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被意外助攻的龙龙
2.龙龙:受宠若惊!
3.小白是真的放下了退出了准备成全!所以后面无论他做什么请不要怀疑他的动机……
4.下一章进最后一卷,刀片会很密集满天飞,不知道会误伤谁(托腮)
?? 一心 ??
◎“没有指环,我也是家主”(二更)◎
事实上, 司云落还没来得及动身,就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
是沈不周的求援信。
闻既白和慕星衍也同时收到了,几人面面相觑, 决定出了林地,立刻日夜兼程向异域赶去。
据沈不周的说法, 自数月之前, 便有名为蝗镰的凶兽入侵异域,虽只有精魄存世, 却杀不灭,斩不断, 极为难缠。
狻猊血脉人数众多, 生性好战,人人皆可披坚执锐, 自然不会想到向外人求援。
起初只是小股侵扰边境, 沈不周原也没放在心上, 但次数多了, 他才发现蝗镰精魄可以依附于亡者躯体无限分裂再生, 可惜为时已晚。
如今狻猊全族被围, 腹背受敌,不得不对外求援, 之前递给各大世家的求援信只得到了零星回复, 皆是自顾不暇, 爱莫能助,而更多的信使, 或许连包围圈都没能突破, 就纷纷折戟沉沙。
想来沈不周当日未曾前来参加瑶台盛会, 却又并未说明缘由, 大抵就是为此。
狻猊身为世家大族,若是将此事摊开来说,怕是会招致诟病,被质疑族中已无可用之人。
而沈不周这人,一向是要将家族荣誉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在闻既白引领下,三人穿越了入口的雾障,迎面而来的便是数只小型魔物。
虽然解决它们不费吹灰之力,司云落仍是眉头紧锁。闻既白所居之处如此偏僻,竟然也有胆大如斯的魔物在此活动。
要知道从前这些魔物,只敢在夜间出没,如今竟敢堂而皇之地行走世间,外面的情况只怕更糟。
司云落忽而想起,当日在玄灵宗偷袭她和慕星衍的凶手。
那人也是隐于汹涌魔气之中,或许称其为魔更为贴切。
可惜她与慕星衍都未曾看清其形貌,后续她非生非死,玄灵宗内却再无魔物踪迹,想来是趁师尊闭关、众人慌乱之际逃了出去。
如今魔物四散,席卷世间,玄灵宗绝不会坐视不管,莫非……是无极万劫大阵又出了问题?
司云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为了验证这一可能性,她还是迅速联系了自己的爹娘,不多时就得到了答复。
凤鸣山也被凶兽袭击,且恰好是克制凤火的类型,形势并不乐观。
不过爹娘表示,他们还尚可应付抵挡,让她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踏出星序城半步。
他们还不知道司云落偷偷离家出走的事情,她也就不想让他们过多担心,只是简单应了声好。
她收了玉简,与慕星衍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神情。
星序城也是类似的情况,因为城中居民甚多,一旦外围结界被突破,便会死伤惨重。因此慕城主特别叮嘱,若是竹居小筑不再安全,便前往玄灵宗,寻求应天真人的庇护。
看来在各大世家被凶兽围困的同时,玄灵宗依然是一方净土,按照师尊的性格,派出支援的弟子应当已经在路上了。
司云落稍稍放下心来,看来大阵的封印经过加固,暂时无恙,只是这成群结队、数量繁多的凶兽,却不知是从何处现身的。
之前封印松动之时,曾有部分凶兽精魄外泄,或许它们便是在那时逃逸,在世间隐匿踪迹,为的便是造成此刻动乱。
作为玄灵宗弟子,虽未得师命召唤,但为世间诛魔除恶,乃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三人经过商议,一致认为应该维持原有计划,先去解狻猊一族之困,再返回玄灵宗禀报师尊,共同商议解决之法。
狻猊血脉在异域所居之地,是寸土寸金的要塞,易守难攻。又因为把控着来往商路,积累了大量财富,使狻猊一族延绵不绝,人丁兴旺。
可如今黄沙漫天,遮天蔽日,连日光都是终日昏昧的。
蝗镰一旦发动袭击,便是铺天盖地而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就连坚不可摧的城墙,也被啃噬得千疮百孔。
若是势单力薄时被蝗镰包围,很快会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但这已经算是相当体面的死法。
而更多的狻猊,则是被蝗镰寄生,若是死后中招,反正无知无觉,不过影响身后哀荣罢了。
可若是活体时就被侵入,不仅要忍受五脏六腑被生吞活剥的剧痛,还要在尚存一息之时,被成群结队的新生蝗镰撕开肚腹,像是气球突然爆开,污血流了一地,死状凄惨可怖。
沈不周发现这一点之后,在每位将士的身上都配了火种,不仅可以起到暂时驱赶蝗镰的作用,更重要的则是——如果眼见没了生路,自焚而死总好过成为蝗镰的养料。
至于那些来不及求死的,再命人在打扫战场时统一清理遗骸。
这方法倒是遏制了蝗镰的再生数量,让狻猊一族得以有短暂的喘息机会。
但他们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今狻猊全族的人口,甚至不到原来的五分之一。
又一轮袭击过去已是星夜,沈不周独自一人坐在沙丘之上,眺望着远处尸横遍野的战场,以及似乎永远不会来的救援。
沙漠之上不时燃起一簇火焰,是在收殓阵亡将士的遗骨,待到燃成灰烬,再和着沙子抓一把,放进小坛子里,就算有个交代了。
城内遥遥传来哀乐与歌声,便是那些骨灰的去处。
狻猊一族信奉魂灵转世之说,人死之后,魂灵剥离肉身而存在,只有族人的挽歌,能够指引他们,来世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沈不周难得抹了一把眼泪,这种情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或许是今日又喝多了酒,但他十分确信,自己此刻并没有醉。
他也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模样,遍体鳞伤也来不及包扎,只能依靠喝酒镇痛。满面尘灰之上,额前的鸽血红宝石几乎碎裂,遍布蛛网状的纹路。
而在他的颈间,坠着一枚小小的红宝石指环,是狻猊家主之位的象征。
江可知找到他时,他正摩挲着指环出神。
“你说,他们会来吗?”
同样的问题,他已不知道问过多少遍。
而江可知每次都耐心答复他:“会的。他们一定会来的。”
沈不周不出声了,江可知一向沉默惯了,两个人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况且如今的境况,实在是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狻猊一族心存警觉,提前求援,断不会落到此番境地。
沈不周一把将指环扯下,满是沙尘的指尖捏着它把玩。
“其实,我以前挺恨老头儿的。”
江可知明白,沈不周口中的“老头儿”只会有一个人,他的父亲,那位信奉多子多福,荒唐到纳了八房小妾的家主。
哦,现在是前家主了。
沈不周继续道:“但他死在战场上,是为了族人战死的。我忽然觉得,他人也没那么差。”
“他这一辈子,对不起我娘,也对不起我,总归临死之前,还是做了件好事,族人会永远敬佩他、纪念他。”
说来可笑,家主去世后,原本与沈不周抢破头的庶弟庶妹,突然就懂得谦让了,你推我我推你,纷纷表示应由大哥接任家主之位。
如今谁不知道,家主需身先士卒,就是个谁坐谁死的位子,自然都退避三舍。
但沈不周不一样,他就愿意接。
他毕生所愿,从前是接任家主,如今真的成了家主,只想留住一族血脉传承,可就连这样的心愿,似乎也难以实现。
狻猊一脉不可断于他手,否则身死之后,他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他忽然叫江可知的名字,那一刻,勇气与豪迈仿佛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将先前的颓唐一扫而空。
“狻猊全族并不畏战,即使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屈服于这等凶兽。”
江可知颔首:“那是自然。”
沈不周话锋一转:“但上古一战,多少神兽血脉就此消亡?如今要我狻猊一族重蹈覆辙,我不甘心。”
“我为家主,自然不可怯战后退,但你不一样。”
他将手中的指环塞到江可知掌心里,红宝石在暗夜中仍然熠熠生辉,像凝固的血泪。
“你并非我族血脉,不必在此白白送了性命,弘儿年岁还小,你将他带离此处,去玄灵宗暂避一段时日,待我脱困,我会亲自去接他回来。”
弘儿是上任家主最小的儿子,年仅四岁,因为少不更事,待他这位大哥相当亲厚,几乎如同亲生兄弟一般。
江可知愣愣地看着掌中指环,忽而捏紧。
“你让我不战而退?”
沈不周没直接承认,只道:“你总不能指望八姨娘吧?”
他存了托孤的心思,江可知不是看不出来,奈何他实在嘴笨,只能听沈不周说下去,竟然找不到机会打断他。
“今夜我守夜,应当还有一波小的攻势,我会兵分几路,吸引蝗镰的注意力,为你打开缺口,届时你便带着弘儿,从缺口杀出去。”
他又拍了拍江可知的肩膀。
“你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我把他托付给你,不要辜负我一番期望。”
江可知道:“我自然会以性命相护,只是这指环……”
到了此刻,他依然存着希望,若是沈不周还愿意留着家主指环,便是相当于向他许诺,会活下去。
可沈不周只是疏朗一笑,摇了摇头。
“没有指环,我也是家主。这指环不过一个物件,就留给弘儿玩吧。”
江可知还想再说些什么,天边黑云突至,其中蝗镰密密麻麻,远观之下已是来势汹汹。
沈不周站起身来,单手提起缺了口的长刀,凶狠地推了他一把。
“走啊!”
【??作者有话说】
1.今天依然是背景板龙龙
2.因为开始走剧情了!这几章讲老沈的内容
3.我想明天师兄就要出来蹦迪了,布下的棋局该收网了
4.都说了人家这篇文是有主线剧情的啦~
5.番外大概就是孵蛋篇(小两口一起孵),校园篇,师兄x师妹,或许还有我之前想写的大小姐x娇夫龙,霸总龙x落跑甜心,咳咳
司云落一行人是天将明时赶到异域的。
算算时辰已近未时, 但一眼望去,沙漠上空被浓重的黑云笼罩,不见日光, 便无从分辨白天黑夜。
若是凝神细看,便会发现那黑云不是天象, 反倒是无数大小飞虫集聚而成, 声如奔雷,遮天蔽日。
司云落心下骇然, 更觉胃中翻江倒海,似蝗镰这般的凶兽, 果真连形态都令人更不愉快……
她勒马停住, 观察片刻,发现黑云聚而不散, 只将城池围困, 暂时没有向外溃散的意图。
说明狻猊一族尚存一息, 为时未晚。
她便对一旁的两人道:“稍后慕星衍随我一同冲进包围, 为了以防万一, 小白就留在此处吧。”
闻既白却并不赞成:“我和你们一起, 也好有个照应。”
虽说闻既白并不会武,但的确灵力磅礴, 可以长时间支撑防御结界。再者, 无论此战成或是败, 狻猊一族都需要他这样的医者救死扶伤。
司云落抿着唇,没再说什么, 算是默认。
身下马儿嘶鸣了一声, 她耐心摸了摸马鬃以示安抚, 正要在黑云间寻找一处薄弱点, 便发现外围的大批蝗镰忽然朝同一个方向汹涌而去。
而在被围攻的中心,赫然是一个人形,只是完全看不清容貌,连是男是女都无法辨认。
救人要紧,司云落张弓搭箭,对准了那人形的头顶三寸,箭镞瞬息燃起一簇凤火,照亮了她眼底的沉静无畏。
“重明凤火,诛邪除祟,火照之路,开!”
她心随意动,骤然松手,飞羽离弦,正中目标而去。
慕星衍掐诀施法,风助火势,凤火渐渐裹住整支箭矢。看似温和的火焰,连箭羽都未能烧化,却在触及黑云的瞬间,令蝗镰四散奔逃。
凤火分出一缕,环绕在沧澜剑之上,慕星衍趁此机会纵马上前,毫不手软杀出了一条通路,将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形救了出来。
那人身上也沾了凤火,在黄沙里滚过一圈灭了火,又被慕星衍提起衣领放到马上。
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那人满脸鲜血,几乎认不出本来面目。一袭玄衣破破烂烂,呼吸微弱,怀中却紧紧抱着一只小兽。
那是……狻猊?
小狻猊的颈上系着一只不同寻常的红宝石指环,司云落正想凑近去看,指尖还未触及,小狻猊原本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一口咬在她的手指上,鲜血直流。
慕星衍立刻就要将小狻猊丢开,却被司云落及时拦住,而小狻猊似乎也知道做错了事,低低呜咽了几声,不乱动了。
只是他被死死困在那人怀里,动弹不得,司云落想将他救出来也是有心无力。
直到那人因伤重而现出原形,四足六翼,无头无面,原本属于天阁弟子的玉牌自腰间滚落,几人才认出了他的身份——
“江可知?!”
江可知身上多处伤口,极难处理,闻既白用金针挨个挑破,将钻入其中的蝗镰扎穿,再硬生生扯出来,原本肿胀的伤处更是鲜血淋漓。
而清创的疼痛甚至已不足以令江可知苏醒,只是在痛得狠了的时候,他才会无意识地抽搐起来。
吸足了血的蝗镰迅速被凤火灼烧殆尽,发出尖利的惨叫声。
或许是因为凤火的存在,剩余的大批蝗镰并没有一窝蜂追过来,而是隔着一段距离蠢蠢欲动,停在原地维持现状。
可远方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彻地的长啸,金色的巨大法阵突显,在黑云上方扩散、变大、向下压制。
原本占据上风的蝗镰忽然惊惶失措,仿佛被难以抗拒的吸力裹挟,被迫卷入了阵法中心,形成了扶摇直上的黑色旋风。
莫非是……
司云落神色一变,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嘱托闻既白留在此处照顾江可知,便和慕星衍一同赶往阵中。
阵法的金色符文层层剥落,渐渐消弭于无形,与此同时,盘旋在城池上空的黑云也尽皆散去。
被蝗镰侵略过的土地,只剩下满目荒凉,原本繁荣富庶的沙漠,如今也不过一片死寂。
沈不周半跪在地,一只手仍拄着深入沙地的长刀,另一只手却已经颓然垂下。
翠绿裙摆拂过细沙款款而来,卜随云停住脚步,缓缓蹲下身子,用指尖去触碰沈不周不肯闭上的双眼。
“奉劝你现在不要轻易动他。这家伙倒是很有孤注一掷的觉悟,以躯体作为容器,将蝗镰的精魄全部封印在其中。”
“你若是一意孤行,难保封印不会被冲破一角。他一番苦心付诸东流不说,这样凄惨的死法,也并不适合你这样的姑娘,对吧?”
即使被身后之人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卜随云却并未停下动作,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她只是执意帮沈不周阖上眼睛,手指停顿了片刻,才终于翩然起身。
“我不像你。”
卜随云的面上难得露出讥讽的神情,向抱臂等在一旁的岑如默走去。
“有时候我真是在想,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岑如默已经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无奈地耸了耸肩。
“掏出来看看?”
这玩笑并不好笑,卜随云也做不到,干脆当作没有听见。
“如今狻猊全族已灭,上下不留一个活口,你满意了?”
岑如默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答道:“差强人意吧。”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卜随云一眼,又问:“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卜随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冷汗顿时浸湿了后背。
她根本无力反抗,便被岑如默扼住脖颈,单手举到半空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
扼在喉咙上的手逐渐收紧,力量之悬殊让一切挣扎都显得徒劳无功。
岑如默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笑意,缓缓道:“是你暗中制造出缺口,帮助江可知护着那个孽种逃脱。你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难道就不去做吗?
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同门好友亡族灭种,她做不到。
卜随云经常无法理解这位君上的脑回路,偏偏他又喜欢明知故问。
喉间所剩无几的氧气让她无法反驳更多的话,卜随云不顾憋得通红的脸,只艰难咬牙说出了一句。
“当年……若不是狻猊家主一念之仁……穷奇血脉早就该绝迹世间……”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动了岑如默,他忽地松了手,任卜随云狼狈不堪地落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而他也随之弯下身来,用两指紧紧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眼直视着他。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懂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没有下次。别再擅自揣度我的心意,也别妄想用因果循环那套说辞绑架我。”
卜随云不辩解,亦不退缩,径直迎上他的目光。
也许是她眼中流露出的倔强取悦了他,岑如默神色中多了几分欣赏的意味,没有预兆地松开了她,留下一道深红色的指印。
“有时候我觉得很有趣,现在的你仿佛变了一个人。这其中的变化,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卜随云尽量维持着体面,从地上站起身来,拂去身上沾染的沙尘。
成日与岑如默这样喜怒无常的君上待在一处,她时而发发疯,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但这话是不能随便说的,于是卜随云只道:“有么?或许从前那个温柔可欺、唯唯诺诺的人,原本就不是真实的我。”
岑如默眼中兴味更浓:“那真实的你呢?”
“真实的我……”卜随云回眸,温婉一笑,“大概就是,哪怕螣蛇一族在我面前尽数伏诛,我也会拍手称快吧。”
“不错。这便是我选中你的原因。”
“这世间仍以血脉来论高低贵贱,实在迂腐不堪。我穷奇一族既有能力与麒麟抗衡,又何必甘心沦为附庸!”
“在我治下,能者自当身居高位,依我看来,你能力出众,却因为是女儿身,而不得父母亲族重视,地位甚至不如你那个不成器的幼弟,这样的血脉连接又有何用!”
卜随云对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无动于衷,她并不是情绪容易受到感染的性格。
“君上,我只想提醒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约定的事情。”
她指了指岑如默,又指指自己。
“我帮你做事,你许我螣蛇家主之位,以及……”
“我要慕星衍。”
岑如默不置可否,忽而问她:
“事成之日,这世间大好男儿,自然任你挑选,你为何独独要一个慕星衍?他有什么好?”
他不过是好奇一问,毕竟司云落也始终坚定不移地选择慕星衍,他实在想不明白个中缘由。
卜随云却似乎觉得受到了冒犯,神色不豫地丢回来一句:“那君上不也和我一样,独独要一个司云落么?”
不仅如此,甚至还留了个一模一样的替身在身边,妄图麻痹自己。
岑如默被她噎住,一时无话可说。卜随云心情稍微好了些,轻快地向前走去。
“该走了。离开太久,你的落落寻不到你,又要着急了。”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不能让老婆动手于是自己主动去救人的热心龙龙
2.师兄开始发癫了,非常有cpu的天赋
3.卜师姐一整个打工人的精神状态,主打一个老板是疯的下属也不可能太稳定,但还是要努力保持微笑(。)
4.两人相处模式堪比霸总和他的爱怼人的全能秘书
5.落落和龙龙对此还一无所知
◎“他再不会来接我回家了”(二更)◎
蝗镰消失的速度极快, 司云落和慕星衍追随而去,已经接近阵法中心时,却发现头顶的符文已经开始寸寸消融。
快一些……
再快一些……
可是已经晚了。
等到他们赶到时, 入目尽是断壁残垣,而在横七竖八的尸骸之中, 司云落低下头去, 一一端详他们的面容,内心依然存着一丝希望。
万一……沈不周还活着呢?
她遍寻不得, 便渐渐陷入了自我安慰中,直到慕星衍面色沉郁地牵过她的手, 引着她看向战场中央的方向。
她看到了。
曾经骄傲张狂的少年, 连死亡也要保有最后的体面。
他拄着卷了刃的长刀,单膝跪在地上, 同归于尽不算认输, 他也未曾低下过高贵的头颅。
而在那长刀之上, 仍有一缕神魂不肯散去, 伴随着猎猎风声, 述说着未完的心愿。
司云落不禁向慕星衍怀里靠了靠, 喃喃道:“他死了吗?”
慕星衍转而揽住她,紧紧握住她的肩头, 简短地“嗯”了一声。
他不知沈不周是以何代价, 才让蝗镰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支撑规模如此宏大的法阵,灵力枯竭亏空, 便足以要了沈不周的性命。
司云落垂下眼去, 低声说道:“我总觉得……他昨日还在同我打架呢。”
她又看了一眼, 似乎无法承受这个事实, 默默把脸埋在慕星衍的怀里。
“你说……他送的那些金砖,我们是不是永远还不上了啊?”
慕星衍太了解她,知道她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她这人每次一伤心,就开始语无伦次地说胡话。
事实摆在面前,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用尽全力抱紧了她。
其实算起来,沈不周和慕星衍还是同岁。
他算不得一个讨人喜欢的人,直率张扬,冲动鲁莽,又经常口不择言,无意间得罪旁人。
但司云落知道,那些不过都是表面,为的是掩盖他与生俱来的那颗细腻心脏。
他有时的确会惹人不快,但自从在山门打完那一场,却也从未记恨过任何人。
在发现自己做错了事的时候,他也会主动诚心求和,在司云落的窗外放一碗鸡翅。
司云落至今还清晰记得,他每每醉酒之后想起家事,都是一副流泪猫猫头的模样,让人看了可怜又想笑。
他明明那么看重家主之位,却还是愿意为了封印大阵进入八苦轮回,放弃追逐了十几年的梦想。
就这一点,司云落自认是做不到的。
总而言之,沈不周就是这样的一个矛盾集合体。
看似自私,又最无私,苍生、家族、朋友,万事万物都可凌驾于他自身之上。
故而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在司云落的意料之外。
她曾在轮回中见证过死亡。
虽然那些情景已经足够逼真,但她总能够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假的,还有挽回的余地。
况且自从她真正历经死亡后,便觉得也没什么不可接受,不再那般惧怕。
可到了这一刻,看见熟悉的朋友牺牲在眼前,却还是止不住地伤心难过。
死了便是死了,再没有重启的机会。
沈不周这个人,自此便不复存在。
慕星衍同样心情复杂。
直到现在,他依然认为,他和沈不周之间的关系谈不上是朋友。
但或许沈不周不这么想。
从前,沈不周借着酒劲,为着自己的年幼无知道过歉,他虽不原谅,却也没拒绝。
自那以后,沈不周虽然有时说话不中听,但他看得出来,那是为了劝他走出失去落落的伤痛。
若是没拿他当朋友,便不会千里迢迢前来参加他与落落的婚礼,并送上那样厚重的贺礼。
如今前尘往事化为飞灰,他心下怅然,一颗心竟然也是又酸又胀。
司云落抬起脸时,湿红的眼尾犹带泪痕。
泪滴如滚珠,自她面上倏忽滑过,被慕星衍以指腹轻轻抹过。
他说:“走吧,我们去看一看他。”
司云落鼻音很重,随着他走过漫漫黄沙,来到沈不周的面前。
她想近距离看看,刚刚伸手触及他周身的空气,却忽而有一道符印亮起,将她震得退了几步。
那符印闪烁几下,又瞬间熄灭,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符印似乎是在防止外人接触沈不周的遗体,必然不是他给自己施加的,那么……会是谁呢?
会是设局灭尽狻猊全族的凶手么?
可若真是如此,那大可不必在意他们这种外人的死活,特意设下这道符印,又是为何?
司云落想不明白,但离得近了,她忽然发现,在沈不周的肌肤之下,似乎有什么正在试图挣扎而出,将正在失去弹性的皮肉顶出了一个个小的鼓包。
这是……
慕星衍迅速上前,将她拉得后退几步。
“小心。只怕沈不周以身为祭,将蝗镰封印在他体内了。”
说这话时,他难得眼眶泛红,司云落不用多想,也能想象到其中痛楚。
他是被蝗镰活活噬尽了血肉而死,现在留在他们面前的,仅仅是一副皮囊,以及所剩无几的神魂而已。
在意识到真相的瞬间,司云落的心间越发酸涩难言,可慕星衍接下来的话,却相当于又在上面撒了一把盐。
“落落,你要替他完成最后一步。”
司云落抬眼看他,眼中尽是疑惑不解,直到他沉声说道:
“用凤火燃尽他的尸体,蝗镰才能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她知道,慕星衍说的是对的。
只有用凤火,才能确保不留祸患,但代价是……将沈不周挫骨扬灰。
司云落几乎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他甚至不能留个全尸?”
慕星衍只是长久而无言地看着她,就足以说明一切。
他知道这个选择对于司云落来说艰难而残酷,但他又不得不让她这样去做。
“如今他心愿未了,我们可以帮他完成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