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王秋梅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直到看到程蔓微微隆起的小腹,才问,“你最近怎么样?孩子有没有动静?”
程蔓闻言不自觉伸手摸向肚子,微笑着说:“有,上个月就有动静了,不过那时候小,最近好像动静大了点。”
王秋梅脸上露出笑意:“动静大好,说明有劲,肯定是个健康孩子。”
“我跟平洲也这么想。”
“那你自己呢?最近吃饭怎么样?犯不犯困?”
“我吃饭还好,胃口比之前大了点,也没什么不能吃的,容易犯困是真的,我现在一天能睡十几个小时。”
为了不影响上课听讲,程蔓现在每天晚上八、九点就睡了,上午有课的时候起早点,没课能睡到八、九点起,完了中午还要午睡。
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她都是见缝插针完成的,好在最近不用忙生意,否则她真有点应付不过来。
想到生意,程蔓问:“二哥呢?”
“说是跟同学约了一起去爬山,明天才回。”
程蔓哦了声问:“他房子看得怎么样了?有合适的吗?”
王秋梅摇头:“哪有那么容易遇到合适的,你当初都找了好几个月,他年底能找到合适的就不错了。”
“反正他不着急,慢慢找也行。”
刚开始程亮想买房是因为拿着存折心里没底,现在都一个月了,他也淡定了下来,买房这事就没那么急了。
“是啊。”
国庆过后时间过得很快,仿佛一眨眼,天气就冷了下来,人们身上穿的衣服从两件增加到三件。
秋装换冬衣之际,程亮终于把手表摸熟,国内生产的手表,只要问题不是特别复杂,基本难不倒他。
于是十一月初,兄妹俩重新开工。
开工第一件事不是收旧手表,而是把之前收回来,程亮花了几个月时间研究修好的三块表卖掉。
但这次兄妹俩没去第四百货商场外面摆摊,而原因主要是那里有很多卖二手东西的。
那些人卖的东西中,收音机和自行车是大头,九月份那会也有人卖过电风扇,但天气变冷后没什么买,到十月中就陆续撤了。
手表也没人卖,这东西修起来技术难度比较高,没什么人会,也没什么人会下狠心去学。
虽然卖旧收音机的利润一直在降,但薄利多销也有赚头,偶尔再倒腾几辆自行车,月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如果要学修手表,肯定要耽误修收音机和自行车,影响赚钱。而且手表复杂,万一花了几个月还没学会,等同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所以在看到更大的利润前,没人会放弃现成的挣钱渠道,去走一条新路。
但程蔓觉得,如果他们去第四百货商场外面摆摊,肯定会被那些人看到,继而被发现其中的利润。
要是利润高,难保那些人中不会有人下狠心去学。
能摆摊卖收音机的,合伙人中基本都有会修理的,虽然手表构造更复杂,但只要会修东西,就不算毫无基础,真下狠心去学,三五个月可能不行,钻研个一年半载总能学会一些。
会修手表的人一多,竞争就会变大,利润也会变薄。
因此,除非程蔓他们的生意规模大到暑假卖收音机那种程度,否则对他们而言,肯定是越低调越有利。
商量过后,两人决定通过人脉将三块手表出手。
两人找的都是同学,别觉得大学生穷,要知道他们这批学生,很多都是参加过工作的,其中不少像程蔓一样是在职考上的大学,现在还能领单位发的工资。
而且他们还有同学是本地人,说不定他们的家人会愿意花几十块买旧手表。
十一月份的第一周,程亮带了一只旧手表去学校,程蔓则拿了两只,等到周六碰头,三只手表变成了一百六十块。
三只手表有两只保存得比较好,一只卖六十,保存得差一些,也就是从旧货市场淘出来的那一只表卖了四十块。
卖掉手表后,两人开始去收旧手表。
跟之前收就收音机一样,刚开始两人去的地方比较远,不一样的是收旧手表更容易点,因为手表个头小,两人背个包就能装,来去很轻松。
而且可能是买得起手表的家庭比较少,所以这次收手表声势没之前大,当然这也如了两人的意,他们就怕别人一窝蜂地涌入这个行当。
但也因为这样,第一天两人只收了二十只旧手表。
不过程亮修手表的速度没有修收音机快,再加上要上课,一星期修两只表都算速度的,所以这二十只手表,他从期中修到了期末。
这一年的春节来得比较晚,相应的假期也来得晚一些,一月二十多,程蔓和程亮才陆续考完试。
放假第一件事是分钱,过去两个多月时间里,程亮共修了二十只手表,他们也卖出去了这么多,再加上之前三块表,两人挣了差不多一千块。
三七分,程蔓分到三百,程亮分到七百。
分完钱后,两人没有继续忙赚钱的事,程亮买了房,是两层的独栋,早些年被分给了国营厂的职工住,去年房主回来后,为产权问题跑了大半年,之前的住户才陆续迁出。
房子买下来后程亮自己不打算住,准备年后出租,年前就在忙这件事。
程蔓则是预产期快到了,要准备的东西多,而且她身体也受不住折腾,钱什么时候都能挣,对目前的她来说,还是生孩子比较重要。
作者有话说:
二更合一,明天见……
第80章 生产前
人们说的十月怀胎, 其实是按照四周二十八天来算的妊娠月,也就是两百八十天。程蔓是四月份怀的孕,到一月下旬, 刚好是十个月。
而临江大学的期末考试在一月二十多号,所以考试前到考完试的这段时间里, 程蔓每天都在祈祷别发动。不然算来算去卡到期末考试生孩子, 她要气死。
不过后半句话不能当着陆平洲的面说,临近产期的这段时间,他比程蔓更不安,听不得「死」这种字眼。
当然, 他没有忘记帮程蔓日夜祈祷。
可能是心诚,又或者孩子知道了妈妈的担忧,一点都不着急出来, 程蔓顺顺利利地考完了试。
考试前是怕孩子发动,考试后就换了过来,程蔓每天盼着孩子发动。
刚放假就发动,坐完月子刚好假期结束, 新学期她也不用请假。但这次小家伙没有领悟到她的意思,在她肚子里待得很安稳。
出于各方面考虑, 考完试后程蔓和陆平洲没回家属院住, 依然住在临江大学外面的房子里。
只是这套房子离妇幼虽然不远, 但这时候常见的交通工具就三种, 公交自行车和三轮车, 都不方便生产时送医。也有四个轮子的车, 但都是公家的, 不载客。
部队虽然给陆平洲配了车, 但不是专车, 要用得提前申请,他也就处对象那会申请得频繁点。
倒不是为了充面子,而是考虑到他和程蔓之间没有共同认识的人,他拿军官证给程蔓家里人看,他们未必会相信,最能证明他身份的还是车。
事实也的确如此,要不是陆平洲开了车,王秋梅肯定不会那么快相信他的身份,同意她们俩的事。
结婚以后,陆平洲就不需要证明身份了,非特殊情况,他一般不会打申请借车。所以不管是程蔓在国营饭店上班那会,还是住到了临江大学外这套房子,他更愿意多费点劲,踩自行车出行。
为了程蔓的安危,临产这段时间他倒是愿意每天申请开车回来,但程蔓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
而且就算陆平洲开车回来,她也不一定会晚上发动,白天他不在,她在家里发动了,照样不方便去医院。
为了避免陷入那样的困境,虽然考完试就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也显示没问题,但程蔓还是申请了住院。
得知程蔓想提前住院,医生挺惊讶的,这年头医院产科住着的产妇,基本都是发动后被送来的,甚至还有人是难产生不出来,快去了半条命才被送过来。
像程蔓这样还没发动就住进医院的,三五年也就这么一个。
虽然惊讶,但医生还是给他们打了住院申请,一来程蔓已经足月,随时可能发动,住院肯定更安全,二来这时候妇幼产科病房床位不紧张,不但能随便住,还能挑床位。
产科病房有三种,两人间、三人间还有六人间,档位不同,住院费也不同。程蔓和陆平洲不差钱,自然愿意住得舒服点,毫不犹豫选了两人间。
这年头舍得花钱的人不多,所以他们选的虽然是两人间,但实际上跟单人间差不多。
办好住院手续,将程蔓送进病房,王芳就回去了,她要准备一日三餐。晚上她也不用陪床,陆平洲会留下来。
妇幼医院建起来没几年,病房环境挺不错,双人间有十来个平房,进门靠墙就有一张病床,过去是两张并排放着的柜子,是给产妇放个人物品的。
柜子过去又是一张靠墙的病床,墙壁那边是单独的卫生间,里面还有盥洗盆和水龙头,不过病房里没有热水,得去病房尽头的水房里打。
总体来说,在这住着还算方便。
因为要预留坐车回去的时间,所以五点出头,王芳就来送晚饭了,看着两人吃完就带着饭盒离开。
晚饭很丰盛,程蔓吃得有点撑,就没在床上躺着,跟陆平洲下楼溜达了一会。
冬天白天短,六点不到天就暗了下来,晚风有点凉,程蔓身上虽然裹着棉袄,但仍觉得冷,就没在楼下多待,挽着陆平洲的手上楼。
两人间、三人间和六人间并不是分开的,程蔓病房左边就是六人间,对面连着三间都是三人间。
他们上楼时,这几个病房都敞着门,从病房往里看,每个病房人都不少。像她隔壁的六人间,就住了四个产妇,身边还都有家属,但这些家属大多围着孩子转,很少关注产妇本身。
程蔓看在眼里,回到病房时就有点沉默。
陆平洲问了她两遍要不要洗漱,她才茫然抬起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洗漱……”陆平洲说着坐到病床旁边的凳子上,直视着程蔓的眼睛问,“你怎么了?”
程蔓笑了下说:“我没什么啊。”
陆平洲没信她的话,自顾自分析道:“刚才在楼下还好好的,上楼时也还好,看到隔壁病房里的人后你才变得不在状态……你紧张了?”
听前半句时程蔓惊叹于陆平洲的敏锐,但等听完结果,她有些哭笑不得,摆手道:“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陆平洲继续思考,“因为有的产妇丈夫不在?还是因为没有人管她们?”
程蔓愣住,她以为他没注意到来着。
看着她呆愣的表情,陆平洲明白了,握住他的手道:“我已经请了假,后天开始休一直到年二十,只要你不是刚巧明天发动,从你生产到出院的这段时间,我都会在,更不会因为孩子不管你。”
程蔓往前,将头抵在陆平洲肩窝,蹭了好一会才抬起头问:“我想的是不是很多?”
陆平洲摇头:“没有。”
这话并不是为了哄程蔓,她怀孕期间,陆平洲偶尔会跟战友聊媳妇怀孕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而每当这时候,都会变成诉苦大会,其中被提及频率最高的,是女人到了怀孕后期会比较情绪化,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可能点燃他们的怒火,而且她们很容易胡思乱想,乱给他们扣帽子。所以这个时候,跟他们说话得小心再小心,否则搞不好就是睡地板收尾。
陆平洲并没有同情他那些战友,程蔓怀相算好的,孕期反应也不大,可肚子大起来后她仍时常觉得不方便,更不用说那些怀相不好的人。
孕育一个生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在这期间内脾气大一点,他觉得很正常。
但他还是吸取了战友们告知的意见,怀孕期间会特别注意程蔓的情绪,以防话没说好得罪媳妇睡地板。
不过程蔓可能是太忙了,既要上学做作业,又要做生意挣钱,没时间想七想八,怀孕期间情绪一直很稳定。
直到最近几天,她考完了试,生意也停了下来,清闲下来后才开始胡思乱想,但次数也不多,而且也没到失控的程度。
陆平洲揽着程蔓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你想得多也没关系,只要别一个人想一个人哭,你可以把问题丢给我,让我来苦恼。”
程蔓噗嗤笑出声:“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陆平洲理所当然道:“我是你男人,你跟我客气什么?”
这话陆平洲说得自然,程蔓却觉得有点耳热,推开他道:“我想洗漱了。”
“我去打水。”
“嗯……”
打完热水回来,陆平洲将水兑好,出浴室喊人。
洗完屁股,程蔓将水倒掉,陆平洲听见动静过来敲门,让她出去等着,自己用另一个盆兑水给她洗脚。
临江地处中部,属于南方,冬天是湿冷,只要站着不动,不管穿多厚的鞋,都能感觉到寒意。
就像程蔓现在,明明穿的是带毛的暖鞋,两只脚却依然冰凉。当她把脚浸入热水,就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她忍不住感叹:“舒服。”
陆平洲说道:“舒服就多泡一会。”
“嗯……”
泡着脚,程蔓有点昏昏欲睡,她也果然眯了过去,直到护士来查房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护士走后便问陆平洲:“什么时间了?”
“八点。”
“那我不是睡了一个多小时?”
“差不多。”
程蔓又问:“你呢?一直坐在这里?”
陆平洲说道:“我洗了个澡,顺便把衣服也给洗了。”
程蔓这才发觉他换上了军装,外面套着的是军大衣,转头往洗手间旁边的窗户看去:“你衣服晾哪了?”
“洗手间里面有根铁丝,我挂里面了。”
程蔓哦了声,又道:“衣服晾屋子里面肯定不好干,明天王姐过来,我让她把你衣服带回去晾吧,后面你回去洗澡就行,我还没生,一个人没事的。”
陆平洲想他明天没什么事,不用出汗,晚上不洗澡也行,后天……说不定到时候他媳妇都生了,便应声道:“好。”
王秋梅知道程蔓提前住进医院的事,隔天上午就带着程旭来了医院。
病房她是不知道了,在服务台问过后才找过来,进门看到病房里只有程蔓,皱眉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小王没过来?”
“她给我送了早饭,在您前脚回去。”程蔓回答完问,“您怎么过来了?”
“你住进医院,我肯定要来看看啊…………”王秋梅牵着程旭的手进来,让他喊「姑姑」。
程旭乖乖说道:“姑姑好!”
“小旭好。”程蔓微笑着问,“你吃饭了吗?”
程旭这个月刚满两岁,已经能听懂话,也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声音奶呼呼地回答:“吃了,包子,还有粥粥。”
“那你吃的多吗?”
程旭用力点头:“多,我好会吃!”
“哇,这么厉害啊!”
程蔓跟程旭聊天时,王秋梅在病房里转了转,然后回到病床前说:“这里病房的环境挺好。”
程蔓说道:“毕竟是新建的医院。”
王秋梅想想也是,回到病床前坐下问:“这张病床没有人?”
“暂时没有。”
“挺好的,晚上陪床方便…………”王秋梅说着想起来,“晚上陪床你们怎么安排的?要不要我过来?”
“不用,平洲会在这睡。”
“他不用去部队?”
程蔓回答说:“他假期批下来了,明天开始休,到年二十九。”
王秋梅知道陆平洲去年休了假,今年年三十休不了,心里并不意外,点头说道:“有他陪着你,我也就放心了。”看看程蔓肚子,又问,“你肚子有没有动静?”
“没有。”
王秋梅说道:“这孩子性子也真是够慢的。”
“得亏是个慢性子,不然卡着我考试的时候出生,我得愁……”想起王秋梅跟陆平洲一样,听不得她说「死」字,程蔓赶紧悬崖勒马,转移话题道,“医生让我这几天多走动。”
“是该多走动,走动多了,他/她在肚子里就知道爹妈着急了。”王秋梅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刚说完便道,“你也别在床上躺着了,下来转一转吧。”
“去哪转?”
王秋梅说道:“当然是在过道里转,万一在楼下发动,平洲不在,怎么把你抱上来都是问题。”
程蔓没忍住吐槽:“您这话说得好像我现在起来转悠,马上就能发动一样。”
王秋梅说道:“也不是没可能。”
这番对话母女俩都没当真,但程蔓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当了真,吃过中饭散完步,她的肚子就有了动静。
刚开始动静不大,只是隐隐的痛,程蔓还以为自己中午吃坏肚子了。王秋梅见她扶着肚子,脸色也不太好便猜测问:“你是不是要生了?”
程蔓刚开始还不信,想她们上午刚说走动有利于生产,下午散了会步就发动,哪有这么准的。
直到王秋梅把医生叫过来,仔细问了她的情况,医生说发动了,程蔓才知道,有些事,就是有这么准。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生产后
生前产程蔓就听医生说过, 知道一胎生产过程会久一些,通常从宫缩到分娩可能要十几个小时。在这个基础上,有人快一些也有人慢一些, 具体看个人体质。
发动前她没少祈祷,希望自己是前者, 生得快点, 疼痛也能少一点。
她运气不错,也可能是年纪轻,生产过程还算顺利,速度也算快的, 下午两点左右有动静,晚上十一点左右就进了产房。
但进产房后程蔓才发现,祈祷的后半句都是屁!
生孩子太痛了,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也没什么差……不对,还是有差别的,只是过程中她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太漫长了。
当婴儿的啼哭响起, 程蔓整个人都脱了力,意识很不清醒, 眼睛也不太睁得开, 只迷迷糊糊听到护士说是个姑娘, 以及感觉到陆平洲握住她的手, 在她眼皮上方印下了一个吻。
可能是困了, 也可能是累的, 轻如点水的吻结束后, 她就昏睡了过去。
但身上还是痛, 睡了没多久她就醒了, 嘴巴干得厉害,迷迷糊糊说要喝水。水杯很快被送到她面前,温度刚好合适,半杯水下肚,她感觉清醒不少,就挪开嘴巴,用手挡住亮光睁开了眼睛。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被转移回了病房,而陆平洲就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杯子问:“还喝水吗?”
程蔓抿了抿唇,感觉没那么渴,便摇头说:“不用,孩子呢?”
“在这。”
王秋梅的声音响起,抱着孩子来到床边给程蔓看,笑着说道:“这丫头长得可像你跟平洲了?”
虽然程蔓见过程明和程旭刚出生时的样子,知道孩子出生后会慢慢长开,但看着王秋梅怀里脸蛋红彤彤,皮肤皱巴巴的孩子,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孩子哪里像她跟陆平洲。
但王秋梅同志没有领会闺女的意思,继续抱着外孙女数着她跟闺女女婿的相似点:“她刚出生头发就那么黑,以后肯定跟你和平洲一样,头发浓密乌黑,眼睛长,像平洲,鼻子挺拔秀气,像你……”
说实话,王秋梅说的相似点,程蔓完全看不出来。
头发还好说,小家伙头发是挺多的,而且发际线不高,长大后头发应该不错。
可是眼睛……刚出生的孩子应该睁不开吧?闭起来就一条缝,反正她看不出大小,更没觉得眼型像陆平洲。
鼻子倒是能看出形状,但说实话,程蔓觉得她闺女鼻子有点不够挺。
不过程蔓愿意相信她妈说的都是对的,这可不是自欺欺人的美好憧憬,而是程明和程旭刚出生时,她也完全看不出这两个孩子跟程进夫妻哪里像了,也没觉得他们长得好。
但王秋梅就是能看出他们和父母的相似点,而且两兄弟长开后,相貌确实不差。
程蔓觉得,可能老一辈的人眼光就是比年轻人毒辣,能够通过刚出生的婴儿皱巴巴的笑脸,看到他们以后的模样。
三人说着话,医生就过来了,简单问了下程蔓的身体状况,又让她尽早给孩子喂母乳。
直到这时,程蔓才知道她生完孩子后压根没睡多久。
当然这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医生交代的话。
程蔓是会抱孩子的,但她现在的身体条件,很难把孩子抱起来。而且她也没喂过母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好在王秋梅同志很有经验,指挥着陆平洲抱着孩子,辅助完成了这项工作。
喂完孩子,夜已经很深了,疲惫感再次袭来,程蔓也再次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天光大亮,阳光穿透玻璃照进来,投射在厕所门口的空地上。程蔓盯着窗户看了会,才转过头,看到陆平洲趴着睡在床边,王秋梅侧着身体,背对着他们躺在另一张病床上。
程蔓正疑惑着,就听到床边有动静,视线转过去就跟陆平洲对上了目光。
他像是不太清醒,对上目光后愣了愣,然后唇角溢出笑意:“醒了?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去厕所?”
程蔓感受了下,先摇头说不去厕所,又点头有点饿。
陆平洲看了眼手表问:“饿得厉不厉害?王姐估计等会过来,要是难受我先去给你买碗粥。”这个点医院食堂已经开始供应早饭。
“等王姐过来吧。”程蔓摇头,又问,“你跟妈吃了吗?”
陆平洲说道:“还没,我们待会再去吃。”
“哦……”程蔓继续东张西望,问,“孩子呢?”
“在那张床上,你想看她?”陆平洲说着起身,走到另一张病床旁,弯腰将孩子抱起。
小家伙身上裹着红色的包被,头上戴着厚帽子,露在外面的脸蛋没有巴掌大,眼睛嘴巴都紧闭着,睡得很香。
程蔓伸手摸向小家伙的脸蛋,软乎乎的触感像一根手指,轻轻拨动了她的心。
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满足,又觉得神奇,程蔓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伸手道:“我想抱抱她。”
陆平洲却没有松手,问道:“你身体没事?”
身上自然是不舒服的,但程蔓觉得能忍,说道:“还好,我就抱一会。”
孩子看起来小,却并不轻,有五斤八两,所以陆平洲将孩子递给程蔓后并没有收回手,而是在下面托着孩子的屁股,帮忙减轻重量。
孩子入怀,程蔓便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嘴巴也没怎么停,一会感慨她睡得好香,一会惊讶地问她的皮肤是不是没有昨天晚上皱了。
直到王芳送早饭过来,程蔓才放下孩子,但没让陆平洲把她送到王秋梅睡的那张床,而是将孩子放在了身边。
帮程蔓放好孩子,陆平洲支起病床上的小桌子,再将床头抬起的角度调高,方便吃饭。等他做完这些事,王芳也摆好了饭菜。
程蔓刚生完孩子,吃的食物不能太油腻,所以王芳只煮了锅粥,用素油炒了两盘青菜。
她手艺好,炒出来的青菜鲜嫩翠绿,入口有丝丝甘甜。再加上程蔓昨晚因为腹痛,没吃多少东西,这会胃口很好。
程蔓吃早饭时,王芳坐在旁边看孩子,脸上带笑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程蔓边吃边回答说。
王芳九月份到陆家上班,知道程蔓和陆平洲不重男轻女,便笑着说道:“女孩是小棉袄,懂事贴心。”
程蔓笑着说道:“我就希望她能快快乐乐长大。”
“家里这么多人爱她,肯定能。”
两人说着话,王秋梅醒了,昨晚上她三点多才睡,五六点那会又被饿哭的外孙女吵醒,跟陆平洲一起,一个哄,一个泡奶粉喂她吃饱喝足才睡。
陆平洲年纪轻,一晚上没睡几小时也扛得住,她不行,喂完奶倒头就睡,要不是听见说话声,这会还醒不了。
就算醒了,王秋梅人也是晕乎乎的,用手臂挡住眼睛,歪着躺在床上,半天难动弹一下。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转过头问:“几点了?”
I“妈您醒了?”
“七点半。”
程蔓和陆平洲的声音同时响起,王秋梅翻身坐起来,打着哈欠说说:“刚睡醒,小王过来了?”
“婶子。”王芳喊了人,说道,“我来给蔓蔓送饭。”
“做了什么?”
“煮了白粥,炒了盘青菜,一盘菜薹。”
王芳说话时,王秋梅从那边病床走过来,见送来的菜和粥程蔓都快吃完了,点头说道:“挺好。”又问外孙女醒没醒。
陆平洲说道:“喝完奶睡到了现在。”
“让她睡。”
程蔓自然点头,又问:“您跟平洲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我去买吧,妈您吃什么?”陆平洲边说边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两个铝制饭盒。
熬了一宿,王秋梅现在没什么胃口,想了想说:“给我带碗白粥就行。”
陆平洲问:“包子油条要不要?”
王秋梅摆手说:“不用,我喝白粥就行。”
程蔓听了便说:“早知道您想喝粥,我该早点把您叫起来,咱们分着吃。”现在自然是晚了,她都快吃完了。
王秋梅笑:“我还能抢你的吃的,平洲你快去吧。”
陆平洲应了声,带上饭盒出门。
他离开不久,程蔓粥也喝完了,王芳将饭桌上的保温桶收拾起来盖好,问道:“蔓蔓你中午想吃什么?”
“面条从家里送过来都坨了……”程蔓思考完,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选择,无奈道,“还是喝粥吧。”
“有什么想吃的菜?”王芳简单列了下早上去菜市场时看到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