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如默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多余的怜悯,像是在嘲讽妄想逃离的愚蠢猎物。
“知道为什么,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受伤吗?”
“有个傻子愿意将自己的护心鳞挖给你,代价是替你承受全部伤害。需要提醒你的是,你越是挣扎,他死得越快。”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被虐龙龙qwq他用不了剑了
2.师兄很强,非常强,所以到底怎么才能打败他呢?
3.最近都要虐龙qwq我提前哭哭,不要骂我
司云落张了张口, 没能说出半个字。
她不是没有预感,但当真的听到这个事实,还是震撼得说不出话。
其实岑如默这般扼着她, 她完全感受不到痛苦,甚至连呼吸都是自如的。
她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慕星衍, 少年急促地呼吸着, 染了血的一张脸由苍白渐渐转为了窒息的红,颈上是红得发紫的指印。
心口有什么在微微发热, 这是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护心鳞的存在。
原来, 在她送出微雨凤翎的同时, 为了填补她心间的伤口,他真的将护心鳞挖给了她。
他那时……应当很痛吧?
不争气的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她说不出求情的话, 却仍存着侥幸, 如果她不再反抗, 慕星衍是不是就会平安无事?
她满心满眼都是慕星衍, 全然没有注意到, 岑如默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下一刻,他松了手, 司云落颓然地落在地上, 而慕星衍终于喘过气, 几乎要咳出心肺,斑斑血迹溅落在青砖上, 似一枝摧折揉碎的红梅。
司云落抱紧了他, 那曾经无数次牵过她的手, 如今软得像一滩烂泥。隔着薄薄的一层肌肤, 她能够摸到游离其中的碎骨。
慕星衍比她想象得要坚强许多,他用唯一能活动的左手握住她,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司云落通过读他的唇,辨认出那句话是“我没事的”。
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
但现在不是灰心的时候,司云落回握住他,望向岑如默。
“你到底想怎样?”
若是想直接杀了他们,岑如默大可直接动手,干脆利落。
而不是像这样与他们玩猫捉老鼠的周旋游戏,恶劣地折磨他们,直到希望殆尽,遍体鳞伤。
她的声音清凌凌的,与柔婉的另一半神魂不同,更多的则是切冰断玉般的清冷。
这才是真正的司云落。
即使她的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恨意,也足以让岑如默感到期待。
或许他早就盼着这一刻的到来,当卸下所有伪装,将本真的面目暴露在她的面前,她会不会觉得可憎?
答案应当是肯定的。
那他也不介意,将她困在身边,直到她习以为常为止。
毕竟人人都知道,她从前也同样地讨厌慕星衍。
又是一个相似的故事,多好的开端。
岑如默恍然回神,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唇边的笑意与其说是愉悦,更像是残忍的意味。
“留下来。”他沉声强调,“留在我身边。”
司云落显然没想到故事会是这般走向,微愣的片刻间,看见了“落落”眼底同样怔忡的神色。
少女的唇瓣几乎是瞬间褪尽了血色,轻声嗫嚅着。
“哥哥……”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依靠和信赖的哥哥,会忽然选择别人。而那女子,与她有着别无二致的面容。
虽然早已猜到,慕星衍却依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无理要求。
“痴人说梦!她是我妻子,凭什么留在你身边?”
司云落也附和着连连点头:“不错,我有夫君了,你找别人吧。”
岑如默仿佛没有听见,抑或许,他是真的不介意。
只是面对显而易见的拒绝,他的神情依旧冷了下来,隐隐有了几分不耐。
“你现在没资格与我谈条件,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不同意的话,我便一根根敲断他身上所有的骨头,直到你考虑清楚为止。”
“我说到做到。”
司云落自然知道他并没有在说笑,故意激他:
“怎么?占了我一半神魂还不够,是要让我将躯体主动献出,好让她长长久久地陪在你身边?”
她看出来了,“落落”的躯体并非肉身,而是极逼真的傀儡,用于锁住神魂。
她不知岑如默为何甘愿下如此苦工,但想必动机不会单纯。
岑如默却只是摇头,试图向她解释。
“不是的……我想要的是你,而不是一个替代品。”
呵,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若不是他强留,这一半神魂早就该与她合为一体。
司云落懒得戳破他那些欲盖弥彰的心思,敷衍答道:“那你可想好了,我肯定是要拿回神魂的,那个温柔小意的落落,将会不复存在。”
他缓缓道:“我知道……从始至终,我都希望那是真正的你,可她只是你一半神魂加上无数女子的死魂,创造出来的化身,渐渐的……我发现她和你相去甚远。”
而正是因为融合了太多魂魄,他终于发现,“落落”的性格与原本的司云落大相径庭,更类似于柔弱的凡间女子,让他失望透顶。
司云落只觉得不可理喻,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岑如默竟然施展禁术,强行缚魂,让万千魂灵不得自由,宁可忍受亡魂日夜反噬的怨毒。
“……你真是疯了。”
或许是她眼底的冷漠和轻蔑刺伤了他,他忽而暴躁起来,重新将矛头对准了慕星衍。
“是因为他对不对?只要我杀了他……”
司云落直接拦在慕星衍身前,即使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她依然想要竭尽所能保护他。
慕星衍似乎已经很累了,失血过多的脸近乎惨白,他疲倦地将下巴靠在她的颈窝里,姿态相当温柔依恋。
司云落知道,他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不怕死,只是他们还不能就这样死去。
若是她和慕星衍就此倒下,凤凰和蛟龙血脉的空缺将无人填补,重启大阵封印更像是痴人说梦。
她飞速思考着,努力组织着语言,却发现一切辩解在生死面前都变得相当匮乏。
穷奇重返世间,原本就背负着延续数千年的仇恨,不是她用三言两语就能够打消的。
卜随云便是在此刻出现的。
司云落相当惊慌,就连慕星衍也有了反应,共同注视着那袅袅婷婷的绿衣女子。
偏偏岑如默看到她,浑身的戾气竟也有所收敛。
他似乎想到了更好的解决办法,越过司云落提起慕星衍,拖拽着他的领口,在地面上曳出一道长长血痕。
司云落用尽力气,也只能看着他的衣袖从指缝间溜走。
有护心鳞的作用,她不敢激怒岑如默,怕会给慕星衍造成双重的伤害。
少年一向笔直的脊背此刻微微佝偻着,偶尔逸出的粗喘,昭示着他正经受着怎样巨大的疼痛。
他被打碎了骄傲与自尊,又被岑如默丢到卜随云面前,像丢弃一个破烂的麻布口袋。
偏偏岑如默又带着点得意,要向卜随云邀功请赏。
“说话算话,司云落归我,慕星衍归你,验验货。”
卜随云面上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温柔影子,她蹲下身去,仔细地打量着慕星衍,半晌才道:
“君上,买卖没有你这样做的。慕星衍被你打得半死,我要他又有何用?”
岑如默语含轻蔑:“我下手有分寸,吊着一口气,死不了。”
他说这话时,特意扫了司云落一眼。
“毕竟……不止你一个人心疼他。”
卜随云简单施了个治疗法术,勉强将慕星衍的断骨接上。
她医术不精,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我可没有心疼他。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总要玩腻了再丢。”
“随你。”岑如默微微一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要抽了他的龙筋。”
卜随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慕星衍本就没了护心鳞,若再失了龙筋,只怕连半龙之身都无法维持,终此一生都无法化龙了。
岑如默继续道:“你亲自动手,应当比我知轻重。若是下刀精准,便不会轻易丧命。”
“怎么样?敢不敢试试?”
就连一旁的司云落,都听出了话语中的试探之意。
虽然她不能判断,师姐是否真的投靠了岑如默一方,但显然,他并不能完全信任师姐。
岑如默并没打算留给卜随云迟疑的机会,右手虚虚一划,手心中便出现了一把短匕。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即使坚硬如龙鳞,也可以顺利地刺入缝隙。
卜随云迟迟没有去接,他也并不催促,只是神情逐渐冷淡下来。
直到她下定决心,咬着唇想从他手中接过短匕的那一刻,有第三只手突兀地出现,果断拿走了那把锋利凶器。
岑如默对于不速之客的到来并不意外:“师弟。”
分别不过数日,闻既白一如往昔,面上不见多少哀戚神色,反而轻佻地拿短匕在慕星衍身上比划着。
“师兄,这样的好差事,不如让给我。”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眯起眼,笑眼弯弯,“将他抽筋扒皮,我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要被扒皮抽筋抢老婆的龙龙ohnoooooo!
2.无奖竞猜:师姐叛变了吗?小白叛变了吗?
3.我们这里许愿嘎嘎灵!护心鳞已经应誓,他还说了什么来着……(翻翻)哦他说用一身血脉和灵力换老婆苏醒耶,所以马上就可以不做龙了(不是)
4.师兄那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落落讨厌慕星衍,然后喜欢上他,所以要让落落先讨厌我,她就一定会喜欢上我!(自信)
◎“你没资格与慕星衍相提并论”(一更)◎
迟迟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应允, 闻既白把手一摊,无赖耍滑的劲头,同从前一模一样。
他站在对面, 唇边是淡淡的笑意,连扬起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计算过, 恍如初见。
如果不是知晓了他的过往, 司云落也许依旧会认为,他仍是那个温文尔雅、风流不羁的闻既白。
“师兄?你相信我吗?”
他明明在看着岑如默, 但司云落总觉得,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忽然想起临行前, 去向闻既白辞别的那一刻。
因为距离沙漠并不遥远, 即使居于院中小小的四方天地,抬头也能望见夜空繁星。
他整理着第二日要用的崭新棉纱, 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相信我吗?”
身体的反应总是比大脑更快, 在思考之前, 答案就已经脱口而出。
“当然。”
司云落想着, 他可能是需要鼓励, 毕竟救治江可知这样伤情程度的病患, 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闻既白听了这话,双眸渐渐明亮起来, 抿着唇笑。
这样真心实意的笑容, 司云落已经许久没有在他面上见到过了。
情绪受到感染, 她不禁也笑了,再度强调着对他的肯定。
“我永远相信你。”
永远, 不在于当下的一时一刻。从今往后, 每当站在选择的分岔口, 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信任交付于他。
爱意或许能瞬间消散, 信任却可以经受时光磨蚀,历久弥新,坚不可破。
即使如今的筹码是慕星衍的性命,她也仍然在心中,默默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相信你。”
或许是熟悉的称呼勾起了久远的回忆,抑或者是太过了解闻既白的软弱性格,笃定他掀不起风浪。岑如默的神情有几分松动,深深看了他一眼。
“随你。”
轻飘飘的允诺代表了纵容,闻既白心情极好,兴高采烈的样子,像个终于得到新奇玩具的小孩。
“多谢师兄!”
岑如默没什么心思与他客套,麻烦解决以后,他的注意力便全数放在了另一人身上。
他握住司云落的手腕,将她从地上一把拉起,在迟疑一瞬之后,竟然笨拙地俯下身来,为她拂去衣摆上沾到的尘土。
他的动作算不上怜香惜玉,显然是极少做这样的事情。
不容拒绝的强势与此刻的细致耐心形成了鲜明对比,妄图掩盖皮囊之下那一颗满怀暴戾的心。
其实一切早有预兆。
岑如默待她亲近时,总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小心翼翼。
她一直以为师兄是独来独往惯了,将这归因于他不知该如何与女孩子接触。
如今看来,他只怕是在按捺着扭断她脖子的冲动。
司云落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感到后脊发寒,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发现已经抵在了汉白玉廊柱之上,进退不得。
另一侧传来重物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她就要忍不住回头去看,肩上忽而环过一只手,无论她如何挣扎都甩不脱。
“别乱动。”岑如默在她耳畔低语,“不然我不介意做些什么,让他在经受钻心之痛时,拥有一些额外的有趣体验。”
司云落对他的手段心知肚明,不外乎就是折磨她,进而达到令慕星衍痛苦的目的。
她识趣地没有说话,不给岑如默发难的机会。
他对此还算满意,施加在她肩头的力道松了些,强行揽着她僵硬的身体,向一片混乱的天銮殿走去。
他身高腿长,走得又快,司云落几乎脚不沾地,被他一路裹挟着向前。
她隐隐能够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始终紧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不出所料,司云落被囚禁了。
她被锁在天銮殿的一侧偏殿之中。偏殿内的陈设像是近期才新添置的,完全是斋舍房间的复刻版本。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她的斋舍也是岑如默一手布置的。
岑如默只在门窗上下了禁制,并没限制她的自由。若她心血来潮,甚至可以坐在窗前晒晒太阳。
可惜她并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只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思索如何应对当下四面楚歌的境地。
司云落居于此处,可以听到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修理声,是在修复被岑如默亲手毁坏的大门。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玄灵宗却并未内乱,想来是他给慕星衍随便安了个犯上作乱的罪名,将人关押了起来。
玄灵宗的弟子们对这位新任掌门可谓深信不疑,他原本威望就高,卜随云和闻既白也都站在他那边,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她已经无心探究岑如默为何会有翻天覆地的转变,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慕星衍救出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保住他那根龙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慕星衍一生的不幸,是由帝衍献祭、导致他天生无法化龙开始。
他已经承担太多,司云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剥夺血脉,遭受无妄之灾。
但若是实在保不住……她也会要他的。
只要他能够活下来,哪怕面目全非,哪怕只能得享凡人寿数,她都会当作是上天恩赐,珍惜与他共度的时光。
她筹码不多,岑如默也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如果他感受不到她的诚意,坚持要将慕星衍置于死地,她便只能求助于闻既白和卜随云。
哪怕到了此刻,她也依然信得过他们的人品。
不过除了救出慕星衍,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重新封印无极万劫大阵。
岑如默作为穷奇血脉,自然是不可能配合,因此她需要一个机会,重伤岑如默,让他不得不心甘情愿听从摆布。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岑如默的修为她已经领教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若要令他毫无反抗之力,除了时机成熟,还需要多人合力,才更稳妥。
司云落正思考着,门扉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响。
岑如默换了衣裳,还是从前的那件,挺拔的身形如一杆修长墨竹,立在门边看了她片刻,才提步走了过来。
“怎么不肯更衣?”
他眉眼含笑,仍是一派温润模样,仿佛只是师兄关怀师妹,并无半分僭越之意。
他准备的衣裙,司云落当然看到了,凤羽鎏金,玄衣墨裳,不是她平日会穿的颜色,但与他尤其登对。
她不言,只是在他伸出手来,意欲同她亲昵之时,故意别过脸去以示抗拒。
被冷落的手悬在半空,有瞬间的停顿,但下一秒还是如他所愿,执着地抚上了司云落的发顶。
他已不再是那个面对她时会有所犹豫的师兄,就连轻柔的安抚,似乎也颇具警告的意味。
“听话。”
司云落懒得与他一起演戏,直接打落他的手,略带讥嘲地抬眼看他。
“我已经依你所言,留在你身边,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慕星衍?”
慕星衍,又是慕星衍。
岑如默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但还是愿意继续伪装温柔的假面。
只要她能更喜欢这样的他。
“别再提他了。未来的日子很长,我不希望他一直横在你我之间。”
司云落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望着他,几乎要望到他心里去。
未来?她可不认为有什么未来可言。
面对她类似质询的目光,岑如默也招架不住,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觉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还不明白吗?”
“落落,你眼里心里总是装着旁人,为什么就不能多看看我呢?”
司云落摇头:“我不明白。”
她是真的不明白,她一直认为,她喜欢慕星衍这件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
于情于理,她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岑如默也不该对她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岑如默面上难得出现类似于苦恼的神情,与他平日的样子实在是相当不搭。
“因为……对我来说,从没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你应当还不知道吧?我想,慕星衍是不会主动告诉你的。”
“当时不小心伤了你,我很后悔……也是在那时,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为了求师尊出关救你,我强闯结界,折损了一半修为,随后便昏死过去。是师尊将修为渡给我,我才能侥幸还在这里。”
他说完这话,觑着她的神色,露出个自以为讨巧的笑,仿佛对她接下来的反应十分期待。
可司云落却比先前更为冷淡,他的笑意尴尬地凝在嘴角,将落未落。
“哦,所以呢?你指望我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以身相许?”
“你出了力,我原本是该对你道一声谢,但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你便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立场对我说这些话?”
“别再陷入你那龌龊的自我感动中,这只会让我想起无辜枉死的师尊,以及慕星衍为了救我,究竟付出了怎样巨大的代价。”
她义正辞严,丝毫不为所动,倒显得急于辩解的岑如默像是个跳梁小丑。
他烦躁地拧了拧眉心,那张一丝不苟的精致假面上,很快便出现了一丝裂痕。
“如果你还是为过去的事情在怪我,那我向你道歉,从今往后,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你在我身边,只会比在慕星衍身边更好,更快乐。”
“我留你在身边,也并不是因为愧疚,抑或是别的什么,而是真心……”
在他说出那关键的两个字之前,司云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你没资格与慕星衍相提并论,永远没有。”她冷冷道,“跟你有关的一切,都只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被拖走的龙龙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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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师兄:她怎么一丁点都不感动?(翻书)《如何才能让她更讨厌》
她竟然这样形容对他的感受。
岑如默注视着她的面容, 上面写满了坚毅不屈,或许还潜藏着对于慕星衍的担忧眷恋,而这种温暖的情感, 却独独没有半分与他相关。
他忽而诡异地扯了扯嘴角,语气森然。
“你很关心慕星衍是吗?那想不想看看, 他现在的样子?”
人在面对恐惧时, 是会下意识逃避的。
司云落咬着唇,正要想个什么办法, 让自己的关心显得不那么刻意,岑如默就已经挥袖化出水镜, 让她得以同步观看慕星衍那边的情况。
少年被一路拖行至暗室之中, 弃置于地的样子,像一条无用的死狗。
室内光线昏暗, 似在地下某处, 只有最高处开了一扇小窗, 外头明媚的日光透进来, 到了这里也变成了压抑的惨白。
窗棂投下一条条的影子, 映在慕星衍微微起伏的身体上, 似是刑罚到来前的宣判。
只消一眼,司云落便暂时放下心来。
他还活着, 还有呼吸。
伤口是旧的, 身上没添明显的新伤, 不过以他的自愈能力,也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但他所在的这间囚室……她从未见过。
玄灵宗还有这样的地方?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 岑如默慷慨地向她解释, 暧昧的吐息迫近她的耳侧。
“想来你还不知道, 玄灵宗惩罚犯错的弟子, 并不只有思过崖这一个去处。”
“师尊仁慈,这间暴室已经数百年未曾启用,听说人在里面惨叫,外面的人也决计不会听到,今日便让我们试上一试。”
“什……么?”
司云落还未能理解他话中之意,画面中又多了两个人,正是方才拖着慕星衍离开的闻既白和卜随云。
而闻既白的手中,还握着那把锋利短匕。
他甚至还谦让了一下,将短匕往卜随云的方向递,似是请她率先尝试。
卜随云似乎有些怕,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将身子向一旁靠了靠,故意拉远一段距离。
闻既白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回到慕星衍身边蹲下,短匕的雪亮刀锋映着幽暗光芒,贴着他染血的脸颊滑过。
“等等。”卜随云突然出声,“别伤他的脸,其余随你。”
“我懂得。”闻既白粲然一笑,“没了这张皮相,便会扫了师妹的兴致。”
“只是我也不知,他能不能扛过今日。”他眼中流露出遗憾神色,“若是我不小心下手重了,便将他的这身皮子完完整整剥下来,给师妹做个人皮灯笼。”
卜随云明显抖了一下,催促道:“快开始吧。”
司云落隔着画面,似乎都能闻到阴暗潮湿的霉味,想必慕星衍更加不能忍受。
可她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闻既白的刀锋一路向下游走,停在了胸腹的某一处。
然后——
他没有丝毫停顿,一刀捅了进去。
画面定格在慕星衍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之上,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他倏然瞪大了眼睛,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苍白皲裂的唇瓣刚刚被血浸润,就被他咬得残破不堪,鲜血淋漓。
似乎是找准了正确的位置,龙尾凭空出现,碧绿色的鳞片失了光泽,同它的主人一样,生命力正在缓慢流逝。
刀锋继续向下划去,直到鳞片所在的位置,终于受到阻碍,难以寸进。
闻既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拔出满是鲜血的短匕,再次插入了鳞片的缝隙间,硬生生将龙鳞一片片撬了起来。
巨大的冲击令司云落头晕目眩,她强忍着想要干呕的冲动,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停下来……停下来!”
无人回应。
闻既白听不到她的声音,自然也不会停下手上的动作。
她心头漫上不可名状的恐慌,这恐慌来源于,她怕慕星衍这一次真的挺不过去。
他会死。
司云落红着眼眶,仿佛刚刚意识到身边岑如默的存在,只能把他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主动扯着他的衣袖哀求。
“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说句话,只要你一句话,你让小白停下来……”
“我、我求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放过他,放过他……”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多么无措可怜,方才的义正辞严在血肉模糊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岑如默似乎相当欣赏她这样的表情,用指腹抹过她眼尾摇摇欲坠的泪珠,看似温柔的举动,下一刻却强行掰过她的脸,迫使她继续直视已经目不忍视的画面。
他的尾音甜蜜,淬着沾之即死的剧毒。
“落落乖,睁大眼睛看清楚,我要你永远记得,他此刻不人不鬼的模样。”
感受到她不肯放弃挣扎,仍要继续哭求,他又道:
“如果你不听话,我会让他的下场,比这还要凄惨百倍。”
于是司云落被迫看着,伤口附近的龙鳞被连根拔起,弃至一旁。
闻既白下手其实又快又稳,不见多少流血,但裸露的皮肉依然十分显眼,就连卜随云也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明明只是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于司云落而言,却像永远那般漫长。
折磨的酷刑不会结束,一遍遍刺着她的心,凌迟一般的剧痛。
直到打开了足够大的伤口,闻既白竟然弃了短匕,将整只手伸了进去,用力而缓慢地,将一根柔软的长筋硬生生拉了出来。
而慕星衍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凄厉的痛呼霎时填满了整间暗室,让这肮脏血腥之地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慕星衍不是惜命的人,为人又疯,从小到大新伤旧伤不计其数,但哪怕浑身浴血、遍体鳞伤,他也从未在她面前如此失态过。
原来,他也是会疼的……
司云落满脸泪水,拼命摇着头,试图用颤个不停的双手捂住耳朵,却发现岑如默早已将她的双手锁住,剥夺了她行动的自由。
“哎呀,看起来是很痛。你还不知道吧?即使是为你挖去护心鳞,他也没有吭一声。想来抽筋扒皮的程度,的确是不能同日而语。”
“暴室的隔音效果还真不错,你要不要猜猜,他现在在什么位置?”
答案就在司云落心头呼之欲出,她试图否认,却被岑如默冷酷地打破了幻想。