出来的鸡汤也好喝一些,而且她很会变换花样,一个月内每次炖的鸡汤里放的东西都不同,炖出来的鸡汤味道也有差异。
但再不同也是鸡汤,喝到现在程蔓虽然没到闻见鸡汤就吐的程度,可也确实没那么爱喝了。
看到程蔓脸上头疼的表情,王秋梅没忍住道:“别人怀孕想喝鸡汤都没有,你倒好,让你喝碗鸡汤难得不行。”
程蔓端着鸡汤,边用调羹搅动边说:“我这是喝多了,要是让您连喝一个月的鸡汤,您肯定也受不了。”
王秋梅可不这么觉得,她觉得鸡汤多好喝啊,要换她,喝一辈子她都不会腻,便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程蔓问:“那您住过来,接下来一个月,咱们娘俩一起喝?”
听到这话,王秋梅还真思考了起来。
倒不是冲着鸡汤,主要是再过几天王芳就要放假了,她怕家里就陆平洲一个人,搞不定。
而且这几天王秋梅算是发现了,在坐月子这件事上,程蔓看着挺听话,实际上并不老实。
就像关窗户这件事,程蔓现在答应得挺痛快,等没人盯着了,保不齐会偷偷开窗。更被说月子期内不能洗头洗澡这些老规矩,要没她盯着,她闺女肯定不会老实遵守。
想到这王秋梅说:“行,晚上我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搬过来。”
程蔓喝完鸡汤,程亮就带着程明兄弟过来了。
一楼没有人,他们在楼下敲门二楼听不见,迟迟没有动静,程亮就让程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声音太大,不止主卧里的人听到了,两边也有住户听到,出来说程蔓住院生孩子去了。
程蔓一行人回来时动静小,她们没听到,就以为她还没有回来。程亮听了不免怀疑他们还没从医院回来,正考虑着接下来是在楼下守着,还是去医院找他们。
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王芳就来开门了,程亮看到她便问:“王姐,蔓蔓他们回来了吗?”
“刚回来没多久,在楼上呢。”
隔壁邻居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开口问道:“小程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王芳又回答说:“对,刚到家。”
邻居又问:“我在家怎么没听到动静呢。”
“可能是您没注意。”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王芳就关上门进屋了,那名邻居则琢磨了下,去找了其他邻居。
程蔓和陆平洲搬到这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两人一个要工作一个要上学,跟邻居相处的时间没那么多。
但他们性格和善,每次出门回来碰到邻居都会打招呼,谁家上门借油盐酱醋他们也不会抠抠索索不愿意给。而且他们家还有台缝纫机,偶尔邻居谁家要改衣服做裤子,上门借用他们都不小气,有了来往,熟悉起来自然容易。
这些事听起来,好像都是别人占便宜,但邻里关系和睦,程蔓他们得的实惠也不少。
就像去年做生意,程蔓找人借三轮车,虽然借车要给钱,但这年头三轮车想拉客很容易,而且只要不怕辛苦,挣的钱比他们租车多。
还有定期买的鸡跟鸭,他们虽然是顾客,但这年代缺的从来都不是顾客,鸡鸭是永远都不愁卖的。要不是关系好,对方未必会愿意长期向他们供应鸡鸭,还时不时送鸡蛋鸭蛋当添头。
而且程蔓和陆平洲都忙,王芳来之前家里经常没人,街道里有什么通知他们两眼一抹黑,很多都是邻居告诉他们的。
总之,不管哪个年代,跟邻居搞好关系肯定没错。
也正因为关系不错,得知程蔓从医院回来,刚才出来的邻居就去找了在家的其他人,商量要不要一起去探望一下。
于是程亮上楼没多久,又有人过来敲门,这次来的有五个人,全是左右邻居。
而且她们都没空着手来,不是拿着红糖,就是提的鸡蛋,虽然每人拿的东西量都不多,但也是她们的心意。
要知道虽然已经进入八十年代,但糖票蛋票都没取消,这些仍属于限量供应物资。她们舍得带这些来看程蔓,很厚道了。
开门打过招呼后,王芳直接领着几人上楼去主卧。
进屋后,有人直奔婴儿床看孩子,也有人先找程蔓聊天,道明来意,顺便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她。
程蔓一一道谢,接过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听到这边的动静,直奔婴儿床的那两个人也过来了,将带来的东西交给她,然后又是一轮道谢。
寒暄过后,有个看过孩子的嫂子问:“你怀孕的时候吃什么了?你闺女皮肤真白。”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人说:“小程皮肤那么白,陆同志也不黑,还用吃东西养?肯定是遗传。”
这话获得一片赞同,有人说道:“这孩子一看就知道会长,五官净挑爹妈好的长,长大了肯定好看。”
有人声音幽幽:“就小程和陆同志这长相,她想长得不好看也难啊。”
“那倒也是。”
这一天陆续有邻居来探望程蔓,不过后面来的人跟她关系没那么亲近,所以大多是空着手来的。
但不管是带东西还是空着手,程蔓都一视同仁,微笑着招待了她们。
晚上六点多那一拨来的人最多,大人带小孩有十多个,要不是房间足够大,真有点站不下。
而等这拨人离开,王秋梅和程亮也带着程明兄弟回去了,再晚就要没车。
离开前,王秋梅特意当着程蔓的面叮嘱陆平洲,让他看着点媳妇,晚上别让她洗头洗澡。
程蔓听完,脸色当时就僵了,邀请王秋梅住过来时她漏了这一茬。陆平洲则面不改色地问:“不能洗头洗澡,擦拭换衣服行吗?”
王秋梅知道管得太紧,她闺女肯定熬不住,便道:“这个可以。”
陆平洲答应下来,送王秋梅几人离开,本来他打算送他们去坐车,但王秋梅说没这个必要,出巷子就让他回去了。
送完人回到家,陆平洲先去厨房看了眼,见王芳正在洗碗,便交代道:“收拾好厨房你就洗澡睡觉吧,不用再上楼。”
不用再上楼,等同于今天能下班了,王芳自然乐意,说道:“好。”
陆平洲嗯了声,转身上楼。
推门进到主卧,正对上程蔓哀怨的目光,唇角不自觉翘起:“怎么了?”
程蔓觉得他在明知故问:“你不会真要听妈的,盯着我不让我洗澡吧?”
陆平洲没回答,坐到床边问:“想洗澡?”
“再不洗澡我要臭了。”
“臭了吗?”陆平洲凑到程蔓面前,故意用力嗅了嗅说,“我怎么没闻到,哪里臭了?”
程蔓气得磨牙,喊道:“陆平洲!”
“嗯……”陆平洲转过头,直视着她的目光。
对上他藏着笑意的目光,再想到他特意问王秋梅的那句话,程蔓突然明白过来,他肯定早就想好了要帮她打掩护,现在纯粹是故意逗他。
她就说嘛,明明她问医生月子里能不能洗澡,并得到肯定答复的时候他在,怎么王秋梅让他盯着她时答应得那么痛快。
想到这里程蔓抱住陆平洲的胳膊,摇晃着说:“平洲,你就帮帮我嘛,医生都说月子期间可以淋浴的,待会我去洗个澡,明天妈过来你别告诉她行不行?”
“行是行……”陆平洲故意拖长声音,“但我有什么好处?”
程蔓震惊脸,用看渣男的眼神看他:“我辛辛苦苦生孩子,回来就想洗个澡,你竟然还想找我要好处?你还……”
陆平洲唇角微抽,打断道:“我只是想你亲我一下。”
程蔓声音顿住,哦了一声说:“你早说啊。”吧唧亲在陆平洲脸颊,“现在可以了吗?”
陆平洲:“不太可以。”亲脸颊算亲一下吗?
程蔓觉得算,佯装哭诉道:“我好惨……”
陆平洲眉头直跳,继续打断:“我可以在妈面前帮你圆谎,但不保证王姐不会说漏嘴。”
“王姐……应该不会吧?”
“你亲我一下,我帮你解决这件事。”陆平洲直视着程蔓的眼睛,强调道,“是嘴巴。”
言下之意,别想糊弄过去。
程蔓能屈能伸,毫不犹豫凑过去亲陆平洲的嘴巴。
当两人嘴唇相触,陆平洲就伸出了手,揽着程蔓肩膀,按住她的后脑勺,开始攻城略地,直到她气喘吁吁才停。
程蔓被亲得有点晕,结束亲吻后趴在他怀里,迟迟没有动,直到他说「你可以去洗澡了」,才回过神问:“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保证王姐不说漏嘴?”
陆平洲语气平静道:“上楼之前我去找过王姐,跟她说收拾好厨房可以直接回房睡觉,不用上二楼。”
程蔓眨眨眼睛:“所以……就算我不亲你,王姐那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应该吧。”陆平洲嘴上说着不确定的话,神色里却写满了笃定。
程蔓:“奸诈。”
陆平洲面带微笑,温声提醒:“你不去洗澡?”
“洗!”程蔓毫不犹豫,掀开腿上盖的被子起床,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找衣服。
陆平洲则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动作说道:“只可惜洗澡,不能洗头,洗澡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分钟,到点我去喊你,不出来就没下次了。”
程蔓扭头问:“能有下次吗?”
陆平洲问:“你能忍二十多天?”
程蔓诚恳摇头:“不能。”
不过她心里没多少后悔,王秋梅是个爱操心的性格,不搬过来住,月子期间肯定会两边来回跑。
她妈年纪大了,每天这么奔波身体遭不住。
陆平洲知道她的想法,所以没问她后不后悔,说道:“这段时间你想频繁洗澡肯定有困难,但一星期洗一次应该没问题,妈那边我来想办法。”
程蔓闻言立刻举手说:“我保证,进去后我不洗头,时间会严格控制在二十分钟内,绝不超时!”
“去洗澡吧。”
程蔓赶忙带上衣服,去外面的浴室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