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龄和芳草正在一起说话,没看见他回来,齐博正生气呢,见两个宫女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理会自己,便不悦吼道:“干什么?都要造反呢?苏姑娘对我不理不睬,你们也想学她?”
芳龄和芳草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芳草便站起身道:“这是怎么了?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方姑娘回来冲着院里小丫头发脾气,非说人家不把她放在眼里,都气哭了,吓得那小丫头也哭得泪人儿似得,到现在还在院中跪着呢。奴婢和芳龄说起这事儿,总觉着不妥,这到底是在定国公府的别院里,拿自己丫头撒气也就是了,干什么对着人家小丫头发火?又没做错什么。谁知爷回来,倒是拿着自己丫头撒起气来,苏姑娘对您不理不睬?这怎么可能呢?她不是那样不知礼又恃宠而骄的人啊。”
齐博听了芳草的话,不由将一肚子怒火抛到爪哇国去,沉着脸道:“方姑娘对别院里的小丫头发火了?为的什么?”
芳龄道:“谁知道为的什么?非要说小丫头不把她放在眼里,叫奴婢猜测,大概是小丫头在做事没有看见她,或者是撞了她一下?总之小丫头到现在还在院中跪着呢,我们觉着这很不好,怎么说也是客居,哪有这样反客为主的。”
齐博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冷笑道:“这就是黄良娣要塞给我的人。先前一起说话,哪里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这趟江南之行倒好,还只是在金陵呢,就整个儿原形毕露了。大家子闺秀,千金小姐,淑女风范,就是这个样子?呵呵!我算是见识了。”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线索出现
芳龄芳草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她们了解自家主子,知道这一句话说出来,算是彻底断绝了方姑娘嫁进王府的可能性。
当下也不敢追问原因,想起先前齐博提到苏兰心,两人便随着主子进了书房,上茶上点心伺候的殷勤,觑着齐博消了气,这才小心笑道:“苏姑娘到底怎么惹了主子?让您一回来就逮着奴婢们发火呢。”
“其实……也没什么。许是我的确有些不顾虑她的感受,只是……我自觉光明磊落,她也是如此,先前我们处的还好,怎么如今她却避我如蛇蝎呢?”
齐博将事情经过简略一说,芳龄芳草这才恍然大悟,两人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
芳龄便连忙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不是奴婢说嘴,爷,这事儿的确是您做的过火了。先前苏姑娘和您在新平侯府结下的缘,那是不得已,你们要一起破那案子。可是您看案子完事儿后,苏姑娘还找过您吗?并没有吧。这就是她知书达理懂分寸的地方。如今更不用提,方姑娘那是皇后娘娘都属意的人选,偏偏她在意苏姑娘和您的交情,这时候苏姑娘不避嫌疑,倒要顶风上和您谈笑无忌,她是想干什么呢?莫说方姑娘,就是奴婢,也要怀疑她生了妄想,想要进王府的门了……“
“她想要进王府的门就是妄想?凭什么这么说?”齐博眉头一皱,锐利目光看向芳龄,却见她坦然道:“这话王爷何必问我?您自己仔细想一想,苏姑娘若真抱了这样心思,难道不是妄想吗?”
齐博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冷笑道:“若我说她不是,她就不是。”
“王爷。”
芳龄芳草一起出声,却见齐博烦躁挥手道:“行了行了,这件事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不过老实说,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且顺其自然吧。”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青山的声音响起道:“王爷,奴才回来了。”
“快进来,查的怎么样?”
齐博一下子站了起来,待青山进来,他便对芳草道:“去,到苏姑娘院里,请她过来,就说青山查到了一些事,我请她来一起商量。”
芳草犹豫了一下,就见主子眯起眼睛,冷冷道:“我找她是商讨正事,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还能有什么意见?还敢有什么意见?芳草无奈,只得转身去了,这里青山摸了摸脑袋,心想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出去了一天,在当日那民女的住处打听些事情,怎么一回来,王爷和芳龄芳草这是怎么了?还有苏姑娘,又关苏姑娘什么事?
苏兰心还是很爱岗敬业的,不一会儿赶过来,芳龄为她上了茶点,她正有些饿,便拈起一块儿吃了,问青山道:“如何?都查到了些什么?”
青山这时候喝了两杯水,也已经理顺了思路,正色道:“回王爷和苏姑娘的话,我问过当日那个民女的邻居,都说她并没有什么亲人,父母在十二岁时就死了,幸亏有邻居家帮忙养着,她这才不至于流落别处。”
“什么?没有别的亲人了?例如叔叔伯伯姐姐妹妹?”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苏兰心和齐博预料,却见青山点头道:“肯定没有的,奴才打听了好几户人家,对这女孩儿的事情,他们还记得很清楚呢。”
苏兰心想了想,忙又问道:“既如此,那户邻居你可曾了解过?是什么样的人家?”
“奴才就是想说这个。据说那户邻居实在是很好的人,一直把她当做女孩儿来养,这邻居家有个儿子,说是长得俊美无双,当时人人都说他们两个是金童玉女一般。谁知波澜骤起,那女孩儿被抢进了国公府,男孩子十分伤心,他父母生怕他冲动之下惹怒了国公世子,没有好下场。所以没过两三天,就带着他搬出金陵投靠亲戚去了,从此后就没人再见过他们。现在那些邻居说起来,还都十分的唏嘘感叹呢。”
“竟然如此?那当日被管家打出去的表姐是谁?应该有一个表姐的啊。”
齐博和苏兰心都十分惊讶,却见青山摇头道:“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老邻居们都不知道女孩儿还有表姐,也从没听说过此事。”
“没想到就这样简单的一件小事,竟会如此扑朔迷离。”苏兰心和齐博彼此看了一眼,眉头都深深拧起,等青山告退出去,齐博便道:“被抢进府最后却自愿留下的民女,一个不存在的表姐,有养育之恩的邻居,青梅竹马的情郎,然后现在的烟云……我去,这……这看似有一条线相连,怎么追究下来,竟然全都是各成一条的线头,这还要人怎么查?”
“稍安勿躁,且等等绿水的消息吧。”
苏兰心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她脑子里似是有些想法,可是怎么也捕捉不到。因想了半天,忽然惊觉自己竟在齐博书房里坐了许久,便站起身道:“眼看要晌午了,我先回去吧。”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人道:“绿水你回来了?赶紧去书房,苏姑娘正好也在。”
齐博哈哈笑道:“这真是人不留客天留客,我看你今儿就留在这里用饭吧,芳龄做的东坡肉可是一绝,我看她今天一早就在厨房忙活,该着你有口福。”
“不必了,多谢费心。”苏兰心摇头拒绝。齐博耸耸肩,没再说什么,须臾间绿水进来,给两人行了礼,齐博便急忙问道:“如何?可得到了什么线索?”
绿水擦了一把头上汗水,将一张纸递过来,对齐博道:“我拿着这图样问遍了金陵城里的锁匠,巧得很,就在三个月前,有个锁匠接了这单生意,说是和图上的钥匙一模一样,因为这钥匙奇特,所以他格外留心,这才能一下子认出来,不然每天来往做钥匙配锁的人这么多……”
“你别废话,到底配这把钥匙的是什么人?”齐博已经急不可耐了,一边展开那张纸给苏兰心看,解释道:“这是我把库房钥匙沾了印泥涂在纸上的印迹,派绿水出去寻找,没想到这货真找着了。”
绿水:……刚刚好像是少爷您不让奴才废话的吧?这会儿您自己怎么又说起没完了。
刚想到这里,就见齐博瞪过来:“快说啊。”
“是。”绿水无奈,连忙道:“据那做钥匙的人说,当日带着这样模子来的人是个男子,大夏天的,他却披着一件黑色轻纱斗篷,看不清模样,只能看见一双眼睛极为俊俏。”
“既如此,怎么知道是男人?焉知不是女扮男装?”
绿水笑道:“奴才也这样问过,但那做钥匙的人说,是因为这人的行路步态都是男子模样,若是女人,无论如何装扮也不可能装到这样像的。锁匠说,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看尽人生百态,这双眼睛不可能会看错。”
齐博看着苏兰心:“很好,又出来了个神秘的黑衣男人,呵呵!真是没想到啊,不过是从烟云这条线查下去,竟然查出了这么多。唔!黑衣男人,难道她和外面的人有勾结?”
“会不会是当年那邻居的儿子悄悄回来,知道女孩儿已经死了后,就立誓报仇。烟云则是被他利用的棋子。”
苏兰心忽然提出一个猜想,倒让齐博一愣,接着他摇头道:“不太可能吧?偷盗御赐三宝,这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烟云怎可能连这个利害都不知道,就被那人利用?即便她先前不知,来到国公府住了这些年,也不该不知道这个罪名非同小可吧?”
苏兰心道:“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我常听姨娘说,女人一旦对一个人痴心了,便是连性命也不要的。你看我爹对姨娘那个样子,可是姨娘对他依然死心塌地,所以,这男女之情,实在难以揣测。”
齐博沉吟点头道:“唔!你说的也有道理。不不不……你说的那句痴心女子负心汉我不认同,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痴情男人了吗?你们不能因为几个坏男人,就一竿子打翻一船男人……”
不等说完,就见苏兰心柳眉微竖,跺脚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谁和你争论这句话有理没理呢?你快说,我想的这个有没有可能?”
“唔!不得不承认,的确有可能。”齐博叹了口气,又听苏兰心沉声道:“还有,你别忘了,世子爷一直喜欢烟云,可是烟云始终不肯和他在一起,一个丫头,能够拒绝主子收做通房的诱惑,这丫头要么是心里有了人,要么是志向高远……”
不等说完,就见齐博一拍大腿,连连点头道:“着啊,我竟然把这点忘了,如今看来,烟云之所以能斩钉截铁拒绝承平,莫非就是因为外面这个小白脸?呵呵!那我们就把这小白脸为什么利用她的理由说出来,看看她知道情人是为了老情人报仇的话,还能不能这么甘心情愿被利用。”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发怒
苏兰心冷笑道:“你别想得美了,这种事情哪里能瞒得住人?何况烟云听见那女孩儿的事情,分明气愤之极,或许在她的心里,这男人恰是有情有义呢,只有国公府,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真有这么傻的女人?”
齐博疑惑。苏兰心一摊手:“老实说如果不是有姨娘和张姨娘的例子,我也不信世上有这么傻的女人。”
“你说的没错。呵呵!我总以为天下间的女人就算不如你,也不会比你差许多,如今看来,我想错了。分明眼前就有一个例子。”
苏兰心听他盛赞自己,不由脸颊发烫,及至听到后一句话,又有些好奇,连忙道:“眼前就有一个?谁?”
“你。”齐博斜睨了她一眼:“想当好人却当成了里外不是人,你说你是不是傻?”
“滚蛋。”
苏兰心咬牙瞪了这厮一眼,不过也明白齐博心里说的是谁了,她不由有些慌乱,暗道这怎么行?这货如果真的这么厌恶方姑娘了,他们两个还能成吗?不成不打紧,怕的就是宫里皇后娘娘和太子府的那位黄良娣还以为是我从中破坏,那我岂不是平白就遭了无妄之灾?这两个主儿哪一个对我存了偏见,不不不,偏见还好,就怕她们心中不痛快,还误以为我要吃六皇子这块天鹅肉,要寻我的晦气,那我可真就要倒大霉了。
一念及此,连忙又要为方琳说好话,却见齐博冷笑一声:“怎么?苏姑娘又要做好人?你真以为你能左右得了我的情绪?甚至影响我的决定?”
这货是属狗的吗?说翻脸就翻脸?
苏兰心也生气了,悻悻道:“我哪敢啊。我也没有这个妄想,就是过来王爷书房,也不是我自己想攀高枝,而是王爷叫人请我过来的,这会儿却又呼来喝去。既如此,索性咱们就都丢开手,王爷也不必为从前的承诺烦恼,我本就是闺阁女儿,这样抛头露面的事不适合我做,从此后仍安分在家刺绣女红便是。”
说完转身就走,这里齐博正为自己说错话而懊恼,听见她这话,不由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拉住了她,勉强笑道:“我只是一时情急说的气话,你怎么就当真了?明知道我不是冲你。”
苏兰心忙甩开了他的手。看她那惊慌样子,仿佛自己的手是一条毒蛇似得,这个想法让齐博的脸倏然沉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就见苏兰心正色道:“王爷这话可笑,刚才你不是冲我是冲谁?我就算枉做好人,终究也是为了方姑娘和王爷好……”
“为了方姑娘和我,为了方姑娘和我……我他妈和方姑娘有什么关系啊?你到底要为了方姑娘和我怎么个好法儿?这……这简直是见了鬼了,方姑娘怎样与我何干?与你又有何干?”
苏兰心吓了一跳,忍不住道:“怎么会没关系呢?不是说皇后娘娘对方姑娘很好……”
“那是皇后娘娘,她喜欢方姑娘,我难道拦着她不成?可皇后娘娘只是我娘,又不是我,她喜欢的不代表我非要喜欢吧?苏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误会?我现在只怕别人误会我。”苏兰心简直要哭了,瞪着齐博:“你敢说你一开始就没对方姑娘动过心有过意?芳龄和我说过,你的婚事皇上皇后不会干涉,若不是你自己喜欢,皇后娘娘会对方姑娘这么好?”
“我没对她动过心,真没动过心,我可以对天发誓。”
齐博急了,见苏兰心脸都白了,他懊恼地挠挠脑袋:“我承认,当初在太子府看见她时,我是考虑过那么一点点,可这考虑并不代表就动心了,我只是想着她的条件还好,若是与我志同道合,也许将来我会……喜欢她。但……但我还没考虑清楚呢,母后就召她进宫,赏赐这个赏赐那个,接着就出了下金陵的事,黄良娣拜托太子哥哥不由分说将她们一家人塞到了我船上,先前我还生气,不过如今看来,这倒很好,最起码让我看清了她的为人,知道自己和她不可能成为朋友,更别提进一步的关系。所以刚刚我一听你话语里,也如太子哥哥和母后那般想将我们强行往一起凑,我……我就恼了,这是我不对,我也不知怎么如今这么厌烦这件事,苏姑娘大人大量,原谅我有口无心好不好?”
这算是剖白心迹了吧?堂堂王爷,对我这样一个草芥之人,只因两句口角,便坦诚至此,我还能说什么?
一念及此,苏兰心也不禁叹了口气,苦涩道:“王爷的心意,我已明白。只是……希望王爷也明白我的苦衷。您说我厚脸皮也好,没有自知之明也好,方姑娘对我的态度您也看见了,将来回京,您和她再无关联,只要一句解释就好,可皇后娘娘,黄良娣会怎么想?我虽是丑女,人人都不会想歪你和我的关系,然而时日长了,却也保不齐会有什么样的流言传出。我二叔只是个大理寺卿,我父亲又只是个商贾之人……”
她不等说完,就听齐博道:“姑娘可是怕母后和黄良娣迁怒与你?这个无妨,我自会向她们解释清楚。更何况你怕什么?只要你不违法犯罪,有我护着你家,又有谁敢无辜冤枉陷害你?”
苏兰心长叹一声,心想你若是嘲笑我想得太多,我倒放心了。最怕就是你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件事却拎不清呢?
因摇头叹气道:“王爷,恕民女放肆,民女不求您的照拂,只求国公府的三宝案子解决后,王爷再莫要和民女有瓜葛。”
齐博眉头一拧,沉声道:“难道你这就畏惧人言了?连我们曾经说过的,一旦有悬案我请你帮忙的约定都要抛弃了吗?”
苏兰心咬着嘴唇,心下犹豫不定。理智告诉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自己就该果断抛弃这个约定;然而想到那精彩人生广阔天空,想到依靠自己便可以和母亲生活的很好,她又实在是割舍不得。因沉思良久,到底还是不能完全舍弃,便小声道:“这个约定……我不舍得抛弃,但也……仅限于这个约定。”
“意思就是说,没有案子,我们连朋友也不做了?”齐博松了口气,但旋即心中又起了贪念,咄咄逼人问了一句。
“不做。”苏兰心抬起眼,这一次脸上表情无比坚定:“请王爷体谅民女的苦衷。”
“苦衷苦衷,你明明说过,别人怎么看算得了什么?这会儿却又说起了苦衷,你……你原来也是个言不由心的女人。”
齐博跺脚,却见苏兰心嫣然一笑,点头道:“我本来就是个普通女人,出尔反尔,言不由衷,口蜜腹剑,这些我都是会的,所以其实我也不比方姑娘好多少,不过仗着几分小聪明,能在某些悬案上给王爷提供点思路线索罢了,王爷千万不要高看于我,那便是大幸运了,善哉善哉!”
说完翩然而去,留下齐博在书房里生了半天气,忽地颓然坐倒,喃喃道:“我是怎么了?失去理智了吗?本来就知道不可能的事,怎的……什么时候竟然存了这样念想?苏姑娘说的没错,她只是一个民女,害怕迁怒,我本该理解的,可为什么我竟然不能理解,还对她发脾气?”
脑子里千头万绪,正呆呆想着,就见芳龄端了盆水进来,小心翼翼道:“爷洗把脸吧,看您额头上都是汗。”
齐博看向芳龄,只从这丫头的面色,他就明白了,因站起身苦笑道:“刚才我和苏姑娘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芳龄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承认。
“那你说,我和她究竟是谁有理谁无理?”齐博往脸上鞠了一捧清水,直到搓了好几把脸皮,才听芳龄小声道:“恕奴婢直言,奴婢觉得苏姑娘的担心……挺有道理的。”
“所以倒是我无理取闹了?”齐博自嘲一笑,见芳龄面色一白,他就拿起毛巾擦了把脸:“你不用怕,我这会儿也寻思过来,好像是我没理。罢了罢了,不就是个君子之交淡如水吗?我难道连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住?我是谁?堂堂的睿王爷,除非我不想控制,真要控制的话,谁能让我失控?”
说完将白巾一把抛进水里,看那白巾浸了水慢慢沉到水底,一圈圈涟漪荡起,却很快消失,他便沉声道:“除却公事,不相往来。苏姑娘,我……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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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苏姑娘。”
转眼间就过了五天,叶承平天天来打听消息,但因为这货的风流性情,齐博并不敢告诉他关于烟云的事,只得一直敷衍说自己还在调查中。
如今终于派出去的青山绿水回来了,不管什么样的消息,肯定能带回几样来,齐博已经迫不及待,看见两人行礼,便气道:“行了,赶紧把你们这一次出去调查到的事情开门见山说出来,多一句废话就是一板子。呵呵!也就是我了,不然换成别人,承平这会儿大概都能把人给吃了。”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身份暴露
苏兰心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没听见青山绿水说废话,倒是某人一直喋喋不休。”
“呃……”
齐博无话可说,“哀怨”地瞪了苏兰心一眼,他不敢冲这位姑奶奶发火,就只有将怒气撒到两个小厮头上,狠狠催促道:“快说。”
“是是是。”
青山绿水连声答应,青山便先说道:“回公子的话,我查到那户邻居投奔的亲戚在苏州,就赶过去了,结果找到了他们的亲戚,可是据亲戚所说,早在四年前,苏州遭了水灾,老两口就死在大水里了,之后他们的儿子也不知所踪。我见那家人谈起这儿子,眼神语气都透着鄙夷,就觉得奇怪,问她们是怎么回事?结果他们说,那个儿子不争气,是个二尾子……”
“什么是二尾子?”苏兰心不懂这民间说法,连忙问了一句,却见齐博咳了一声,小声道:“就是不男不女的人,民间通常将这种人叫做二尾子。”
“呃……”苏兰心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不由脸都红了,但很快就是一怔,喃喃道:“二尾子?不男不女?”
“是啊,那户人家说,有好几次看见那小子在房间里穿女人衣服,学女人走路说话,看得他们都起鸡皮疙瘩了,所以对方没了踪影后,这家亲戚也压根儿没有寻找,只把那老两口草草埋了了事。”
齐博和苏兰心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怪异想法,不过却谁都没有说出来。
齐博看向绿水,于是这小厮会意,也连忙回禀道:“奴才追查那出戏的源头,好容易追查到点线索,这出戏原是金陵鸳鸯班的曲目,他们便是靠着这出戏,由一个不入流的戏班子混到了现在的二流戏班行列。因为这戏当初十分受欢迎,所以班主倒还记得来源,说是四五年前,有一个漂亮少年过来给了他们这么一个本子,还给了他们十两银子,要他们将这出戏编排传唱出来。当日这戏班子唱戏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说过是影射国公府,后来不知怎的,这谣言就传开了,他们纠正了几回,并没有人相信,而国公府也没下力气追究,所以日后也就这么将错就错了。”
齐博点头道:“四五年前,看来这事儿果然和国公府的人没有什么关系,漂亮少年?呵呵,就是那个邻居的儿子吧?果然他对承平是恨之入骨啊,竟不惜用这种办法来败坏其名声。”
他说完便看向苏兰心,沉声道:“苏姑娘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苏兰心一挑柳眉,轻声道:“我的想法着实有些怪诞不经,王爷确定要听?”
齐博眼睛一亮,哈哈笑道:“怪诞不经么?那大概还真与我不谋而合,来来来,咱们且不要说出,只将答案写在纸上,然后印证一下,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喂!这么大的事情,你玩心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重啊。”苏兰心哭笑不得,齐博却哪里肯听她的,早已起身拿了两张信笺,又递了支毛笔给苏兰心,然后自己将纸铺在膝盖上,提笔写下了一行字。
苏兰心无奈,只好也如法炮制。写完后两人将笔交给青山绿水,将纸摆到桌上,就见苏兰心的纸上写着:“男扮女装入国公府。”而齐博的纸上则写着:“烟云就是昔日那个邻居之子。”
“哈哈哈,果然是一样的,我就说嘛,我与姑娘当真是心有灵犀。”
齐博一声长笑,但旋即醒悟自己的话有问题,不由连忙住口,心中懊恼道:你先前还明明决定和苏姑娘撇清关系,怎么一到了关键时刻又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苏兰心见他头也不抬,都不敢看自己,抱怨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只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沉声道:“先前我们猜测烟云是被那邻居之子利用,在国公府帮他做事。可是这几天问了许多丫头小厮,都说她一年里多说出去两三回,在府中也没见和哪个小厮仆役交好,那时我就奇怪,既是棋子,总要有人指挥才行,她这样和外界几乎不联络,却是从哪里得到消息?如今想来,若真的是那邻居之子易容改扮男扮女装,这个问题便有解释了。”
齐博也沉吟道:“没错,更何况你之前也说过,烟云不喜欢佩戴首饰,可是女子爱美,有几人能不爱珠宝?还有她始终洁身自好,如果因为她是一个男人,她自然也不敢和世子有什么牵扯,不然还不全都露馅了?”
青山绿水眨巴着眼睛,只觉着苏姑娘和王爷的话每一个字他们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就有些高深莫测:男扮女装?谁男扮女装?烟云吗?别傻了,这怎么可能呢?
苏兰心和齐博还没看见两个小太监的嘴巴已经张得能装下鸡蛋,仍在推敲这件事的可能性,苏兰心纤纤玉指敲着桌子,喃喃道:“当日第一次见她,就觉着她的身材不似江南女子般娇小,倒像北方女孩儿一样高大些,如今想来,若她是男人,这个身高倒是符合江南男子的身高。”
“没错。这样看来,此事没有九分准,也有六七分了。如此紧要关头,只要有六七分准,便值得一试。”
“万一她不是男扮女装怎么办?我们现在也并没有什么证据能够逼她吐露实情,所以此事还需巧妙周旋,不能鲁莽。”
齐博肃然道:“好险,我差点儿忘了此节。既如此……待我想个办法……有了,只要叫人泼她一身水,她必定要回去换衣裳,到那时安排个人假装找她有事,闯进去看看她的真面目。就算她防备着,不教人看清她的身体,也必然可以从她的反应看出端倪。”
“这个办法倒好。只是有一条,此女若真是男扮女装,她能够在国公府潜伏如此之久,必有过人之处,所以你挑的人选一定要慎之又慎,务必一次出击就有收获,不然下次再想故技重施,就不容易了。”
“我晓得。”齐博点点头,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声道:“终于要拨云见日了,但愿天随人愿,让咱们一击成功,我还要为太后采买寿礼呢。”
……………………………………
脱下湿漉漉的衣服,发现连胸前的白布都湿透了,烟云懊恼地低叫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竹林中和方琳交手后,她心里就时时升起不祥预感,总觉得暗中仍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个方琳不算什么,不过是个冲动暴躁的官宦千金。然而那位以睿智著称的王爷,还有那位以聪慧闻名京城的丑女,他们在干什么?连方琳都能够察觉到的问题,他们可能察觉不到吗?若是察觉到了,他们又会怎么做?是不是这时已经将她的底细调查清楚了?不然为什么今天无缘无故就会被三姑娘的丫头泼了一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