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商头越垂越低,脸色的笑容都快要?绷不住了。
虽然她知道?这有可能是裴行昭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请他来解围的,但不带一个脏字就能将人骂的狗血淋头的,她这还是第一次见。
裴行昭被骂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哭笑不得的回头看向那人:“你好歹还唤我一声堂哥,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年轻言官翻了个白眼儿,抬着下巴看都不想?看裴行昭:“我倒很是不想?唤,谁叫你会?投胎。”
一句话又将裴行昭怼了回来。
裴行昭满脸菜色的转过身不吭声了。
他那身金灿灿的光都压不住他的低沉黯淡。
有年轻绷不住的朝臣忍得肩膀都开始耸动。
皇帝抬手?扶了扶额,侧首瞪了眼总管。
这两人是堂兄弟这么重要?的事怎没查一查!
如今这人出来言辞犀利的抨击自家堂哥,他再执意要?给?人封官倒显得不甚英明了。
总管赶紧垂下头。
他往上查了两代,都没发现姑苏裴家与邺京谁有来往,谁能想?到这两家老爷子竟同?出一脉。
良久后,皇帝轻咳了两声,打圆场道?:“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想?必是有什么误会?,这样,裴爱卿啊,你堂兄也?难得来趟邺京,接下来给?你放几日假,你带你堂兄与沈家小姐在邺京游玩几日。”
接下来几日,他都不想?看到这个刺头!
年轻言官眉头一皱,烦躁的瞪了眼裴行昭,不甘不愿的应下:“微臣遵旨。”
裴行昭沈云商二人也?磕头谢恩。
之后皇帝又随意问了沈云商些家常话,便放二人离开了。
皇帝大概是真的很不想?看到年轻的探花郎,当即就叫其先下朝送二人出宫。
裴家的马车已经等候在宫门口,上了马车,周围没有皇帝的耳目了,裴行昭才拱手?道?:“多谢堂弟相助。”
年轻的探花郎名唤裴司洲。
他白了裴行昭一眼,中途看见沈云商,又及时将白眼收了回去,言辞也?稍微委婉:“我不善撒谎。”
言下之意就是,方才他所言都是事实。
沈云商抿笑偏过头,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裴行昭:“......”
“我好歹是你亲堂兄。”
裴司洲淡淡道?:“那请问我的亲堂兄,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裴行昭叹了口气:“千防万防,没想?到皇帝竟也?如此庸俗,也?贪图子民?钱财。”
跟他儿子一个德行。
裴司洲重重剜他一眼:“你这话够你死?一百次了。”
“这是邺京,还望堂兄谨言慎行,莫要?牵连于我,否则...我做鬼都要?掐死?你。”
裴行昭:“......”
他捧手?作了个揖:“行行行,我知道?了,万万不敢连累你。”
前世他没有找过裴司洲,就是怕牵连他们?。
但后来他们?的关?系还是被赵承北查出来了,怕是他死?后他们?也?没有落得好下场。
所以他想?着总归是瞒不住,还不如一早找上他们?,跟他们?通个气也?好,联个手?也?好,让他们?早早有所防备总好过两眼一抹黑的被连累。
“接下来几日就劳烦堂弟了。”
姑苏裴家与邺京裴家确实在老爷子那一代就不联系了,具体原因他也?不知道?,但他想?着不管是什么矛盾,到了他们?这一代怎么也?淡化了些,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他才找上跟他同?辈的裴司洲。
年轻人嘛,好沟通。
“不劳烦。”
裴司洲:“我没打算带你游玩。”
裴行昭:“.....”
好吧,裴司洲这个年轻人一点都不好沟通。
沈云商到此时也?大概能猜到裴行昭的意图,默了默,扬起一抹笑容看向裴司洲:“裴公子,我初来邺京人生?地不熟,不知可否叨扰裴公子几日?”
面对沈云商,裴司洲的冷脸有所回暖,他颔首道?:“嗯,正好我与沈小姐讲讲邺京的规矩,免得不慎冲撞了贵人。”
沈云商神情微滞。
她还以为她要?碰钉子呢,都准备了一肚子的劝说之词,他却这么轻易就应了。
裴司洲以为她是惧怕了,便道?:“沈小姐放心?,不管在邺京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是你的错,尽管来找我。”
沈云商眨眨眼,看了眼一脸茫然的裴行昭,笑着道?:“那就多谢裴公子了。”
“不是。”
裴行昭偏头看向裴司洲:“我才是你哥!”
裴司洲看他片刻,意味不明的哼了声。
裴行昭:“.......”
他转头看向沈云商:“他哼是什么意思?”
裴司洲:“不想?认你的意思。”
罢了他也?不去看裴行昭什么反应,只朝沈云商道?:“沈小姐无需与我客气,以后唤我名字就行。”
沈云商憋着笑:“好的司洲。”
裴行昭实在憋不住了:“我记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好像没结仇吧?”
裴司洲偏过头闭上眼,不理他。
裴行昭:“......”
要?不是他才帮了他,就这欠揍的劲儿,他高低得揍他一顿。
第48章
马车朝裴宅驶去, 路经永安街时,有嘈杂声传来,沈云商掀开?车帘望了眼, 却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在众多护卫仆从的护送下离开,街边百姓纷纷驻足, 小声谈论。
裴司洲瞥了眼, 解释道:“这是楚家嫡幼子回来了。”
裴行昭一愣:“哪个楚家?”
若是他想的那个楚家, 他记得,年纪最小的是位小姐,哪来的嫡幼子。
沈云商也放下车帘好奇的望向裴司洲。
她刚刚看见了马车上的徽记,可她记得楚大人膝下最小的是位小姐,她还曾见过几面。
“吏部尚书楚文邕楚大人。”裴司洲道。
裴行?昭沈云商对视一眼, 皆面露迷茫, 沈云商下意识喃喃道:“楚大人竟还有位嫡幼子。”
裴司洲虽然觉得她此话有些怪异, 但还是解释道:“楚大人这位嫡幼子性子独特, 五年前离家出走?, 楚大人几乎将?邺京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人,之后一气之下便?宣称从此以后自己再没?有这个儿子, 所以知?情者后来都不敢再提起这位公子, 久而久之, 很?多人也就真的忽略了这位小公子。”
“原是这样。”
裴行?昭看向沈云商。
前世这小公子回来了?
沈云商摇头。
没?有。
似是看出二人的疑惑,裴司洲继续道:“在你们面圣之前,楚小公子回京的消息就传进了宫中,陛下便?令楚大人提前下朝回去了, 只是没?想到, 这时人才接回来。”
沈云商不由问道:“这位公子唤作什么?多大年纪?”
这件事在前世并?没?有发生,但据她的认知?, 除非是有人改变了未来的走?向,一些事情才会随之发生变化,但她和裴行?昭都与楚家这位小公子素不相识,怎会改变他的轨迹。
“他叫楚怀钰。”
裴司洲道:“刚过二十。”
楚怀钰,二十,沈云商裴行?昭双双沉默了下来。
他们肯定这个名字他们没?有听过,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些熟悉。
见二人对楚怀钰好奇,裴司洲便?多说了几句:“除夕是他二十岁的生辰,江家那边的老?太太还派人送来了他的及冠礼,楚大人虽曾宣称不认这个儿子了,但却在当日为他取好了字。”
除夕,二十,及冠,江家?
一道灵光闪过,沈云商与裴行?昭震惊的抬头对视。
该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了?”
裴司洲见二人神情有异,皱眉问道。
沈云商回神,摇头:“没?事,就是觉得这位小公子还真是有些特别。”
裴司洲嗯了声,没?再开?口。
马车不久后就到了裴宅,裴行?昭请裴司洲进去坐坐,被婉拒了,裴行?昭便?就着马车让绿杨亲自送他回裴府。
马车渐渐远去,沈云商裴行?昭几乎是同时回头看向对方:“江钰?!”
话落,二人都是一怔。
良久后,沈云商低喃道:“楚怀钰,除夕二十岁生辰,母族姓江,这种种巧合,应该错不了了。”
“嘶,我?就说那小子看着不简单。”裴行?昭:“原来竟是吏部尚书的嫡子,如此显赫的家世,他跑去闯什么江湖啊。”
“前世,他并?没?有回京。”
沈云商所有所思的看向裴行?昭:“而他今生唯一的变故就是我?们,我?们临走?前还给?他写了信要来邺京,你说,这会不会是导致他今日回京的原因?”
裴行?昭面色略沉,片刻后道:“很?有可能。”
二人双双沉默半晌后,沈云商道:“我?们得找机会暗中见他一面,如今我?们处境不妙,不能让他在明面上跟我?们扯上关系。”
裴行?昭点头:“嗯。”
但还没?等二人找机会去见楚怀钰,次日就在护城河畔的酒楼跟人迎面碰了个正着。
裴司洲虽说是没?打?算带裴行?昭游邺京,但毕竟有皇帝口谕在,裴大人一早就将?他撵到马车上,来寻裴行?昭二人。
于是,他不情不愿的带二人出了门,简单逛了逛城中心便?去了护城河畔的酒楼用?饭。
一行?人刚下马车往酒楼中走?,就碰见已经用?完饭出门的楚家小公子。
几目相对,沈云商裴行?昭错开?了眼。
“楚公子慢走?。”
酒楼的伙计躬身客气的将?人送到门口。
沈云商裴行?昭脚步一顿,转身望去,只见那人已经在仆人的簇拥下上了马车。
待酒楼伙计回来,裴行?昭问道:“那是哪位楚公子?”
伙计看了眼裴司洲,神情立刻就恭敬了起来,热情回道:“那就是昨日刚刚回京的楚家小公子。”
沈云商裴行?昭皆面露错愕。
方才他们看见的那张脸是完全陌生的!
他们猜错了,楚怀钰竟不是江钰?
二人同时回头看向裴司洲,裴司洲意会到他们的意思,淡淡道:“他十五岁就离开?了邺京,而如今归来已到弱冠,样貌上必然有些变化,且他十五岁之前不爱出门,也不喜结交,我?也只遥遥见过几眼,轮廓瞧着似乎差不多,应当是他。”
沈云商眉头微拧。
虽是这确实不是同一张脸,但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们似乎对楚家小公子格外关注?”
裴司洲突然道。
裴行?昭敛下神情,笑道:“特立独行?的人,我?都想关注一二。”
裴司洲不太理解的皱了皱眉,但也不愿多问,抬脚就走?了。
沈云商裴行?昭便?都压下心思进了酒楼。
酒菜上好,裴司洲再次问道:“你们接下怎么打?算?”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的太直白。
皇帝虽然在裴司洲的掺和下松了口,但并?不代?表会就这么放二人离开?邺京,多半还要另找借口将?裴行?昭二人留下来。
裴行?昭吊儿郎当道:“还能怎么打?算,皇帝让我?们游玩邺京,那就玩呗。”
裴司洲抬眸瞥他一眼。
对于这位素未蒙面的堂哥,他了解不深,但从对方有先见之明的找他帮忙脱身来看,人就蠢不到哪里去。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他不并?不想捐官,为何又?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捐赠。
什么为陛下分忧他是半点也不信的。
难道说,只是想解边关之急,救百姓于水火?
可虽然他对这位堂哥了解不深,但毕竟是一家人,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正如他所说,姑苏首富独子裴行?昭纨绔浪荡,风流肆意,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但不学无术是算不上的,据他所知?的裴行?昭,文他不清楚,武功是极好的。
别说小小的侍卫,便?是考武状元也是绰绰有余,但显然,陛下对此是不知?的,这其中想来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弯折。
可他所知?的裴行?昭的优点也仅仅如此。
他对家业没?有半分上心,成日饮酒作乐吊儿郎当,这样一个人会如此关心黎民?百姓?会冒着牺牲他所钟爱的自由的风险,做这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堂弟有何话直说便?是,你这样盯着我?,我?心里发毛。”裴行?昭皱眉道。
裴司洲踌躇片刻后,终还是问出口:“你为什么会捐银赈灾?是你自己所为还是家中长辈以此替你谋声誉?”
裴行?昭挑眉:“为何不能是父亲想带着裴氏更进一步?”
“不可能。”
裴司洲毫不犹豫道。
“为何?”
裴行?昭意外的看向他:“你好像很?了解我?父亲?”
裴司洲冷淡道:“因为大祖父这一脉的人不会入朝为官。”
裴行?昭神情微滞。
的确,他临走?前,父亲确实嘱咐过他,早去早回,若陛下赏官要想办法拒绝。
“你怎么知?道?”
裴司洲如实道:“我?曾听祖父跟父亲提起过。”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沈云商见兄弟俩你来我?往,也插不上话,便?默默地用?着饭菜,偶尔偏头往护城河上望上一眼。
今日天气好,护城河上飘着好几艘游船,隐约能听见丝竹乐声,护城河边有不少人驻足赏景,多为年轻公子小姐,也不失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沈云商眼神逐渐复杂。
前世她也跟着崔夫人见过不少好景,但那时,她从没?有心情静下来去赏这美景,因此邺京给?她的印象多是沉重,繁缛。
这回来邺京虽也不见得多欢喜,但大概...
沈云商看了眼身旁的绝色少年,大概是因为身边有裴昭昭,周遭的景色竟也能入眼了。
“你真想知?道?”
裴行?昭提起茶壶边给?沈云商添茶,边道。
裴司洲:“我?既然问了,自然是想知?道。”
“哪怕真相对你来说,并?不乐观?”
裴行?昭追问。
裴司洲眉眼一沉,好半晌后才答:“是。”
“我?如此问,本就是怕你牵连于我?们。”
裴行?昭扬眉:“行?,那我?便?跟你透个底。”
说罢,他看向绿杨,后者会意走?出包房守在了外头。
见裴行?昭如此谨慎,裴司洲的神色愈发沉了沉。
“我?与沈商商此番捐赠,是为了活命。”
裴行?昭微微倾身,低声道。
裴司洲瞳孔微震,手指也跟着蜷缩起来。
“你可知?道二皇子年前离开?过邺京?”
裴司洲沉声道:“知?道。”
虽然二皇子是微服出行?,但他父亲作为礼部尚书,自然知?道一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皱眉道:
“莫非,二皇子去了姑苏城?”
“正是。”
裴行?昭简洁的将?姑苏诸事叙述了一遍:“他看上了我?裴家的钱财,使出几番手段想要拆散我?和沈商商,让我?尚主,好理所应当的拿裴家的钱,但他每次计谋都被我?们化解,我?们寻思着他不会善罢甘休,怕他发难,便?想了寻求边关几位将?军的庇护的法子。”
“只是没?想到我?和你未来嫂嫂太有默契,都背着对方做了这样的事,两笔赈灾银加在一起,就闹的太大了。”
裴司洲听完眉头紧紧蹙着,小小的年纪看着却极其老?成。
“沈小姐,是真的?”
沈云商虽在赏景,却也有听他们交谈,闻言抬眸,正色道:“是真的。”
“他以裴沈白三?家威胁我?跟裴昭昭退婚,威胁裴昭昭给?他钱,还在雪灾后,派人来问裴昭昭要过钱,那时我?们已经将?赈灾银送到了边关,他的人得知?后,还逼迫裴昭昭将?这笔赈灾银算在二皇子头上。”
如此,便?就都说的通了。
裴司洲紧皱额眉头许久才有所松缓:“所以你们得罪了二皇子。”
“是。”
裴行?昭如实道:“得罪的死死的,进京路上他还派人刺杀过我?们。”
“我?们关系太近,以防万一,还请堂弟告知?家中长辈,心中也好有个底。”
裴司洲冷声道:“如此,你还将?我?牵扯进来。”
“我?们的关系早晚会被赵承北查出来的,赵承北此人心计颇深,远不是表面上那般仁善,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裴行?昭认真道:“你们早些知?道,也好有时间安排退路。”
裴司洲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身形一僵:“如此严重?”
裴行?昭勾唇冷笑了声:“他心如蛇蝎,一旦得势绝不会容得下任何忤逆过他的人。”
裴司洲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眼裴行?昭。
“我?收到信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如此。”
裴行?昭歉疚的举起杯子:“抱歉,我?也不想牵连你们。”
裴司洲没?好气的哼了声,却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良久后,道:“此事怪不得你们。”
虽然这位二皇子名声极好,但他一直觉得此人隐藏得深,如今看来,这不是他的错觉。
“此事干系重大,堂弟应该知?道怎么做。”
看见裴司洲眼底的愤怒,裴行?昭不由提醒道。
裴司洲白了他一眼:“知?道,我?没?那么傻冲到殿前去检举二皇子。”
如今皇帝都盯上了裴家的钱,他就是死谏也只是白白搭上一条命,还要连累家中。
裴行?昭挑了挑眉:“我?当然知?道堂弟很?聪明。”
外人都道裴司洲少年得意,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其实,少年的心思重得很?,一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沈云商听二人已经话毕,正要收回视线时,便?看见了护城河边的人,眸色蓦地加深。
极风门弟子怎会在这里?
对方抬头朝她看来,轻轻颔首。
沈云商皱了皱眉,拿出手帕擦了嘴,朝裴司洲道:“我?失陪一下。”
裴司洲轻轻颔首。
裴行?昭也只道她要去茅厕,并?没?多问。
沈云商离开?包房,刚下楼梯便?迎面碰上方才在护城河边看见的极风门弟子,对方看了她一眼,并?未停留,擦肩而过时,往沈云商手中塞了张纸条。
沈云商不动声色的将?纸条藏在袖中,假意去了趟茅厕,便?回到了二楼。
此时,裴行?昭正在逼问裴司洲为何不待见他。
实在被问的烦了,裴司洲没?好气道:“因为你一出生就抢了我?的名字。”
这个答案让裴行?昭和沈云商都是一愣。
沈云商好整以暇的侧耳倾听,裴行?昭错愕道:“什么意思?”
裴司洲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遂咬牙道:“当年,我?满月抓名字时抓到了裴行?昭,可用?了一段时间后,姑苏传来消息说你也抓了这个名字。”
“就因为你比我?大几天,高祖父做主将?名字给?了你,我?就用?了剩下的这一个。”
裴行?昭:“......”
他属实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桩往事。
合着这仇是他们满月时就结下了。
沈云商也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裴司洲对裴行?昭的敌意是这么来的。
“你很?喜欢这个名字?”
过了许久,裴行?昭试探问道。
裴司洲淡淡道:“原本很?喜欢,但现在不喜欢了。”
“为什么?”
裴行?昭不解。
“因为这个名字被你糟蹋了。”
裴行?昭:“.....”
他深吸一口气,撸了撸衣袖。
沈云商忙一把按住:“冷静。”
裴司洲丝毫不在意的瞥了眼他,似是根本不怕他动手,不仅没?有见好就收,还变本加厉,嫌弃道:“堂兄,你的打?扮在邺京,过于招摇了。”
“你腰间的金串串,挂的太多了。”
裴行?昭还来不及发作,门便?被推开?了,随之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裴阿昭你也在这里吃饭吗?”
几人回头望去,却见一个跟裴行?昭同样招摇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裴司洲的视线落在他腰间满满当当的玉串串上,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啊这是?”
慕淮衣停在桌前,看着裴司洲好奇道:“我?怎么感觉你们长的有点像欸。”
裴行?昭压着一肚子郁气道:“那你真会感觉,这正是我?堂弟。”
慕淮衣一惊:“亲的?”
裴行?昭:“...他祖父与我?祖父是同胞兄弟,你说是不是亲的?”
慕淮衣对裴司洲顿时就来了兴致:“您往里边坐坐,我?们认识认识,我?是裴行?昭最好的最好的朋友加结拜的三?弟。”
裴司洲一言难尽的看了眼他腰间摇晃的玉串串,皮笑肉不笑:“看出来了。”
有了慕淮衣的加入,这顿饭顿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在有些时候慕淮衣比裴行?昭还要没?脸没?皮,他好像丝毫看不出裴司洲不喜欢他,硬是拉着人问东问西,大有要促膝长谈一番的意思。
最后裴司洲实在被缠的无法,起身道:“我?还有事,今日便?失陪了。”
“裴家弟弟这么快就走?了啊。”
慕淮衣不舍道:“再多坐会儿呗。”
裴司洲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我?只比堂兄小几日。”
慕淮衣眨眨眼:“呀,丝毫看不出来呢,我?以为你要比他小好几岁呢,我?比裴行?昭小了几月,那以后我?唤你裴家哥哥。”
裴司洲动了动唇,面色几经变化后,最后一拂袖大步离开?:“随你。”
裴行?昭认识的人跟他一样,不着调。
“好嘞,裴家哥哥下次再聚啊。”
慕淮衣挥手单方面跟人道别。
裴司洲走?的更快了。
裴行?昭此时倒是乐开?了怀,跟着喊道:“堂弟明日再见。”
原来裴司洲得要慕淮衣这样的性子才制得住。
待裴司洲远去,他转头对慕淮衣道:“皇帝让他带我?们游玩几日,明日你也来。”
慕淮衣不解:“为何?”
“人多热闹。”
裴行?昭认真道。
“行?啊行?啊。”
慕淮衣:“那我?这几日就跟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对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在邺京还有个堂弟?”
“此事说来话长。”
裴行?昭简单做了解释,便?越过了这个话题:“吃饭了吗?”
“没?啊,这不一来就看见绿杨在门外。”
裴行?昭便?让伙计再上了些菜,酒足饭饱后,几人又?出门闲逛了一圈,才各自回府。
临近门前,沈云商道:“江钰约我?们今日戌时见面。”
裴行?昭一怔:“嗯?江钰?什么时候的事?”
“你问裴司洲为何不待见你时的事。”沈云商:“极风门的人在护城河边给?我?邀我?见面,我?下楼后他将?纸条塞到我?手中的。”
“原来那时你是见极风门的人去了。”
裴行?昭若有所思:“他也来邺京了。”
他们已经见过楚怀钰,与江钰并?非是同一人,可现在江钰却又?突然冒出来了,且就在他们跟楚怀钰打?过照面后,这事情怎么看怎么怪异。
“今夜他会来沈宅。”
沈云商有着和裴行?昭一样的疑惑:“到时候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裴行?昭闻言也就不再多想,点头:“行?,我?晚点翻墙过来。”
眼下皇帝的人还没?有撤去,美名其曰保护他们,实则是在监视二人。
沈云商掀开?车帘看了眼门口的侍卫,轻轻嗯了声。
虽然不知?道太子赵承佑为何会又?占了上风,但这于他们而言是一桩好事,他们可以借着赵承佑的手对付赵承北。
只是如今他们行?踪被监视,想要做什么还是得万分谨慎。
不过,江钰的出现,或许对他们会有所帮助。
第49章
戌时, 窗外传来一声响动,裴行昭示意沈云商坐着,自己上前开了窗户, 然后?就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熟悉的容颜。
“外面冷, 我可以进去吗?”来人正是江钰。
裴行昭侧开身, 江钰却看了眼到他腰的?窗户, 伸出手:“可以扶我一下吗?”
裴行昭:“...你怎么进来的?”
“我的?人?送我进来的?,你放心,他轻功很好,没被外面的?人?察觉。”江钰认真的?保证着。
裴行昭无言半晌,伸手将他拉了进去。
屋里烧了炭, 一进来整个人?都?暖和了, 江钰便退下斗篷坐在茶案旁, 他看着面前的?热茶, 问沈云商:“是给我准备的?吗?”
沈云商答:“是。”
江钰便捧起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 比起喝一杯热茶,他更像是在暖手。
裴行昭坐回?沈云商身边, 默默地盯着他。
他试图在江钰脸上找到白日?里见过的?那张脸上的?痕迹。
他听说过江湖中有一种绝技, 名叫易容术, 手法高超者能改头?换面,叫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仔细想想,楚怀钰的?身高身形和江钰好像都?差不多。
沈云商倒是什么也?没想,等江钰缓过来了, 她?直接问:“你是楚怀钰?”
虽然她?清楚那是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 但她?就是觉得,这应该是同一个人?。
且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之?事。
都?是五年前离家出走, 楚怀钰的?母亲姓江,他化?名江钰,二人?生辰还在同一天,起初她?确实是怀疑自己猜错了,但随后?将这些细枝末节合在一起,就觉出了不对。
江钰抬起头?对上二人?深邃的?目光,眨眨眼,承认的?非常干脆:“是的?呀。”
“我曾说过,若是有缘我或许会告诉你们我的?名字,现在我觉得我们很有缘,所以重新认识一下,我来自邺京,叫楚怀钰。”
沈云商裴行昭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在得到证实时还是不由松了口气?。
裴行昭道:“所以白日?我们见到的?人?是你?”
楚怀钰:“是啊。”
“易容术?”
裴行昭又?问。
楚怀钰捧着茶盏,眼睛亮亮的?:“你会易容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