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嫡兄—— by栗银
栗银  发于:202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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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宋和璧绞尽脑汁找补的时候,苏源忽而停下脚步,面?朝向宋和璧。
宋和璧掀起眼帘:“怎么了?”
苏源取下腰间玉佩,递到?宋和璧面?前。
玉佩乃贴身之物?,只会赠予亲近之人,若一男子以玉佩相赠,便是?表明心意。
宋和璧一颗心跳得飞快,强自镇定?:“方才我只是?玩笑之言,苏公子不必当真。”
苏源昂首挺胸,正色道:“就算没?有方才那一遭,我也正有此打算。”
只是?被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打断,平白耽误了这么久,还连累宋和璧受伤。
这回轮到?宋和璧重复苏源先前的反应,耳尖飞起两抹绯色,垂下的指尖轻颤。
好半晌,她轻声问?:“苏公子此言当真?”
苏源与之对视,一字一顿:“一言既出,金玉不移。”
语毕,掌心一空。
宋和璧扬了扬手中并不多上乘的玉佩,笑容明艳不可方物?:“这玉佩我便收下了。”
眼睁睁看着宋和璧将玉佩纳入袖中,苏源按捺雀跃:“你的伤不宜再?骑马,马车就在?不远处,我送你回去。”
宋和璧乐得与苏源亲近,一口应下。
二人来到?马车前,陈正已经睡过?一觉。
见到?自家公子领着个姑娘家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匹马,他险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狠狠揉了两下眼睛。
再?凝眸看去,瞪眼张嘴:“真的?”
苏源没?好气地说:“宋姑娘为救我受了伤,我送她回去。”
陈正注意到?宋和璧手上的纱布,连忙撩起车帘,待二人上马,直奔宋家而去。
马车在?宋家门口停下,宋和璧下车前,苏源叫住她:“过?两日我再?给伯父伯母正式递拜帖。”
宋和璧跳下马车,牵过?随行在?侧的马,折身道:“我等你。”
苏源道了声好,目送她进门,才回苏家。
苏慧兰已经睡下了,苏源也没?惊动?她,让陈正打水,径自回了屋。
把花灯和面?具放在?书案边上,苏源在?原地转了两圈,嘴角的笑意再?抑制不住。
若不是?担心吵醒隔壁的苏慧兰,他定?是?要一蹦三尺高的。
习惯性?地去探腰间玉佩,却摸了个空。
哦对,他把玉佩送出去了。
是?给他心悦之人。
“苏大?人。”
身后传来一声低唤,苏源吓一跳,转身就对上暗部那张黑黢黢的面?罩。
“你......”苏源脚趾扣地,面?上不动?声色,“你怎么还没?回去?”
暗部答:“陛下担心大?人一人在?松江府不安全,特让属下留在?这里,直到?盐税案彻底落下帷幕。”
弘明帝如此贴心,苏源很难不感动?,但还是?委婉道:“下次不必这般悄无声息。”
被人围观全程,他只觉得尴尬到?头皮发麻。
暗部对此表示理解:“苏大?人放心,属下不会同他们说的。”
他们,特指他的小伙伴们。
苏源:“......我要休息了,你且出去罢。”
他想静一静。
暗部应声而出。
洗漱后躺到?床上,苏源开始考虑后天登门要带什么拜礼。
想着想着,苏源突然坐起身。
几世加起来,他这初次心动?算不算是?老来开花?
震惊之余,苏源慢吞吞躺平,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
眼皮逐渐变沉,终究抵不过?睡意,阖眸睡去。
次日一早,苏源照常上值,出门前让陈正给宋家递去拜帖。
至于老来开花什么的,早就被刻意地抛到?脑后。
他现在?是?十?九岁妙龄少男,和“老”字压根搭不上关系。
嗯没?错,就是?这样。
松江府这边逐渐走上正轨,京城却是?平静下暗藏波涛汹涌。
正月十?六,暗部在?经历八场拦截刺杀后,终于顺利抵达京城。
彼时弘明帝正在?批阅奏折,十?二皇子在?旁边和福公公玩五子棋。
得知是?派去松江府的人回来了,弘明帝眼也不抬:“宣。”
小头领进殿,行叩首礼,并奉上厚厚一沓证据。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上面?放着苏源的亲笔书信。
弘明帝见状,挑了下眉:“数月不见苏爱卿,朕倒是?颇为想念了。”
福公公笑眯眯地奉承:“苏大?人自然也是?惦记着陛下的。”
弘明帝笑容加深,逐字逐句看完:“小十?二,你苏阿兄可还问?起你呢。”
十?二皇子鼓着腮帮子,眯眼笑:“苏阿兄~”
弘明帝笑着放下书信,又看起后面?的。
然越往下看,他的脸色就愈发铁青,手背青筋凸起。
强撑着看完最?后一句,怒意化为殷红喷薄而出,模糊了密信上的字迹。
弘明帝呛出最?后一口血,在?福公公的惊呼中晕死过?去。

看到弘明帝吐血晕厥,福公公吓得魂飞胆裂,连滚带爬上前。
御案上布满喷溅状血点,奏折、书本和密信无一幸免。
更别提被血洇湿的龙袍,宛如置身什么刺杀现场。
“传太医!快传太医!”
福公公尖声吼道,又把弘明?帝安置到偏殿。
整个御书?房人心惶惶,好一阵兵荒马乱。
十二皇子被?眼前一幕吓到,眼里含着两包泪,颤颤巍巍跟在福公公身后?,嗓音带着哭腔:“父父,父父......”
福公公忙唤来宫人,把小殿下抱回皇后?宫中?,以免他受到什么刺激。
太医院院首急忙赶来,当看到弘明?帝的模样,眼皮狠狠一跳。
体型瘦削的帝王躺在床榻上,面容呈现暮气沉沉的灰败,明?黄的龙袍和暗红的血迹是?唯一亮色。
福公公见院首呆愣愣杵在门口,当即横眉冷对:“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来为陛下诊治!”
院首掩下眼底的惊骇上前,刻意忽略弘明?帝枯瘦的手指,并指诊脉。
鼻腔里充斥着铁锈味,院首不知此前发生了什么,只如实相告:“陛下是?急火攻心,伤及心肺才会吐血,待老臣为陛下扎完针再看情况。”
福公公肃着脸:“莫要模棱两可,咱家要的是?准确的回答,你就说陛下何时能醒吧。”
搁以前,福公公是?很乐意卖这?位老大人一个面子的,只是?眼下陛下境况不妙,他也没那个耐心扮笑面虎。
院首硬着头皮:“扎完针后?老臣再开两副药,服下后?陛下很快就会醒来。”
至于因吐血而亏空的身体,须得拉长线慢慢调养。
“那便开始吧。”福公公指了两个宫人在旁伺候着,又叫来临公公,“把御书?房给咱家守严实了,半点消息都不能传出?去。”
临公公自是?无有不应,正要退出?,又被?干爹叫住:“要是?有人不安分,在背后?搞小动作,不必留情。”
福公公一贯和善的脸上浮现狠戾,语气很轻,却像是?一把钢刀悬在宫人们的头顶,下一刻就要落下。
临公公不敢迟疑,忙去办了。
福公公折返回偏殿,院首正在给弘明?帝扎针,他像个门神似的杵在边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院首动作。
院首倍感压力,捏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
福公公眯着眼:“大人可得小心着些,莫要伤了陛下龙体。”
院首:压力x100
抬袖拭去脑门上的汗珠,院首咽了口唾沫,小心谨慎地?落下针。
期间弘明?帝的呼吸时而沉重,时而微弱,胸口起伏的弧度几乎微不可察。
福公公看在眼里,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也不知那密信中?写了什么,竟让陛下盛怒以致昏厥。
他所能做的,只有压下这?个消息,以免那些个挨千刀的老家伙趁机蹦跶。
福公公吸了吸鼻子,好容易才忍住眼泪。
他在心里把佛祖观世音菩萨三清道祖还有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神佛全都拜了一遍,只希望陛下能安然醒来。
许是?福公公的乞求起了作用?,一个时辰后?弘明?帝悠悠转醒。
他睁眼看着明?黄色的帷帐,眼神空茫,瞧着忒吓人,也很让人心酸。
福公公弯着腰上前,声调轻柔:“陛下您可算醒了,可吓死奴才了。”
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颤声道:“陛下可还有不适,奴才这?就让太医过来。”
弘明?帝眼珠转动,余光瞥向贴身伺候自己多年的老伙计。
声带艰难发出?嘶哑的声音,像是?在砂砾上用?力摩擦:“朕......没事。”
福公公胡乱擦眼泪,发泄完情绪后?老脸一红,把位置让给匆忙赶来的院首。
诊脉过后?,院首拱手道:“陛下已无大碍,只是?还需用?药。”
弘明?帝抬手轻抚胸口,这?里头像是?有一只手在翻搅,钝钝的疼。
又见院首欲言又止,沉声道:“不必吞吞吐吐,有话直说。”
即便卧病在床,他也依旧威严深重的帝王,不过吐血而已,哪能比得上那密信里的内容带给他的打击大。
院首便直言道:“只是?陛下的身体再承受不住第?二次,老臣恳请陛下看在天?下子民都需要您的份上,多加保重龙体。”
弘明?帝神色如常,对此并不意外。
他幼时身体就不算好,这?些年案牍劳形,还要分心防备那些老家伙,更?是?大不如前。
再加上儿子不争气......
想到儿子,弘明?帝再次气血翻涌,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深呼吸几下,勉强平复心绪:“朕知道了,必不会再有第?二次。”
院首心下一松:“那老臣就告退了。”
待院首退下,弘明?帝命福公公将未看完的密信拿来。
福公公愁眉不展:“陛下您这?才刚醒,可受不得刺激。”
乜了眼福公公要哭不哭的脸,弘明?帝没好气地?说:“朕心中?有数,还不快去!”
福公公无法,只得亲自跑一趟。
早在弘明?帝昏迷时,福公公就亲自清理了御案,上头的东西按照弘明?帝的习惯摆放,沾了血的物件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福公公把那厚厚一摞捧到弘明?帝跟前,弘明?帝翻开密信,被?页面上的红色刺得阖了阖眸。
再睁开,翻腾的思绪已被?强行?摁下,帝王的眼中?尽是?冷酷。
这?上面的一字一句,都化作淬毒的利刃,扎得他脑中?生疼。
许是?攒够了失望,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怒后?,现在弘明?帝反倒冷静下来。
不论?是?崔阁老还是?诚郡王所为,再难以牵动他的心神。
弘明?帝是?一位帝王。
无关亲疏血脉,只要是?对靖朝不利,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即便是?亲儿子他也不会放过。
况且在此之前他已经给过诚郡王无数次机会,只是?诚郡王不知珍惜,将他一腔父爱丢到地?上,踩得稀巴烂。
这?次他不会再留余地?。
看完一封又一封的密信,弘明?帝整个人像是?浸没在万年寒潭之中?,脚底生寒,更?是?心寒。
但同时这?股彻骨的冰寒让他得以保持理智,每看完一封,相关之人的判决就会在他脑中?生成。
“陛下。”
接过福公公呈上的巾帕,弘明?帝拭去指腹上半干涸的血痕,重又躺回榻上。
“好了,别再耷拉个脸,朕先睡一会,等会醒来再批折子。”
福公公蠕动嘴唇,终究败在弘明?帝不容置喙的语气里,放下帷帐,闷声不吭地?守在一旁。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一声悠长叹息。
空寂,凄寒。
等他再侧耳聆听,殿内一片静默,好似方才那一声只是?他的幻觉。
......
就在弘明?帝闭眼沉睡时,千里之外的松江府好不热闹。
无他,因为在匠人们的不懈努力下,公共茅厕已初现雏形。
作为公共茅厕的负责人,夏同知在第?一时间找上总设计师——苏源苏大人,邀他一同前往。
从正月四?十到十六,开工这?两日,不断有百姓过来凑热闹,站在外围对着建筑亦或是?匠人们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今天?他们路过这?里,照常停下脚步,伸长脖子观察公共茅厕的进?度,却在匠人中?发现两个生面孔。
“那两个应该也是?官老爷吧?”
“可不是?,一个是?通判大人,另一个是?同知大人。”
“年轻那个肯定就是?苏大人了,苏大人真不愧是?顶顶俊俏的状元郎,同知大人看着像是?比他大了两个辈分。”
“诶你小点声,可别让同知大人听见,不过同知大人头发可真少,那大脑门锃亮!”
恰好离说话之人不远,又恰好听到全部对话的夏同知:“......”
眼泪不争气地?往肚子里流,夏同知强忍酸楚:“根据匠人所反映情况,如无意外下午就能建成,届时还望苏大人能来体验一番。”
体验什么?
体验公共茅厕?
苏源短暂的沉默了下:“若公务提前处理完,苏某会过来。”
夏同知习惯性摸了下头顶,冰凉一片,胸口又中?一击:“毕竟这?公共茅厕是?苏大人的主意,能亲眼看它建成,一定很有成就感。”
苏源:倒也不必如此。
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苏源准备打道回府。
围观者见苏大人要离开,壮着胆子问:“大人,这?茅厕建好之后?是?不是?咱们老百姓都能用??”
苏源颔首道:“这?公共茅厕本就是?为大家所建,自然人人皆可用?。”
众人面上一喜。
紧接着苏源又话锋一转:“不过本官希望大家都能爱护着些,不要给每日清扫的人添麻烦。”
“清扫的人?”有人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关键词,追问道,“每天?都有人来打扫?”
“对。”苏源正色道,“待公共茅厕在府城各处建成,本官会对外招募多名清扫员,以负责公共茅厕每日的清扫工作。”
夏同知还不知道苏源有这?个打算,奇道:“是?人人都能,还是?有一定条件?”
在诸人期盼的目光下,苏源笑道:“目前还未确定,只一点确定的是?,每一处公共茅厕会招收两名清扫员,一男一女。”
这?下不仅男子们蠢蠢欲动,不少妇人也都生出?几分心思。
抛下一个诱饵,苏源回府衙,继续批复公文。
既然答应了夏同知,就要言而有信,所以苏源牺牲了午睡时间,把公文搬进?自习室,花几个时辰处理完。
睁开眼那一瞬,通判知事恰好过来敲门:“大人,午时三刻了。”
言外之意便是?该起来工作了。
苏源不紧不慢坐起身,揉了揉肩颈:“知道了。”
周遭重归宁静,苏源把明?日登门拜访所需的拜礼列在纸上,确认无一疏漏,转而又折腾起府学整改。
那天?去府学,他明?显感觉到松江府的府学不比凤阳府。
并非是?指学子们的读书?情况,而是?教?授教?谕的水平及秉性良莠不齐。
府学的总负责人朱教?授暂且不提,王教?授和那个瘦得跟竹竿一样的教?谕给他留下的印象极差。
赵教?谕肚量狭小,且从举子们的口中?得知,他的教?育水平也不太行?。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他连传道授业都做不到,又如何能为学生解惑。
真不知松江府府学是?如何招收教?谕的,此等浑水摸鱼之人也能成为教?谕。
这?让苏源想到当年的钱教?谕。
弄虚作假,为了应付教?谕的年度考核,竟让他人代笔。
简直是?教?师界的耻辱!
苏源作为过来人,深知科举的艰辛,更?见不得学子们被?这?样的先生耽误。
思绪流转,笔尖无意识地?在纸上落下几个黑点。
沉思许久,才落下第?一笔。
通篇写完,也不过才小半个时辰。
闲来无事,苏源从书?架上找了本书?,边看边等夏同知过来。
临近傍晚,夏同知才扶着腰姗姗来迟。
苏源放下书?:“夏大人这?是?怎么了?”
夏同知幽幽看了他一眼,带有暗示意味地?说:“中?午去看了大夫,说是?久坐导致。”
苏源:“既然久坐伤腰,夏大人日后?可尝试站着处理公文。”
夏同知:“......”
在心里第?一百遍腹诽苏大人冷酷无情,他苦笑着说:“苏大人咱们赶紧走吧,可别耽误了吉时。”
苏源满腹疑惑,又见夏同知缓慢挪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直到抵达目的地?,他才明?白吉时是?何意。
公共茅厕门口,同知知事举着一小挂鞭炮,笑得眼睛都寻摸不到。
鞭炮噼里啪啦响着,与围观百姓们的叫好声互为应和,热闹的氛围感染了每一个人。
苏源站在鞭炮的硝烟中?,久久难以回神。
怎的如此兴师动众,还放起鞭炮来了?
夏同知一改在府衙弱不禁风的模样,带领一同前来的官员拍手叫好,唾沫星子和鞭炮同步飞溅。
放完鞭炮,同知知事高声吆喝:“咱们府城第?一间公共茅厕,建成了!”
“好!”百姓齐声欢呼。
夏同知热情询问:“苏大人可要进?去一试?”
此言一出?,不仅在场官员,百姓们也都两眼发亮地?看着苏源。
苏源眉心直跳,干巴巴地?说:“不必了。”
上百道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暗下。
苏源只作间歇性眼盲,一脸正气地?目视前方。
夏同知有些气馁,也知道这?事不好强求,只能招呼下属们:“那咱们去吧。”
官员们一呼十应,坠在夏同知身后?进?了公共茅厕。
不多时,夏同知领着几个官员出?来。
有人仗着隐没在人群中?,扯开嗓子吼:“大人,那茅厕咋样啊?”
夏同知一整衣袍:“极好!”
苏源:“......”
实在看不过眼,苏源把人拉到一边:“夏大人,您好歹是?一方官员,即便是?对公共茅厕心存好奇,也该收敛着点。”
估计今日之后?,夏同知的官爷光环都得掉光光了。
夏同知嘿然一笑:“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今日是?因为太高兴了......”
见他精气神十足,苏源也忍不住笑了。
看这?样子,应该还可以再加点其他差事。
夏同知正与下属们说话,忽然后?背一凉,忙左顾右盼,却什么都没发现。
摸了把后?颈,想着今儿风可真大,转而又投入到聊天?之中?。
很快到下值时间,苏源一行?人各归各家,百姓们终于逮着机会,一拥而上。
守在门口的衙役祭出?佩刀,只是?未出?鞘:“别挤,一个一个来,苏大人说了,大家都要自觉点,别把里头弄得脏兮兮,要是?被?咱们逮到,就罚你们扫茅厕!”
也不知是?因为佩刀的震慑,还是?出?于对苏大人的敬畏,人群果真安静下来。
也不管有没有需求,都井然有序地?排起队。
他们也不是?真要进?去那啥,只是?单纯想瞅一眼。
一直到天?黑,人群才各自散去。
回家的路上,他们都在讨论?公共茅厕。
“比家里头的旱厕干净多了,还是?砖头起的,我家那草搭的每到下雨就漏水,我都担心它哪天?塌了。”
“不愧是?状元郎,那个什么公共茅厕又大又宽敞,六个人蹲一块儿都不嫌挤的。”
“诶你说咱们能不能仿照公共茅厕,在家里起个一样的?”
“苏大人也没说不行?,再说了,都是?自家用?的,谁还能跑到府衙告状不成?”
“得嘞,赶明?儿我就去拉砖头回来!”
这?一晚,不止一家生出?重建茅厕的念头。
这?也从侧面说明?,苏源的这?一提议还是?不错的,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美化市容。
苏源回到家,落日将要落下地?平线,暖橙色的光照在身上暖烘烘。
苏慧兰在围墙边侍弄花草,见苏源回来,放下花洒:“正巧晚饭快好了,洗个手等会儿吃饭。”
“好。”苏源应一声,去角落的水缸里舀水。
很快菜上桌,母子二人相对而坐。
苏慧兰先给苏源盛一碗汤,自顾自说着:“我想好了,还是?做点心。”
苏源对此并不意外:“可以让卢氏和陈圆过去帮忙。”
“那你午饭咋办?”
苏源:“直接在铺子上做好,再让陈正送过去。”
苏慧兰想也行?,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喝完最?后?一口汤,苏源放下青瓷小碗:“娘,我有事跟您说。”
乍一见源哥儿这?般严肃,苏慧兰以为他遇上什么事儿了,也跟着放下碗筷:“你说。”
苏源微微敛眸:“再过些时日,我......可能要谈及婚嫁,到时候还得劳烦您帮我跑一趟。”
“砰——”
一声脆响,青瓷小碗并里头剩余不多的米饭摔到地?上,小碗摔得稀碎。
卢氏听到动静,忙探头出?来:“老夫人怎么了?”
苏慧兰头也不回:“没事,你忙你的。”
说完她身体前倾,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苏源耳廓浮起一股热度,赧然点头。
苏慧兰喜不自禁:“是?哪家姑娘?”
又觉此言不妥,急急解释道:“只要是?你喜欢的,娘也都喜欢,不论?身份什么的,毕竟咱们也是?从福水村出?来的,谁也不比谁高贵不是?。”
苏源莞尔:“是?宋总镇的女儿,前年相识,又在松江府这?边再遇。”
“娘您可能不知道,此次盐税案之所以解决得这?么顺利,也有宋姑娘一半功劳。”
苏慧兰面露诧异,笑脸盈盈:“看来宋姑娘是?个极好的姑娘。”
苏源轻眨着眼,心道她可能不是?这?个时代大多男性喜欢的那种?类型,却恰好戳中?他的喜好。
也并非情人眼里出?西施,宋和璧的确足够优秀。
读书?习武两手抓,一身武艺足以吊打三个他。
想到这?,苏源又委婉道:“我还未正式登门拜访,她也只收下了我的玉佩,可能短时间内......”
苏慧兰掷地?有声:“娘晓得,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你怎么说娘就怎么做。”
虽然她表面不说,但眼看着同龄人一个个当上了祖母,心里多少是?有点焦急的。
现今源哥儿好容易铁树开花,她才不会做那恶婆婆,只想把那个让源哥儿动了成婚念头的姑娘当亲闺女疼。
紧接着苏源又表示明?日要登门拜访。
因着暗部尚未抵达京城,苏源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那些人的监控之下。
为了不让宋家受到牵连,事后?他并未在第?一时间登门道谢。
估摸着暗部也该到了,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尽早登门,尽早相见。
苏慧兰问:“拜礼可备好了?”
苏源点头:“早就备好了。”
“那成,你今晚早点休息,就别再熬那么晚了。”
苏源应好,洗漱后?看了几篇文章,褪下衣袍入睡。
翌日,苏源一早便醒了,在衣柜前挑挑选选,准备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宋家。
同一时间的京城,金銮殿内,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在低气压下大气不敢出?。
弘明?帝头戴十二旒冠冕,玉珠垂落而下,遮住他苍白的面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百官:“朕不过是?让钦差前往各地?彻查贪官污吏,又不是?亲自前往,怎的就要三思了?”
“还是?说,在朕不知道的地?方有数不清的贪官污吏,拿着朕发的俸禄,贪墨着本该归于国库的银钱,还在欺辱朕的子民?!”
一刻钟前,弘明?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命福公公宣读了松江府知府等人的恶行?。
就在满朝震撼之时,弘明?帝又宣布将要派钦差去往各地?巡查。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崔阁老率先出?列表示反对。
帝王震怒,就有了这?幅画面。
百官齐声道:“陛下息怒——”
“崔之荣,真当朕不能拿你怎样是?吗?”
静默片刻,弘明?帝又将矛头对准崔阁老:“你与松江府知府合谋,私吞银矿与盐税,又撺掇诚郡王在吉祥山豢养私兵,真当朕不会杀了你?”

“松江府有银矿?”
“崔阁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竟然跟诚郡王搅和?到?一起。”
“诚郡王真是......啧。”
人堆里,林璋和?孙见山默契对视。
林璋笃定:“所以这是苏源查出来。”
孙见山眨眼:“十有八.九。”
林璋咂嘴:“想当?初苏源离京,我还担心?他来着。”
孙见山唏嘘:“敢情?陛下是在?做戏,连咱们都被糊弄过?去了。”
去年?苏源被外放,林璋还特意给苏家递了信,却未有回复,那时候他还纳闷来着。
在?今日早朝之前,林璋偶尔想到?苏源,都会想他如今怎样,是否站稳脚跟。
谁曾想,苏源是带着任务外放的!
难怪当?初没给他回信。
了然之余,林璋又?生出几分?骄傲。
不愧是他凤阳府出来的学子,年?轻有为功劳等身,全?然忘了自己只在?凤阳府待过?三年?,只能勉强算是前前任知府。
不仅林璋,早在?陛下道明松江府盐税案时,在?场诸位也都立马想到?苏源。
苏源去松江府任职,不久后陛下就知道吴立身贪墨盐税等恶行。
不仅如此,还顺藤摸瓜发现?了崔阁老和?诚郡王的事。
众人心?情?复杂,只能叹一句后生可畏,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同时又?心?生艳羡,经此一遭,苏源在?陛下心?里的分?量又?得加重了。
不同于幸灾乐祸的几个弟弟,太子第一反应是抬头去看弘明帝。
联想到?昨日小十二是哭着被送回母后宫中,再?有今日之事,多半是父皇出了什么意外。
果不其然,透过?玉珠的影影绰绰,依稀可见弘明帝憔悴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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