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太医出来,看?见了崔九珩,先是?拱手行了礼,才道:“殿下醒了,唤崔公子?进?去。”
崔九珩回了礼,浅浅呼出一口气后踏进?了门。
赵承北伤的不轻,面上?无甚血色,唇色也?发白,看?见崔九珩他便欲起身:“九珩,你来了。”
崔九珩几步上?前将制止他:“殿下伤势不轻,先躺着。”
赵承北盯着他看?了半晌,躺了回去,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以后真的不理?我了。”
崔九珩动作一僵,收回手垂目没作声。
周围伺候的人陆续退下,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赵承北才有气无力的开口:“九珩,对不起,那件事是?我一时?情急做错了。”
崔九珩仍旧没有抬头,只淡淡道:“我没有怪殿下。”
赵承北苦涩一笑:“你以前从来不会跟我这般客气疏离的,还?说没有怪我。”
崔九珩不作声了。
“九珩,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赵承北侧首盯着他,强撑着起身,但许是?不慎拉扯到伤口,他痛的闷哼了声,脸色一片惨白,额上?甚至都痛的冒了冷汗。
崔九珩终于抬眸看?向他:“殿下别动。”
赵承北却执拗的盯着他。
“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两?厢僵持半晌,崔九珩轻叹了口气上?前扶着赵承北躺下:“殿下先养伤。”
赵承北一把抓住崔九珩的手:“九珩,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话刚落,赵承北面色一变,唇角溢出一缕鲜血,崔九珩忙要喊太医,却被赵承北阻止,他执拗的盯着崔九珩,眼底满是?愧疚。
崔九珩唇角动了动,终是?卸了气,温和道:“好。”
得到他的允诺,赵承北才放下心来,两?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崔九珩忙唤了太医进?来。
太医诊治过后,道:“殿下伤的不轻,需静养一段时?日,情绪不可起伏过度。”
“唉,那座山常有凶兽出没,也?不知殿下怎非要去那里狩猎。”
崔九珩没答,侧首看?向床榻上?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沈云商一行人随着裴司洲在城中逛了一个晌午,到了午时?,就近寻了一间酒楼用了饭,而后在慕淮衣的提议下租了游船去游河。
临上?游船时?,一旁的议论声传来。
“听说二皇子?今日去打?猎受伤了?”
“你也?听说了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假消息呢。”
“是?啊,起初我也?不信,二皇子?殿下打?猎都是?在皇家猎场,怎么会手上?呢。”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我听说二皇子?殿下没去皇家猎场,而是?去了一座野山。”
“啊?这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那座山上?有老虎。”
“.....”
沈云商几人默默地上?了游船,慕淮衣才忍不住乐道:“真是?老天有眼啊。”
话落,三人都看?向他。
尤其是?裴司洲,眼里似是?淬着刀子?:“你不想活,别连累我们。”
慕淮衣忙捂住嘴,四下看?了眼见没人,这才放心:“这里就我们几个,又?没旁人。”
话刚落,一艘游船便缓缓靠近,从他们旁边划过。
慕淮衣立刻噤声,什么也?不敢再说了。
沈云商与裴行昭交换了个视线,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样的答案。
沈云商笑了笑,没头没尾低喃了句:“原来,是?这样。”
前世也?有过类似事件,发生在她和崔九珩成婚一月后,从那之后崔九珩跟赵承北的关系才似乎有所缓和。
裴行昭嗯了声:“这次要严重些。”
前世那次赵承北并?不是?打?猎受伤,只是?遇刺受了点轻伤,而这一次赵承北下药寒了崔九珩的心,所以他才会是?‘打?猎受伤’。
崔九珩怕冷,赵承北去那座山上?猎虎,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赵承北的苦肉计。
沈云商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轻声一叹。
苦肉计加以身犯险猎虎皮,经过这一次,崔九珩便会与赵承北和好如?初了。
但若赵承北如?此用心良苦的挽回了崔九珩后,崔九珩却很快又?对他起了疑,想来赵承北到时?的表情应该很精彩。
慕淮衣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忍不住道:“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能不能说人话啊?”
裴司洲虽然也?听不懂,但他并?没有感到好奇。
这一个晌午,他被聒噪的慕淮衣吵的耳朵都疼,现在什么也?不想听,只想在这河面上?清静清静。
“说的是?人话,但你听不懂。”
裴行昭道。
慕淮衣脸色一黑,给了裴行昭一脚:“你骂谁呢!”
裴行昭:“谁听不懂骂谁。”
“裴阿昭!”慕淮衣咬牙切齿扑过去要跟人决斗,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美妙的琴声响起,裴行昭一掌按住慕淮衣的脑袋:“别吵,听琴。”
慕淮衣哪里有心思听琴,他现在只想把裴行昭从游船上?拱下去,然而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恰好撞见一艘游船徐徐靠近,一抹倩影撞进?他眼中。
女子?着一身青白相间的宽袖罗裙坐于琴前,垂在身后的三千发丝在浅浅的河风下微微飘扬,冰肌玉骨,清丽无双,青葱十指挑动间,悦耳的琴声铺洒在河面上?,让人如?痴如?醉。
慕淮衣不知何时?松开了裴行昭,扑到围栏边痴痴望着。
待对方游船与他们的游船擦肩而过时?,慕淮衣像是?魔怔了般招了招手,喊了声:“神仙姐姐。”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叫临近几艘游船上?的人听见,纷纷望了过来,包括原本垂目弹琴的女子?。
沈云商裴行昭裴司洲前所未有的默契的同时?转过头,挡住自己的脸,只恨不能从甲板上?找个洞投到河里去。
真特么丢人啊!
慕淮衣丝毫未察觉,见女子?望过来,他笑容愈发灿烂,双手摆动的越大,他腰间的玉串串随着他的动作晃荡,发出轻微的清脆的声响。
女子?随之视线往下落在那交织在一起的玉串串上?,清丽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她便收回视线,面色平静的继续拨动琴弦。
倒是?女子?身后立着的丫鬟,忍不住笑嗔道:“哪家的傻子??”
其余人也?都哄笑开来。
有嘲讽,有看?戏,也?有真被慕淮衣的样子?逗乐的。
慕淮衣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的眼里只有他的神仙姐姐,眼看?游船渐渐远去,他抬脚便要跟随着挪过去,裴行昭实在忍不住,飞快起身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拖了回去。
慕淮衣的武功远不如?他,拼了命挣扎也?无用,只能气愤着急的瞪着裴行昭。
裴行昭没好气道:“你还?气!脸都给你丢完了!”
裴司洲到此时?还?用袖子?遮挡着脸。
那船上?的人他都认识,对方自也?都认识他,明?日上?朝他丢不起这个脸。
“你不叫了我就放开你。”
裴行昭威胁道:“你再敢动我就点了你的穴道。”
慕淮衣迫于武力的压制,总算安静了下来,委屈的点了点头。
裴行昭这才放开他,收回手时?还?在慕淮衣身上?嫌弃的擦了擦。
但他虽然不喊了,嘴里却没停过,他急急凑到裴司洲跟前打?探:“那位小姐是?谁啊?裴家哥哥你认识吗?”
这时?,那艘游船已经走远,裴司洲才放下袖子?狠狠瞪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礼数!”
慕淮衣眨眨眼,利索的坐直身子?,看?着裴司洲。
裴司洲:“.......”
他说的是?这个吗?
裴司洲闭了闭眼,咬牙道:“白家长女,白芷萱。”
认识这人两?日,他深知他缠人的本事,若他不说,他必定不会罢休。
这个名字一出,慕淮衣顿时?就愣住了。
他拧眉思索了很久后,看?向沈云商:“我记得,白家族中是?有人在邺京为官是?吧?”
沈云商看?了眼裴行昭,如?实道:“如?你所想,正是?这个白家。”
她前世见过白芷萱,自然认得。
只是?那时?她与裴行昭一样,抱着不能牵连对方的心思,没去认亲,也?避开交往。
裴行昭也?曾在宫宴上?遥遥见过白芷萱几面,打?趣道:“看?来你和白家还?真是?有缘。”
只是?不知道是?正缘还?是?孽缘。
曾经因为和白燕堂拜了堂,白家老夫人差点就给慕淮衣和白家小姐定亲,去岁因为白燕堂一封信,白家频繁的给他相看?姑娘,可却一个都没成,而今到头来他一眼喜欢的人还?是?姓白。
慕淮衣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方才的神仙姐姐,哪管什么正缘还?是?孽缘,抓着裴司洲继续打?听:“那她定亲了吗?”
裴司洲看?向沈云商。
沈云商抿着笑摇头:“对于邺京白家,我一无所知。”
裴司洲这才道:“据我所知,并?未定亲,不过...”
慕淮衣忙道:“不过什么?”
裴司洲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今日那艘船上?应该是?在举办小宴会,这种宴会上?,公子?小姐都是?以才艺会友,方才那艘船上?,有户部尚书嫡长子?,御史中丞家的公子?,还?有国子?监祭酒家的小公子?等。”
慕淮衣一时?没听懂:“所以呢?”
裴司洲便直接道:“白大小姐的琴艺乃邺京一绝,受无数公子?贵女追捧,可想而知爱慕者何其多,你...只是?其中最不显眼的一个。”
慕淮衣这回听明?白了,人顿时?就蔫了。
就在三人都以为他会就此放弃时?,却见他突地拍掌而起,壮志凌云道:“但我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三人同时?不解的看?向他:“嗯?”
那艘船上?的公子?不比他近?
“我有白燕堂,他是?我大哥!”
慕淮衣眼睛发亮道:“我去求他,带我去白家拜访。”
沈云商:“......”
裴行昭;“......”
裴司洲:“......”
要这么说,那确实好像要近些。
“但你凭什么认为表哥会帮你?”裴行昭。
慕淮衣哼道:“他耽误了我的姻缘,得赔个娘子?给我。”
沈云商:“.......”
“若我没记错,那天在醉雨楼应该是?你胡乱说话,连累了表哥的名声。”
慕淮衣摆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今日我们也?逛的差不多了,许久不见大哥,甚是?想念,我们这就去拜访他吧。”
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裴行昭不想答应,但他受得住聒噪,裴司洲受不住。
最后,裴司洲一锤定音,让船掉头:“回去,我耳朵要聋了!”
第51章
白燕堂在邺京的宅子位于安合巷, 与嵘溪巷隔了几条街,但离几人游船所在的护城河倒是不远。
慕淮衣被‘神仙姐姐’迷昏了头,一门心思要去见白燕堂, 为此还非常周到的买了礼物,沈云商几人拗不过, 只能跟着他往白宅去。
裴司洲原是要找借口离开, 但硬生生被慕淮衣塞到了他镶满玉的马车上, 说多一个人他就多一分成功的机会,虽然也不知道这个结论他是如何总结出来的。
大家?族的公子大多都会学点功夫,学的如何端看?天赋和个人选择,而裴司洲在习武一事上没有天赋也?不喜欢,就连慕淮衣都打不过, 被迫塞进了马车, 气的坐在角落里生闷气。
所幸距离尚短, 裴司洲的闷气还没生完, 就已经到了白宅。
白家?的人无需等马车上的人下来, 远远看?见那两辆招摇的能闪瞎人眼的马车就知?道是谁来了,待沈云商一行人下了马车时, 白宅的管家?就已经迎了出来。
“表小姐, 裴公?子, 慕公?子。”
管家?一一行了礼,最后将视线落在裴司洲身上。
管家?虽跟随白燕堂走南闯北,但出自姑苏白家?,自然认得三人, 但他没有见过裴司洲。
沈云商便介绍道:“这?位是邺京裴家?嫡长子裴大人。”
管家?忙拱手见了礼。
裴司洲此时心里还憋着火, 只冷着脸微微颔首。
“诸位里面?请。”
礼节过后,管家?便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恭敬道。
今日来的唐突,没有递帖子也?没有让人送信,沈云商便朝管家?解释道:“我?们临时有事想见表哥,表哥在府中吗?”
管家?回道:“在的,公?子刚回来。”
“小的已经让人去禀报了,表小姐与诸位公?子稍候。”
沈云商道:“不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慕淮衣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怎不要紧了,很要紧的好?吗?
白燕堂来的挺快,管家?刚让人上好?茶,他便进来了。
慕淮衣见着他,眼睛一亮,起身就迎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大哥,你?来啦。”
这?人异常的热情让白燕堂身形一滞:“?”
白燕堂一一看?了眼在座的其他几人,心中明了。
今日是慕淮衣有事找他。
碍于裴司洲在,白燕堂只淡淡嗯了声,便走向主位。
慕淮衣跟着他往前,手无意识的捏紧白燕堂的手臂,后者轻轻皱了皱眉,驻足:“你?先放开。”
慕淮衣此时不敢得罪他,非常听话的放了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而将这?小小的插曲看?在眼里的沈云商,待白燕堂坐好?后,随口问道:“表哥手怎么?了?”
白燕堂面?不改色道:“无事,跟白玙切磋时不慎受了伤。”
白玙是白燕堂贴身护卫。
沈云商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这?位是?”
白燕堂看?向裴司洲。
沈云商介绍道:“邺京裴家?,裴大人。”
白燕堂眼神微微一变。
邺京裴家?这?个年纪的裴大人,那不就是裴家?那位年轻气盛出了名刁钻执拗的言官,裴司洲?
他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并不显,起身朝他行礼:“见过裴大人。”
裴司洲微微颔首便算是回了礼。
白燕堂与沈云商话了几句家?常,又跟裴行昭裴司洲寒暄了几句,才看?了眼已经坐立不安的慕淮衣,道:“不知?表妹今日过来,是有什么?要事?”
沈云商哪能不知?道白燕堂是在故意逗慕淮衣,遂道:“倒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过来看?看?。”
慕淮衣终于忍不住了:“有事,我?有事。”
白燕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逗趣道:“怎么??信上写了不算,还得当面?来跟我?讹娘子?”
一语中的,在座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白燕堂见此笑?容一滞,不敢置信的看?着慕淮衣:“还真被我?说中了?”
慕淮衣讨好?的朝他笑?了笑?。
白燕堂震惊不已:“.......”
“不是,祖母给你?相?看?了那么?多,都没成的?就算没成,你?怎有脸到这?里来讹我?,醉雨楼那事要追究起来,也?该是我?问责你?吧?”
慕淮衣理不直气也?壮:“我?们都拜过堂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做为大哥,不该为我?的婚事上上心吗?”
白燕堂唇角一抽:“.......”
裴司洲并不知?那其中内情,听了这?话惊愕的看?了眼慕淮衣和白燕堂。
他们,拜堂?!
裴行昭见吓到了裴司洲,怕他误会什么?,忙侧身轻声简单解释了遍幼年结拜的乌龙。
裴司洲的面?色这?才勉强恢复。
“你?都说了是拜堂,又不是真的结拜,礼数都错了,那我?怎算你?的大哥?”
白燕堂毫不犹豫的拒绝。
慕淮衣胡搅蛮缠:“反正管他拜堂还是结拜,礼都成了,你?不认结拜礼,那也?得认拜堂礼!”
裴行昭刚喝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沈云商裴司洲亦是满脸复杂的看?着慕淮衣。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燕堂也?气笑?了:“那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得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去?”
慕淮衣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换个白家?人帮你?负责也?行。”
慕淮衣以往最忌讳人提起当年那桩乌龙,如今却不惜用此来要挟白燕堂,在座众人就明白了,他这?当真是被白家?大小姐迷昏了头,不择手段了。
白燕堂也?听出了不对劲,他眯起眼:“什么?意思?你?打我?哪位妹妹的主意?”
也?不对,祖母一向喜欢慕淮衣,他要真是爱慕他哪位妹妹,何须来求他,直接找祖母不是更容易?
“我?今日遇见的她?...”慕淮衣还没说话,就被白燕堂抬手阻止。
慕淮衣见与他几位妹妹皆早已相?识,今日见过,那就不是他那几位妹妹。
“你?的意思是,她?是邺京人?”
慕淮衣点头如捣蒜。
白燕堂没好?气道:“那你?找我?作甚?”
若在姑苏城,不论慕淮衣看?中哪家?小姐,他都能去给他周旋一二,可?这?是在邺京,遍地?都是贵人,他无权无势,拿什么?去给他说媒。
“因为她?也?是你?妹妹。”慕淮衣见白燕堂不解,忙解释道:“是邺京白家?长女。”
白燕堂因这?个答案感到万分错愕和震惊。
随后恍然,对哦,他一开始就说的是‘换个白家?人’,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是邺京白家?!
白燕堂愣了好?久才回过神:“...不是,你?什么?时候见过白芷萱?”
沈云商替慕淮衣答:“大约一个时辰前,在护城河游船上。”
白燕堂脸上难得闪过一丝茫然和错愕。
“大哥,我?没别的意思,我?就只是想借你?的名义认识她?,增加些相?处的机会。”慕淮衣诚恳道:“不是真的就这?么?唐突的去提亲。”
他还没有彻底昏头,深知?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提亲?你?倒是敢想。”白燕堂没好?气的哼道:“你?可?知?我?那小叔,也?就是白芷萱的父亲是何官职?”
慕淮衣摇头:“不知?。”
他路上倒是忘记问一问裴司洲了。
不过就算问了应该也?不会得到答案,裴司洲现在都还冷着脸不想理他呢。
“刑部侍郎。”
白燕堂看?着他那傻登登样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知?道邺京怎么?赞誉白芷萱的么??琴音一绝,冰肌玉骨,美若天仙,上白家?提亲的哪个不是世族大臣之?子,稍微小些的门户都不敢肖想,你?的眼光倒是很不错嘛。”
慕淮衣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去。
“我?劝你?早些打消这?个念头。”白燕堂见他这?样,似又有些不忍,语重心长道:“邺京讲究门当户对,你?一介白身想要跟白家?结亲就是做梦,没有家?族底蕴支撑,至少也?得考个功名,起码殿前三甲,我?还能去给你?说一说,否则即便是我?去开这?个口,怕也?会被打出来。”
慕淮衣的肩膀耷拉了下去。
沈云商三人都默不作声。
沈云商裴行昭前世在邺京三年,岂会不知?邺京这?些规矩,答应慕淮衣来这?一趟,也?是叫他在白燕堂这?里死心。
士农工商的阶层在前,官宦人家?若非另有目的,绝不会跟商贾人家?联姻。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慕淮衣会不得不放弃时,却见他小心翼翼看?着白燕堂:“我?就认识认识她?也?不行吗?况且有句话不是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么??”
白燕堂咬牙:“你?有八百个心都不行,你?还是死了这?个心!”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你?帮忙引荐,以后我?再也?不提咱们拜堂那事了。”
慕淮衣认真道。
白燕堂见他油盐不进,气的揉了揉眉心,随后唤来管事,吩咐道:“给姑苏去信,请祖母准备聘礼。”
慕淮衣一怔:“你?要娶亲了?”
白燕堂看?着他,凉飕飕道:“对,我?负责,我?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去。”
慕淮衣震惊:“...不是你?发什么?疯呢?”
沈云商裴行昭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声,就连裴司洲眉眼都染了笑?意,还借此报慕淮衣‘吵聋’他耳朵的仇:“白公?子的意思是,他宁愿娶你?,也?不会给你?说这?桩媒。”
管家?是看?着这?几个长大的,自然知?道当年那桩乌龙,当即就明白这?是他家?公?子的玩笑?话,遂敛下笑?意配合道:“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慕淮衣震撼过后,哪能看?不出这?是白燕堂在搪塞他,他气的咬咬牙,破罐子破摔的道:“行啊,你?有本事你?就去慕家?下聘啊,你?敢娶,我?就敢嫁!”
众人着实没料到他还有这?股狠劲儿,都怔忡不已。
“二选一,你?自己选,要是不选我?就去姑苏白家?送聘礼!娶你?!”慕淮衣眼一闭,双臂一抱,往椅子上一靠。
管家?一时有些无措的看?向白燕堂。
白燕堂看?着那耍无赖的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沈云商裴行昭裴司洲三人则乐得看?戏。
不知?过了过久,才听白燕堂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最后一次。”
慕淮衣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好?!”
这?个结局显然出乎了看?戏几人的意料之?外。
裴司洲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了重新的认知?。
几辆马车缓缓驶向华昌酒楼。
到了预定的包房,白燕堂对慕淮衣耳提命面?:“你?给我?记住,今日是我?带商商和裴行昭认识邺京白家?裴家?公?子小姐,你?只是顺带的!今日这?酒席上只有你?一个外人,你?得有蹭饭的自觉,明白吗?”
慕淮衣飞快点头:“我?知?道的。”
为了今日这?场引荐,白燕堂怕白家?误会,昨日硬逼着裴行昭给裴家?递了帖子,将裴家?的公?子小姐也?邀请了过来。
眼下,两家?的人都还没到。
“你?见着人了给我?安分点,要是再敢像前日那样...傻不拉几的望着白芷萱笑?,我?立刻就给你?踢出去。”后来,白燕堂问了裴行昭那日的细节,光是听着他都想找个地?缝往里钻。
“我?告诉你?慕淮衣,今日你?敢丢了我?的脸,我?立刻就回去向慕家?提亲!绑也?把你?绑进白家?,腿给你?打断养在后院。”
沈云商听着白燕堂口不择言的威胁,便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丢这?个人。
趁着那边还在威胁,她?轻轻碰了碰裴行昭:“你?昨日都跟表哥说了?”
裴行昭点头:“得让表哥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沈商商和他都是第一次正式见邺京白家?裴家?的人,要真是搞砸了,丢人的不止白燕堂一个,今后再见面?,他们谁都抬不起头。
不多时,外头传来动静。
慕淮衣立刻坐直了身子。
白燕堂起身前又警告般的瞪了他一眼才迎出去。
来的是裴家?的人。
邺京裴家?嫡系的小辈,只有裴司洲和胞妹,庶出今日都没来。
裴家?二小姐名唤裴思瑜,是位大方可?爱的姑娘,她?一一跟几人互道了礼,乖巧的坐在裴司洲身侧。
大约过了小半刻,白家?的人便到了。
白家?两房嫡系小辈共有五位,但今日只来了三位,另二人各有他事,脱不开身。
今日来的是白家?大公?子白瑾宣,二小姐白芷萱,五公?子白庭宣,皆乃长房嫡系。
白瑾宣已入朝三年,与父亲一样在刑部,他比白燕堂大了一岁,如今成婚两年,膝下有一子刚满两个月,大抵是做了父亲,要显得成熟稳重的多。
白庭宣如今正是招猫惹狗的年纪,跟早些时候的裴行昭一样,纨绔不着调。
不过这?些在慕淮衣眼里都不重要,从白芷萱一进来,他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半点也?挪不开。
好?在人多,白燕堂又有意遮挡,也?没叫人看?出什么?端倪。
几厢互道了礼,便陆续落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白庭宣硬是从白燕堂身后绕过去坐到了慕淮衣的旁边。
白燕堂不好?阻止,只能再次警告的看?了眼慕淮衣,加上慕淮衣另一侧坐着的裴行昭时不时踢他两脚,慕淮衣倒也?当真收敛了不少,没敢再乱看?。
白燕堂一到邺京就上白家?拜访,与白家?几位公?子小姐也?早就见过,今日的酒席他们是为沈云商来的。
白瑾宣率先看?向沈云商:“早听闻表妹进京,因公?务繁忙没能抽开身去看?望表妹,还请表妹勿怪。”
沈云商噙着笑?颔首道:“该是我?登门拜访才是,因这?几日...”
她?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裴司洲,继续道:“裴公?子奉皇命带我?们游玩邺京,还有侍卫随行保护,一时便无法登门,还请表哥见谅,代我?向几位舅舅舅母告声罪。”
在座只有白瑾宣裴司洲在朝堂上见过沈云商和裴行昭,知?道皇帝赐官一事,裴司洲已经知?道内情,自然明白沈云商这?话是何意。
但白瑾宣可?是状元郎出身,又在朝堂摸爬打滚几年,沈云商这?话一出,他就能闻弦知?雅意,眸色微深的瞥了眼门外,不动声色道:“无妨,父亲母亲都知?道的。”
说罢,他又看?向裴行昭:“裴公?子初来邺京,可?还适应?”
裴行昭笑?着回道:“有劳大表哥关?怀,适应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故乡更适合我?这?种游手好?闲,心无大志之?人。”
白瑾宣垂眸,眼神微暗。
看?来他们所料不错,裴家?果然不为捐官,那么?陛下赐官和着侍卫随行就另有深意了,再往深了想,裴家?赈灾一事恐怕都很有可?能另有隐情。
白庭宣什么?也?听不懂,闻言乐呵呵看?向裴行昭:“如此,我?们可?是志趣相?投啊。”
不待裴行昭开口,他看?了眼裴司洲,小声道:“陛下就该让我?带你?们游玩,裴司洲这?个只会读书的小古板知?道什么?好?玩的啊。”
虽说是小声,但在座的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